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走的话,以君墨离的性子恐怕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做,孤听寒妥协道:“好,我走就是。”
走到门口,孤听寒回过头看着他缓缓道:“君墨离,我提醒你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南宫府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你好自为之。”
君墨离冷哼一声,“用不着魔尊操心。”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小斯上报说南宫府里的老管家死了,君墨离和师弟三人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一大群丫鬟小厮。
见君墨离赶来,一个小厮紧张的问他:“道长你可算来了,王管家死的蹊跷,你看看他是不是被妖怪所杀?”
君墨离仔细观察发现王管家印堂发黑脸色煞白,他眼睛大睁着说明死前肯定是见了非常可怕的画面,摸了一下脉搏,尸体已经没有温度,应该是在昨晚子时的时候发生意外的。
君墨离看着围观的众人,“大家别围在这里了,你们先下去忙吧。”
“好好好。”
众人都散去以后,江玉琅问道:“大师兄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王管家瞳孔发散双眼无神,他应该是被妖怪抽走了魂魄才会变成这样的。”
叶青澜推测道:“妖怪能在南宫府众多高手中悄无声息的杀掉王管家,而且连我们也没有发现,它道行一定很深。”
王管家死在昨天晚上,君墨离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孤听寒,但是王管家死的时间与和他与孤听寒动手的时间差不多。
除非孤听寒有分身术,否则这件事就不可能是他所为。
能抽走人的魂魄,必是有千年道行,或许这妖怪的法力在他们之上也说不定。
万朝城危矣,君墨离沉声道:“万朝城这次恐怕是遇上大-麻烦了。”
“那我们怎么办?”
今天早上得知王管家出事,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但是君墨离独独没有见到南宫温书前辈的身影。
死的是前辈的下人按理说他该来看看才是。
君墨离道:“我们先去万朝城内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万朝城是一座千年古城,在历史上一直繁华无比,街道的两旁林立着商铺,茶馆,酒铺,布行,粮行等等。
道路两边也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行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他们三人走遍了万朝城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商量着先回南宫府再说。
回来的路上,江玉琅说道:“咱们走遍了万朝城也没有发现妖怪的踪迹,大师兄你说它会不会藏在城外的某个地方?”
“你说的是有道理。”君墨离心不在焉的回答江玉琅的话,他一直在想万朝城的事,“这有点不正常啊。”
叶青澜疑问道:“怎么了?万朝城有什么不对吗?”
君墨离看着远处热闹的商铺,心情复杂道:“你们发现没有这偌大的万朝城,连一个偷鸡摸狗的事也没有发生。”
这确实太蹊跷,叶青澜道:“南宫前辈一直守着这座城的平安,或许是前辈治理的比较好,所以这里的百姓都安居乐业。”
“说不上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君墨离停下脚步仔细听,他盯着周围有说有笑的人们,“你发现了吗,这个城市很安静祥和,连猪狗鸡鸭都不乱叫,这里没有一点吵闹声,就连人们交流的时候,语气都是缓缓的很有礼貌。”
听完大师兄的分析,江玉琅看着人潮拥挤的集市,觉得这里突然变得有些骇人。
“大师兄你说的对,今天早上我还纳闷怎么没有听到公鸡报晓。”
“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君墨离不知道这究竟是南宫温书治理的好还是另有隐情,他摇摇头道:“咱们出来很久了,先回南宫府再说。”
“嗯。”
他们走了一会儿江玉琅看见路边一个小摊位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香囊,他停了下来,指着那些香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大师兄,我想看一下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君墨离道:“走,我们去看看。”
摊位上的老板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老实敦厚,他热情的说,“道长需要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我这里什么都有。”
“我随便看看。”江玉琅低着头一个个拂过这些香囊,眼里满是珍视。
君墨离想起来江玉琅曾经告诉他,自己家中有两个弟弟,一个如他一般的年纪,另一个比他小几岁。
估计二师弟是想给弟弟们带礼物,毕竟他们平时很少下山。
君墨离凑过去问道:“二师弟你要买香囊吗?”
江玉琅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承认,“是,大师兄,我想买这个给我弟弟。”
素来只有女子喜欢随身佩戴香囊,淡淡的香气更能衬托女子的温婉,君墨离倒是没见过哪个男孩子佩戴香囊。
老板看着君墨离问道:“道长要不要也看一下?我这些香囊是用上好的香料制成的,上面是花纹都是琳琅阁里的绣娘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
君墨离笑了笑道:“谢谢了,东西是很好,不过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叶青澜看着江玉琅还在认真地挑着,他抱着手臂看着二师兄酸溜溜道:“二师兄,你待你弟弟们可真好。”
“青澜有喜欢的吗?你挑一个二师兄送你。”
叶青澜摆摆手:“算了吧,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二师兄还是买给你弟弟们吧。”
“在仙寓山这十年里,我很少回家,但我一直牵挂着他们。”江玉琅解释道,他挑了两个,一个淡青色的一个白色的,“老板,我要这两个,多少钱?”
“四文钱一个。”老板笑着说道。
准备付钱的时候,君墨离随意扫了一眼桌上摆放整齐的香囊,他看见一个白色香囊,上面绣着红色的花朵,花朵大红大艳,嚣张的样子有点像姬凰花的风格。
君墨离拿起那个绣着小红花的香囊,问道:“老板,加上这个香囊,十文钱怎么样?”
江玉琅和叶青澜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大师兄,不是说没兴趣吗?
老板想了一下才痛快的说道:“好吧,看你们都是出道之人,我少收你两文钱。”
“多谢老板。”君墨离付钱给老板,他收起红色的香囊,放在衣袖里。
江玉琅好奇道:“大师兄,你这是买给谁的?”
君墨离没理他的话,径直走到前面一家卖面具的老板那里,他礼貌地说道:“老板,麻烦你把那个白色面具拿给我看一下。”
“好。”
接过面具,君墨离看了看上面的花纹,然后又还给老板,道了声谢就走了。
不知道大师兄在做什么,江玉琅和叶青澜一脸疑惑的跟在他身后。
君墨离又走到对面一家卖头饰的老板那里,同样的,他只是请求老板看了一下头饰。
不明白大师兄是在做什么,叶青澜问道:“大师兄,你想买什么?”
君墨离停了下来,皱着眉毛对他们说道:“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哪里不对劲?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有妖气,方才给我香囊那个老板,还有那个卖面具的老板以及卖头饰的老板,我触摸到他们手指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手指都是冰凉的。”
“他们的手指不是一般的凉,而是一种从血液里面透出的凉,像是死人一样没有一丝温度,我刚才留心观察,发现不止他们三人,整条大街上的男子都眼眶发暗。”
听完君墨离的话江玉琅和叶青澜十分震惊,他们呆呆的看着这条街上所有卖东西的人,买东西的人,还有路上那些背着行囊的人,心底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刚才还是热闹闹的集市,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若君墨离说的是真的,那这条街简直犹如人间地狱般可怕。
江玉琅问道:“大师兄那怎么办?”
“我们已经找遍了万朝城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妖怪的真身应该不在这里。”
君墨离想起孤听寒昨天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仅怀疑起南宫温书来。
前辈请他们来驱邪,却迟迟不肯见他们,或许真像孤听寒所说,答案可能藏在南宫府里。
君墨离道:“万朝城有那么多失魂之人,南宫前辈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前辈一生行侠仗义除魔卫道,家里若真闹鬼,他为什么不早点处理干净呢?
这很奇怪,君墨离觉得万朝城的事与南宫前辈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万朝城里的人明显不对劲儿,我们要想弄清事情真相,可以先从南宫府查起。”君墨离道:“眼下这都是我的揣测,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包括前辈。”
江玉琅难以置信:“前辈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
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推论,叶青澜之前是很崇拜南宫温书的,毕竟前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名扬江湖了,“但愿我们的猜测是假的。”
江玉琅说道:“前辈人很好的,大师兄你说这一切会不会另有隐情?”
“我也希望是这样。”君墨离道:“我们先回南宫府再说。”
第6章
回到南宫府,君墨离一个人去找南宫温书,下人们仍然以他家老爷在忙没时间为由拒绝他的请求。
从他们到南宫府的第一天起,南宫温书就一直在躲避他们。
前辈给君墨离的感觉也不像是坏人,当初还是前辈亲笔修书给长老请求仙寓山派弟子前来助他驱邪。
前辈到底是在躲什么?
君墨离站在南宫温书的门外,喊道:“前辈,最近万朝城的百姓出现了一些怪象,事关人命,墨离请求见您一面。”
他觉得南宫温书不像是坏人,他选择赌一下,直说心里的疑问:“我和师弟来南宫府两天了,前辈一直推脱不见我们,也不肯告诉我们何时驱邪,今天早上王管家死于非命,前辈应该知道,杀死王管家的就是妖怪。”
君墨离知道南宫温书就在房间里面,不管前辈有没有听他说的话,他都继续说道。
“晚辈心里不明白,前辈您为何一直推脱?究竟是在隐瞒什么?您可知道万朝城现在已经有很多的人失去魂魄了,您是这里的城主,您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无辜的人死去吗?”
“吱呀”一声,南宫温书打开了房门,他看着君墨离的神色充满忧郁,缓缓开口说道:“给我三天。”
“什么?”
“三日后是雨泽的加冠之日,听老人们说生辰前做法事不吉利,我想等他过了生辰再施法。”南宫温书道:“再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一定都告诉你们,”
不管南宫温书说的三天期限是真是假,他对自己孩子的感情都是真心的。
或许他真是怕在南宫雨泽生辰之前做法不吉利。
可是三天的时间,君墨离等得起,万朝城的百姓等得起吗?
提到自己的儿子南宫雨泽,南宫温书的脸上显出温和之色,“二十年了,我还没有给他过过生辰,我不想留有遗憾。”
君墨离听闻南宫夫人是生雨泽时难产去世,那一天既是雨泽的生辰又是他母亲的忌日,如此想来,南宫前辈不给雨泽过生辰也可以理解。
“前辈,万朝城每天都有好多的人遭遇不测,你当真非要等三天后再说?”
“君墨离,我意已绝,你回去吧。”
君墨离根本不相信南宫前辈说的话,他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也只能说道:“万朝城危急,为了这里的百姓,还请前辈遵守承诺,三日后如实以告。”
“好。”南宫温书看着君墨离,眼里是君墨离看不懂的思绪,“君墨离,老夫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前辈但说无妨。”
“雨泽年幼,涉世不深,我就这么一个独子,将来他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请你一定要保护他。”
这,是在托孤?
君墨离看着南宫温书有些疑惑,“南宫世家,百年基业,武林高手,不计其数,有这么多人保护南宫少爷他怎么会遇到危险?”
“借你吉言,但愿能像你说的那样雨泽他可以一生都平安无事。”
说到南宫雨泽,南宫温书的脸上带着慈祥温和的笑。
“前辈,若没有其他事,墨离回去了。”
“回去吧,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江玉琅和叶青澜都在等着他,江玉琅问道:“大师兄,南宫前辈怎么说?”
“前辈说三日之后驱邪,到时候会告诉我们一切。”君墨离不安道:“我们不能等了,那妖怪不知道一天会害多少人,这样下去,三天可能毁了整个万朝城。”
南宫温书作为万朝城的城主,江湖上大家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叶青澜实在难以将此事与前辈联系起来,“这事会和南宫前辈有关系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君墨离也不能肯定万朝城的人失魂一事是否和前辈无关,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前辈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愿告诉他们罢了。
江玉琅问道:“那些失魂之人还能救回来吗?”
君墨离道:“我观察过万朝城里中邪的人,他们有三种情况,失魂,失魄,这两种人如果魂魄复位还是可以恢复正常。”
江玉琅:“最后一种是什么?”
“最后一种的人失去魂与魄,他们已经成为了死尸,和王管家的情况一样,即使魂魄归位也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