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不出答案,他就把手机一关,将项链拢好放进盒子里,再其塞进包里,盖上被子睡觉了。
***
终于在白和璧在医院不是吃就是睡,还在医院远程遥控办公的无趣而感到无比厌倦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好消息。
他上次因为羡慕靳敖家的云朵,心血来潮找的养猫的朋友季一源,这时给他发了条信息。
【一只圆圆】:白和璧,你现在还好吗?
【一只圆圆】:上次你不是说想养猫吗?我这边的一个朋友在乡下捡了一只小流浪猫,真的好可爱!
季一源发了一大堆小奶猫的照片和视频。
【一只圆圆】:[小黑猫卷舌头喝水.mp4][小黑猫玩逗猫棒.mp4][小黑猫喝奶.mp4]
白和璧挨个点开来看,被视频里的毛团子掌控不好四肢的动作逗乐了。
他含着浅笑,打字回复道。
【无瑕】:很可爱。
【一只圆圆】:嘿嘿,你也这么觉得吧?我看到的第一眼的时候,心都被萌化了!只可惜我家里已经有了两只毛孩子了,要不然的话,我真想把它也抱回家养!
【一只圆圆】:正好我朋友说他因为实在负担不起养一只猫的费用,所以就有让别人养小猫的意愿。听说当时他们捡到它的时候,这只小猫过得很不好,所以他们极力要求领养人一定要靠谱。我一听这要求就想到了你,所以就立刻跑过来找你啦!
【一只圆圆】:他们这些天到外地出差了,就把这小家伙送到了我这里,要我和我对象帮他们照看一下。目前小猫在我家里养着,你有空的话就过来我家看一看?
白和璧沉吟片刻,打字回复道。
【无瑕】:好,谢谢你了。
【一只圆圆】:没事的~
和对方约好了时间,大病初愈的白和璧在他爸向医生的反复确认下身体无碍后,才重新获得了自由。
在医院待着的这几天,白和璧一直在网上搜着“新手养猫的注意事项”,甚至还买了一整套宠物护理的专业书籍,认真翻阅,比他高考还认真,因此也被他爸吐槽“养只猫比养一个孩子”还麻烦。
一回到家,白和璧就直奔季一源的住所,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小猫了。
对方的家离白和璧如今的住所不算太远,都在S大的附近,驱车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驱车途中,白和璧想起了自己和季一源认识时发生的趣事。
白和璧和季一源是在烹饪课上相遇,并成为朋友的。
他还记得,那节课他们做的是草莓奶油慕斯蛋糕。
当时授课的老师要求他们这些学员两两分组,他就和季一源分到了一个组。
这种分组不是随意搭配的,而是授课的老师按照学员表现划分的。
白和璧算是在厨艺上有一定的天赋,因此他做出来的菜品或甜点通常都能被老师们当做范例,展示给全班的学员观摩。而季一源则恰恰相反,他在厨艺上可谓是一窍不通,打个鸡蛋都能混进不少鸡蛋壳,炒出来的饭菜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都是被那一坨乌漆嘛黑的玩意熏的。
班里的学员都称其为“厨房轰炸机”,因为季一源的锅总是会糊,并产出一坨黑咕隆咚的不明复合物。
白和璧是不信这个邪的,当他看到长着一头小卷毛,面容清秀的青年一脸温驯地笑着和他打招呼时,他依旧是不信的。
直到在他看着季一源做戚风蛋糕胚时第三次面多了加奶,奶多了加面,导致稀了吧唧,都快成一碗汤的蛋黄糊比脸盆都大的离谱操作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季一源可能真的不适合做饭。
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一道理的白和璧:“……你放在那里,我来重新做吧。你好好看我示范一遍,你自己再来做一次。”
季一源也知道自己的能耐,脸不红心不跳地退居二线,乖乖的在白和璧一旁打下手,给对方递各种厨具和食材。
卷毛青年一闲下来就扯着他问东问西:“白和璧,你多大了啊?”
正在不断搅打乳化牛奶喝植物油的白和璧头都没抬起来:“我二十八了。”
“噢,那你还比我小一点,”季一源咂舌,但又苦着脸抱怨道,“怎么都比我小啊,我真的这么老了吗?”
这话反倒是让白和璧有些讶然,他看对方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怎么还比他大?
他断了手中的动作,扬着眉意外问道:“你今年几岁?”
见白和璧手中的牛奶和植物油乳化得差不多,季一源把手里的白色调味料递给白和璧,沧桑地回答道:“我二十九,下个月就三十了……”
“嘿嘿,看不出来吧,家里的人都说我脸长得太嫩,像是刚出社会需要被毒打的小年轻。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小朋友都叫我哥哥,而不是叔叔……”
白和璧接过对方的调味料,刚准备到按克数倒进碗里,余光一撇上面的标识,就发现这瓶调味料的不一般。
他指着上面的标签道:“……所以你刚刚用的是食盐?”
季一源挠挠脑袋:“喔,我拿错了,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吧?大概……可能就是做出来的蛋糕胚会比较咸?像是之前我做提拉米苏的时候,我也不小心把盐当糖用了,最后也就是做出来的甜品有点咸而已。”
白和璧对这个做饭鬼才彻底不抱希望。
在他们艰难地筛好低筋面粉,用打蛋器手动将蛋黄糊搅拌完全时,其他的组别都已经把蛋清打发好,蛋白糊都做好了,准备分三次加入了,他们只好再花费多一倍的时间追上其他组的进度。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跨越重峦叠嶂终于把最终的混合物放进了模具里。
把蛋糕送进烤箱里后,两人就开始聊起天来。
“白小哥,虽然你比我小,但是你的气质比我沉稳好多,要是我们两个人走到街上,别人肯定认为你是哥哥,我才是弟弟咧!”
白和璧发现他聊天也是一把好手,在他这番话里两个人都没讨到好,无语道:“……你真会夸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一源这才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头上的小卷毛,笑得漏出两个小酒窝。
他默默地转移了话题,将白和璧的注意力放到其他事物上,聊起了他从刚刚就很好奇的事情:“白小哥,我看你手上还带着戒指,你是不是结婚了啊?正巧我和我对象最近也新换了戒指呢!”
语毕,季一源就举起自己的左手,自豪地把无名指处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展示给白和璧看。
白和璧应了声“是”,这才注意到对方特意对着他的无名指,仔细端详着对方的戒指。这戒指设计得精巧,看起来设计师花过心思——戒指的主题是由玫瑰花枝组成的,为了佩戴者舒适,内部被小心打磨,玫瑰花枝上的尖刺被抛光磨平,顶端含苞待放的玫瑰里衔着一枚通透的钻石,一看就价格不菲。
季一源得意地摇着头上的卷毛:“羡慕吧?这可是我男朋友在我们十周年纪念日自己亲自设计的呢!”
白和璧看到戒指的时候没表现出什么额外的情绪,他看得太多这种昂贵的设计了,反倒是听到这句炫耀自己男朋友的话时,眼睛里才闪过了几分意外:“你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
卷毛青年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过去单纯的情史:“是啊!不怕你笑话,我们早就是十年金婚的老夫老夫了!……当年我才19岁,那么美好青葱的青年时代啊,就被这个老混蛋全部霸占完了!”
虽然季一源嘴上一刻也不停地数落着自己的伴侣,但他的眼里仍然是满满的爱意流淌,像是永不干涸的泉眼。
这一幕莫名微微刺痛了白和璧的心脏。
他稍稍沉默。
……因为工作,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直视过司青舜的眼睛了。
哪怕是两个人身体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双方的眼睛都是心事重重的,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远。
沉浸在自己心事的白和璧完全没有注意到季一源已经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小卷毛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应,颇有些好奇地戳了戳对方的肩膀,白和璧这才回过神来。
季一源嘟起嘴,问道:“……你那位是怎么追上你的啊?”
在对方的死缠烂打之下,白和璧只好隐瞒了部分细节,然后才将他和司青舜的相识相爱的过程告知对方。
季一源闪着星星眼,捧着脸道:“哇,那你们之间还挺浪漫的,你们现在肯定很幸福吧?”
白和璧哂笑,没有多说话。
他并没有过多阐释两人之间的摩擦和嫌隙,那些不开心的经历似乎只要不被提起,就不会存在在他的回忆里。
白和璧所需要做的,只需要在陌生人面前展示他和自己爱人生活中流光溢彩的部分,而那些黯淡的落灰角落则无人在意,也无需清扫。
无论是谁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隐藏起伤痛,希望得到别人的称赞和夸扬。
这是人性的劣根,他也落入俗套。
由于两人聊天的时间过久,都没注意烤箱里蛋糕的情况,不出所料,蛋糕糊了。
白和璧:“……”
季一源:“果然还是这样啊,情一动心就痛,逃不开的魔咒~”
白和璧:“……唱得很好,别唱了。”
季一源:“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两个人因为这段孽缘莫名奇妙的成了好朋友,虽然只认识了小半年,但两人之间倒是还蛮合得来,这份友谊已经比普通朋友要更加深厚了。
当初的烹饪课,还是为了司青舜才报名的。
想起过去兴致冲冲学做菜的自己,白和璧边打方向盘,嘴边轻啧,又无所谓地自嘲一笑。
……不过交到了季一源这个朋友,倒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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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悲痛):我就知道,我和白哥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白和璧:……鲁迅先生追话剧稿费的时候,请不要叫上我。
第49章 Chapter 49. 咖啡
白和璧将车停在季一源的住所楼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他这个朋友的家。
季一源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他汲着可爱的熊猫毛绒拖鞋,穿着连体的棕色熊玩偶棉衣,头上还戴着拥有两只圆圆耳朵的兜帽,额前的小卷毛止不住地从帽檐处散乱下来,看起来十分像是冬眠的小熊。
等到白和璧的时候,季一源正在整理着自己的空气刘海,他搞不懂为什么刚洗完的头发都还会这么不听话,愤怒地用嘴吹了一口气后,就不再搭理耷拉下来的前发。
迎面走过来的白和璧看着他对着自己头发生气的样子就想笑。
季一源见白和璧来了,朝他激动地挥挥手,一边把人领进自家的楼道里,一边热情地介绍道:“今天就我在家,我男朋友现在正好去工作了,他要晚一点才能回来吃晚饭。哈!这可能就是老公不在家,激情一整天的快乐吧!”
他一边说,还一边要摇头晃脑,一副赚疯了的表情。
经过靳敖的洗礼,白和璧状态良好的接受了对方的骚话,并自然地跟着季一源进了他们家的家门。
他好生端详了一阵他们家里的构造,只觉得他们家充满着温馨的感觉。
对方的家里烟火气十足,极其富有设计感,布艺柔软而富有生活气息的材质遍布整间房子,每个物件都是成双成对的,就连玩偶都被搭上了伴,到处都是小情侣甜蜜生活的痕迹。
白和璧从何得知的呢?
是当他被季一源邀请到沙发上闲聊的时候。
季一源让人坐下:“你先坐,我去给你打杯水。”
他刚一坐下,屁股就被一个方方正正的硬壳硌到了。
察觉到异样的白和璧有些好奇地把这玩意摸出来一看,一个小纸盒子上印的全是日文,虽然他看不懂,但是他很熟悉。
这是一盒小孩嗝屁套。
顿时如坐针毡的白和璧:“……”
挺会玩啊,这俩十年金婚小情侣。
虽然他想都不敢想自己现在到底坐在什么案发现场上面。
打水归来的季一源也看到了,红着脸从白和璧手里夺走那盒让他颜面尽失的计生用品:“白小哥,这是我昨天新买的,随手一丢就忘记收进床头柜了,今天没想到你会过来,我跟你讲,最近我和我男朋友真的没有在沙发上……”
冷静下来的白和璧制止了越描越黑的好友:“停,我对你们之间的私密生活不感兴趣,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猫的。”
“对对,看猫看猫。”季一源把纸盒子塞进桌子下的橱柜里,挠挠自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耳朵,生硬地把自家的两个毛孩子给抱了过来。
“先把我家的两个小公主带给你看看,”季一源带着猫上了布艺沙发,让两只小猫自己随便活动,他则指着两只长毛的挪威森林猫道,“这只是姐姐,脖子上带着的金色的小铃铛,黑色的毛色带了点黄棕色,而且颜色要深一些;那只是妹妹,她的颜色稍浅,脖子上系着的铃铛是银色的。”
白和璧眼睛一亮,看见漂亮小猫就挪不动道,夸赞道:“她们两个很漂亮。”
季一源骄傲地挺挺胸膛:“那是当然!”
两姐妹一开始有些怕生,面对白和璧这样陌生的气息,都缩着身体,躲在在季一源身后不敢出来。妹妹稍大胆一点,敢歪着个头,用偏蓝的眼睛和白和璧直视,而姐姐则是把头埋在妹妹的毛里,抬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