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我,三句话,拐走了一个苗疆少年—— by作者:黄呱呱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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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森,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胡言乱语有什么不好,又会不会教坏一个认真好学的优秀学生。
  没人说过萧榆这种眼神带着一点放荡不羁的孟浪,你无法说出他是无礼的还是深情的,至少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还会自恋的想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别人不知道,反正陆森一个恍惚,从那含笑的眼眸里看到自己小小一个倒影,只觉身旁忽然草长莺飞,世界里刮起一场带有绿叶飘飞的轻风,他的衣角,发丝,还有心全被吹动了。
  他无法抑制自己心驰荡漾,怕萧榆看出来,只能胡乱说点什么去遮掩这不敢言说的心思。
  “还有什么话,是赞美风景的吗?”
  “有啊。”萧榆张口就来,“比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也是刚才那样的意思吗?”
  “这个意思是,在美好的季节里,和这样美丽的风景相逢见面,这个美好的事情就已经胜过人世间所有事情。”
  萧榆完全把什么叫‘误人子弟’给忘得一干二净,说瞎话也不需要打草稿,信手拈来,如果他的语文老师听到这种话,气得一个黑板擦估计要飞过来啪到他的脸上,让他胡说八道。
  听不懂的人只觉得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夸赞一个风景就可以有这么多话。
  “你平时夸风景好看,都是这么说吗?”
  “也不是,这些话我平时不怎么说。”萧榆摇头,指尖随意的在画册上轻点。
  “那你都说什么?”
  “我会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陆森露出一个茫然求学的神情,萧榆往他跟前凑了一点,继续欺骗这个单纯的少年。
  “它的意思是,山上有树,树有枝丫,我看见了,心里欢喜,但是没办法和一棵树交流,所以那棵树不知道,我其实可喜欢他。”
  随着他的动作变化,夕阳下的影子,因其中一人改变姿势,静悄悄的,不让人发现的,鼻尖相触,触动心弦般落下一个寂寂无闻的亲吻。
  不是他们在亲吻,而是他们的影子要比身体更加大胆的,在夕阳见证下,印下一个暧昧不清的影子吻。
  影子在亲吻,他们只是对视着,南寨人的面皮再厚,也厚不过在大城市里经过千锤百炼般修炼过的人。
  知道萧榆只是在说风景,只是在表达对于风景的喜欢,可是那句‘我其实可喜欢他’,还是如一只手弹琴一般,重重拨动心弦,发出‘铮’的,犹如断弦一般的声响。
  震得陆森胸口陡然一热,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一瞬间想了很多,心里乱糟糟成一团,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萧榆,卷翘浓密的睫毛不曾抖动,突然的压迫感,像是一条盯紧了猎物的猛兽。
  萧榆想起自己曾翻阅到的一个叫做对视十秒心理学,如果两人能够对视十秒,而且彼此互相的眼神还不会闪躲的话,会产生想要亲吻的冲动。
  一个人的眼神是最诚实的地方,萧榆一开始就是抱着逗逗他的心理,一通胡说八道,现在却莫名的被这眼神看得愣神,他的视线极轻极浅的下移,扫到挺直的鼻尖往下的部位,一眨眼,又移回到他的眼睛上。
  手不受控制的抬起,缓缓的靠近陆森脸侧,呼吸变得有些急,在即将碰到他的脸上,指尖却是一抖。
  心咯噔一下,要命的把他所有遗失的理智和这样做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劈头盖脸的将他拉了回来。
  陆森没有任何举动,喉结吞咽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像是在等着他的手,又像是某种警告。
  他及时的将手的方向一拐,移到他头上,又飞快的收回来:“那什么……树叶,落到你发间了……”
  萧榆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紧涩,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
  陆森动也不动的视线终于被这句话打破,移到他手上那一小片嫩叶上。
  他唰一下站起身,什么也没说的走回屋里,脚步甚至有点急。
  这貌似逃离的背影让萧榆心里那叫一个追悔莫及,郁闷的抬手盖住脸。
  让你色迷心窍,这下好了,人吓跑了吧,以后还怎么愉快地玩耍……
  疾步奔进屋的人不曾回头看一眼,或者说是不敢。
  他的心跳得剧烈,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如果萧榆的手碰到他,他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屋子里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同时又慌乱的,不知所措压在心底的情感有一天会无法控制的盖住他所有理智,到那时该怎么办……


第40章 满腔赤诚如果被辜负,他会很伤心吧?
  有人说真正的喜欢,是冷静而克制的。
  萧榆习惯了逢场作戏,这是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兵荒马乱。
  他不希望回去之后,谈起在南寨和陆森的相处,仅仅只是把他归于一次简单的艳遇。
  为了弥补,他让张空青替他去找点书籍,买也行,他想送人。
  张空青的人缘真不是盖的,他一分钟前刚说,下一分钟一摞书就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他面前。
  “这么多,你这都从哪搜刮来的?”
  萧榆数了一下,这得有十九本了,也没听说前寨还开有书店的。
  “从那些老外手里买的,安德鲁那老外死活不卖他手里那本新华字典,当个宝贝似的,怎么说都不好使。”
  张空青阔气的一摆手,能用钱解决的事,在他这都不叫事儿。
  “话说,他们这些搞民俗拍摄的,到这种地方来,带高数干什么?”
  萧榆费解的拿起一本高等数学和一本微积分,外加一本道德与法治……
  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些老外学得这么杂,怎么还有没毕业的把自己课本都给卖了?
  张空青不在意的一摆手:“装逼憋,成语都憋不出来几个,反正这些书最后的归宿都是用来擦屁股。”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挤眉弄眼笑着提醒他:“这里面有几本,我可是花了重金买来的,你小子要是这样都拿不下那个叫什么陆森的,老子绝对鄙视你。”
  “滚蛋。”萧榆往下翻了翻,看到几本地理杂志,好歹也是有点用,抱起书准备走,又装模作样自己心思多么纯正,“我对人家的感情纯洁无瑕如那高山上圣洁的白花,张空青同志,你少用自己短浅又下流的想法揣度我,组织严重斥责你这样流氓的行为。”
  张空青丝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一比,又朝他一指:
  “萧榆同志,不真诚的人,是要被开除的,我这双眼早就看透你内心的下流,少装模作样了,你还觉得自己的感情生活在解放初期吗,拉个手不会被浸猪笼了,你敢不敢来点真的。”
  成年人的恋爱,怎么可以止步于口头上的‘我想把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进行一下升华’。
  那不得来点真情实意的,更加激烈的碰撞。
  对于连革命友谊都还没有在口头上得到升华的萧榆来说,他选择嘴硬:“少管我。”
  那是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上次人都吓跑了,接下来应该慎之又慎,可不能再冲动了。
  好在那次过后,他忐忑着陆森不会把手镯要回去吧,等了几天都没有,他还跟平时差不多,就是每次看他,他的视线很快会移开。
  他把书籍一股脑全部送给了陆森,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显著提升,对于外面的书籍,空闲下来的时候陆森挺喜欢拿着书问他自己不懂的地方怎么理解。
  只是这个数量在那次差点冲动过后就减少了,萧榆把书送给他,也是希望可以修补回他们之前那样的相处。
  收到书的人还是很高兴的跟他说谢谢,可这频繁外出的次数都在侧面说明——陆森在躲他!
  愁啊!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深夜发狗头啊!
  这几天那些老外似乎得了空,终于闲下来,张空青和安德鲁在这网络不好的南寨夜晚,所能做的娱乐活动就是深更半夜聚在一起通宵斗地主。
  他想找个人做感情顾问都找不到人。
  无聊上网一搜索,真是被网友打击得支离破碎。
  躺在床上纠结万分,迷迷糊糊中快要睡着了,手腕间的银镯子似乎自己动了一下,轻微的触感把他从即将陷入深度睡眠中惊醒。
  他平白无故生出一身冷汗,觉得有股令人悚然的视线盯着他看。
  一睁开眼,一条火红的蛇闯入他的视线,几乎是下一秒,蛇张嘴弹了过来,萧榆条件反射往后一滚,它扑了空却又快速弹起,依旧冲着萧榆而来,只是这一次仅在半空就被人凌空捏住七寸,一个用力,原本活力四射的蛇就在那人手上耷拉下来。
  “陆森?”
  他是从窗户闯进来的,来得特别及时,眼里满是厌恶和怒气的将蛇丢出窗外,早就等在外面的朗达捡起那条死蛇去处理。
  “你没事吧?”
  陆森脸色有些难看,目光难掩担忧和焦灼。
  房间里没有开灯,仅存一点朦胧的月色虚虚实实的从大开的窗户照进来,衬得人披拢了一层带着寒霜的银光,真是清冷又乍目。
  萧榆慢吞吞的摇头,才反应过来问:“你怎么会来?”
  见他确实没有任何不适感,陆森紧绷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面对他的问题,也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你手上的银镯里面有蛊,有危险它会跳动,我手上这只也可以感觉得到,它不会害你……”
  最后那句解释,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似乎怕他知道了,会把手镯脱下来还给他。
  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的蛊都是一种危险而可怕的存在。
  满腔赤诚如果被辜负,他会很伤心吧?
  萧榆看着他突然这么想,他研究过这只手镯,知道里头有一节是镂空的,就是没想到还有蛊虫。
  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庆幸道:“还好有它,这么厉害的东西你都舍得送我,在我们那,收了贵重物品,是要还礼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也送你一样,这叫做礼尚往来,尤其是你刚才还救了我,除了谢谢外,你也可以提一个实质性的谢礼。”
  他习惯性用外面的那一套做事方法去归还人情,在他们的世界里,口头上的谢谢是最没有诚意,且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感谢的。
  说出的每一句谢谢,其中夹杂着的人情世故,总是格外的累人。
  所以初见在大苗山,陆森那脱离尘世污浊的干净和质朴,把他各种盘算衬得极为不磊落。
  可是他想不出来面对几次三番的帮助和搭救,还能怎么答谢,光说一句谢谢,又觉得实在太轻。
  送回去更加贵重的东西,又觉得侮辱了这个干净的人。
  为难的时候,把选择权交给对方,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等着陆森的回答,可是笼罩在月色下的人却久久都没有言语,眸中神情复杂,忽明忽暗,心思好像掩藏得结结实实,又好像被满池银霜倾洒得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想要什么?
  想要他……


第41章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必杀技
  最终,陆森什么都没说,他不敢开口,只是后退一步,背靠在窗户上,以一种不会走开,会保护他的安全的态度,轻浅道:“你睡吧。”
  他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和萧榆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体内名为理智的弦,总会绷到最紧,才能克制住心底的邪恶。
  不该,也不可以,早在接触到萧榆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给自己种下一颗种子,以不伤害萧榆为前提,以克制为基础,以他开心为最终目的,放任沉沦又警醒自己。
  他什么要求都没提,什么谢礼都没要,好像做这些只是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也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回报。
  不知道谁说的,真诚,永远是最大的必杀技。
  萧榆应该感到开心,开心自己不需要任何付出,就可以得到一个人最大的善意和真诚。
  就像走在路上,一场风刮来一个在空中飘荡的气球,路过花店,老板推开门抱出一桶玫瑰花,挂着牌子免费有需自取,回家邻居端来一盘点心,说是做多了送给你尝尝,顺带着帮你把天台上忘收就要被雨淋湿的被单收了进来……
  人好像就应该这么简单且纯粹的生活,可习惯了那些带有目的性的感谢和回报,萧榆又一次在陆森面前输得体无完肤。
  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在陆森面前丑陋无比,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掌心下的被单被他紧紧抓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无所适从这样的真诚,又心动于这样的真诚。
  萧榆觉得自己心里在同一时间打翻了所有调味料,说不出的滋味,他坐在阴影里,仿佛陷在肮脏的泥沼里,看着面前那个沐浴在洁净月光下,干净不染杂尘的人,抿了抿唇,颓然地将后脑勺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有那么一刻,他突然不想装了,懒得装了。
  “你会忘记我吗?”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但话底空洞枯燥,像一棵即将枯萎干死的树苗,凭着一股气不肯死掉,别人越说他活不了,他越顽强地垂死挣扎,也不知道是在折磨别人还是折磨自己。
  窗外的月光好像照不到他,陆森看不清黑暗中他的表情,只是被那话语带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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