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两人来说是难得的闲暇时光。
　　吃东西、打羽毛球，大头自拍，给对方拍照，躺在草地上发呆。
　　因为是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有意思。
　　四月底的时候，西游的几个人都坐不住了。
　　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电影被打回来两次，修改两次之后又递了上去。
　　而这次已经过了十天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成嘉澍心里慌，之前柳彦之就说过，审查不会那么容易。
　　五年前成嘉澍出事的时候，把成嘉澍踩下去的是自己的经纪公司，官司一结束，他被执行之后经济困难。
　　但是让他真正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是更高层的资本。
　　成嘉澍爆出综艺真相，动了资本的蛋糕。
　　虽然那时候他做的解释没有炮轰任何人，但是那个演技综艺力捧的人是江寒。
　　江寒选秀出身，一路皇族待遇，自身的偶像硬件也很好，粉丝很多，正准备进军电影圈。
　　成嘉澍攻击节目组的时候，让当时本来在演技上就有争议的江寒很尴尬。
　　最后拿了冠军，也免不了很多网友的嘲讽。
　　成嘉澍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那个节目，也许就是为了江寒而定制的。
　　《合奏团》是剧情很简单的电影，没有任何涉线的内容，也没有色|暴|片段，按理说审查应该很快也很顺利，所以现在的情况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被针对了。
　　“要不我们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电审主席，你之前不是说柳老师跟他是认识的吗？”罗凡说。
　　成嘉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
　　“柳老师已经帮我去问过了，只说是正常审查，我们去送礼什么的，一旦传出去肯定会被做文章，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
　　还有最后两天就满一个月了，内容审查下不来，拿不到龙标，后面还有技术审查。
　　这要是折腾个一两年的，他们没有时间等。
　　也害怕夜长梦多。
　　这几天成嘉澍睡都睡不好，他最近在构思新的电影，过年回老家的时候听雷永明说的那个事情，他想改成一个剧本，但是状态不佳，一个月都没有写出什么东西。
　　在电脑面前磨蹭到深夜，直到金如山打电话过来他才回过神来，已经十点钟了。
　　金如山最近一直忙工厂重建的事情，前天去德国出差，要再过两天才能回来。
　　成嘉澍接了电话，有气无力。
　　金如山知道他在烦审查的事情，“但是今天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今天在德国碰到Jack了，你还记得吗？之前我在拍卖会上给你引荐过的。”
　　成嘉澍脑袋转了两个弯才想到这是谁。
　　“那个做电影节的？”
　　金如山笑：“是啊，我跟他聊了一下关于你审查的事情，他说要是实在不行，他可以看过之后看能否帮忙给你走海外发行，他听了合奏团的故事，说应该可以在海外收回成本，说不定还能打出一点知名度。”
　　成嘉澍早就想过了，他惆怅道：“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但是我有点不想这样做。”
　　“为什么？”
　　“国内这么干的导演，要是有政治|倾向、抹黑等意味的会直接被封杀，至少五年不能拍。好一点的电影，题材等不露骨，没有明显的政|倾向，在国外获奖后会有国内制片公司接洽，在国内院线上映，不过可能要放弃署名权，直接走海外发行的，回来也会被针对。总之就是，风险很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
　　成嘉澍说完这些，忍不住叹气。
　　金如山也沉默片刻，说：“没事，别太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谢谢你……”成嘉澍趴在桌子上，“其实我不想那样做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觉得《合奏团》需要在国内上映。”
　　金如山没有说话，成嘉澍声音闷闷的，这是他的一点私心，“这是中国的故事，我没有任何不正确的内容，为什么不能在中国上映？要是那样做了，倒是显得我心虚了。”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
　　金如山的心脏有点揪着疼。
　　是啊，他只是想拍电影而已，一个年轻的电影人，在更年轻的时候犯了一个所谓的“错”，就要把他双手双脚绑起来，让他无法行走。
　　以此证明他们的权威，让他知道自己惹错了人。
　　艺术权威，说起来还挺可笑。
　　“都有点后悔了。”成嘉澍自嘲笑道。
　　又过了两天，成嘉澍早上和柳彦之见了个面，他说自己又想办法去打听过了。
　　“托一个认识电审委员会主席的导演问了一下，电影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故意拖着。”柳彦之说着，看成嘉澍的反应，看他接受态度还算良好，接着说：“顾家在娱乐圈扎根多年，权势太广。我以前想过等他和江寒分开了，你也就能出来了，没想到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
　　这是柳彦之头一回直接说出对方的身份，“实在不行，冒险走电影节也不是不可以，我们那时候都这么干。”
　　成嘉澍：“我再想想办法吧，唉，我当时真的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啊。”
　　“我都说你以前是狗脑子。”柳彦之叹口气：“顾家和电影局还有亲戚关系。”
　　成嘉澍唉了一声。
　　顾家在娱乐圈的资源地位，是圈内人都不敢随意讨论的地步。
　　柳彦之啧了一声：“你说那个江寒也是牛哈，两个男的还能相爱这么久。”
　　成嘉澍：“……”
　　柳彦之：“你怎么就没泡到像顾家那种的，煤老板是有钱，但是现在光有钱在娱乐圈还混不开了。”
　　“老师——”成嘉澍说。
　　柳彦之：“好好好，对不起，我懂我懂，热恋呢。”
　　成嘉澍倒也不会真的生柳彦之的气，只是很认真地说：“金老板很好的。”
　　下午成嘉澍出去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剪了剪，认真的护肤换上干净的衣服，还认真的搭配了一下。

　　因为今天要去金如山家里吃饭。
　　金明月已经看完学校回来，金建国一直想再请成嘉澍吃饭，刚好大家都在。
　　成嘉澍直接开车过去，上次弄的dvd也正好可以送给他们。
　　进门的时候金如山都还没有到家，邹叔热情招待成嘉澍进去。
　　今天家里的阿姨做饭，金建国听到成嘉澍来了，赶紧从花园进来。
　　“哎哟，小树啊小树，好久没见着你了。”
　　成嘉澍和金建国抱一下：“叔叔还是这么健康帅气，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很抱歉。”
　　刚说完话，金如山就回来了。
　　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金如山：“我先回房间放东西。”
　　他拎了三个包，东西有点多。
　　成嘉澍打蛇顺杆爬：“我帮你。”
　　两人假装拎着行李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刚进去，门都没来得及反锁，成嘉澍就被金如山按在了墙上，东西都扔在地上，房间里只有黏腻的接吻声音和成嘉澍藏不住的闷哼。
　　而门外的金建国看看自己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女儿，有点摸不着头脑：“啧，就那点东西，两个人拿，新奇哈？”
　　金明月笑笑，不说话。
　　“唔……好了……”成嘉澍终于推开了金如山一点。
　　两人抱在一起喘气。
　　“被发现怎么办？”成嘉澍说。
　　金如山：“不会的，再说了亲个嘴怎么了？发现了直接说爸我谈恋爱了。”
　　成嘉澍笑。
　　“我好想你。”金如山把头埋在成嘉澍的脖颈之间，粗重的呼吸和沙哑的声音，撩得成嘉澍发痒。
　　成嘉澍说我也是。
　　金如山：“一想到你难受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就……”
　　“就什么？”成嘉澍笑。
　　“就觉得自己不配当霸总了。”
　　“哈哈哈哈。”
　　金如山起身，捏捏他的脸：“开心一点了？”
　　成嘉澍点点头。
　　两人互相整理一下刚刚弄乱的衣服头发，出门去准备吃饭。
　　成嘉澍拿出了自己准备的DVD。
　　“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挺有意义的，就从老师那里拿过来刻成了碟片。”
　　金建国收下DVD，差点想说现在就看看，但是饭马上就好了，而且自己看的时候说不定会掉眼泪。
　　“好，好，谢谢，这很珍贵，来，我们先吃饭。”
　　落座的时候，金如山偷偷牵了一下成嘉澍的手，示意谢谢。
　　“学校大概就是刚刚我说的那几个，就看我能拿到哪个offer了。”金明月说完，喝一口汤。
　　成嘉澍本以为她是旅游加看学校，没想到她真的军事化出国一个月，看了二十多所学校，位置环境和学习氛围，全都看了个遍。
　　“有最想去的吗？”成嘉澍问。
　　金明月说：“嗯……还好，没有说不是这个就不行的，学习哪里都行，只要是好学校嘛。对了，姜薇姐说你们的电影审查不顺利，现在怎么样了？”
　　成嘉澍愣一下，今天是金叔叔请客，他不想说这些丧气的话的。
　　“怎么不顺利？出什么事儿了？”金建国也问。
　　金如山知道成嘉澍不想说，想岔开话题：“我这次去德国，跟EVER那边……”
　　“哎呀吃饭不要说工作！”金建国打断他的说法，然后转头就问：“小树，什么困难，你跟我说。”
　　金如山：“没什么，电影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忙。”
　　金建国给他一记眼刀，“你不懂艺术，我还是懂的好吧，这几年品茶写字看电影，艺术修养已经起来了，跟叔叔说说。”
　　成嘉澍不想金如山跟他吵起来，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是审查有点不顺利。”
　　“比如？”
　　成嘉澍纠结着要不要说，自己拿了他们家的钱拍电影，现在可能上映不了，在金叔叔面前还是有点愧疚的。
　　这时候金明月出面解释了一下：“就是那些内娱强盗啊，明明电影没问题，让人家改了又改，还拖着不给发许可证。”
　　外行人并不懂电影制作的流程。
　　金建国问：“许可证是什么？”
　　成嘉澍：“就是电影上映要的证件，就是看电影的时候前面那个龙标，要先拿到那个才能做后期的音效什么的。”
　　“这是不是那个，什么……电影局管？”
　　成嘉澍说是。
　　金建国拿出手机翻了翻，在一个微信群里找人，找到头像之后点开，拿出来给成嘉澍和金如山看。
　　“我这个喝茶的朋友，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成嘉澍凑上前看。
　　两人的聊天记录及其简洁。
　　“去文华庄喝茶？”
　　“好，来了！”
　　“去喝茶？”
　　“来了！”
　　“茶？”
　　“走！”
　　成嘉澍觉得可爱，笑了笑，随后才注意到金建国给他的备注：茶友陈金。
　　“陈金！！这是陈金？！”成嘉澍惊讶。
　　金如山：“陈金是谁？”
　　成嘉澍：“是电影局的前任副局长啊！”
　　大山：“来亲个嘴？”
　　小树：“好来了！”
　　大山：“亲个嘴？”
　　小树：“来了！”
　　大山：“嘴？”
　　小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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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电影局？！”
　　副局长什么的金建国还真的不知道, 但是这个叫陈金的老哥哥是最近关系很好的茶友。
　　他们两个人都是退休了老了才有时间搞这些兴趣爱好，两个有钱有闲的大佬整天没事就约着一起出门。
　　但是双方都没有说过自己具体是干什么的，金建国只知道陈金以前是在广播电视局工作,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广播电视局已经改名叫国家电影局。
　　而陈金也只知道金建国是做生意的，并不知道他就是金氏的前任总经理。
　　成嘉澍跟他们解释：“陈金老师应该是历届以来在任时间最久的，并且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在电影局工作，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声望很高，听说为人很正直。”
　　“这个倒是真的。”金建国立马帮腔, “我们一起喝茶一年多了，每天到了地方就是开始泡茶唠嗑，连茶艺表演都不看, 他说夫人要是知道他叫漂亮小姑娘泡茶看，会离家出走。”
　　“哈哈哈哈。”几个人都忍不住笑。
　　业内确实有陈金很多惧内传闻。
　　成嘉澍又跟他们解释了陈金和别的电影局领导的不同，正因为他一直从事电影行业, 从底层爬上去，, 和许多兼任的不一样，他更能懂电影人的痛点，不会有很强的官派。
　　金建国又问了一些《合奏团》这一个月以来在内容审查上碰到的具体问题，也透露了一些他以前在娱乐圈结下的梁子，以及江寒和他背后的人。
　　“顾家？”金建国摸摸自己的下巴：“很厉害吗？”
　　成嘉澍：“很厉害。”
　　金明月也搭话, “很厉害，就跟大型货车界的福田和东风一样。”
　　金明月这么说金建国就明白了。
　　“那这么大个公司，逮着一个年轻帅小伙欺负, 是不是有点太小心眼了？”金建国忍不住吐槽。
　　成嘉澍很是无奈的笑了一下, 金明月又解释了一下：“爸, 因为那个江寒和顾家现在的负责人之一的那个顾远，他们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金建国求知的眼神看向了每一个人。
　　成嘉澍和金如山心虚的低下了头。
　　金明月收拾自己面前的骨头，笑着对她老爹说：“就是那种的关系。爸，隔行如隔山，祝你成功，我上楼学英语去了。”
　　“哦，去吧。”金建国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和所有家长一样，孩子说要去学习，一切事情都可以让路。
　　接着又转头问成嘉澍：“小树，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亲戚关系？”
　　成嘉澍抿嘴笑一下，有些艰难的开口，“叔叔，就是……那个……”
　　“谈恋爱的关系。”金如山抢答。
　　金建国哦了一声，随后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一声：“啊？”
　　他看看金如山又看看成嘉澍，想说什么，但最后有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一会，金建国起身对成嘉澍说：“不管什么关系，小树你等我的消息，明天我就找陈金老哥哥求求情。那个，我先去散散步，哎呀吃得好撑。”
　　说完摸着自己吃撑的肚子走了。
　　成嘉澍和金如山对视一眼，只能偷偷笑。
　　吃完饭家里的阿姨过来收拾，金如山今晚本来要在家里休息，但是实在是太想成嘉澍了，力排众难，最后还是和成嘉澍一块儿回他自己住的地方。
　　成嘉澍和西游的成员一起住在别墅，要么就回家跟爸妈一起住，没有自己的房子，每次那个只能去金如山那里住。
　　去了几回，家里已经有很多他的东西了。
　　——虽然很多时候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自己的东西。
　　“你看这个，多好看，正好现在还没有热起来，还可以穿一段时间。”金如山给成嘉澍展示自己给他买的风衣。
　　成嘉澍说好看。
　　金如山又拿起一样，“这个包怎么样？我看是今年的新款，还有你平时背书包多，我又买了个同系列的书包，你看看。”
　　金如山还买了什么黑胶唱片机，去德国的时候特地去买了很多黑胶唱片。
　　“店里面还有卖DVD的，我在里面看到好多中国的电影，买了一些回来。”
　　终于有成嘉澍感兴趣的了，他忙爬过去看。
　　摆满了东西的巨大地毯中间有个纸箱子，一整个纸箱子都是，金如山人肉从德国带回来的。
　　“哇，《三峡好人》。”成嘉澍拿着一张DVD看。
　　金如山凑过来：“这是什么？很厉害吗？”
　　这应该是当初在德国发行的版本，上面的包装不是中文，金如山没看懂，只是看到是中国导演亚洲面孔就买回来了。
　　成嘉澍跟他解释了一下，又在里面找到了很多在大陆已经没有片源的电影。
　　都是在海外发行的版本，很可能一刀没剪。
　　成嘉澍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翻看，金如山拿了黑胶唱片去放音乐。
　　接着又去把给成嘉澍买的衣服包包鞋子什么的拿到衣柜里放好。
　　现在衣柜被金如山清理出来一半，专门给成嘉澍用的。
　　但是成嘉澍衣服本来就不多，只在他这里放了两三件，所以他的那部分空空荡荡。
　　于是金如山一有机会就给他买东西，买好了放在衣柜里，成嘉澍过来住，走的时候会穿上他买的衣服走。
　　他想要这个家有成嘉澍的气息。
　　而不是每周过来一两次，只为了睡一觉。
　　成嘉澍兴奋地盘点金如山带回来的碟片们，等回过神来，发现金如山已经洗干净在旁边等他了。
　　成嘉澍手里拿着一张DVD，到嘴边的话突然没办法说出口了。
　　金如山坐在沙发上：“怎么了？”
　　成嘉澍默默放下手里的DVD，“没什么，那我……也先去洗个澡？”
　　“哎哟……”金如山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走过来，从成嘉澍手里拿过那张DVD，“想看是不是？”
　　成嘉澍知道自己这样也太不解风情了，于是摇摇头。
　　“真的不想？”
　　成嘉澍：“真的……可以吗？”
　　金如山笑，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做惩罚，弯腰把成嘉澍打横抱起来。
　　“欸！干嘛？”
　　“当然是陪成大导演看电影咯。”
　　成嘉澍嘿嘿笑，手从浴袍领口伸进去摸他的胸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不看了。”金如山佯装掉头回卧室。
　　成嘉澍：“看看看，这个版本我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看完我们就好好的happy！”
　　他的小男友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金如山怎么会看不出来。
　　金如山的家庭电影院闲置多年，以为是个翻车的装修，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的神奇。
　　多年前的金如山冥冥之中为今天做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