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祥雨:“嗯。”
宋止戈看了他良久,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拿着那个包裹回了房里。
谷祥雨说:“你试试吧,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的话,我应该能再给你改一改。”
宋止戈随手将那个包裹一扔,没有丝毫要试的意思。
谷祥雨本来也就只是想来送一个包裹而已,他看着那个包裹,见他没有要试的意思,也不想强求。
反正已经送了,这两条裤子宋止戈就算是扔了,也跟他没有关系了。
“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谷祥雨说完就要离开,宋止戈眼神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今天去了那个恭俭胡同,谷祥雨就在想,要是自己也能住在那里就好了,这样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个地方,进宫也就跟上班差不多了。
其实太监也有官职,品阶的,只是太监最多只能做到四品,所谓四品,也就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
其下又设领侍、正侍、副侍、执守侍、侍监、首领太监等等。
像谷祥雨这样的,是没有品阶的。
若是能当个品秩为八品首领太监,就可以住在宫外的恭俭胡同,这样自己可就自由的多了。
但现在都是没影的事儿。
谷祥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去浣衣局去,可谁知他刚将包裹系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动静。
“谷祥雨走了没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还,还没……”夏梁似乎是认识那人,声音拘谨不自在。
一个女人带着两人掀开帘子进来,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落到谷祥雨的身上,目光掠过他的包裹,道:“快别收拾了,现在赶紧跟我去贵妃娘娘那里一趟。”
谷祥雨有些头重脚轻。
“是,姑姑。”
浮华殿外站着两排侯着的太监,步撵也停在外边。
谷祥雨猜到了,那个他不曾看过一眼的皇帝应该也在这个屋里头。
那姑姑领着他进去。
屋里,贵妃娘娘正用染着豆蔻的手剥着葡萄,但却是含笑看着他,又支着下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帝王。
谷祥雨朝着两人行了跪拜之礼后,就听到那个皇帝说:“这孩子看着年纪确实不大,能有这般文采,着实不容易啊。”
“倒是一个知道恪守礼制的性子,”贵妃娘娘红唇轻启,咬了半颗葡萄在嘴里,“皇上,你看他,一眼都没抬头看过臣妾。”
那皇帝想到之前谷祥雨一个人跪在那个地方,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偷看他一眼的样子,直接爽朗地笑出来声。
“抬起头来!”
谷祥雨这才将头给抬了起来,也终于见到了当朝天子的真容。
两鬓略白,脸上也有了些许的沟壑,但五官依旧深刻,虽不能说是俊美无铸,但年轻时定是一种剑眉星目的模样。
宋止戈跟他有一些相似,眉眼尤甚。
不是一脸肾虚的模样,也没有胖成一头肥猪……
当朝皇帝,宋雍宸。
谷祥雨在打量一个人的时候,若是对那个人没有敌意,他的眼神是透着一种柔软的,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说了一句:“你这孩子着实有意思,偏偏是一副逗不动的模样,难怪靖安王会死抓着你不放。”
皇帝说完,就将他当成了一个空气人,转向他的贵妃,开始八卦自己那小皇叔的陈年旧事儿。
“朕那个小皇叔啊,被朕抱在怀里这么大的时候就养成了一个狗都嫌的性子,对一个猫啊,狗啊的小东西感兴趣了,非要把人家的毛给拔秃了才算高兴。”
贵妃捏着葡萄的手一顿,余光看了谷祥雨一眼。
她知道皇帝并非有意将谷祥雨这孩子跟猫猫狗狗这类的玩意儿归为一类,他只是在那高位上待的久了,习惯了而已。
刚入宫的时候,她也是不习惯皇帝让人当一个玩意儿来作践,却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渐渐地也就释怀了。
她一个民间女,性子早被这皇宫磨没了,皇帝也早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若非是谷祥雨的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让这皇帝一时间虚荣心上来,怕是还是跟往常一样,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知道往他这里来一趟。
柳珠儿剥的葡萄,一颗不剩地只往自己的嘴里送,可偏偏她长得极美,皇帝对她的新鲜劲儿上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朕记得贵妃最是喜欢出宫了,正好朕今日休沐,出宫微服私访一番倒也是不错。”
柳珠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直接就滑了过去,并没有觉得感恩戴德,反倒是觉得有些可笑。
但她依旧是优雅地擦了下手,笑道:“好啊,再带上几个人吧。”
本来皇帝带上两个侍卫,还有自己的总管太监曾树庭就走的,谁知道柳珠儿朝着谷祥雨玉手一指,道:“夫君,咱们把‘儿子’也带上吧。”
第21章 微服出行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出了声,直接就应允了,“都依娘子。”
谷祥雨脑子有点发懵,就这样陪着皇帝跟贵妃玩起了“家家酒”。
——
稍一装扮,谷祥雨就成了一个世家公子的模样,而且他的模样甚是俊俏,若是再长大一些,怕是不得了了。
一个太监……
真是可惜了。
出了宫门之后,几人驾轻就熟地步入这盛京城的大街小巷。
外地游客如织,贸易繁盛,真真是个太平盛世。
谷祥雨有些看花了眼,暗叹在某些方面,这古代比起现世怕是也不遑多让。
皇帝在一家酒肆前停下,其他人也紧跟其后进去,到了楼上靠窗包间内,皇帝示意自己的“娘子”坐下,他演上瘾了,又让谷祥雨这个“儿子”坐下。
谷祥雨看着还立在旁边的小二,终究是正对着皇帝坐了下去,坐下后语气还算随意地道:“坊间酒各家有各家的滋味儿......您要不要尝尝?”
皇帝却捻着手边儿的杯子淡淡地道:“你这孩子只知道喝酒,难道就不怕喝酒误事吗?”
谷祥雨装出来的那点儿悦色瞬间就消了下去,陪着他演,“是......孩儿一时贪杯疏忽了。”
小二看着皇帝,又看向年纪尚小的谷祥雨,随即点头哈腰道:“不喝酒不打紧,老爷公子吃点儿什么?”
皇帝问他的“娘子”。
贵妃美目一抬,道:“那就来三清汤挂面吧。”
谷祥雨再没有吭半句,嘴里也是吃不出滋味儿,皇帝应该也算不上是喜欢,但倒是也肯迁就,贵妃倒是对着碗没半点儿油水的清汤面吃的津津有味儿。
谷祥雨有些失神,回神间见贵妃跟皇帝都已经将面前的面给吃完了,而自己碗里却还剩下有小半碗。
皇帝是真的演上瘾了,看着他面前的半碗面,道:“你这孩子嘴倒是挺挑的。”
谷祥雨低头不敢吭声,本来就是没多大意思的事儿,他要是真在意上,那他就是一个被人一逗就瞎慌的傻子。
皇帝就这么看着他,拿过曾树庭递上来的帕子将嘴给擦了后又看着他站起了身。
谷祥雨也连忙跟着起来。
皇帝将帕子扔到桌子上,对贵妃说:“还以为他是个巧舌诡辩的,怎么这般没出息。”
不管他说什么,谷祥雨都只乖乖低首听着。
出了酒肆没多久,便遇到叫家群赌坊的赌场,沿途没走几步又是家叫群芳居的妓院,皇帝开始悠悠地道:“男盗女娼之辈,玩物丧志之举,若是禁嫖禁赌,孩儿觉得如何?”
还真是有点儿没完没了了……
谷祥雨虽面色恭顺,却也忍不住吐槽。
“虽可恶却也是人之本性,历来没有听说过有禁嫖又或者是禁赌成功的。”
皇帝有些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别人做不得,为父便也做不得是吗?”
谷祥雨心想:你还真是做不成。
但他还是委婉的说了一句:“既想得,便有可能做得。”
“可能......孩儿还真是会拂朕以大义治天下的好意,”皇帝板着面孔,没了之前的那种若真似假的和颜悦色。
谷祥雨壮着胆子对上他的视线,眼神虽是微微颤着的,但也留有几分胆色,“奴才既说是可能,便是事在人为,不敢有任何敷衍讨巧之意。”
皇帝目光沉定地看着他,旁边的两个侍卫挑着目,有些幸灾乐祸,就连曾树庭也开始拿余光对着他打量。
贵妃全程看着谷祥雨对着皇帝打的这一番“太极”,忍笑忍的腮帮子都酸了。
皇帝总算是知道自己的那个小皇叔为什么想把这个小太监的毛给揪干净了,他半天没吭出声了,最后没事儿找事儿,“你刚才自称什么?”
谷祥雨再次“战战兢兢”地将头低了下去。
皇帝没再管他,径直回了皇宫,跨进宫门后便让谷祥雨直接在宫门口跪着,跪到第二天开了门禁才能自行离去。
是夜,皇帝在御书房手执笔墨突然声音平缓地对着曾树庭问道:“你知道今日那太监与往日那些想着飞黄腾达之人有何不同吗?”
曾树庭:“这个奴才还真不知道。”
皇帝收笔看着手下偌大的一个“臣”字。
“他下次还敢。”
看起来最是温顺,但其实最是不服管教。
——
现在晌午刚过去,太阳的余热不容小觑,能跪到天黑就已经有些牵强了,跪到第二天早上寅时初,也就是早上3点,若是不偷懒的话,那一双腿肯定是得废了。
而且这宫门口来往最是密集,一些要述职的大臣,巡逻的侍卫等等,但凡经过都会往他的身上瞟上一两眼。
“这不是那天靖安王逗玩的那个小太监吗?”
“好像是哈,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跪在这儿?”
“谁知道呢……”
“诶,你说他这犯事儿还不掉脑袋,这算不算是一种本事啊?”
若非是因为宫中不得大声喧哗,这几个大臣怕是能大笑着离开。
那帮大臣走后,一辆青铜轮牙马车“吖吖”驶近,那车的豪华程度,简直让人咂舌。
谷祥雨因为好奇,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马车,可谁知马车里的人却突然间掀起了帘子,一个身穿宫服,珠环玉绕的女人直接就闯入了他的眼帘。
谷祥雨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女子的腰肢便被人给勾走了,随即一个男子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看什么呢?”
一个男人探出头来,一瞬间,谷祥雨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宋止戈,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里面的男人,只是与宋止戈有有五分的相似。
光是那温润的眼神便占了三分的不同。
“太子殿下,刚才好像听到了叔爷爷的名字了。”
“是吗?”
那男人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一身常服跪在宫门口的谷祥雨,猜不准他是个什么身份,便让马夫停下,用谷祥雨能够听到的声音问一旁的下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下人把知道的说了。
第22章 被罚
女人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你是说父皇今天陪着贵妃娘娘出宫去了?”
男人没有说什么。
那女人又开始小声嘀咕:“让一个太监扮成自己的儿子出宫,父皇他是怎么想的啊!该不会又是受了那个女人的蛊惑吧!”
“盈华!”男人低声呵斥。
女人自知失言,有些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靠在马车上,很是不服气的说:“让他穿着一身便服跪在这里成什么体统,去,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本公主扒了!”
男人有些无奈的说了她一句,但女人却执意要这么做,男人无奈,也就只好由了她。
谷祥雨:“……”
他身上本来就只是穿了一件而已,扒了,上面也就没得穿了。
那男人往后看的时候,看到的是谷祥雨主动将身上的便服给脱了下来,细瘦的身躯是玉色的白。
他之间有些恍惚,有些想不明白,为何那个小太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里会出现一丝的愣怔。
但那愣怔却在一瞬间被收敛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有一种疏离感,礼貌,却不想与他有半分的牵扯。
以往见到他的人,哪个不是上前巴结?
一个太监?
真是可惜了。
若是一个世家公子该有多好。
“太子哥哥,你叹什么气啊?”宋盈华问他。
太子,宋年席一脸可惜地道:“这样的一副样貌,给个太监还真是可惜了。”
宋盈华撇了下嘴角,“他又不是一个姑娘,你可惜什么。”
宋年席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儿莫名其妙,不由得扶额笑笑,心想,可能是那少年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吧。
想到他的父皇给他敲定的那个太子妃,宋年席将放在谷祥雨身上的心思收了回来,面色不虞。
谷祥雨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衣服被扒了就被扒了吧,他一个男的,被人看两眼也不能这么着,再说了现在天气也不冷,脱了还正好凉快。
想到这里,谷祥雨捂着自己的嘴打了一个哈欠。
守卫:“……”
这心可真是够大的。
谷祥雨实在是无聊的很,就在地上画起了三线格子,自己跟自己玩起了《走五子》。
脱了衣服,谷祥雨也真是太显眼了。
那皮肤细的,白的,腰肢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