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嗓子坏了。
　　沈誉帮他回答道：“他是言成齐，之前唐小姐委托我们找的人，我觉得他的症状你可能可以救他，所以就擅作主张带来了。”
　　“那个，能救吗？”沈誉又问了一句。
　　“能救。”小维言简意赅地说道，“先把他带去我实验室，我去楼上拿个东西。”
　　小维说完转身就走，视线经过姜麦当又很快略过。
　　沈誉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对言成齐说道：“小维说能救那就肯定是能救的了，跟我来吧。”
　　沈誉将人带去了实验室，小维很快就回来了，手上带着一个视频记录仪。
　　他看向言成齐问道：“我需要搜集实验数据，可以录个像吗？”
　　言成齐点了点头，只要能变回人样，别说录个像，做什么他都愿意。
　　小维架好了视频记录仪，就去冰箱里拿出了一排五颜六色的试剂，一一摆到了病床边，并对言成齐提醒道：“试剂会强行将你体内的人类基因和妖族基因剥离开，所以会很疼，你忍着点。”
　　“啊啊”言成齐扯着嗓子应道，他闭上了眼，等待着疼痛来临。

第13章 第 13 章
　　药剂推入言成齐体内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效，言成齐体表那些粗糙的皮肤一块一块掉落，艳红的血肉暴露在外看着十分可怖。
　　试剂带来了灭顶的痛苦，言成齐在病床上挣扎着抽搐着，要是没有提前绑好的束缚带，恐怕会疼得在地上打滚。
　　姜麦当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不忍心看径直别过了头。
　　“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沈誉问道。
　　“一整晚。”小维说道，他转身去架子上拿了一瓶绿色的溶液，液体装进了一个小喷枪里，按动扳机，无数细密的水珠从里面喷出来落在言成齐身上。
　　他抬头看向沈誉和姜麦当说道：“基因脱离的过程需要不停喷洒兴奋剂防止机体猝死，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我帮你！”姜麦当扬声说道。
　　小维温润地目光落在姜麦当身上，问道：“你是他的同事？”
　　“嗯对，你怎么知道的？”对于小维的关注姜麦当显得十分精神。
　　小维微抬下巴示意：“你戴了除妖司的胸章。要帮忙也可以，去那边换上无菌服。”
　　“嗯，好。”姜麦当相当积极地应道。
　　沈誉看了下目前没他什么事，说道：“那我先去休息，过俩小时再来接你们的班。”
　　姜麦当拦拦手，像赶鸭子似的说道：“快去吧快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和小维了。”
　　那迫切的模样就差把“快走，别打扰我们二人世界”写脸上了。
　　沈誉斜了他一眼，在姜麦当期许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姜麦当走到了小维跟前，殷勤地说道：“这个药怎么洒，你教我我来吧，你是医生，一会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都需要你，你现在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小维没有客气，将喷枪交给了姜麦当，指着言成齐裸露在外的血肉说道：“他会不停地生出新的皮，会不停的脱落，哪里脱落了，你就往哪喷，这兴奋剂还可以消毒，等到长出人类的皮肤就可以停止了。”
　　“好的，我知道了。”
　　将手上的工作交给了姜麦当，小维又去实验台调配新的药。
　　言成齐的皮肤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脱落，肤色逐渐变得正常，蜕变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姜麦当分神看向小维，他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看，眼睛一下一下地往那边瞟。
　　小维的五感很敏锐，察觉到姜麦当在看他，问：“你有什么话要问吗？”
　　姜麦当打了个激灵，乖巧老实地低下头，结巴道：“没，没有。”
　　小维没有追问，继续手头的工作。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试管碰撞发生的叮叮声。
　　姜麦当抿了抿唇，许久，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之前听说你是个侦探，没想到还是一个这么厉害的医生。”
　　小维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姜麦当，看到对方发红的耳尖他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又回过了头，继续调配药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润：“过奖，我没有很厉害，这里的很多药剂都是我父亲研制出来的，相对来说能成为除妖师的你才厉害。”
　　姜麦当整个脸都红了起来，死死地压着忍不住要上扬的嘴角，小维夸他了！
　　“也没有很厉害，考核的时候运气好就进去了。”
　　滴下最后一方试剂，试管中黑得五颜六色的试剂变成了透明，小维用针管将试剂抽了一部分过去，转身走向手术台。
　　手术台上脱落了从深绿到淡青色的皮，而言成齐身上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小维将刚刚调配好的药剂注射进了言成齐体内，言成齐再次皲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姜麦当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问道：“这就痊愈了吗？”
　　小维：“没有这么快，目前只是修复了外表，他体内的组织还在转化，大概到明早才能变回真正的人。”
　　“哦哦。”
　　小维扶了下额头，神色有些疲惫：“这里没什么事留个人看着就好，沈誉应该快回来了，我先上楼休息，这里暂且交给你，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叫我。”
　　“嗯好，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姜麦当连忙说道。
　　小维转身准备离去，姜麦当却又突然叫住了他：“小维！”
　　小维转过了身，疑惑地看向姜麦当：“什么事？”
　　姜麦当双手背在身后打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小维问道：“可以留个手机号码吗，要是这里有什么突发情况方便联系你。”
　　小维没多做思考，点头答应。
　　小维离开后，沈誉从门后走了出来，连声啧啧，揶揄道：“看不出来啊小姜，手段挺高明，这一下子就要到了手机号。”
　　姜麦当把录了小维手机号码的手机宝贝似的放进了兜兜里，冠冕堂皇地说道：“我这是为了预防突发状况，方便联系小维。”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誉敷衍地说道，全然没有相信的意思。
　　“言先生怎么样了？”沈誉看向手术台问道。
　　此时的言成齐不知道是痛晕过去了还是怎么的，躺在手术台上完全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
　　“小维说没什么大碍。”
　　沈誉：“那就好。”
　　他看着言成齐，沉默了许久。
　　寂静之中，沈誉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姜麦当，你是不是他们的人？”
　　他的眼神冰冷，看向姜麦当的目光如同看敌人一般。
　　姜麦当打了个寒战，一脸茫然：“谁的人？”
　　沈誉眼中的冰冷散去，叹了口气：“唉算了，看你这样也不像。”
　　姜麦当更迷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沈誉拉过椅子，在手术床边坐下，声色沉沉地说道：“我怀疑言成齐是从除妖司中逃出来的，他是被除妖司变成这副模样的，就算不是除妖司亲自下的手，那也跟除妖司有千丝万缕地关系。”
　　姜麦当轻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沈誉你在开什么玩笑。”
　　沈誉抬眸看向姜麦当，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觉得我这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

第14章 第 14 章
　　姜麦当的笑容逐渐消失，迅速拉过一张椅子挪到了沈誉旁边，凑过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也不算发现，就是把已有的信息整合了一下。”
　　“说来听听？”
　　沈誉开始分析：“首先是言成齐出事的地方，那是赵雷晨送过去的，并且事发之后赵雷晨就辞职失踪了，出事的地点是一条直通的小巷，我去那里看过，要想埋伏杀人唯一的机会就是躲在拐角处，但言成齐进入小巷之前都没有遭遇袭击，而且根据监控显示他在进入巷子之前是有看到巷子里有人的，一个在半夜出现而不会让言成齐觉得有危险的，只有你们这些除妖师。”
　　他指着姜麦当胸口的胸章说道。
　　又说：“这一点得等言成齐醒来之后求证。”
　　“第二点，让我奇怪的是除妖司为什么能够那么快地赶去言成齐的家里？”
　　“应该是唐小姐报的警吧，一开始看到成齐她肯定没想到这是自己的丈夫，情急之下就报了警。”姜麦当猜测道。
　　“不，”沈誉推翻了他的这个猜测：“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唐小姐根本没有想到除妖司会去他们家，除妖司即将有人过来还是我们告诉她的。
　　姜麦当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也有可能是除妖司的人看到了成齐追过去的，成齐那时是妖怪的模样，除妖师看到肯定会追过去。”
　　沈誉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们除妖司看到一只妖会派出三四车的人去追？据我所知，最多两人就够了，除非妖特别厉害会增加援助，那时候除妖司的所有除妖师也都会收到信息备战，以随时应对增援，而那时候你有收到消息吗？”
　　“这点确实说不通。”姜麦当喃喃道。
　　沈誉继续说：“除妖司为什么会派出三四车的人？因为他们要尽快抓回或者剿杀逃跑的言成齐以防他们恶行暴露于世。我们那时在小巷看到言成齐时，马上就追去了他家，而除妖司几乎是和我们同时间的往那边赶，他们为什么也能这么快赶过去，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妖怪是言成齐，是他们把言成齐变成那样的，言成齐逃跑大概率会回家看看。这些可能都是巧合，但当很多巧合连在一起都指向同一事物，那就不是巧合。”
　　“所以除妖司有问题。”沈誉总结。
　　姜麦当听着沈誉的分析面色凝重，听着听着表情变得有几分诡异，他纠结地咬了咬手指，看向沈誉说道：“照你这么分析我觉得你的嫌疑最大，当时看到妖怪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只看到地上的那一摊粘液，而且你看了一眼那粘液就说要去成齐家。那时候有没有妖怪，妖怪是不是成齐都是你在说，按照你的逻辑只有成齐的加害者才知道成齐是妖怪，成齐逃跑后可能会回家，你嫌疑很大哦……”
　　沈誉：“……”
　　沈誉沉默了许久，这沉默让姜麦当不安了起来，他暗戳戳地握住了放在兜兜里的附灵珠，脚尖点地缓缓把椅子拖到了言成齐身旁成保护状，随时准备战斗。
　　沈誉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是我，那我现在救他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看到那一摊粘液就说去成齐家？我告诉你别用什么天命之子的理由搪塞我，我可不笨。”
　　沈誉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不瞒着你了，我实话跟你说吧。”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其实我眼睛中安装了芯片，能够分析基因，只要有样本我就能轻松的匹配出来。”
　　“之前言成齐失踪，唐小姐来侦探社委托过我们调查，我去他们家拜访过，刚才看到粘液里面的基因片段跟我在言成齐家看到的高达百分之九十五，所以我才说要去言成齐家。”
　　姜麦当眼睛猫了起来，盯着沈誉的眼睛说道：“正经人谁在眼睛里安装芯片，而且你这看起来挺自然的。”
　　沈誉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声音低沉：“我打小视力不好，年纪越大视力也越来越差，甚至到了要失明的地步，是一个好心的博士为我安上了芯片，我才重见光明。实验室里都是小白鼠，你要是不信的话完全可以测试一下。”
　　姜麦当神情羞愧，拍拍沈誉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这么不容易，对不起，不过为了成齐的安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测试一下。”
　　沈誉点头表示理解，而在脑海中疯狂call0000求助。
　　“麻烦你了！”
　　0000这次应下的很快，但少不了对沈誉的一通冷嘲热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小眼神不好。”
　　沈誉：“你每天不刺我几句心里就不舒服？”
　　0000轻哼一声：“有本事你别让我找着机会刺。”
　　大人不记小人过，加之还有求于0000，沈誉退了一步没理他。
　　姜麦当抓出了三只小白鼠，各抽了一点血放在器皿了，又将三只小白鼠分别放在笼子调换了位置，让沈誉将鲜血和小白鼠一一对应。
　　姜麦当环着手站在一旁，道：“来吧。”
　　沈誉表面高深莫测的模样，脑海中在向0000寻求答案。
　　“怎么样？哪个对哪个？”
　　0000不假思索地说：“1号器皿对3号鼠，2号器皿对1号鼠，3号器皿对2号鼠。”
　　沈誉一句一句地学了出来，看到姜麦当惊奇的表情，他知道0000说对了。
　　“这下信了？”沈誉问道。
　　姜麦当松开了附灵珠，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沈誉的眼睛，感叹道：“太神奇了，好厉害。”
　　沈誉挑了下额角的碎发，恬不知耻地认下了这个称赞：“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姜麦当这时又眼神微妙地问了一句：“你这眼睛连基因都能穿透分析，是不是还能……透视。”
　　姜麦当后知后觉，问完后，娇羞地用手捂住了自己左右两只胸。
　　沈誉瞥了姜麦当一眼，眼神中是明显的嫌弃，好像在说你有什么地方可看的。
　　但有一说一，沈誉对这个问题也挺好奇的。
　　0000接受到了沈誉的脑电波，冷冷地说道：“我是不会看的，看你们这些淡然无味的凡人躯体是对我眼睛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