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下策马而来的将领年纪在三十出头,面容冷峻,皮肤被边境的风沙和烈日吹得黝黑,甲胄下一身肌肉匀称而充满爆发力,看上去精壮又威武。
来人在十丈远之外翻身下马,先是不着痕迹地暗自观察一下,这位年纪轻轻且风评不佳的天子。
去年便是这个皇帝,为了一时苟安放弃了对抗燕然,拱手将幽州送给敌人。
叶丛今日第一次面见天子,很难想象,刚才那个在战场中央亲手抓获燕然太子的,跟去年割让幽州的,是同一个人。
他大步流星走来,干脆利落双膝跪地,朝萧青冥行叩拜大礼:“末将叶丛,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知还没拜下去,腰都来不及弯,就被萧青冥一把托住手臂,用力拉起来。
青年帝王身上还穿着未曾褪下的铠甲,上面甚至沾着不少敌人的血,英俊的脸庞在战场风沙之间,沉淀出一股被风霜洗练过的沉着。
萧青冥微笑着扶起他:“叶将军有大功于国,不必行此大礼。”
叶丛一愣,下意识仰头。
皇帝漆黑的眼瞳深邃炯然,专注直视而来时,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力量,平和又不失庄重。
“叶将军在国家危难之际,不计前嫌挺身而出,不远千里援驰京城,实在令朕感动。从今晚过后,像将军这样的功臣,都不必行跪礼。”
被这样郑重的目光注视着,叶丛忽然感到一种实质般的尊重。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受宠若惊,他下意识怀疑,皇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和企图。
当叶丛接到摄政调令,再三犹豫后,最终决定赶来京城救皇帝南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伺候一个昏君的心理准备。
责难和辱骂几乎是可以肯定的,打骂也可以忍受,好歹有摄政大人在,至少不用担心被随便处死,身为武将,为君效死本也理所当然——反正其他武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现在,叶丛被萧青冥半强迫地拖着,几乎以同行的姿态,在周围一大群文臣武将和中央禁军羡慕嫉妒恨的灼灼注视下,一同回宫。
叶丛简直头皮发麻,手脚都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摆,哪怕是在厮杀得最惨烈的战场上,他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晕头转向、手足无措过。
怎么周围人的传言中,还有摄政的来信里,从没人提到过圣上是这个样子的呢?
※※※
皇城,诏狱。
无论是接风宴还是之后的论功行赏,萧青冥都没有太多时间耽搁,眼下他还有更紧迫的事情。
诏狱经过秋朗近日的统治,牢房里渐渐塞进来不少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奸商奸细,没有他不敢抓的。
最底层那间曾经关押过黎昌和喻行舟的监牢,此刻成了燕然太子的单间。
牢房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寒冷。
苏格一动不动躺在唯一一张草席铺成的床上,身上只有一床单薄破旧的棉被。
他身上的甲胄早已被脱去,右肩的子弹已被取出,上了药,包扎了厚厚的绷带,依然隐约透着血色。
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年代,并没有现代社会的麻醉剂,白术配了一点麻沸散,但切开皮肉取出子弹再削去腐肉的过程,仍然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苏格是个倔强又极度骄傲的性子,绝对不愿被敌人看去自己脆弱挣扎的可怜样,硬是咬着一节短木棍,生生撑下来。
幸而他年轻力壮,恢复能力极强,再加上白术过人的医术,不过昏迷中发了一会烧,便自行退烧了。
苏格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时,整个人还昏头搭脑,脑袋像灌了铅,右肩更是疼得仿佛要断掉。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来,跪在牢房冰冷潮湿的地面,头发被拽住,被迫仰起了头。
他一睁眼,就看见萧青冥一身明黄龙袍,施施然立在他面前,一双黑沉的眼冷漠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在他身后,喻行舟,秋朗,黎昌,叶丛和书盛等人都在,就连白术都拎着一个药箱在旁边,神色有些紧张,仿佛怕这个病患一不小心就被打死了一样。
苏格张了张嘴,嗓子干哑得几乎说不出话:“萧青冥……”
萧青冥一摆手,身旁的小太监书盛立刻展开一张新写好的议和国书,递到他面前。
苏格扫一眼,轻哼一声:“要我无条件退兵?可以,只要你放我回去,我立刻退兵,绝无二话。”
萧青冥单手负背,淡淡道:“燕然退兵已是既定事实。”
“就算朕杀了你,用你的头颅祭奠死去将士和百姓的亡魂,你的伯父苏摩,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继续跟一座打不下的坚城死磕。”
“退兵的国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苏格被迫扬起的脆弱咽喉,眼神冷酷:“你想求朕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按你们草原的规矩,想要赎回贵族俘虏,就要支付大量财帛,或者人口土地。”
苏格的嗓子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咳了两声,猜测他打的如意算盘,冷笑:
“怎么?难道你想要用我来交换幽州?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父王不止我一个儿子,但幽州只有一个,这么大一片肥肉,任谁吃进去,都不会原意吐出来的。”
萧青冥缓缓摇头:“你不要想多了,我也没觉得,你有那么重要。”
苏格被噎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萧青冥当然不会在意手下败将的脸面,自顾自道:“若是战场上拿不回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谈判桌上讨回?更何况,便是你们愿意归还,只怕第二年,又要来攻。”
苏格忍不住咧嘴一笑:“你果然够聪明,萧青冥,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承认我低估了你,别以为你侥幸赢了我这一次,就真的在军力上胜过我燕然了。”
“就凭你那些软脚虾一样的中央禁军,再多上一倍,也不是我们燕然大军的对手。”
“无论是幽州还是京城,我们能率军攻打一次,就能打第二次,第三次。”
“便是我父王给你幽州,凭你的军力……”
“呵,你守得住吗?”
听到这番对话,萧青冥身后的黎昌和叶丛等将领,同时脸色一变,神情难看至极。
尤其是叶丛,紧紧握着双拳,额角青筋鼓起,强行压抑着怒火,他愤恨的不仅是燕然太子的狂妄自大,更愤恨于,对方说的全是事实。
而他根本无力改变。
叶丛半是愤怒,半是失望,哪怕活捉了燕然太子这样的绝好机会,也换不回他的故乡了。
苏格被扣着双臂跪在地上,腰板依旧挺直,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脖子随时可能会被萧青冥折断,反而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萧青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以强者为尊,强者可以支配一切,弱者只能服从和依附。”
“你们大启早已从骨子里烂透了,羸弱不堪,绝对不是你一次两次出其不意的小伎俩可以改变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垂死挣扎。”
“倘若你愿意归顺我燕然,我会在父王面前保全你的性命,甚至一个王爵也不是不可能……”
他劝降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萧青冥怒极反笑,手指越收越紧:“一条败军之犬,也敢在朕面前大言不惭?”
“你以为,现在的阶下囚是谁?掌握着你生杀大权的人,又是谁?”
“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苏格几乎被他勒得翻起白眼,面颊充血,喉咙不断发出无力嘶哑的嗬嗬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窒息而亡时,对方放开了他。
苏格大口大口喘息着,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与阎王来回拉扯。
即便如此,他依然学不乖。
一双充血的狼眼自下而上仰望着萧青冥,沙哑的喉咙低沉沉笑了一声:
“你够狠,够劲,我苏格最喜欢的,就是征服你这种强悍的男人!”
“要是在床上——”
他的话音未尽,一记狠辣的耳光猛地甩上来,把他整个人都打趴在地!
苏格左耳瞬间耳鸣,嗡嗡发麻,嘴角溢血,眼前一阵昏黑,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一颗飞出去的牙。
他霍然回头,眼中是恼羞成怒的血色,在冲上去还手之前再次被侍卫按住。
苏格眯着眼,死死盯着眼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文官,咬牙切齿:“喻、行、舟!”
后者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从长袖中摸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轻轻擦拭着右手掌心,像是擦掉某些脏东西,甚至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后面一干臣子都露出了惊愕之色,连萧青冥看他的目光,都流露出几分诧异与微妙。
作者有话说:
喻:在磨刀了,今晚吃狗肉火锅:)
第24章 系统奖励
诏狱阴冷的牢房中, 难得聚集了一群平素绝不可能出现在此的贵人,就连昏暗的烛光,都显得亮堂了几分。
狱卒们不敢靠近, 远远呆在外面,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和燕然太子愤怒的低吼,吓得狱卒们打了个激灵。
侍卫们更是紧张得满手是汗,生怕这个暴戾的敌国太子暴起伤人。
“喻行舟, 你竟敢打本殿!”苏格吐出一口血沫,脸颊火辣辣发烫,五道指印红的滴血, 隐隐开始发肿。
之前刺杀萧青冥不成, 反被他打了一掌也就罢了,好歹对方是一国君主, 在苏格眼中, 是足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成王败寇,自己输他一招, 怨不得人。
喻行舟算什么?区区一个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文臣罢了!
在草原上, 像喻行舟这样的文人,哪怕再高位权重, 照样不被真正的勇武之士放在眼里。
要不是自己虎落平阳,杀一个喻行舟, 如同杀鸡。
没想到居然被一个自己压根不放在眼里的文臣耳光羞辱, 还被打掉了一颗牙, 苏格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身为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阁下手下无数我启国百姓亡魂, 陛下容你多活些时日,应感念我大启的仁义和陛下的宽容。”
“而不是,在此大放厥词。”
喻行舟收起丝帕,眼尾眯起一线细细的阴翳,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有种外露的凌厉与凉薄。
别说萧青冥和黎昌几人,就连素来听命于他的张束止和叶丛,都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神色。
这位摄政大人平日里出现在人前时,都是内敛温雅、风骨翩翩的儒臣模样,就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打理的端庄得体,哪里见过他如此“有辱斯文”的样子?
傲慢跋扈的燕然太子本就令众臣厌恶,诸人意外之余又觉得十分解气,牢房里一时静默,无人说话。
一旁默默站在角落里的秋朗,按住剑柄的右手轻轻松开,那一掌的力道可不小,他是跟苏格交过手的,对方虽然狂妄,但一身武力着实强悍,这样的苏格竟被喻行舟打掉一颗牙……
秋朗暗暗瞥了一眼喻行舟的背影,抿嘴不语。
唯一一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只有拎着医箱的太医白术,别人不清楚苏格的情况,他身为主治大夫,对方伤的多厉害,他一清二楚。
被那样诡异的武器近距离重伤,还不容易处理好伤口,白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包扎过的伤处肯定崩裂了,陛下可是交代过不能让他死的。
白术有些不忍心,正要上前,忽然被人扯住了衣袖,他一回头,对上莫摧眉那双时常带笑的桃花眼。
此刻莫摧眉没有笑,反而有些严肃地竖了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朝他摇摇头。
他们两个被召唤的卡牌,并不像其他臣子那样,经历过这些年的战事和耻辱,也不曾对国仇家恨有太深的感情。
于他而言,尽心尽力服从召唤出他的皇帝,不做会惹上位者不快的、多余的事,才能获得重用,早晚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这个叫白术的太医,未免天真得有些可爱了。
他低眉敛目,余光又忍不住朝秋朗投去一瞥。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们这位陛下真是尤其信任秋朗,走哪里都带着,就连这偌大的诏狱都是秋朗的势力范围。
身为受系统约束的英灵,莫摧眉自然也知道强制命令的力量。
当死而复生后的他得知,自己非但复活了,还从一介江湖草莽成为了天子近臣,别说三次强制命令,就算一直听命于皇帝,他也求之不得。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机缘。
这位秋副统领可倒好,皇帝要他办事,还得用商量的语气。
想起昨夜几人在御书房,彻夜商议今日计划,皇帝没有直接命令秋朗,反而还问他愿不愿意时,莫摧眉就忍不住酸的冒泡。
不过没有关系,早晚陛下会知道,谁才是他最忠诚的鹰犬。
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的苏格,用满是铁锈味的舌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不屑地瞥了喻行舟一眼,不再搭理他。
狠厉的目光再次迎上萧青冥的视线:“你到底要怎样?”
萧青冥竖起一根食指:“第一,你们燕然承认这是侵犯我国边境的不义之战,无条件退兵,撤离我大启境内。”
苏格没有过多思考,他本来也打算要退兵的:“可以。”
萧青冥道:“第二,朕要你们归还这次在大启抓获的所有奴隶和将士俘虏,以及劫掠的金银财帛。”
苏格立刻瞪起眼睛,眉头拧紧,难得有些犹豫:“财帛可以给你,至于奴隶和俘虏……最多让你挑一些重要的,不可能全部都给你的。”
“为何不能?”萧青冥讥诮地勾起嘴角,“莫非堂堂太子殿下,重要性还不如一些奴隶和俘虏?”
苏格又被他气得呼吸一滞,重重哼了一声:“我们燕然跟你们大启不同,俘获的奴隶俘虏和财帛并不是全部都归王族和主帅所有。”
“军中各个万户,谁实力强杀敌多收获大,那些战利品自然就归属于他,再按贡献分配给旗下的将领和军士。”
“奴隶和俘虏同样是重要的战利品,甚至是最重要的。”
这次他力主南下,曾立下军令状一定攻破大启都城,燕然大军一路行来,沿路获得了好几万的奴隶和大启士兵俘虏。
一半多被苏格及其心腹将领瓜分,还有将半数,则归了他的伯父苏摩,以及另外几个万户所有。
没想到以为必胜的燕然军,竟在大启都城外折戟沉沙,损兵折将不说,已经损失了不少奴隶,企图向大启讨要百万白银补偿的希望也破灭了。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带着仅剩的战利品回草原,勉强弥补一下大军的失利。
若是奴隶和财帛都归还出去,那这次出兵真就是纯粹千里送人头,回去怎么给燕然王和族人交代?
即便苏摩愿意为赎回自己交出这些战利品,投靠大哥和二哥的几个万户可就不一定了。
见苏格目光闪烁,萧青冥立刻敏锐地道:“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你军中有不少万户你根本指挥不动,他们不肯听你的,更不肯交出他们的‘战利品’来换取你的安危?”
苏格:“……”
没想到这也能暴露虚实的苏格,彻底不想跟他说话了,翻了个白眼恹恹地趴了回去。
萧青冥冷笑:“别以为你装死,朕就拿你没有办法。”
他轻一击掌,书盛招来两个早早在后方待命的太监,搬来两面铜镜,一前一后放在燕然太子身旁。
苏格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萧青冥,你又想玩什么小伎俩?”
不料,两个太监放下铜镜,竟然来扒他的腰带!
“萧青冥!你想干什么?!”苏格大惊失色,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死死绞住腿,双手被几个侍卫用力牵制着,身上伤口崩裂疼痛难忍,任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苏格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海里略过无数当着众人被折辱的崩溃画面,打定了注意,要是萧青冥敢羞辱他,宁可咬舌自尽。
结果,太监只是掀开他的衣摆,露出后腰的皮肤。紧跟着,两面铜镜举到他跟前。
书盛不屑地一扫拂尘,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您自个儿看看,咱家手艺如何?您要是不满意,还能重新刺一个,直到您满意为止。”
苏格一愣,在看清铜镜的刹那,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几乎是惊慌失措!
平日里那副桀骜嚣张、不可一世的傲气彻底崩裂开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又化为恼羞成怒的羞红。
“你——萧青冥!!!”苏格恨不得把这个名字嚼在嘴里撕碎。
就在他昏迷的时候,他的后腰竟然被人刺了一个“奴”字——那是他们燕然人平时对待奴隶刻的印记!
有的部族习惯刻手臂,有的刻在腿上,有的甚至直接刻在脸上,来炫耀自己的奴隶财产。
若是只是被俘虏,用金银财帛赎回去也就罢了,燕然各部族交战,甚至会特地俘获对方部族里的贵族,用来换取赎金。
可一旦刻上奴隶印记,就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低贱身份象征。
哪怕将来有一日像罗树和格亚一样,爬到万户的高位,被人提及时,也依然会不屑一顾的说,哦,那两个奴隶出身的家伙。
他堂堂燕然太子,勇冠草原的悍狼王,几十万大军的统帅,哪怕被俘虏成阶下囚,他依然是骄傲的,他笃定萧青冥不敢杀他,最多用他换取好处。
他曾俘虏过无数的奴隶,在他们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臣服在自己脚边。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变成奴隶趴在地上的,竟然成了他苏里青格尔!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冷酷狠辣的年轻帝王。
对方走到他跟前,龙袍衣摆下一双绣着金龙的靴子正对他的脸。
萧青冥眼神淡漠,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富含着施舍般的怜悯,漫不经心地笑道:
“太子殿下,设想一下,如果你被刻上奴隶印记的消息传扬出去,你父王苏察会怎么想呢?”
“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爱你吗?燕然那么多部族的贵族,会允许一个奴隶坐上下一任燕然王的宝座吗?”
“据朕所知,燕然王苏察可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枭雄,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这样终身不可洗刷的奇耻大辱,他还会让你继承王位吗?”
苏格霍然抬头,通红着眼睛暴怒地盯着他。
萧青冥轻笑的声音低沉磁性,如同恶魔低语:“太子殿下,你也不想变成奴隶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
苏格的内心反复崩溃后,终于渐渐平息下来,认命般阖上眼,沙哑的嗓音再也不复那股傲气,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萧青冥,算你狠!”
“我都答应你,总可以了吧!你让人带着我的信去找苏摩。他会同意你的条件。”
萧青冥终于露出一点胜利的微笑:“别急,还有第三条。”
苏格重重呼出一口气,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放心,对你来说只是一点小小的情报而已。”萧青冥缓缓道,“朕还要知道,去年攻打幽州的,究竟有哪些人,关于幽州的战事,朕要知道他们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