金如山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说“有个婶婶总是嘲笑我长得太胖了，我们几个小孩气不过，就去把她家门口的桃子树全摘了，没想到她刚打了药，我们上吐下泻进医院。”
　　“哈哈哈哈。对了，金老板，你们那次准备演奏的曲目是什么？”成嘉澍拿着dv录音。
　　金如山：“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她说她爸喜欢听。”
　　“俄罗斯的？”
　　“嗯，那时候东北受俄罗斯文化影响，而且我家也有俄罗斯血统，我外婆的爸爸是俄罗斯人。”
　　“哇。”成嘉澍惊叹：“怪不得你的脸部很立体，尤其是鼻子和眼睛，看起来有混血感，非常好看。”
　　“嗯？”
　　“真的，特别有味道，很上镜。”
　　成嘉澍对金如山的评价是他基于一个演员的审美基础，并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金如山刚刚才经历了“裸|体门”，登时戒备了起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金如山一溜烟就跑了。
　　成嘉澍不解，端起羊汤的碗吨吨吨。
　　处理废弃的洗煤厂和捐款的事情花了四五天的时间，金如山每天不是在这里见人就是去那里见人。
　　有些是本来就安排好的，有些是知道他回来了找过来想要点好处的。
　　成嘉澍有时候跟他一起，有时候自己出去逛逛。
　　他去遇到姜薇的那条街蹲了好多次，都没有再碰到姜薇，想着不行只能找以前的老同学要她的联系方式了。
　　年前就会签好协议，洗煤厂大概在五个月后开始拆除，预计半年内拆除完毕。
　　成嘉澍计算着剩下的时间，快一点的话够他们筹备好之后在这里取景。
　　返程的前一晚，成嘉澍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尽量地记录好在这边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回头好找编剧写一个剧本出来。
　　“我还是不明白。”金如山端着水杯路过。
　　成嘉澍抬头一看，立马被他的衣服吸引了，不知道这两天去哪里买了一件豹纹图案的毛衣。
　　非常之炸眼。
　　“什么？”成嘉澍恍惚道。
　　金如山：“这种故事有什么好拍的呢？像《战狼》啊，《红海行动》这种多好。”
　　成嘉澍沉默了片刻：“金老板，你是吴京老师粉丝吗？”
　　金如山：“吴京是谁？”
　　好的没事了，成嘉澍放下手里的事情，跟他说：“其实不止是想拍这个小故事，我想拍的是时代的洪流和……”
　　“和什么？”
　　“爱。”
　　“爱？”金如山仿佛听见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东西。
　　成嘉澍倒是坦荡：“是啊，女孩和爸爸的亲情，小伙伴之间的友情，职工之间的交情，都是爱。”
　　金如山似懂非懂，这个小小的故事哪有那么多的东西。

　　成嘉澍却说：“带我入行的师傅告诉过我，想拍爱情的美好，就不能只拍表白，要拍清晨醒来可爱的脸，要拍深夜见面时温暖的拥抱，要拍失落时的陪伴，要拍吵架的时候流眼泪，要拍单程一千公里的车票，也要拍下跪时的忐忑。”
　　他看向金如山，对方垂着眼眸在思索。
　　“所以，想拍时代的洪流，就是要拍小人物的酸甜苦辣，拍相聚离别，拍不得已，拍求不得。”
　　不知道金如山有没有听懂，只见他想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微笑一下，抬头看向成嘉澍。
　　“好。”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上北市，成嘉澍早已经和罗凡打了八百个电话说要自己拍电影的事情，就差回去吃着路边摊拍板了。
　　上了酒店提供的商务车，要穿过老城区去往郊外的飞机场。
　　成嘉澍似乎开始对这个城市有依恋了。
　　他靠着车窗看外面的街道，呼啸而过的街景里面都有成嘉澍想拍的故事。
　　车子停在一条单行道的斑马线前时，成嘉澍看到了一个身影。
　　成嘉澍激动地打开车窗，“姜薇！姜薇！！”
　　姜薇过马路过到一半，转头找到从车里伸出一颗头的成嘉澍，但是绿灯马上就过去了，这里也不能停车。
　　她进退两难。
　　成嘉澍：“姜薇！拍电影吗？”
　　距离红灯结束还有十秒。
　　姜薇：“什么？”
　　成嘉澍：“我们一起拍电影吧！你来上北市找我好不好？”
　　姜薇只犹豫了一秒：“好！”
　　“我的电话是158……”成嘉澍着急得要死。
　　红灯已经只剩五秒了。
　　“给。”金如山递过来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
　　成嘉澍拿着名片招手，但是后面的车已经在催促，司机只能往前开。
　　成嘉澍只能松开名片，随风飘落在斑马线上。
　　他在萧瑟的北风中大喊：“一定要来啊！！”
　　姜薇又等了一个红灯，结束之后她走回斑马线上捡起了那张金色的名片。
　　“金如山。”
　　他们都拿到了开启追梦旅程的金色钥匙，他们都期待着能够通关，拿到扭转命运的彩蛋。
　　你要写煤老板，就不能只写煤老板，要写金光闪闪的名片，要写印大logo的大牌，要写面对“爱”时的无助和忐忑。
　　金老板：暗鲨你。
 
 
第12章 
　　飞机离开地面，成嘉澍在上飞机之前从金如山的手机上接到了姜薇的电话。
　　这次回去，他确定了自己要拍什么，还遇到了曾经的最佳搭档，终于能好好的在飞机上睡一觉了。
　　但是没有想到睡得那么香那么死。
　　感受到被手机砸手背的时候成嘉澍才醒来，他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双性感刚毅的嘴唇。
　　“金老板。”成嘉澍微微后缩。
　　不是，之前做好准备的时候他一点表现都没有，现在在飞机上反倒想趁人之危？
　　成嘉澍微微抿嘴，表示失望。
　　金如山神色如常，他起身俯视着成嘉澍：“你流口水，我帮忙擦一擦。”
　　附身的时候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了。
　　返程的飞机票本来是金如山和助理雷永明坐在一起，成嘉澍和金如山之间隔了一个过道，但是成嘉澍一直有问题问金如山，两人聊了几句觉得不方便，成嘉澍就和雷永明换了位置。
　　成嘉澍将信将疑地摸一下自己嘴角。
　　好像是有点湿润。
　　“不好意思啊金老板。”成嘉澍说。
　　金如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你好歹也是个明星，被人拍下来怎么办。”
　　成嘉澍早就没有那种走在外面被人簇拥的明星待遇了，就算是曾经正当红的时候，非公开场合也不是这样。
　　一般明星，私底下出行的时候只要着装普通一点，带个帽子或者口罩还是挺安全的。
　　反而那种全身精致，戴个墨镜，旁边还有助理背包的更容易被认出来。
　　成嘉澍笑笑说：“没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了。”
　　成嘉澍作为演员的花期太短，很容易就被一波又一波的新人替代。
　　偶尔有人在看到电影的时候提起他，大多惋惜几句。转头走进电影院，有更多的选择。
　　回到上北市之后连续几天都是好天气，成嘉澍和罗凡在工作室里商讨好了大致的流程，挨个给有联系方式的编剧发邮件打电话。
　　但是等了快一周，都没有回音。
　　“小树哥，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什么时候到来着。”小雅正在收拾工作室的卫生。
　　成嘉澍帮她修改被退回来的短片，头也没抬回答：“晚上十一点半。”
　　小雅：“怎么这么晚？”
　　成嘉澍：“不知道啊。”
　　旁边收拾工位的罗凡：“这个我懂，晚上的机票便宜。”
　　下午没有事情，成嘉澍翻看着手机，决定去找一下以前合作过的编剧。
　　这个编剧也是他的大学老师之一，当时很欣赏成嘉澍，说他赤诚，但是在娱乐圈，赤诚容易吃亏，那些看起来人淡如菊的人其实背后也是要花功夫运营关系的。
　　那时候的成嘉澍不懂，也不想去懂。
　　他只当这是一份热爱的工作，他以为不做亏心事就对得起自己和观众。
　　编剧叫车若君，四十多岁，现在仍然是很有威望的编剧，在这个编剧地位不高的娱乐圈，是泰斗一般的存在。
　　成嘉澍并不知道她的住址，只能去学校找她。
　　成嘉澍戴了个鸭舌帽，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上去，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这不是五年来第一次回母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格外的胆怯。
　　之前偶尔会和罗凡过来，凡人工作室会接一些学校宣传用的商单，他和罗凡会过来办事，只是不会出面。
　　上北电影学院就是演员的孵化地，从这里走出去的人百分之八十都会成为同行。
　　比起观众，同行对成嘉澍被“封杀”的事情更感兴趣，敏感度更高，活生生的成了个反面例子，谁要是说一句他没有错是这个圈子的错，就要被打上“你这样的人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标签。
　　和成嘉澍一样。
　　成嘉澍跟着学生混进去，一路走到了她所授课的专业大楼下。
　　现在还不是下课的时间，成嘉澍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
　　冬天的气温坐在室外并不好受，很快成嘉澍的脸蛋和耳朵就被吹得通红。
　　他拉起里面穿的连帽卫衣的绳子，收缩到帽子紧包着脖子，整个人就剩鼻子和眼睛在外面。
　　“成嘉澍？”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成嘉澍登时僵硬起来，假模假样拿起手机划来划去。
　　对方一看这个习惯，更加确信这是成嘉澍，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两本书走过来。
　　“成嘉澍，你怎么在这儿啊？”
　　成嘉澍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是他大学同学傅一成。
　　“嘘。”成嘉澍伸出食指：“我来找人。”
　　傅一成马上演出神态自然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好的好的，找谁啊？找若君老师？”
　　成嘉澍意外：“你怎么知道？”
　　傅一成嘿嘿一笑：“我都听说了，你要开始拍电影了是不是？”
　　“你怎么又知道？”成嘉澍无解，这件事应该就只有他和罗凡小雅，还有姜薇金如山，自己连爸妈都没说。
　　傅一成：“早就传遍了呀。”
　　成嘉澍还在想到底是怎么透露出去的，难道是金如山？
　　不过他不像是那种大嘴巴的人。
　　“小树，别在这儿等了，若君老师不在学校，走，我请你吃饭。”傅一成说。
　　成嘉澍想问问他怎么知道的，跟他一起上了小电驴。
　　傅一成和成嘉澍曾经当过两个学期的室友，后来他转了专业，毕业后考研，现在留在上北电影学院任职。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傅一成在表演上面是没有多少天赋的，这也是他转专业的原因。
　　因此他对于自己那个年少成名，天赋技能几乎满格的成嘉澍特别崇拜，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
　　他也曾是成嘉澍和姜薇大学摄制组的其中一员，因为为人热情人缘好，担任制片人+后勤+助理等工作。
　　“对不起啊，这么冷的天带你骑电驴。”傅一成在前面吸了一下鼻子。
　　成嘉澍：“没事儿，不过你不是早就考驾照了吗？咱学校的教职工待遇有这么低吗？”
　　“不是。”傅一成再次吸鼻子：“我买了，然后撞电线杆里车头冒烟了，还在修呢。”
　　成嘉澍：“……”
　　傅一成没有带成嘉澍去学校食堂，担心有人认出来有不必要的麻烦，带着他去了学校门口的餐厅。
　　点好菜，傅一成才说：“其实我料到你会来找若君老师，我也和她聊过天，她说……最近很忙，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成嘉澍点点头，无奈地笑一下没有说话。
　　傅一成又说：“但是这两年我和若君老师是一个组的，我们联系很频繁，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说，我替你问问她。”
　　成嘉澍抬头，两眼放光，这不就是若君老师要给自己开后门的意思吗？
　　“我想让老师帮我写个剧本。”
　　傅一成：“……你小子还真不客气。”
　　成嘉澍：“可以吗？”
　　傅一成低头看手机，双手放在桌子底下打字，过了一会儿说：“好像不太可以，她现在正在和剧组开会，加上过年怎么也要三四个月才能有时间。”
　　三四个月，再加上筹备选角，那时候洗煤厂估计都拆了。
　　傅一成：“而且若君老师说……不是，若君老师很贵，怕你付不起钱。”
　　“我有钱，这个不怕。”成嘉澍脱口而出。
　　说到这里，成嘉澍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要去接姜薇，就跟傅一成说了姜薇今晚过来的事情。
　　傅一成：“真的？？？”
　　成嘉澍又说了煤老板金如山的事情。
　　傅一成：“你在雷我！！！”
　　成嘉澍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金如山。
　　回来之后他好像很忙，一直没有联系。
　　“喂？金老板。”成嘉澍很恭敬。
　　金如山：“今晚有时间吗？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成嘉澍纠结了一下，说有。
　　“英语怎么样？”
　　“沟通无障碍。”
　　“好。”
　　“什么时候碰面？”成嘉澍问。
　　金如山说了个晚饭的时间点，说完想起好像之前听成嘉澍和那个叫姜薇的打电话说是今天到。
　　“你可以带上姜薇和你的朋友，今晚是有个做度假村的朋友办的慈善晚会。”
　　“慈善晚会？”成嘉澍不解。
　　意思就是慈善晚会叫我去干嘛？我现在没有钱捐。
　　金如山：“是的，雷永明临时有事，想让你给我当一下翻译，听说是有些影视圈的人，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成嘉澍一听，心里打起了小鼓，他好久没有出席过那种场合了，偶尔碰到以前圈内认识的人，也都很尴尬。
　　但是金如山是大金主，他不能拒绝。
　　金如山：“你把位置发给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听说姜薇还没有到，又安排了人今晚去接姜薇。
　　成嘉澍说好，挂了电话，心里还是很没底，甚至有些抗拒。
　　傅一成见他面露难色，问他：“怎么了？”
　　成嘉澍只是摇摇头，这种事还是不要说了，搞不好哪天会传出去自己被包养。
　　因为傅一成的嘴真的有点大喇叭。
　　没时间和傅一成吃晚饭了，傅一成送他出去等雷永明。
　　很快司机就开着豪车出现在学校附近的路口，傅一成看着这个价值百万以上的车，惊讶得张开了嘴。
　　成嘉澍上车之前说：“一成，我先走了，能帮我再问问若君老师吗？我真的很需要她。”
　　傅一成举着手机：“已经问过了，她没有回……欸，回了。”
　　他点开微信，念到：“谁写不是写，让他自己写。”
　　成嘉澍：“……”
　　在车里失落了一路，成嘉澍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剧本，看起来好像就那样，但是身为一个演员，他知道一个好的编剧绝不是‘谁写都是写的’。
　　“成先生，到了。”司机提醒。
　　成嘉澍一看，这是个地下停车场。
　　下车跟着司机进电梯，一看这是个商场，想着可能是在商场里的宴会厅办。
　　但是司机按了个一楼。
　　电梯很快就停下了，成嘉澍还没有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被带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一进去就看到金如山坐在沙发上，见成嘉澍进来，扭头冲旁边的售货员说：“来了，闭店吧。”
　　售货员们立刻忙碌起来，关门的关门，递水的递水，两个售货员簇拥着成嘉澍进去。
　　“先生，方便告知您平时穿着的码数吗？”
　　成嘉澍看向金如山。
　　金如山今天穿了西装弄了发型，看起来还挺有味道的。成嘉澍发现，金如山对穿着还挺在意的，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小巧思。
　　比如今天是很正式的场合，不好穿豹纹大logo什么的，但是他脚上的切尔西短靴很骚气。它侧面的松紧部分是红色的。
　　他像以往花钱的时候一样，云淡风轻地回答。

　　“给你挑两身衣服。”
　　金如山：人靠衣装，不努力就会被是时尚抛弃（自信笑）感谢在2023-03-30 17:13:22~2023-03-31 15:3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gh 20瓶；猫猫跑酷、黑凛墨染 10瓶；冲冲冲、兔子叽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虽然成嘉澍也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但是买东西包场这种待遇还是有点太霸道总裁了吧。
　　成嘉澍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并且再次开始担心马上就要“被包养了”。
　　“成先生，这边请。”售货员友好的指引他。
　　怪不得晚上八点的宴会，下午五点就要过来接他。
　　成嘉澍跟着售货员进了试衣间，用软尺给他测量了选衣服需要的数据。
　　成嘉澍看着试衣间全身镜里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是很大一部分人的审美点，但是对比此时华丽的试衣间，总感觉自己灰扑扑的。
　　这时候售货员不小心踩到了成嘉澍。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小树。”对反连连道歉。
　　小树？
　　成嘉澍并不介意，但是注意到小树这个称呼。
　　叫他小树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现实生活中的好朋友，一类是很早就关注自己的老粉丝。
　　看成嘉澍转过身来却不说话，售货员有些慌张，拿着软尺和铅笔惶恐地鞠躬。
　　“没事，我都没感觉，真的。”成嘉澍微微附身，看她的表情。
　　这个售货员小姑娘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还很年轻，她抬头，和成嘉澍对视上的瞬间又害羞地低下头。
　　成嘉澍冒着自恋的风险问她：“你是不是认识我？”
　　对方终于抬起头，但还是不敢直视成嘉澍：“嗯，我……我是你的粉丝，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今天知道是你来，我特别开心。”
　　成嘉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比起开心，更多的是心酸。
　　女孩紧接着说：“你是要开始拍电影了吗？”
　　成嘉澍并不打算在事成之前告诉别人自己在做什么，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但是看着女孩诚挚的眼神，他甚至能找回一些从前的感觉。
　　——他在做自己喜欢也得到别人认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