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冥沉默片刻,忽而低低笑了一声:“秋朗,你跟随朕这么久了,在你眼中,莫非朕是会抛弃忠心耿耿追随朕的士兵们,自己独自逃命的君主吗?”
秋朗霍然抬头,有些痛苦地看着他。
萧青冥神色平静,目光淡然,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换做从前,秋朗绝对说不出这样残忍的话来,可是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他喉咙干涩,艰难地道:“陛下……军人在加入皇家禁卫军的那一天,就注定要为陛下效死。”
“再多人的性命,都比不上您的!”
他几乎以祈求的眼神望着他:“让我带您走吧……”
秋朗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拢,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将萧青冥打昏,也要强行将他带走。
萧青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神骤然转厉,沉声道:“秋朗听命!”
秋朗一愣:“臣在。”
萧青冥肃容下令:“朕命令你,立刻下山,把这里受困一事告知黎将军和叶丛他们,带兵回来救援。”
“这里只有你武功最高,你独自一人离开是最快的,背着朕只会拖慢时间。”
“还有,如果下游有村镇和百姓受灾,也不可以放任不管,必须组织救援。”
秋朗皱眉,一脸焦灼:“不,臣——”
“秋朗!”萧青冥沉下眼,眼神锐利,一字一顿,“这是朕对你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强制命令,不可违抗。”
他顿了顿,注视着第一个,也是追随他最久的卡牌英灵,缓声道:“从今晚后,你自由了。”
秋朗浑身巨震,瞬间双眼泛红,怔怔说不出话来。
得到自由,不被任何人掌控,这是他最初的愿望,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萧青冥兑现。
萧青冥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强制命令无法反抗,秋朗死死咬牙,看了他最后一眼,握紧长剑,转身飞奔离去。
萧青冥注视他的背影在树林间快速穿梭腾挪,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陛下……”
莫摧眉缓缓从他身后走来,他脸上没有了平时总是挂在眼角的笑意,默默盘膝坐在萧青冥跟前。
萧青冥看着他,挑起眉梢:“你也——”
他刚说两个字,就被莫摧眉打断了,他摇着头,忽而笑了笑:“陛下莫非也想将我赶走?报信的事有秋朗一人足矣,陛下身边,总需要留一个人守护的。”
萧青冥没有说话,一直以来,莫摧眉都对他言听计从,这还是他头一次敢于违抗自己的意思。
莫摧眉自顾自道:“其实我一直讨厌秋朗,因为陛下仿佛总是更信任他一些。不过今日,我总算赢了他一回。”
萧青冥有些讶异。
莫摧眉抬眼眺望不知名的远方,道:“不怕陛下笑话,臣最开始的时候,只想攀附权贵,出人头地,飞黄腾达而已。”
萧青冥眉心动了动:“这是人之常情,不必为此羞于启齿。”
莫摧眉收回目光,专注地仰望萧青冥的眼睛,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知从何时起,实现陛下的命令,已经成了我们所有人的本能。”
“陛下的愿望,变成了我们共同的愿望。”
“一路走来,每每遇到困境,最后关头总是我们在依靠陛下。”莫摧眉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是燕然大军围城,禁军炸营,微服私访,还是拦河改道,或是这次决战燕然,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事。”
他舒展开眉宇,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唯独这次,换陛下依靠我们一回吧。”
萧青冥心中一震,目光隐约露出动容之色。
※※※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而折磨。
张束止派人寻来了附近所有的马匹,四处收集野果野菜,挖坑积攒雨水,每人每日只吃一顿勉强果腹。
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疏通下山的道路。萧青冥身为九五之尊,也没有闲着,把裤腿卷起来,跟所有人一起,不停地弯腰搬土,徒手清理泥土巨石。
被雨水冲刷过的山路掩盖了厚厚一层松软的泥浆沙土,没至小腿,地面湿滑,到处都是坑陷,稍有不慎,就可能失足滚下去。
军士们身强力壮,前三天还能勉强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轮换干体力活,到了四天第五天,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高强度劳动能力。
第六日,几乎所有人都丧失了力气,只能靠在安全的地方尽量保存体力。
到了第七日,附近能吃的野果都已摘光,飞鸟走兽绝迹,每分每秒都在煎熬,有的士兵饿极了,只能刨树根充饥。
第八日。
萧青冥靠坐在树下一块大石之上,静静闭目养神。
天空早已放晴,西边渐落的夕阳留下最后的余晖,宛如一场悲凉的落幕,为他铺上最后的荣光。
他突然很想念喻行舟,想念那个未破壳的孩子,想念那碗糖渍青梅,还有无数个夜里的亲吻和拥抱。
萧青冥从来没后悔过什么事,唯独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总是埋怨喻行舟嘴硬,其实自己也不遑多让,时至今日,竟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喻行舟说一声喜欢……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他耳边焦急地喊着什么,晃动他的胳膊,萧青冥皱着眉头,略微睁开眼。
莫摧眉焦急地望着他:“陛下!醒醒,有援兵来了!您听——有声音!”
萧青冥一愣,勉强支撑着起身,扶着树干站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像是有无数人在说话,大喊,还有脚步以及搬运石块的撞击声。
越来越近的声浪,传入每个士兵耳中,原本压抑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直到依稀能看见山路下一片乌泱泱的人影,正在卯足了劲向上爬,身后的士兵们骤然激动起来:
“救援来了!我们能下山了!”
那些奋力开山凿石,清理山路的身影,逐渐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叶丛率领的禁卫军在奋力挖土,黎昌麾下的雍州军在搬凿巨石。
有自文兴矿场来的工匠和矿工,在组建滑轮和吊车。
有来自儒城盐场的工人、荆州两岸的民夫挑着担子运送物资。
山下,更有宁州来的女工组成的护工队伍,在白术的带领下熬煮药材和绷带……
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路通了!看见人了!找着陛下了!”
那一小段被挖通的山路缺口,一下子涌上来许多身影,一双双手如同接力般,将救命的食物和水送上来。
萧青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最前方那个熟悉的面容。
喻行舟一身枣红色的官袍,沾满了脏兮兮的沙土和污泥,飘逸的广袖扎在手腕处,衣摆满是折痕,甚至不知怎么划破了一片衣角。
脸颊边两缕鬓发凌乱地贴在颈项间,发髻更是歪得不成样,眼底全是青黑,不知多久没有合眼。
他的视线在树林间来回扫视,最后蓦然一顿,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盯住萧青冥的脸,大步流星朝他走来,越走越急,最后几乎是用跑的。
“萧青冥!”
喻行舟猛地跨过最后一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不管不顾扑上去,死命抱紧了他,顾不上任何仪态,忘却了所有的礼节。
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一颗心颤抖地仿佛要跳出胸腔,同样颤抖的,还有他近乎哽咽的尾音。
“萧青冥……青冥……”
萧青冥被他抱得快喘不上气,禁锢的力道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一般,他只好把全身的力气都依靠在对方肩头,勉强站着。
肩窝里隐隐感到一点湿润的凉意,他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慢慢安抚地轻拍喻行舟的后背。
“没事了,我没事……”萧青冥的嗓音嘶哑得厉害,不住地重复着没事二字。
喻行舟双眼发红,布满血丝:“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抚摸着萧青冥脸颊的手指无法控制地轻颤着,不敢触碰那些暗红伤痕,每一处都像割刮在他心口,钝痛难以呼吸。
喻行舟声音沙哑发颤:“就算是黄泉路,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第145章 燕然臣服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 被泥石流覆盖的山路终于被挖开一条通路,白术赶紧带着护援队给伤患疗伤。
萧青冥一身脏兮兮的黑衣,到处都是伤痕, 尤其腿上的伤口,还被雨水浸过, 白术卷起他的裤腿时,伤口红肿一片,瞧得他直皱眉头。
喻行舟紧紧攒着他的手, 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盯着伤口处不发一言。
白术紧急处理过后,擦了把汗道:“幸好只是皮肉伤, 伤口也不深, 否则发炎的话那就糟糕了。”
喻行舟将泡软的干粮掰碎,和着水, 一点点喂到萧青冥嘴边。
萧青冥慢吞吞咽下去, 忍不住道:“老师,朕有手。”
喻行舟沉着脸,一句话给他堵回去:“陛下的嘴现在只需要用来进食就是。”
萧青冥:“……”
他的神色虽阴沉, 手里喂投的动作倒是越发温柔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 后勤兵们抬着临时制作的担架往来不断地抬着伤员下山。
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萧青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喻行舟一把搂住腰, 强行拦腰抱起来。
萧青冥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愕然地望着他:“你干嘛?快放朕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成何体统!”
喻行舟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平日里千依百顺, 唯独这次却没有顺从他的命令, 非要执意抱着, 不顾周遭古怪诧异的视线,那些礼节和体统也被毫不留情扔到地上。
萧青冥压低了声音,蹙起眉头:“快放下朕,朕能自己走。”
喻行舟抱着他不放:“陛下腿都伤成这样了,还顾忌这点脸面作甚?”
萧青冥无奈:“不是有担架吗?”总比被喻行舟一路抱下山强吧。
“不要。”
喻行舟反而抱得更紧了,像是稍微松开手就会被什么夺走珍宝一样,他硬邦邦拒绝的口吻,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温雅持重,竟罕见地像个赌气的小青年。
萧青冥还欲挣扎,但看见他满是风尘的衣衫和凌乱的发,还有眼底血丝和青黑,终于叹口气,随他去了。
秋朗是跟着喻行舟一起上山的,见此便想也不想上前准备去背,也被喻行舟不动声色地绕开了。
喻丞相的低气压像某种无形的排斥磁场,一靠近就能感受他冷冷的眼刀,周围想上前帮把手的臣子们,都被喝退,最后只好默默退开,把下山的道路清理得越发干净。
山下的大营里,早已熬好了浓稠的米粥,四处飘散着香气,数日未进米粒的士兵们早已饿得头晕眼花,护工们为伤患包好伤口,又端了粥碗一勺一勺喂进去。
修整了数日,这群险些被困死在山中的军士们,总算缓过了劲。
宽敞干净的主帅营帐之内,萧青冥靠在床上,几次想要起身,都被床边的喻行舟按着不让动。
萧青冥百无聊赖地靠在枕头上,咕噜噜喝碗汤药,苦的咂舌,又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甜梅。
终于把嘴巴空出来,他立刻不满地嚷嚷开:“白术都说朕只是一点皮肉伤,又没伤筋动骨,干嘛不让我下地。”
喻行舟慢条斯理地舀了勺骨头汤,吹了吹,送到对方嘴边,慢悠悠道:“陛下想去哪里,臣愿意效劳,抱陛下过去,如果陛下不介意被将士们看见的话。”
萧青冥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他:“朕怀疑你在借口占朕的便宜。”
喻行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陛下的怀疑没有道理。”
萧青冥无语:“你也不怕招来闲话。”
喻行舟一挑眉,凉凉道:“谁敢说,送他去燕然草原说个够。”
萧青冥有些诧异:“你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明明才过了一个月,喻行舟怎么就变得越来越嚣张了。
喻行舟沉下眼,缓缓道:“臣过去就是太讲道理,顾及这个顾及那个,才总会束手束脚,这次更是差点……”
话只说了一半,萧青冥凑过去:“差点什么?”
喻行舟却不愿说了,只是上前搂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说话。
萧青冥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抚上他的长发,低声问:“你怎么不坐镇京城,跑到这里来了?”
喻行舟闷闷道:“你离开太久了,一直没有消息,我实在等不下去,就亲自过来看看,谁知刚一到临渊河城关,就听到附近发生泥石流的消息,还有秋朗的求援。”
天知道他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连续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一入夜眼前就是萧青冥满身是血质问他为何不去救他的样子。
若非死也要见到萧青冥的信念支撑着他,通往山上的路再不通,纵使他意志坚定也忍不住要崩溃了。
喻行舟不动声色地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双手收得更紧了几分。
萧青冥皱了皱眉:“沿岸的村镇没出乱子吧?”
喻行舟摇摇头:“陛下不用担心,只是淹了临渊河北岸的草甸,这里靠幽州那么近,百姓害怕燕然南下,附近早就没有什么人烟了。”
萧青冥这才松了口气:“燕然残局如何了?苏里青格尔还活着吗?”
喻行舟眼神幽幽,提及这个名字就恨得入骨,他换了个姿势,垂眼敛下眸中戾气,淡淡道:“黎昌将军昼夜行军,总算赶在燕然残部逃回幽云府前拦住了他们。”
“燕然军在临渊河边大败,羌奴军已经覆没,苏里青格尔重伤不醒,那几万残军根本没有战斗意志。”
“被黎将军带着的火炮轰了一通,一败再败,主力被全歼,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彻底投降了。”
“黎将军收到秋朗的求援,先带着前锋骑兵赶回来,后方大军现在压着俘虏,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秋朗在外求见。
萧青冥赶紧坐直身体,喻行舟有些不情不愿地起身。
秋朗和莫摧眉一道走进大帐,见喻丞相老神在在地捧着汤碗,旁若无人地继续给陛下喂汤,两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说臣子服侍君主是应当,但是……好像也太亲密了些。
秋朗半跪在地行礼,低垂着头:“陛下,臣来迟了,让陛下受苦了。”
莫摧眉一反常态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道:“这次幸好有秋统领及时报信搬来援兵,若是再晚上一日,后果不堪设想。”
秋朗讶异地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第一次见他似的,莫摧眉神色淡淡,眉宇间还有一丝虚弱之色。
萧青冥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朕又没有责怪你。”
他顿了顿,又问:“你如今大仇得报,日后若是想回归闲云野鹤的生活……”
“不。”秋朗干脆地吐出一个字,坚定地望着他,“臣愿追随陛下,建功立业。”
莫摧眉横他一眼,凉凉道:“某人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秋朗不理他,依然看着萧青冥:“臣过去的心愿,陛下都已为臣实现,现在臣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和目标,已不再是过去的秋朗了。”
“臣愿永远追随陛下,为陛下效死。”
莫摧眉眼都红了,瞪了他一眼,小声哔哔:“讨人厌的家伙,那明明是我说过的话……”
秋朗罕见地没有嘲讽他,反而抿嘴极浅地勾了勾嘴角,那一丝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快得叫莫摧眉以为自己眼花了。
莫摧眉眨了眨眼,秋朗这个木头冰块居然会笑?一定是他的错觉!
“陛下。”黎昌匆匆赶来,好生端详了萧青冥一阵,才露出笑容,“陛下气色好多了,臣就放心了。”
“舅舅。”萧青冥从榻上起身,扶着黎昌的手臂,看着他眼角和鬓边的风霜,忍不住叹息一声,“舅舅这些日子辛苦了。”
黎昌轻笑一声,帐中没有外人,他轻轻抬手摸了摸亲外甥的头顶,双目露出温和之色:“陛下的安危关系着全天下人,这些时日不知多少人忧心陛下彻夜难眠。”
“若是一时辛苦,可以换来陛下平安,幽州收复,那可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萧青冥舒展眉宇:“看来幽云府已经被舅舅拿下了?”
黎昌收敛笑容,感叹一声:“是,燕然残军兵败如山倒,臣活捉了燕然王苏里青格尔,幽云府守将哪里还敢抵抗,早就弃城跑了。”
“幽云府如今已重回我们掌控,只待陛下入城。”
听到这句话,萧青冥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意:“那就好。”
黎昌道:“燕然王已经押到帐外,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青冥笑意淡下来,眯了眯眼,道:“将他带进来。”
片刻,两个侍卫将苏里青格尔和副将阿木尔押入大帐。
苏里青格尔身上的甲胄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满是血污,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敞开的领口下隐约可见几道深刻的箭伤。
他满身狼狈地被侍卫按住,凌乱的鬓发黏在脸上,从进入大帐,他那双鹰一样的眼就死死钉在萧青冥脸上,瞬也不瞬。
喻行舟放下手里的汤碗,站起身,冷漠地盯着他,眉心蹙起,如同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黎昌喝道:“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阿木尔梗着脖子道:“我们燕然王凭什么对你们皇帝行礼?”
身后的侍卫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掌,阿木尔顿时狼狈地趴倒在地。
苏里青格尔忽然觉得十分可笑,当初在启国京城天牢里也是这些人,自己又成了萧青冥的阶下囚。
昔年他尚只是燕然太子,即便他成功上位,当了燕然王,甚至不惜杀死兄长,最后竟依然败在对方手下。
苏里青格尔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终究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萧青冥抬手,缓缓走到他面前,眼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临渊河一战,燕然主力损失殆尽,身为王的你被俘,现在燕然草原,大概已经混乱一片了吧。”
苏里青格尔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萧青冥从容笑道:“羌奴公主妄图决堤来反败为胜,自己却死在了泥沙之下,羌奴军全军覆没,只有投降一个下场。”
“渤海国早已为朕马首是瞻,南交国如今也换了一个听话的国主。”
“苏里青格尔,朕的大军已收回幽州,随时可以踏破燕然草原。”
萧青冥俯视他,带着几分胜利者施舍的怜悯:“朕说过,朕被夺走的东西,一定会亲自夺回来,连本带利。”
苏里青格尔眼角狠狠抽搐一下,露出极其羞辱之色,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痛苦。
他嘶哑着声音道:“你要吞并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