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阳关一个没憋住,爆发出一串响亮的笑声,后面众人好奇的看着这俩,阳关虽然是个爱笑的人,但笑成这样还真挺少见的。
“对了,那个罗长松,就这么放他走了?”苏阖还是有点不放心,虽然他不懂江湖那点儿事儿,但也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罗长松这个人是敌非友,怎么能让他看到阳关身上的白色火焰就走的道理?告诉坏人怎么办?
“莫方,有人跟着呢。”周澄澄拍了拍苏阖的胳膊,眉毛一挑,有点没大没小的,“李异多宠阳关啊,咋会留下这隐患。保不准这罗长松当了一辈子杀手,结果最后会死在同行手里。”
苏阖忧愁地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两人的背影,感觉自己这个爹当的真是失败,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一个儿子刚认识不久的年轻人。但是看了看阳关露在外面皮肤上的伤疤,突然又觉得,有人能拽住这个不要命的小祖宗,能让他平平安安活着,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再拐个弯就是县衙了,阳关好容易笑够了,刚打算接着问李异之后怎么样了,结果却发现县衙周围又围了一圈人,阎秋生和阎秋绫挡在众人面前,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据理力争,争得脸都红了,再看那些原本应该在受刑的人,脸上得意的表情挡都挡不住。
阳关就觉得身边的李异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赶紧拍了拍:“别气别气,气死了你家就真绝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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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无意之中把前面某些牵强的情节圆回来了?我真是个小天才?(?>?<?)?
有的人是小时候熊,有的长大反而熊了,所以小孩儿不背锅~
第78章 小孩子是仰着脸哭的
李异觉得阳关有能把人气笑的天分,伸手一搂阳关脖子,凑近他耳边:“我就算活着我家也绝后了好吗?你生一个给我看看?”
阳关一瞬间梦回大早上的亲密场景,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拧着身子就想离李异远一些,李异爱死了阳关这幅平时见不到的小模样,刚想亲一口,却听苏阖在后面重重地咳了一声。
两人回过头来,苏阖斜着眼睛乜着俩人。李异笑了笑,把手从阳关的脖子上拿下来,往前平举,那意思,您请。
苏阖也懒得跟这俩贫了,昂首阔步走进人群中。
不知道是因为县官身份的震慑还是因为苏阖惊人的美貌,嘈杂的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苏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穿着一声青黄色圆领袍的男人,这个人身上没有配饰,胸前也没有团花,应该不是个官儿,但就看这人鼻下两撇须,那打量人的姿态和通身的气度,非上位者不能有啊。
而且,这人看着……还有些面熟?
那人一开口,苏阖眉毛就挑起来了,声音尖细,这人是个太监!
苏阖对太监没什么好感,倒不是说他没同情心什么的,只是因为他这些年收到的所有的不好的消息,都是由太监带来的,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些太监都只是传话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看到太监就烦。
而且苏阖也想起来为什么看这个人眼熟了,三个月前传旨任命他为比阳县县令的那个太监,跟面前这人长得有六七分相似,估计是兄弟。
想到这里,苏阖不禁更烦了。但苏阖但还是拱了拱手:“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咱(音za,二声)家听说,你这里扣了一个名叫詹笑的戏子?”那太监昂着头,眼角一挑。
“的确是有这么个人。”苏阖回道。
“那还烦请苏大人速速将这个人请出来,咱家要带走。”这话虽然说的很是客气,但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
阳关当即上前一步就想给那太监两个耳刮子,却被李异死死抓住。那头苏阖脸上显出了犹豫之色来:“可是,那个詹笑是一桩凶杀案的嫌疑犯……”
“苏大人慎言!詹大人可是那位最宠爱的角儿,怎么可能卷进这种腌臜事情来?那可是贵人,还是请苏大人快快将他请出来为好。”说着,那太监往旁边让了让,显出一架车辇来。
那车辇呈淡黄色,车辇前却是足足有四辆马车。虽然猜不出马车主人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富肯定不够,一定是贵族!
苏阖还在踌躇的时候,面前那个太监却不耐烦了:“苏大人,这可是那位亲自吩咐。罗长松那位说就送给你们了,但这位咱家今天一定是要带走的。”
这句话一出来,苏阖就门儿清了,好么,又是那个六王爷。
不知怎么的,苏阖在心里憋了三个月的对于李君印的怨气瞬间消了大半,比起这个穷尽折腾的六王爷,九王爷起码目标很专一,不搞些幺蛾子。
苏阖努力克制住了抓头发的冲动,让韦舟把詹笑提出来。周围的人闹哄哄的,苏阖甚至还听见了“我就说我们詹大家一定没事的”这种话,不禁万分火大,朝衙役们吼了一嗓子:“扰乱公堂,每人再加十棍,拘留再加两日!”
听着一片哀嚎声,苏阖内心居然诡异的舒服了一点。又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韦舟就带着詹笑出来了。
韦舟是陆霁的影卫,自小就是跟一群男人训练长大的,快二十了也没摸过女人的手,遇见阳关之前,他更没想到男人能喜欢男人。面对苏阖他都没有动过心,别说跟苏阖差了不知道几条街的詹笑了。
所以苏阖让他把詹笑“提”出来,他就真的把詹笑提了出来。本身韦舟就长得高大,比李异还高了小半个头,还真能将只有五尺半高的詹笑整个拎起来,脚都不沾地的那种。
苏阖回头看了一眼,撇过头使劲忍住笑。那太监却是急了,抢上一步将人接了过来,扶着,尖声叫到:“怎能如此对待詹大家,苏大人,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手下?咱家一定要在六王爷面前参你一本!”
“瞎了你的狗眼!”周澄澄上前一步反手将身份令牌一扔,砸在了那太监旁边车夫的脑门上,“这位是灵狐将军麾下韦舟,从五品下的军职,谁准许你把他当下人看的?”
“灵……灵狐将军?”那太监脸色终于变了。周澄澄往前走一步,抬手,那枚令牌自动地飞回了他手里。周澄澄抬眼,突然笑了,明明是一张圆鼻子圆眼睛的娃娃脸,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的时候,却是说不出的凶悍。
“你硬要给人带走也可以,但只要有灵狐小分队在一天,这个詹笑,就永远不要想有出头之日。”
那太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最终还是不敢说什么,低哼一声就扶着詹笑上了车。而那詹笑从出来开始就一言不发,面对他的票友们一声声“詹大家”的呼唤更是置若罔闻,低着头用袖子掩着面就上了马车。
等那马车驶远了,苏阖突然嗤笑一声,扭头对那些那些还被按在条凳上的人说道:“这就是你们的詹大家?看来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啊?”
“詹大家……詹大家多么光风霁月的人物,本就看不上我们这等人。”其中一个男人犹在死撑。
“光风霁月?可别埋汰这个词了,一个戏子被王府的马车接走,还会有别的意思吗?你非得骗自己一个二十来岁的戏子和一个四十几岁的王爷会成为忘年交,两人是去喝喝茶看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苏阖也没有兴致跟这帮愚民争论下去了,一甩袖子就走了。
其他人想跟上,结果被阳关赶上前一把抓住。周澄澄就见阳关对他拼命摆手,那意思,千万别上去,气头上呢。
于是众人在外面观完了那些人作死加的刑,又在一片哀嚎中目送衙役们将他们押送进地牢,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县衙。阳关跑到苏阖的房间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巨响,就是一缩脖子。
“你爹干嘛呢?砸东西,不能啊,看着挺节俭一人。”周澄澄也被这动静惊了一跳,问阳关。
阳关压低声音:“踹木板凳呢。从我小的时候就这样,苏阖被气到了,又不能拿我撒气,于是一生气就踹木板凳,耐踹还便宜。”
“你爹生气的方式……也真是别具一格啊……”周澄澄抽了抽嘴角。
两个小的正议论呢,突然房门被打开,苏阖神清气爽的站在房间门口,如果不是后面瘫着的木板凳的残骸,两人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却见他对阳关招了招手:“阳关,跟我进来读书。”
阳关周澄澄吐了吐舌头,折腾完木板凳,开始折腾我了呗。
周澄澄同情地看着阳关的背影,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觉得撞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没人,再低头,唐鹞。
唐鹞今天没穿一身黑色的劲装,白色的上衣罩着一件胭脂红的小褂,下面的绔裤也是胭脂色的,只不过比上衣的颜色略淡一些。绔裤是荷叶边的,露出了一点点的白嫩嫩的脚踝,以及一双漂亮的绣花鞋。
周澄澄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唐鹞,不得不说,红色既衬脸白又显气色。阳关皮肤白的不像活人,穿红色能压一压那诡异的肤色。而唐鹞穿一身红就只剩单纯的好看了,就像三月里的一枝桃花一般明艳。
当初唐鸿病逝的时候,老实说,算不上安详。腹部的伤口尽管每天都在消毒换药,但是架不住天渐渐热起来,临终前几天周澄都甚至能看到上面已经爬过了蛆,死的时候半边身体都是溃烂的。这还不算,哮喘加中毒一起发作,唐鸿去世的时候整张面皮是紫色的,眼珠和毛孔上遍布血点,完全看不出之前病弱却英俊的模样,饶是周澄澄是个上过战场见过尸体的人,都不敢多看几眼。
但是唐鹞却是异常的平静,尽管眼里噙着泪,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帮唐鸿擦拭干净身体,理好仪容。只不过最后加了一个步骤,帮她哥阖上双目,换上雪白的寿衣,放进一早就准备好的棺木中。
两个人都是没有长辈的人,所以葬礼究竟怎么办都是两眼一抹黑。但唐鹞坚持葬礼一定要办好,不能让唐家被人耻笑。然而经过阳关李异他们之前那么一闹,虽然不是他们的错,但是武县大部分人家都对唐家有几分忌惮。所以周澄澄几乎是跑遍了大半个武县的人家,最后还是靠武县县令出面才勉强凑出了一个看得过去的葬礼。
葬礼当天,唐鹞表现的也是极为镇静,镇静到周澄澄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根本没有感情。葬礼结束后,周澄澄都快累吐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却发现隔壁房间的唐鹞不见了。
周澄澄披上外袍就出去找唐鹞去了,最后找到了一处小矮坡上小树林里,就见唐鹞面对悬崖坐着,身上还穿着白天哭灵的衣服,抱着膝盖仰着脸哭的撕心裂肺。
当时周澄澄就静静的看着这个哭泣都不懂得捂脸的小姑娘,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能够比此时唐鹞所表现出来的悲痛,更让他觉得刻骨铭心。
记忆回笼,周澄澄低头看着唐鹞,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捏了捏唐鹞头上的双髻。唐鹞仰着头看他,突然问道:“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说,说什么?”周澄澄愣了一下。
“就是,对,那个人,说,不出头。”唐鹞想复述一下周澄澄刚刚说的那句“但只要有灵狐小分队在一天,这个詹笑就永远不要想有出头之日”,但是很显然,这么长的句子对于唐鹞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看着唐鹞满头大汗的样子,周澄澄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显然一开始就猜到了唐鹞要说什么,故意逗她呢。他又捏了捏唐鹞的发髻,思索了一下,开口:“你知不知道抛开江山运势,皇帝最喜欢的一群人是谁?”
“谁?”唐鹞对于自己要问的问题从来不会多去猜。
“我们,也就是灵狐小分队加上队长副队长一共五十二个人。”
“为什,么?”
“因为灵狐小分队是唯一一个不看出身只看练武资质的军队编制。当初少将军要成立这个分队的时候,将军是打着帮少将军选玩伴的旗号招人的,所以有很多高官为了跟将军拉关系所以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这里考考你,你觉得他们如果有很多个儿子,会把哪个儿子送进来?”
唐鹞眨了眨眼睛:“最小的?”
“猜对了。我是第四火的火长,第二火的火长就是紫金光禄大夫的小儿子,副队长是刑部尚书的小儿子。”
“除此之外,灵狐小分队还有像我这样半路还俗的和尚,还有些原本是街上的小混混小乞丐,第五火的火长是个从小被遗弃的耳朵很灵光的半瞎。再考考你,我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什么?”
唐鹞思索了一下:“都是,男的?”
周澄澄没想到唐鹞会说出这样一个答案来,顿时笑岔了气,唐鹞静静地等着周澄澄笑完,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这才听他说到:“你的提议很好,我下次会建议少将军试着招纳一些女兵进来的。”
“嗯,好。”唐鹞点了点头。
周澄澄顿时又想笑了,好容易憋住了:“我们这些人,在一般人的眼中,都是属于‘不会有出息’的那类人。”
“小儿子上面有哥哥姐姐,家里人本身就没对他们抱多大希望,用来拉关系甚至觉得是物尽其用,但是就是我们这群‘没出息’的人,却成功地偷袭了辽国营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今圣上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不得圣宠,就连他登基了,还有人私底下说他太软弱,当不好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