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无凝刚要开口,好好盘问盘问这颗来历不明的药丹究竟是何物。 却始料未及,周身颤抖,瞳孔骤然一缩,他难耐地闭上眼,少顷睁开,睁开了片晌又紧紧地闭上。 如此反反复复几遭,渐渐失去了意识。 整个人倾倒而下。 “我怎么在这儿?你是谁啊,踩我脚丫子上了!” “喂喂喂,那……那位不是郁尘晚吗!我没眼花看错吧?” “还有驲剑山庄的宗庄主,他们两人为何吗打了起来??哎哟,这屋门怎么还塌下了。” 诱人的信息素的气味随着忘无凝逐渐沉睡过去而慢慢消散。 屋门口的修士们集体像是如梦初醒般,竟有些恍惚,被眼前奇怪的景象给搞不明白了。 郁尘晚同宗政敛相视一眼,旋即双双都收回了剑。 沉默半晌,双双都移步进了屋内。 郁尘晚先是环顾了眼,于屏风挡住前的前厅之内没有一处是齐整的。 虽他并不知此前发生了何事,但他料定,这并非是临清寒为之。 宗政敛紧随其后,他则沉默地扫了眼他同忘无凝大打出手后的“战后现场”。 只是两人视线碰巧一转,越过屏风望着屋里头唯一齐整之处时—— 身子都像被一道无形的咒硬生生砸下,稳稳地定住了。 良久,临清寒总算把差点把他压垮的忘无凝给推开了。 别看忘无凝身形削瘦,平日行走步履轻盈般,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轻。 不过临清寒还是稍稍庆幸了下。 若是换成宗政敛的话,他怕是会被压一下便窒息而已。 不对呀,他为什么要将这两人放一起对比? 临清寒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无语,兴许是被刚刚这一出给整傻了。 他慢腾腾地支棱起身,打算将忘无凝“摆好”,顺便给他盖盖被衾,好人做到底。 然而下一瞬,当他直起身后目视前方,与不远处二位的视线相碰之时,临清寒差点儿没昏过去! 早知他刚刚应该假装也睡过去好了。 临清寒唇角微微一扯,勾出了牵强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朝他们二位说道:“你们二位,架打完了?” 无人回应。 这屋里头的氛围仿佛让他有种置身于冰窖中的错觉。 大师兄郁尘晚,不愧是有“清冷冰美人”之称,见过的大场面多,像这般小场面不足以牵动他的任何情绪。 临清寒本有些心虚,并不太敢直视郁尘晚。 但片刻之后,他忽而觉得自己为何要害怕这郁尘晚,他又没做亏心事。 他刚刚可是拯救了一位发热期不受控制的Omega。 这才让外边那班濒临发狂的Alpha,和那深受这信息素折磨的Omega和Beta们得以脱身。 换句话说,他算是位英雄。 只是,这个结尾的方式有些出乎人意料罢了。 于是乎,他抬眸径直对上郁尘晚投来的目光。 心下却一沉,平日里神色淡漠的大师兄,此时凝视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茫然,不悦之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临清寒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同忘无凝,像是一对奸夫淫夫双双被抓了个现行。 临清寒不再多想,迅速地移开视线,刚巧瞧见了宗政敛正紧锁眉头,凝眸观察着他。 宗政敛打破这阵莫名诡异的沉默:“你把无凝怎么样了?” 临清寒假咳了声,回道:“宗庄主,不必担忧,忘掌门只是睡过去罢了,他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们方才是在——” 临清寒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下文。 只见宗政敛的面色逐变古怪,却似乎无法将下一个词说出口。 心知这人虽古板又极容易羞涩,跟忘无凝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但临清寒还是起了些整人的心思。 这宗政敛当着他大师兄郁尘晚的面,铁定说不出。 一想到此,临清寒那点郁闷的心情都荡然无存。 “是什么呀?宗庄主。” “你明了的。” “我不明了啊。” 两人打着暗语,郁尘晚则隔岸观火,沉默不开口。 宗政敛上前几步,越过了地上的障碍物。 忘无凝那扰人心思的信息素已然消散。 他心绪沉稳,不再是方才站在门口之处那般,心口火热,连灵剑都好几次没有拿稳。 只是,这实在太过古怪了。 他身为Omega,虽经历过的情热期极少,唯一一次还是在分化之时的初潮,历史久远,无从追溯。 可他行走三界,对此听闻颇多。 这Omega在发热的时候,若不是有Alpha安抚,或标记,是无法通过昏睡的方式使得潮热尽退,信息素的香味消散的。 眼前之人十分古怪! 况且,忘无凝怎么会晕乎到压倒这位Beta? 这不应该。 宗政敛一再追问:“那无凝怎会睡过去?你对他做了什么?” 临清寒占着自身厚脸皮的优势,继而讲着:“宗庄主,话可不能乱说,我同忘掌门的衣衫可是整整齐齐,你也见着了,没有半点越矩之举,你说我能做什么?” 关于抑制丹一事,临清寒心中所想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玩意儿如今还只是个半成品。 忘无凝这遭被试验的结果虽是好的,但期间还有不明的症状。 临清寒将忘无凝服用下药丹之后的反应都熟记于心,日后还需再研究和改良。 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倘若被太多三界的修士知有此物存在,怕会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至于忘无凝,反正此人言语也没几句正经的,他也没听说,只是说了个“Omega情热期专用”,怕也不会被泄密出去。 宗政敛将信将疑,但见这两人衣衫确实齐整,忘无凝睡颜清晰的展露在他的面前,气息沉稳,确实如此人所言般睡了过去。 只是,实在未能想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正当他要再次开口之时,郁尘晚打断了他,对着临清寒命令道。 “清寒,该回去了。” … 临清寒跟在沉默的郁尘晚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 郁尘晚不言,他也不语。 这场景好似发生了好几回了,只是好像每一回都是他做出了一些令郁尘晚感到意料之外的举动。 怎么办? 他心里有些发慌。 大师兄早就怀疑过他,起初之时,大抵是在御剑之行将他“扔”下来那次。 后者便是在兽之域之时,直接用名剑枫林晚指着他,质问他。 虽是后来,郁尘晚没像最初那般对他紧逼,可似乎从未对他掉以轻心过。 而自己的行为却一次又一次地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也想低调点。 可为何偏偏这么巧? 郁尘晚自然没有宗政敛那般好糊弄。 临清寒索性不等郁尘晚盘问,这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趁早。 “大师兄,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闻言,郁尘晚适时地停住脚步,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临清寒。 临清寒等待的每一刻都觉得是在折磨他的心性。 少顷,他想要缴械投降之时,却忽而听到郁尘晚低声说道:“你受伤了。” 062 受伤? 郁尘晚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的垂下的手上。 临清寒怔忡了片晌,迟缓地垂下眼眸。 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背上的一道伤口,正在不断地渗出血珠子。 却没有痛感。 他是何时受了伤? 郁尘晚背对着他,怎知他受了伤? 临清寒慢吞吞地抬起手,近看那道伤口的并不是直线,而是小勾子,像月牙般的形状。 伤口并不深,只是他没想通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正当他打算手指轻轻将那伤口上的血迹拭去时,郁尘晚忽然冷声道。 “别动。” 随即,郁尘晚上前几步,手中多了一素白的手帕和一小瓷白的瓶子。 临清寒很听话,也很配合。 事实上,他只是因为太过惊讶和恐慌,正在发愣罢了。 郁尘晚将他的手托着,掌心的温度竟是微微的温热。 同他本人清冷的模样截然相反。 临清寒只要稍微一仰头,便能清晰地见到郁尘晚近在咫尺那完美无瑕的脸庞。 可他却沉默地低下头,心慢慢地乱了节奏。 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本文男主角天生自带神秘光环的缘故,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仰慕对方,因而产生吊桥反应。 兴许还有出于原主的本能偏爱的缘故。 绝非他定力不足。 也非他爱上了郁尘晚。 只是…… 他视线垂落间,只见大师兄郁尘晚正在慢条斯理地替他擦去血迹。 随后,郁尘晚将小瓷瓶中倾斜,里面浅黄色的粉末状一点点地慢慢覆在他的伤口处。 郁尘晚的神色有了些许柔和之色。 只可惜,临清寒未曾察觉。 须臾,他感到一阵凉意从伤口处传来后,便是火辣辣的燃烧感。 临清寒几乎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回来。 明明方才渗出血珠子的时候一点也不疼,怎么对方一抹药却变得如此疼痛? 临清寒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地捂在手背上,指甲深深地扎进伤口边的皮肤,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行疼痛转移。 只可惜,毫无作用。 他自认并非矫情,也并非怕痛之人。 实在是这股莫名的痛感从伤口之处蔓延,似乎透过他的经脉在一瞬间将他整个人同灵魂抽离开来。 本应是好声好气地感谢大师兄郁尘晚替他处理伤口。 这可是多少人盼不到的,临清寒却因为吃痛而颇为忘恩负义地瞪了郁尘晚一眼。 半晌,临清寒讪讪地低着头,自觉失了态。 于是乎,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将手背颤巍巍地摆在郁尘晚面前,装可怜地嗫喏道:“……大师兄,我好疼。” 郁尘晚瞥了眼那冷白色手背上多了道伤痕和几道红印子,一贯平静如水的眼神微微一动。 忽道:“这是万煞盟独有的毒镖所伤,若不处理,毒性会发作。” 万煞盟? 临清寒的瞳孔骤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只万万没有想到,这剧情还未走到一半,怎么如此快便轮到他们出场了吗? 记忆中,文中提到的万煞盟,是三界中的邪.教。 而万煞盟的出现则要在郁尘晚历劫飞升,成为千年来的飞升第一人之后。 他们一出场便搞出了大动静,三界皆是满城风雨。 这万煞盟也算是郁尘晚堕入魔道的重要的线索之一。 原文中虽未有明说,但于上帝视角的临清寒来讲,他断定这十有八.九是有关联的。 只是,万煞盟的教徒并非纯魔修们,也并非修仙道之人。 而是妖修。 所谓妖修,意思如字面,他们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妖。 传闻中,他们通常会以“月牙印”作为标记。 方才他却未曾将这两者联系到一块,倘若不是郁尘晚提起这三个字,临清寒怕是如何都不会想起这万煞盟。 他同忘无凝一直共处一室。 怎么会中了万煞盟的毒镖? 临清寒回想着,莫非是在屋门口之时,他试着人挤人之时不小心被谁给伤到了? 细思极恐。 比斗大会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又是高手云集的地方。 有万煞盟的人混进来不足为奇。 等等,他好似漏了些什么信息。 这郁尘晚怎知这是万煞盟的标记? 也不是,他不应该表现得这般惊讶,好似知道万煞盟是什么,按原主的经历来讲,对方除了拜入仙星派之后,再未踏入其他地方,对这三界中的三教九流一概不知。 更何况这什么万煞盟! 扮演他人自然戏要演好。 郁尘晚如此聪颖,一旦没演好败露,他还会赔上小命。 临清寒的神情变化很快,他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直视郁尘晚,抬手虚掩着嘴,不敢置信地问道。 “大师兄,那我会不会……会不会被这镖毒给毒死?” … 世外桃源,简陋的茅屋内。 陆行天正端坐着。 而他的“凶兽”正站在他的身旁,一动不动。 这位一直跟随在陆行天身边,由凶兽化形的紫衣少女,倒有一名字。 陆行天起的,很直白,就叫紫灵儿。 紫灵儿的嗅觉极强。 她能嗅到这间屋子里头,除了她的主人陆行天外,还有其他人留下的气味,淡淡的清香。 主人极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带过谁来这儿。 这些年来,每一届的比斗大会,陆行天都会带她秘密潜入那比斗场的密林。 她听命地镇守在那儿。 前几日,头一回遇上了几位不速之客。 后来,主人赶来救了她。 只是那一夜,她见到主人带着一身血回来…… 陆行天那日确实是受了些皮外伤,只是那一身血迹也并非全是他的。 只不过,他没料到,传闻中受了重伤,半死不活却不知所踪的老魔尊封戾,竟是藏在此地。
那时陆行天本想趁着混乱,将他看中的Beta给掳走。 这里的地形他熟悉,只要能将人带走,便能让其他几人难以找寻。 却不料,于黑暗中,不知是其中哪位对他出了招,此人的实力甚强。 他受了伤,在冷静片晌后,大抵料定出手的人是谁人了,旋即失笑几声便不再追去。 此时的陆行天有些惋惜地叹了声。 如若不是前几日的阵眼被人意外发现,迫使他不得不去走一趟。 想必那孩子如今已是他的囊中物。 在陆行天的眼中,这临清寒还是个孩子。 是个不听话,需要调.教一番来让其长长记性的孩子。 可惜,现在并非将他栓在身旁教导的好时候。
现下,有一件事让他心绪不宁,那便是古老阵眼一事可能已经败露了。 这仙星派,驲剑山庄,魄冰门的那几位。 哪一位不是聪明之人,对这些阵眼更是一眼便明了,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瞒天过海。 若不能将那几位得知此阵眼的人抹杀掉的话,怕是再也无法守住秘密了。 倘若他没能按照契约保护好此阵的话,大概他也活不久了…… 陆行天缓缓地闭上双眼。 少顷,周身的血液像沉闷的火山在某一刻忽然爆发一般,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紫灵儿站在陆行天的身旁,见状,面色霎时惨白。 看着一地猩红的血迹,她的嘴唇抖颇起来,断断续续地念着。 “大…人,大人,大人!你…你……你怎么了?” … 自那日之后,连日来的临清寒相当的安分守己。 而比斗大会也有序地进行着。 忘无凝在发热期造成了休息区小规模的混乱一事,好似一颗小石头丢进大海一般。 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这两日是仙星派那两位师兄上场,临清寒紧跟着秦松去观战。 两位师兄虽平日和他不太亲近,但至少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龃龉。 偶尔还能谈上几句正经话和客套话。 几日来,他不曾见到师叔,也没怎么见到大师兄,远远地看了一眼。 至于二师兄穆锦容,临清寒有一日去探望了休息中的他。 大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看来那清祟派的楼落景虽不敌穆锦容,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这魔修能拜入仙门已经是件奇事,也说明了楼落景有他的特别过人之处。 否则这名门正派的清祟派的帮主为何要收其为徒。 临清寒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那日大师兄说这楼落景至今未分化。 原因是腺体受损。 随后因为两人战况激烈,很快,他便将追问一事抛置于脑后。 “小师弟,在看什么呢?” 秦松见临清寒正站在窗边,窗户大敞,夜风拂过,竟有丝丝凉意,于是便出声问了句。 临清寒心不在焉地吐出二字:“赏月。” 秦松走到他的身边,抬头望着窗外红云密布的夜空,心下一顿。 偏过头,只见小师弟临清寒心事重重地目视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日二师兄的比斗下场后,他们往休息区的客栈走去之时,碰巧遇到不知哪位Omega逢上了发热期。 大抵是实力强大的Omega,不受控制地释放着诱人的信息素。 小师弟临清寒主动请缨,不待大师兄等人的首肯,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后来,师叔同大师兄去探看,留下他们照顾二师兄。 没过多久后,大师兄便带着小师弟安然无恙地同他们会合。 只是,自那日之后,小师弟忽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似乎对这一事保持缄默,而郁尘晚更是只字未提,秦松不敢过多叨扰大师兄。 但任凭他多问临清寒几句,却未曾得到下文。 秦松的第二性别为Omega,他不敢以偏概全。 但自认为此性别天生比较敏感,也更擅于观察。 这小师弟从那日归来后,只字不提大师兄。 而远远见到大师兄时,却默默地转身往其他方向走。 两人之间必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以至于天真开朗的小师弟连日来意志消沉,连见到大师兄都绕着走。 不对劲! 秦松自作主张地将窗关了。 临清寒仍是静默姿态。 烛火的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颀长。 于明明灭灭的烛火下,秦松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他低声地问道:“小师弟,是不是大师兄对你怎么了?” 063 “大师兄?”临清寒重复了下秦松方才说的语句,神情微怔,念着这三个字的时候一脸茫然。 秦松见状,心下一沉。 这两人之间于某位Omega情动发热期的那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来,他这几日还未从师叔或几位师兄那得知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 而比斗大会似乎也对此事压了下去,至今未有耳闻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有这般强大的信息素爆发。 否则,距离那休息区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已然承受不住。 秦松的心中有几大猜测。 但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半晌,临清寒转过头,神色凝重地盯着秦松。 秦松微微后退,有些不解他是要做什么,迟疑地唤了他一声小师弟。 “我跟大师兄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许乱说。”临清寒以谆谆告诫的语气说出了这话。 秦松呆愣住了。 小师弟这表情和语气,活像是两人之间有不寻常的秘密才会这般警示他人。 罢了,这传言大师兄的“秘密”还少吗? 在仙星派修行的这些年,秦松不知在同门的师兄弟中听闻过多少关于郁尘晚“不可告人的秘密”,其虚实程度全靠自身判断。 起初,他还曾傻傻地信了。 后来,他吃一堑长一智。 知道越少越好。 只可惜,他对大师兄的好奇心可以压制下,但秦松对另一事的求知欲程度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刻意压低声音问询:“小师弟,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日到底是哪位Omega?” 话音刚落,临清寒的眸色微微一动。 事实上,他站在窗边说是赏月那会确实在发呆。 直到秦松“蹑手蹑脚”地将面前的窗户关起来的时候,他已然回了神。 这几日,任凭秦松如何旁敲侧击地试探,他都巧妙地岔开了话题,或是装傻发愣地躲开。 秦师兄是位聪明人,想必看得出他在下意识地回避那件事。 临清寒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 他视线低垂,落在自己搭在窗沿上的骨架分明的手背之上,烛光将原本冷白的肤色镀上一层暖橘色。 而前几日万煞盟毒镖的那道疤痕已经神奇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临清寒身为一名医学生,且也继承了部分原主的记忆和技能,在炼丹师这一领域中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这郁尘晚给他伤口涂抹那药粉也过分有奇效了吧。 他起初想知道那是什么灵丹妙药,后来他想通了,这三界之大,这种也不算奇怪。 恐怕三界中连起死回生的药丹都会有也说不准。 只是,他更在意的是万煞盟的出现,以及郁尘晚对此门派是持什么态度。 但大师兄对此避开不言,甚至似乎因此刻意回避他。 于是乎,临清寒以牙还牙,某一日他见到郁尘晚从那端和朝他和秦松的方向走来,他扫了一眼,转身就走。 他怎么也想不到。 这动作和场面落到秦松的眼底之后,却全然变了味。 临清寒这几日细细琢磨了下,才惊觉郁尘晚从头到尾都未曾询问过他是如此“抑制”住忘无凝的情热期那无处安放的信息素的。 宗政敛质问他的时候,他都装疯卖傻地将事情揭过去。 这几日也不见那两尊大佛来找他,想必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至于当事人忘无凝,身为知情人,他是否将此告知宗政敛已然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也就罢了。 倒是大师兄郁尘晚,似乎对此也冷静过头了。 竟一点儿好奇心也不曾有么? 临清寒甩甩头,将思绪扯回来。 哪位Omega情热期这一事告诉秦松倒也无妨。 他倾身靠近秦松,悄声又郑重地透露道:“那日情热期发作的Omega秦师兄也认得,是魄冰门的掌门人,忘无凝!” 秦松一听,微怔片晌,叹道:“原来是忘掌门,那忘掌门有这等的信息素倒是不足为奇了。只是这忘掌门为何会控制不住?小师弟你是亲眼所见到么,后来大师兄同师叔赶到之后发生了何事?……” 他正有一肚子的疑问。 同为Omega,也经历过情热期的难耐,修仙道之人的他全靠修炼抑制住。 但他也听闻,也是强悍的修者,于特殊时期几乎无法用这种方式来渡过。 “此事说来话长,”临清寒卖着关子,话锋一转,忽而问道,“秦师兄,你可曾听说过三界论坛吗?” 闻言,秦松眉头轻蹙,他凝视着临清寒,小师弟未回答他的话,却问了此话。 他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也猜不透他此问话是为何意。 秦松不解道:“听过,怎么了,小师弟?” 他自然是听说过三界论坛的,只是他未曾去见识过罢了。 仙星派的门规森严,更是清楚地将三界论坛视为禁忌之物。 秦松向来克己守礼,一心向修道。 别说门派中严令禁止接触之物,就连那些会扰他清修的传闻中的风月话本或画像之物,他都未曾窥探一二。 至于对仙门内一些八卦趣闻,或对师兄的青睐等等。 他只道是自己的修行还不够,才会受世间的纷扰,或许只是凡胎.肉.体,难以免俗。 临清寒自然还没有傻到把自己早已违反门规之事讲出来。 更不会在秦松的面前将三界论坛打开,邀请他一同观览。 回想当初步师兄步轻昀倒是胆大之辈,竟那般爽快便教了他。 临清寒后来想明白了,大抵是因为拉着他一起下水,他也干不到哪去吧。 临清寒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那日,我在等秦师兄比斗之时,正好听闻旁人在讲这三界论坛,颇感好奇,遂想同秦师兄打听打听。” 秦松点点头,他能理解临清的好奇心,只是他也未曾碰过,无法给小师弟详解。 “嗯,我未曾见识过那传闻中的三界论坛。莫非同忘掌门此事有关联?”秦松提出了心中的疑点。 临清寒心中暗道,真不愧是仙星派听话的好弟子,竟连此等宝藏都未曾触碰过。 事实上,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些门规是谁规定的,师尊?师父? 为何要明令禁止此呢? “正式如此,前几日在外听闻有修士正谈论此事,说得那叫一个难听,还说此事在三界论坛上被传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哦,是说了甚?” 临清寒哎了一声:“说那忘掌门故意释放信息素勾人,勾引得咱们大师兄把持不住,标记了他。但我在现场,大师兄才不是用此法将忘掌门的信息素压制住的。” 听到此话,秦松简直不敢置信。 “小师弟,传闻这般不雅之话可万万不得在师叔和师兄们面前讲起,”秦松警示道。 “我知晓,”临清寒假装懊恼道,“可是,这些都非事实,败坏我们大师兄的清誉!那三界论坛上流传,说不定很快就传开了。” 临清寒确实对此传言略有耳闻,那日屋门倾塌,外边又有好些修者,不仅认得宗政敛,也更是认得郁尘晚。 于是,真相便被各种猜测,其中以郁尘晚此版本传得最盛。 而他,在这场传言中并未拥有姓名。 只有一仙星派弟子先进去为郁尘晚探路一说。 临清寒倒是挺想上三界论坛看看这流言如今的版本。 若是步轻昀在就好了,这位八卦选手,掌握的信息比他这位上帝视角的“局外人”还有多。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带着生存指南一样。 半晌,秦松回过神来,晓得小师弟这几日心神不宁原是担忧大师兄的清誉。 兴许他一见大师兄还躲这事,没准跟此也有关。 毕竟大师兄此人除了对修道之外,对什么都好似不在乎,对这些诋毁和流言蜚语更是毫不在意。 他轻拍了下临清寒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必为此挂心了,清者自清。” 哪知,他话音刚落,却见临清寒神色凝重。 “小师弟?你——” “秦师兄,那你觉得这忘掌门若同咱们大师兄成了道侣,会如何?” “啊?” 秦松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一般讶然。 这小师弟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竟会想到道侣一事。 他好似在之前,听有个师弟说起,于兽之域那次,二师兄穆锦容带着他们去一客栈与大师兄会合时。 一进门,便听到小师弟正帮着那驲剑山庄的庄主传递什么信物给大师兄,说是要结为道侣。 被大师兄回绝了。 他们只当小师弟在兽之域中了什么疯毒了。 此刻,秦松见他神情之认真,心中暗道,这恐怕不是疯毒这般简单。 秦松已满足了部分好奇心,于是假装自己乏了。 “罢了罢了,这大师兄的道侣之事还无需咱们来操心。正好我已乏了,小师弟,咱们还是先歇歇吧。” 语毕,秦松走到自己的床边,回头见临清寒还站那,提了一嘴。 “对了,明日师叔要上场。” “啊?”临清寒万万没有料到,这么快便轮到他们的师叔上场比斗的日子了,“可大师兄都还未上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