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禾苦口婆心地说着:“陛下既然是帝王就该繁衍子嗣,将大统继承下去才是正道啊!这也是陛下无法逃避的责任。”
厉时琛淡漠地看着谢清禾,冷声道:“爱卿也想劝谏朕大选?”
“是。”
谢清禾没有丝毫隐瞒,事已至此,他宁愿劝陛下大选回归正途,也不愿陛下走歪了路。
他之前只是不知陛下与谢景玄之间的种种,若是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劝谏陛下,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厉时琛和谢清禾在屋里谈了许久,直到谢清禾主动让步,无奈地妥协了。
“行了,朕要见谢景玄。”
“是。”谢清禾亲自把人带到祠堂。
谢景玄挺直腰板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数道鞭痕映入眼帘。
谢景玄脸色苍白,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厉时琛皱着眉,看了谢清禾一眼,眼神冰冷刺骨。
谢清禾只能讪讪地假装看不到。
他对谢景玄从小到大就没用过家法,这顿打,谢清禾也心疼。
厉时琛走到谢景玄身前,谢景玄抬头,苍白的脸微微一笑:“陛下,你来了。”
厉时琛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说道:“不是你让朕过来的吗?”
谢景玄笑容扩大了几分,“是,微臣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让陛下起疑,让陛下心软,只是为了让陛下心疼他,同时捅破这层纸。
故意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公开透明。
是他不满意和陛下只做君臣,他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站在陛下身边的身份,想要在众人面前牵起陛下的手,贪心得想要更多。
谢景玄不过是悄悄推动了这把火,让火燃得更旺。
厉时琛冷哼一声:“起来吧。”
谢景玄略带委屈地说着:“陛下,臣站不起来。”
跪了一晚上,膝盖已经红肿麻木了,像水泥灌铅,无法动弹。
厉时琛抿着唇,想让下人来搀扶谢景玄,又不想他和别人太过亲密接触,只好亲自来扶起了谢景玄。
谢景玄嘴角上扬,整个人靠在陛下身上。
厉时琛:“再敢得寸进尺就把你扔在地上。”
谢景玄闻言,低头附在厉时琛耳边说道:“陛下,心疼心疼微臣吧。”
厉时琛忽然停下来,狠狠地掐了一把谢景玄的腰。
刚好卡在伤口位置,让谢景玄痛喊出声。
谢景玄额头的冷汗滑落至脸颊,闷哼出声:“陛下这是为何?”
厉时琛冷漠无情地看着他,薄唇轻启:“怎么不见你心疼心疼朕?”
谢景玄果断闭嘴。
关于这方面,他永远也不想和陛下争论,毕竟这是他吃到嘴里的福利,若是惹恼了陛下,怕是长时间都不能再吃上肉了。
两人静静地走着。
谢家祠堂到谢景玄卧室的这条路很长,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下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谢母在前院里等着,心急如焚。
原本听到儿子的痛喊声,她还担忧发生了何事,随后便看到那位皇帝陛下亲自搀扶着她的儿子走了出来。
那位看似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天子,此时却愿意配合着身旁的人一步一步缓慢行走。
儿子虽然狼狈,却是满脸笑容。
也不管陛下脸色如何嫌弃,非要往人身上凑,陛下虽然出声训斥,却无抗拒之意。
足以看出,两人的态度十分亲昵。
看着两人的背影,谢母的心情有些复杂。
谢清禾忽然冒了出来,同她一起站在不远处,看着儿子和陛下的身影,很是惆怅。
谢清禾摇摇头叹气:“咱们这个儿子啊,从小就是干大事的料,我未曾预料到他还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若不是陛下自己动了情,我们谢家就是走到头了。”
谢母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谢清禾毫无头绪,想起陛下的话更惆怅了。
张太医在后院待命。
夜晚时王公公匆匆把他叫来,然后让他多准备一些外伤的药物,接着就跟随陛下的马车到了谢府。
张太医坐在谢府的后院惴惴不安,以为是谢丞相出了什么事。
直到为谢景玄检查后背的伤口,看着陛下和小谢大人亲昵的态度,张太医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手上一抖,药粉便撒得重了些。
谢景玄闷哼一声,“张太医,您可要悠着点啊。”
张太医声音微颤:“小谢大人抱歉。”
等张太医走后,谢景玄非要折腾着下床,让厉时琛扶他去书房。
厉时琛冷笑:“你当朕是拐杖吗?给你惯的,别不知好歹。”
谢景玄委屈着不说话,看像厉时琛的表情十分落寞,看着十分可怜。
“臣的书房里有许多画卷想送给陛下。”
厉时琛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心思,无奈地跟他去了书房。
谢景玄让王公公帮忙打开画卷,一幅幅画着两人甜蜜模样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厉时琛看着画卷的自己,和谢景玄十分恩爱。
有些羞恼地呵斥道:“你画这些做什么?”
谢景玄眉眼含着笑,温柔地看向厉时琛说道:“臣想把与陛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画下来,珍藏起来,对于臣而言,这些画卷极为重要,臣想送给陛下,陛下喜欢吗?”
厉时琛嗤笑道:“朕才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虽然是这么说,还是让王公公好好收了起来。
王公公适时地出声提醒陛下现在已是深夜,而且再过两个时辰得早朝了。
厉时琛自然不可能在谢府留宿。
谢景玄依依不舍地看着厉时琛,只感叹相处的时间甚少。
厉时琛瞥了他一眼说道:“爱卿是想当祸国殃民的妖妃?这副模样看着朕,是想让朕留下来陪你吗?”
谢景玄双眼一亮:“可以吗?”
厉时琛无语凝噎。
“王富贵,回宫。”
“是。”
谢景玄扯着陛下的衣摆,可怜地问道:“陛下还会来看我吗?”
厉时琛看着揪着他衣衫的手,冷哼道:“不会!”
脏死了,谢景玄的血都蹭到他衣服上去了。
最后还是谢清禾夫妇恭恭敬敬地送陛下出门。
陛下到府上的事,谢府瞒得密不透风,连张太医都把嘴捂紧了。
次日,谢母来给谢景玄换药。
看他趴在床上写书信,无奈地出声:“玄儿,好好歇着吧,这又是在折腾什么?”
谢景玄也没瞒着,大大方方地说:“给陛下写信。”
谢母噎了一下,仿佛不经意地问起:“你有如何打算?”
谢景玄看了母亲一眼,说道:“母亲不必拐弯抹角,有话还请直说便是。”
谢母有些愁眉不展,“儿啊,娘以前一直觉得你至少是个有志向的人。”
谢景玄笑了笑:“母亲这话说的,儿子现在也是个很有志向的人。”
谢母叹气:“你现在除了想当男宠也没别的了。”
谢景玄呼吸一窒,气笑:“母亲,你为何觉得我是给陛下当男宠?”
谢母:“无名无分,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不是男宠还能是什么?你是不是糊涂了。”
谢景玄气道:“谁说我是无名无分了?”
难道不是?
谢母看了他一眼,不欲多说。
陛下一句喜欢,胜过一切。
说起这个,谢母还是有些感慨:“玄儿,要不是陛下在你爹面前承认喜欢你,不然你这会还在祠堂跪着呢。”
“等等!”
谢景玄瞳孔放大,欣喜若狂地问道:“陛下承认他喜欢我?”
谢母点点头。
谢景玄笑容灿烂得过分。
陛下还未曾对他说过呢,怎么能让父亲先听了这句话。
想到这里,谢景玄有些生气。
作者有话说:
谢景玄:亏麻了。
厉时琛:?
谢景玄:床上听到的不算。
过渡一下剧情,后面要去行宫酱酱酿酿啦。
到时候提前给大家说更新时间。
但是察觉到可能被审核盯上,会像前面一章那样,全靠脑补。
之前前几章写的是有动作描述的,但是审核不许过,得全部改。
最初版我落笔写的时候是描述得很详细的,修文的时候一刀砍了,大概就是我想写的内容300个字最后删删减减变成了30个字。
第44章
谢景玄好几日没来上朝, 弹劾的奏折再次递到皇帝陛下跟前,络绎不绝。
连谢清禾都受到了牵连。
“此事朕自有主张,众卿家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少管闲事!”
陛下出面堵住悠悠众口,群臣虽然有非议, 但也不敢再妄言,怕连自己乌纱帽都保不住。
这谢家还真是难以撼动。
下朝后,谢清禾悠哉地打算去吃个早茶。
钟书蕴是完全看不懂了,狐疑道:“谢老头, 我说你都不着急的吗?眼下这些臣子先弹劾令郎不干实事,虚有户部尚书之名。这也就算了,现在把你都拉下水了。”
谢清禾笑道:“说不定不久后我就辞官还乡了,我还在乎他们弹劾老夫?”
钟老闻言十分惊讶,拉住谢清禾, 着急问道:“谢老头,你是在说笑的吧?”
谢清禾:“谁知道呢。”
谢清禾心里怅然, 丞相之位没了,说不准以后他成国丈了呢。
他儿子都把陛下给迷住了, 人都哄到床上了,谢家日后出个后位又有何难。
昨日看陛下衣领都没遮住的印子, 脖子上斑驳的吻痕, 他就知道陛下肯定被他家那臭小子给哄骗了。
既然连这种事都已经做过了, 而且目前看来陛下还很有可能是屈于人下那位。
陛下自己都不介意, 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陛下本来就有这想法。
可这历代王朝, 从来没有过男皇后, 不知到那时又是一番怎样的腥风血雨。
厉时琛在御书房读着谢景玄给他写的书信。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厉时琛轻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许久未出宫,今日便出去瞧瞧吧。
百花舫如今打理得井井有条,元祁花费了很多心血,把百花舫从一个妓院变成了戏园子。
谢景玄坐在陛下旁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笑得很甜。
厉时琛:“伤口好了,皮痒了?”
谢景玄闷声道:“微臣身上的伤都要好了,也不见陛下来瞧过一眼。”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谢景玄这段时间没来上朝一直告病在家养伤。
原本去行宫的日子也推迟了好几天。
加上弹劾的奏折都被陛下压了下来,朝堂上不少大臣窃窃私语此事是否与小谢大人有关。
只知小谢大人在家养伤,却不知为何养伤,谢府下人们的嘴捂得严实,连太医都不曾提起,让人愈发好奇,小谢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陛下对谢家的态度很暧昧,谢景玄深得圣心竟然能让陛下为其推迟了去行宫的日子。
虽然这也是道途听说。
却还是让不少大臣嫉妒地红了眼。
说到上朝,厉时琛瞥了他一眼说道:“明日回来上朝。”
免得这群苍蝇整日在他耳边嗡个不停,惹人烦。
谢景玄笑了笑:“是,陛下放心,微臣会处理好这些琐事,不让陛下烦心。”
谢景玄想起去行宫的日子,讨好地问:“臣到时候能不能与陛下同行?陛下的马车如此宽敞,应该不介意多微臣一人。”
厉时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凉凉地说了句:“谁说朕要带你去了?”
谢景玄闻言一顿,攥紧了陛下的手腕,“陛下去哪,臣就去哪。”
厉时琛冷哼:“你胆子不小啊,朕的话竟敢不听?”
“臣最听话了。”谢景玄想要伸手抱厉时琛,被狠狠推开。
厉时琛:“热死了,别靠朕这么近。”
对上厉时琛略带嫌弃的目光,谢景玄有些受伤地说道:“那让臣亲一下,亲一下就不抱了。”
厉时琛看着谢景玄的目光,就像看一件死物,冷冰冰的。
经过这数次的亲密接触,谢景玄已经习惯了陛下这种态度,因为他早就发现,陛下就像一只浑身带着刺的刺猬,在卸下防备时,其实它的刺也很柔软。
陛下就像一块冰包裹着的糖果。
只有他能尝到这香甜的味道。
谢景玄死皮赖脸地非要凑上去,被甩脸子挨了一顿揍还是换来了陛下的香吻。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谢景玄有些意动想要做些其他,小安子忽然敲了敲房门。
“陛下,元祁求见。”
厉时琛看着谢景玄吃瘪的样子,笑了笑:“让他进来吧。”
谢景玄看向门口的元祁,目光不善,面露杀气。
元祁看着情形,脚步顿了顿,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看着谢景玄嘴唇上的伤口,元祁笑得意味不明。
刚想出言打趣一两句,然后就对上了厉时琛冰冷的视线,元祁轻咳一声,收起了揶揄的笑容。
好吧,老虎屁股还是摸不得的。
谢景玄:“陈旭呢?没跟你一起?”
听起陈旭的名字,元祁的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元祁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要不你去陈府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