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这个要还给你,”白和璧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手,不顾司青舜止不住的咳嗽,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出来后,拿出一个司青舜很眼熟的一个丝绒盒子,“上次在医院忘记了给你,这次一起解决了吧。”
白和璧就像对待一个没有价值的垃圾一样,把这个丝绒盒子随意扔在司青舜脚下。
“啪嗒”一声,有些老旧的磁吸式的开口被撞击至地面的冲击力打开,里面的物件滚了出来,金属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滚动声清晰可闻,在月光下似乎还在闪着光。
——那是三年前,司青舜亲手给白和璧在婚礼上,戴上的婚戒。
司青舜盯着在月光下还在闪着光的银戒,愣了一下,才僵硬地弯腰将其小心翼翼地捡起,然后把掉落在地上的戒指缓缓地塞进了盒子中央的夹缝中。
“放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一件垃圾,放在你那里还能卖点钱。”白和璧冷漠道。
他漠然地盯着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丝绒盒子的男人:“我的这枚戒指还给你,我放你自由。”
语毕,他嫌恶地在衣服上擦擦手,徒留司青舜面目模糊地垂着头,站在冷冰冰的二楼阳台上。
没有再说多余的任何一句话,白和璧头都没回,脊背挺直地下了楼,身后还跟着自己像提线木偶的准前夫。
因为他已经无话可讲了,除了答应了给长辈们的一个交代,也是两个世家之间的一个交代。
“爸、妈、司叔,我已经决定了——”
白和璧走到父母面前站定,稍稍侧身面对司青舜的父亲,环视四周后,他才缓缓开口,字字铿锵有力。
这是对这场婚姻的一锤定音,也是司青舜一回过神来就听到的,对他最残忍的审判。
“——我要和司青舜离婚,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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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榜单的字数任务完成啦,谢谢大家的喜欢,大家周四见!
第20章 Chapter 20. 云朵
在白和璧讲完后续的安排,包括事业纠葛、财产分配、以及最重要的离婚时间等对离婚的各种细节后,他没理会司青舜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向三位长辈鞠了一躬,压在他心头上的沉重感被彻彻底底地碾碎,残存的不甘与怨恨都化作细小的粉尘,最后随风而去。
目送着司家父子离开,他长呼一口气,最棘手的事情终于能被解决了。
白和璧婉拒了父母一再让他留在老宅的邀请,他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独处一会。
从老宅出来开车返回自己新家的时候,此刻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刚才还有些大的雨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皎洁月光下,绿叶上挂着一粒粒如同珍珠般的雨滴。
等到他返回到自己的新家楼下,白和璧在楼道间还被一只生得十分漂亮的布偶猫缠上了。
那时,白和璧正好乘电梯,到达他家所在的楼层之后,这只小布偶猫就在电梯口看着他。
在白净的灯光下,纯白色的小猫瞪着一双如蓝水晶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身毛皮被养得油光水华的,小脑袋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转动,脖子上还戴着一个牵引绳,神情上似乎有些被外边的天气吓到了,惹人怜爱。
就是这么一只好看的小猫绕着刚出电梯口的白和璧转个不停,粉红色的鼻子抽动着,并用绒绒的身体不停地蹭着他的裤脚,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放在他的皮鞋上。
……有点想撸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白和璧的身体却早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的小猫头上蹭了蹭,和想象中的触感一样,温暖而柔软。
他从来没和这么脆弱的生物接触过,小的时候,家里人就没让他养过小动物。
倒不是因为自己对猫毛过敏之类的身体原因,而是自身的一些经历原因,幼时的他当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每次都需要家人来安抚自己的情绪,更别提养什么小动物。他也就只在大学的时候,参与过萌宠社团,给那一带的流浪动物组织提供资金援助,能够做到偶尔会去买点猫粮投放到爱心猫窝的程度。
像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么年幼的小猫,还是第一次。
白和璧抿了一下唇,耐心地看着面前的小猫打了个哈欠,它漏出粉嫩的舌头和洁白的乳牙。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仿照着以前社团里那些社员们教的内容,在猫咪后颈处轻轻揉捏。小猫舒服地蹲在地上,那双圆润的眼睛微微眯起,很明显是被撸得十分忘我。
这小猫估计才四五个月大,而且这样子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养着的。
挠挠面前小猫的下巴,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把它的主人找到。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出现,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旋即,白和璧听见一个焦急的男声在楼道间内响起,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但里面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云朵你在哪?云朵——白哥!?”
那个令白和璧感到熟悉的声音却好像因为碰见了什么不可能见到的人一样,紧张的语音变了个音调。
被别人叫到名字,白和璧抬头,心里有些讶然——这里居然还有人认识他,还叫他哥?
刚从楼梯口拐角转身而出的男人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因惊讶而剧烈缩放的烟灰色瞳孔里还带着还没散去的焦灼与忧虑。
白和璧一眼就认出来来者是谁。
——是靳敖。
他来这里干什么?
白和璧站起身,看着眼前因为爬楼梯、呼吸都有些乱的男人,率先抛出疑问。
“这是你养的猫?”
***
面对白和璧的询问,靳敖大方承认,随后向神色间明显有些疲惫的人发出了来他家坐坐的邀请。
看了眼脚边还在他两腿之间绕“8”字,和自己尾巴笨拙玩耍的布偶猫,白和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着靳敖回到了他今晚的住处。
他想,自己也许是被小布偶猫的美色迷了心智,又或是想要从靳敖那边试探出些什么,抑是两者兼有。
白和璧跟着一把温柔抱起小猫,却又正在小声呵斥它的男人,走进了靳敖的家。
尽管公寓的布局大同小异,但这和他记忆中的房间不太一样。
还穿着运动服的靳敖自然地将手里不听话的小猫放回它的猫爬架上,还没来得及擦汗,就扭头指着沙发对白和璧道,“白哥,你在这里稍微坐一下,我去给你拿点饮料。”
白和璧顺势坐下,感受到身后柔软的坐垫。
趁着靳敖去冰箱的间隙,他打量起了这三四年都没来过的屋子。
入门的客厅里,所有的一切都很温馨,暖黄色的光从头顶的简约LED灯中柔和地洒下,光线发散到各个角落。卡其色的布艺沙发和整体风格十分嵌合,几个柔软的垫子和玩偶随意地摆在沙发上,玻璃做的桌子上铺着极具设计拼接感的桌布,其上还有一个小花瓶,里面随意插着白色的满天星。
对面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块超大的液晶显示屏,下面放着简约的纯白置物架,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从Switch到音响一应俱全,电视左侧则是一个精致的猫爬架,旁边的落地窗外是采光很好的阳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绿植,各种物件都烟火气十足,一看就是经常有人住的地方,和四年前空空荡荡、家徒四壁的样子全然不同。
走廊从电视旁的墙壁处延伸,通向主卧和次卧,而在走廊的右侧饭厅内部,一个带着门帘的可移动玻璃门分割了厨房和客厅,从门帘下垂的缝隙中,恰好能看见靳敖正打开冰箱挑选饮料时的样子,冰箱里的光正好照亮了他的身形,勾勒出靳敖线条流畅而结实的小臂肌肉。
白和璧收回视线,转而盯着猫爬架上甩着尾巴的白色布偶猫发呆。
没过一会,靳敖就拿了几罐冰镇的AD钙奶过来,摆放在白和璧面前的桌子上:“白哥,家里没有别的饮料了,就剩下一板AD钙奶,如果你喝不惯的话,我就再给你换。”
白和璧随意地应了一声,表示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
他反而对那边的布偶猫更为好奇,开了话端:“那只布偶猫叫云朵?”
“对,它是我不久之前从朋友家那领养的。”
靳敖帮白和璧拆开一整板四只AD钙奶,拿了一摞透明吸管从中抽出两支,“啵”地一声插入银色的锡箔盖子,“我抱回云朵就是最近的事,四五个月前,朋友家的母猫生了一窝,这只是老大,虽然是哥哥,但长得很漂亮,是他们那一窝里最好看的那一只。”
他拿了张纸巾,帮白和璧把锡箔顶上的水汽抹去,还顺手将瓶壁上的冷凝水珠擦掉,然后递给白和璧:“他家的猫生了整整六只,朋友实在是养不下,又不愿意交付给外面的宠物机构去找人领养,十分不放心,生怕那些小猫落入什么坏人之手,走投无路之下,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我打算回国,最终找到了我头上。”
白和璧吸了一口AD钙奶,酸酸甜甜的:“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爱心。”
那只小猫似乎知道了这两个人在聊它,体态轻盈地从猫爬架的最高处跳下,然后蹭到白和璧身边,敞开肚皮求摸摸,连旁边他的正牌主人都没理会,很显然是很喜欢他的样子。
铲屎官靳敖暗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有些愤愤不平扭头对白和璧道:“云朵这么粘人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就连第一次见我都没那么亲密!”
白和璧轻笑,伸出右手,在倚靠在他身上的小猫下巴上挠了几下,云朵还特意仰起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不得不说,一只能在手边打转的小猫缓释了他今晚的疲惫。
“那为什么今晚让云朵独自一只猫守在电梯口?”他接着问道,“要不是我碰上了,这么可爱的小猫指不定就丢了。”
“我刚刚带着云朵在公园里夜跑,谁知道突然下了大雨,身上也没伞,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云朵在公交车站避了会雨,”靳敖莫名变得有点蔫,还有些对自己的懊悔,他脱下身上被雨滴淋湿的运动服外套,漏出里面的运动背心,活像只被淋成落汤鸡的大狗,“眼看着雨小了很多,已经不飘雨点了,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刚把云朵放下,天上却突然打了一记响雷,一个没看住,牵引绳一松,这个小家伙就被吓跑了,一溜烟似的就跑没影了。”
一提起这个,靳敖似乎还有些气愤,朝向白和璧献殷勤的小猫身子上拍了一巴掌:“我当时心里急死了,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还是问了周围的路人才知道,这小猫崽子似乎是朝我们住的这栋楼的方向跑来了。”
被打了身子,布偶猫猛地回头,弓起背,恶狠狠地朝它的铲屎官“喵嗷”了一声,随后钻进白和璧温暖的怀抱里埋头,用屁股对着靳敖,拒绝与自己的主人沟通。
“嘿!还顶嘴!”
白和璧看着靳敖被云朵气得鼻子都要歪掉的样子,心中闷笑,他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白和璧心里之前与司青舜之间的郁结被一点点驱散,换上了更明亮的颜色。
他一边给小猫顺毛,一边对它夸奖道:“还知道跑回家,蛮聪明的。”
“白哥!你怎么也顺着它!”靳敖喊道。
他算是明白了,一个两个的都和他唱反调。
白和璧听着这话,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
两人一猫闹了一会,白和璧犹豫一下,就自然地抛出了从一见到靳敖就存在的问题:“你现在在这边住吗?之前几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工作太忙了,没想到是在搬家?”
“这里离我的公司比较近,因为上下班方便,加上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所以一直都没有被我卖掉,平日里办公太晚了,我都会在这住一个晚上,而不会回至源的别墅那边休息,”白和璧面前的男人解释了自己搬过来住的原因,话题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局促,浑身还是因为短时间剧烈运动而带着的热气,“这次别墅那边停电,据说是我家地下室里的电闸整个被烧掉了,需要专业的电工团队去一条线路一条线路的排查,一时半会都没办法修好。”
似乎对这种事情感到有些困扰,他皱了皱眉,但在面对白和璧时,却又收起那副担忧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住在白哥你家对你也不方便,没必要老是麻烦你,所以我就自己先来这边住着了。”
靳敖反过来问:“不过白哥,你怎么搬回到这里住了?”
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白和璧唇边的笑意顿时有些凝固,随便扯了几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好在靳敖识趣,没在这个话题下纠缠过久,反而分享起了他开始养猫时的一些经验。
“云朵一个月大的时候,都还没断奶呢,我朋友给我看了当时它的照片,本来没打算要猫的,但小老大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一眼就相中了……”
白和璧揶揄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颜控。”
靳敖顺着摸了把云朵的尾巴,引得小布偶猫一直拿牙摩他的手:“那当然,长得好看的人事物谁不喜欢!”
两个人熟稔的谈着生活中的趣事,但没有一个人提起四年前靳敖的不辞而离。
一场谈话,宾主尽欢,不经意间,白和璧抬头看向客厅中的时钟,已经接近午夜。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先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