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靳敖闭上烟灰色的眼睛,低头似乎想要吻他,以此来作为定情的约定。
在对方想要吻下来的的时候,白和璧用左手抵住了对方的额头,就重避轻道:“……不行,我们现在不能成为伴侣。”
男人很委屈地问:“为什么不行?”
白和璧叹息:“……还没到时间。”
靳敖固执地刨根问底:“为什么还没到时间?”
看着男人倔强的眼神,白和璧咬着牙,终于把自己的真心话吐露出声:“我们还没能好好地了解对方,你回国才和我相处了几个月,我们都对彼此根本一无所知,这样的进展太快了!我不想你后悔!”
靳敖忽然道:“……我从来都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哪怕是喜欢了你五年这件事。”
白和璧惊愕地看着对方。
他从来都没想过,男人会在这时把话挑明,这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靳敖此时面上反倒平静了不少,宛如厚厚冰层下流淌翻滚着的岩浆。
他轻轻地抚摸着身下人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凝视着对方终于被打破的平静的惊愕眉眼,语气低沉至极:“白哥,我喜欢了你五年,整整五年,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在国外的这四年的时光里,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每个晚上我都能梦到你,这几乎成为了我每天的习惯……”
白和璧垂下眼睛,不知如何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
可这话不知道怎么打开了靳敖的发条机关,随之而来的,则是男人如火山喷发的情感洪流。
“你明明知道的……是白哥你一直在回避我对你的好感!”借由残存酒精的刺激,靳敖把自己心底里的话全倾泻了出来,紧绷的声音宛如一根在风中发颤的细线,“从我回国开始,你就没有拒绝过我的亲近和暗示,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从前是,现在也是……这全都是你自己的默许!”
听着对方的话,白和璧用舌头抵着自己的后槽牙,难以抑制的愧疚感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比自己看得要清楚太多了。
靳敖接着问道:“可是,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拿正眼看我?哪怕我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哪怕是接受司青舜那种人,都不愿意接受我?”
男人抚摸白和璧脸颊的指尖颤抖着,他迷茫又无助地看着自己身下的人,仿佛对方就像一团他怎么也握不住的云。
“说白了,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白和璧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情感。
于是他撇过头,有些狼狈地闭着眼,重复自己无力的说辞:“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靳敖阐释的这些话,他全都无力反驳。
可正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和璧感觉到温热的水珠正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脸颊上。
他难以置信地睁开眼——
靳敖哭了。
***
白和璧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哭得悲痛欲绝,宛如世界末日宇宙崩塌的大男生哄好。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自己马上要被靳敖霸王硬上弓了,他还要去安慰男人的心情。
看着靳敖通红的眼眶,和被泪水洗得更加干净澄澈的烟灰色眼睛,白和璧再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思考起自己过分的举措。
或许他真的是心虚于自己的所作所为。
靳敖说得没错,他太自私了。
他不应该在默默接受别人对他捧出来的真心和照顾后,还要假惺惺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去敷衍了事。
可是他和司青舜之间失败的婚姻,让他有些不敢往前再踏一步。
白和璧不敢再去一掷千金,豪赌一把感情。
他二十八了,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去玩那些年轻人的风花雪月,更何况他对爱情的看法从来都不是口头上简简单单的如胶似漆,他需要的是在精神上能够相互扶持的伴侣。
他的真心只能分给很少很少的人,所以他对托付的对象有着极高的要求。
对于亲情而言,他是个同性恋,不可能有孩子,所以他爸妈就占了全部;对友情,两三个知心的好友就足以囊括他所有的交际圈,贵精不贵多;而爱情,当初是司青舜接受了他全盘的爱意之后,又把它丢弃在满是淤泥的滩涂中,还在其上踩了几脚,让他不敢再去踏足那一块泥泞之地。
他怕一旦沾上泥点,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以后的爱人。
他变得懦弱了。
白和璧自嘲地扯了扯发僵的嘴角。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哄好的靳敖,正用自己的大脑袋在自己的颈窝里乱拱,像是只要被主人抛弃而不停撒娇的大狗。
他见白和璧没有反应,又时不时地把玩着对方的发梢和手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男人躁动不安的心情平静下来。
靳敖在他身上趴了一会,似是接受白和璧默然的态度后,才蔫蔫地道:“白哥,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白和璧的思绪凌乱,仍需时间整理自己混乱不堪的情绪,于是随口回了一句道:“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靳敖盯了他一会,然后拿起刚刚随手放在床上的领带,废物利用,把它再次绑在了白和璧的眼睛上,手很巧地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个死结。
白和璧不知道男人要干什么,伸手想去解开,却被男人握住了手。
白和璧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靳敖故意卖了个关子,似乎是在报复他的敷衍:“等下你就知道了。”
在黑暗中,听觉的能力被无限放大,白和璧听到了拉链被拉开的“呲啦”声响,随后是什么布料落地的轻微窸窣声音。
白和璧:“?”
什么玩意发出的声音?
靳敖在干什么?
目不能视的他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左眼皮狂跳不止,仿佛里面装了一百只青蛙在他眼眶里蹦老年迪斯科。
男人似乎还在为刚才白和璧的话语愤愤不平,道:“好了,现在你可以看了。”
白和璧缓缓摘下领带,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呼吸一滞,脑子里各种混乱的思绪线团全都绷直,撒丫子跑得一干二净了。
他发誓,这是他这一生中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刻。
靳敖刚刚哭过的眼圈通红,嘴里还不知廉耻地说着只会在小学男生结队上厕所时嘴里出现的羞耻话语。
他表示十分不服气:“白哥,你仔细看!我不小!”
男人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解白和璧的裤腰带。
“哥,你也把你裤子脱了,我们来一起比一比尺寸,看看到底是谁大谁小!”
但在经过一系列情绪的大起大落后,白和璧重新绝望地闭上双眼,在誓死抵御男人粗暴解开他裤拉链动作的同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大脑也被塞满了奇奇怪怪东西的白和璧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我在“不看那里挑战”中获得了0秒的好成绩,打败了全国100%的人,你也快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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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被靳敖吓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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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说没被锁,转眼就被冻结了,人真的不能立flag。
审核,他们真的没有发生实质关系!只有亲亲抱抱而已!连打啵都没伸舌头!
第54章 Chapter 54. 晚风
白和璧瞬间脸色涨红,既是被羞的,也是被气的。
他撇开头,可脑海里全是那物件直挺挺对着他的形状。
白和璧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是糊了一块口香糖,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最后羞耻地吐出简短的命令。
“……收回去。”
靳敖大大方方展示,说着的话还带着委屈的尾调:“可是你不是说我比你小,所以你才不喜欢我的吗?”
白和璧咬牙切齿:“我说的是年龄,不是那东西的大小!”
男人装傻充愣,耍赖道:“我不管,你把我看光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白和璧被他说得好像骗小姑娘的渣男,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穿上裤子,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是很想理会对方的胡言乱语,他把靳敖晾了一会,做好心理准备后才再次睁开眼,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把内裤穿上了,正耷拉着疲惫的眉眼蜷缩在他的旁边,一副“丧家之犬”的惨状。
靳敖烟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男人的话语里是抑制不住的焦灼:“白哥,我真的好难受……从刚刚开始,我就已经忍不住了……”
看着对方的惨状,白和璧叹了口气。
他无可奈何道:“你别动,我帮你。”
靳敖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光彩。
看着男人倏然换发活力的样子,白和璧顿时不想帮他了。
最后,白和璧还是忍辱负重地帮靳敖“互帮互助”了出来,毕竟是对方替自己受的无妄之灾,他好歹得有个表示。
只是没想到快半个小时过去,他手都酸了,还没把对方的玩意给搞消停下去。
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这么大?还这么持久?
最后还是靳敖红着耳根,给了他一个建议:“要不……白哥你喘一下?或者,让我蹭蹭?”
白和璧正干着体力活,本来就费力气,听到他这话差点没直接把对方掐断。
他眼尾微红,眼眸中带着水光,听到他这这不知廉耻的话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就结束了。
猝不及防沾得他满手都是的白和璧:“……”
什么人啊这是!?
两个人闹了一通之后都累了,各自到浴室清洁过后,就一起躺在了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大床上,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片刻。
两个人分居床的两侧,共享着同一床棉被,仰着头数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由多少个水晶组成。
白和璧数了一会,才嫌这种活动无聊,正好趁着身体清洁干爽,打算提前闭眼睡觉。
在他准备入睡的时候,靳敖却突然开了口。
“白哥,我刚刚都看到了,你憋得也挺难受的,”躺在他旁边的男人提出了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要不,我也礼尚往来地帮帮你吧?”
白和璧不想说话,他的双手快要报废了,自己早就在浴室里搞完了,早就进入贤者模式了。
于是他盖上被子,背对着靳敖,不愿再去看男人。
他现在只想睡觉。
靳敖盯着对方背对着他耍小脾气的漂亮蝴蝶骨,和对方后颈处泛着红的淡色小痣,无声地笑了一下,把被子多分给了白和璧一点,关了灯,疲惫万分的男人这才进入了梦乡。
在听到身侧人变得平稳的呼吸声后,白和璧再次睁开眼。
在黑暗中,他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满脸复杂地盯着对方那张英俊的脸。
……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他这回真的搞不懂了。
思忖着无解的问题,白和璧在恍恍惚惚的浅眠之中得到了一个来源于他本心的答案。
——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说不定,睡一觉之后,所有困扰的事情就会有了解答。
白和璧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如是想到。
或许是心有灵犀,双方都梦见了五年前的那个过年前的夜晚。
***
今天是靳敖在“Gravity”酒吧打工的最后一天。
在白和璧帮靳敖解决完那个人渣高管之后,靳敖和白和璧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每周都能有两三次的串门时间。
有空的时候,靳敖还会给白和璧做饭吃,就连白和璧这种嘴巴挑剔的人都对这种充满家常气息的菜肴表示赞赏。
直到他们高三上学期结束,靳敖放寒假的时候,白和璧看他每周不是在学校、酒吧、医院三点一线地跑来跑去,眼下的青黑都快延伸到嘴角,实在是影响他对靳敖这个帅小伙子的观感,觉得他在高三这个关键的节点还要做兼职实在是太累人,于是主动向他提出让他来做自己家的家政,自己每天给他生活费让靳敖给自己买菜做饭,打扫房子。
白和璧不愁对方不答应,反正自己给的薪资肯定比在酒吧要给得高,还轻松。
靳敖第一反应是推脱。
但白和璧却轻描淡写地对他道:“这钱你不赚,我就去请专业家政公司的人来赚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白和璧深谙打蛇打七寸和欲擒故纵的计谋话术。
正是这一番话,这才真正让靳敖动摇起来。
他思虑了好几天,最后才下定了决心,决定辞去在酒吧当服务生的工作。
正如白和璧所言,自己这些天在三个地方跑来跑去的状态的确影响了他最近的学习情况,与日俱增的学习任务和繁忙的工作,以及照顾母亲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天压榨自己休息的时间到了极限,晚上两点睡六点起,让他最近都有些神经衰弱,注意力已经开始变得涣散了。
就连上课走神这件事,他们班主任都不知道找了他聊了多少次了。
考完期末联考的靳敖明显感觉到,要是再按照这样连轴转的情况继续下去,别说一个月,就连再多一周他都有些撑不下去了。
也就是现在放寒假了,有那么十几天能让他稍稍驻足休息一会。
而此时白和璧的雪中送炭,无疑是给靳敖这根快燃尽的香重新续上了火,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能继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