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不是吧,那么脆弱的嘛,陆霁不就暗算了你一次吗?你还没报仇就这么消沉真的好吗?”阳关抽了抽嘴角。
“不是因为陆霁……但也跟他有点关系。说实话,我虽然一直想报陆霁的一箭之仇,但是我不讨厌他,甚至有些欣赏他。”
“额……这算英雄间的惺惺相惜?毕竟我哥也是个人才,但这跟你用不用昼夜有什么关系?”阳关又开始不懂耶律真的思维了。
“不是那么回事……嗯……让我思考一下语言。”良久,耶律真才重新开口,“就……我想问问你,你一开始以为的耶律真是什么样的?”
“一开始以为的耶律真?”阳关拧着眉思索了一下,“你是说我没见到你之前的?非要说的话我第一次听故事那会把你想象成了一个大叔,就——一般的那种中年将领的形象。毕竟我哥那么厉害不是?”阳关翘起了一个大拇指。
“差不多,辽国这边陆霁也是相似的形象。那当你知道实际上耶律真那会儿其实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感觉呢?说真心话。”
阳关沉默了一会,开口:“虽然我知道我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在那一瞬间我莫名有种……两年前的那场战役像是两个小孩儿在过家家的感觉。”
“连他的亲弟弟都会这么想,就别说别人了。你看,人就是很奇怪,不管是我两年前突袭击南唐军营也好,还是陆霁反过来偷袭我也好,明明都是很精彩的一次行动。但是当他们知道了我和陆霁的实际年龄,却莫名的生出了几分优越感,总觉得两个孩子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也能做到。或者说,我之所以做到了,是因为各种各样客观的原因,因为军队,因为运气,因为……武器。”耶律真声音淡淡的,语速很平稳。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不用昼夜了?”阳关一下子也接不上这个话茬,但是流言蜚语这种东西,难解啊……
“我爹死后,耶律达就把我困在军营了,今年跟陆朝风打的仗我可是连上都没上过,昼夜也没了用武之地。另一方面,我可能确实是在跟那些人赌气……想证明一下自己,就算没有昼夜,我也能做的很好。”耶律真突然停下,推开一扇石门,昏黄的光线流了进来,阳关探头一看,却见一根根火把在两排黑色石壁上方摇曳着火苗,而火把下面,则是一扇扇黑沉沉的铁牢门。
“这里就是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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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真:说好的男主经历一番奇遇捡到了绝世神兵呢?
阳关:不啊,我刀新买的,就花了十两银子(约两万人民币)哦~(所以你们能明白李异有多宠阳关了吧,开局就送十万块的衣服,有钱真好)
五十万字撒花!!!爱你们!!!
第141章 战争戏……我不行了
唐飞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周围有无数的人,且大家都在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在行动,但是无论周围的人贴得和自己有多近,他都摆脱不了心头的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因为有些事情就算同伴再多都是无法共同面对的,在战场上,哪怕周围有再多的战友,你也只能独自面对直逼面门而来的死亡。
铁伞张开,挡住了辽兵的一次攻击,唐飞左手一拧伞把,右手捏住伞骨中段,精铁制成的伞柄便连同伞前尖尖的头一同戳了出去,直到听见了敌人的惨叫,唐飞方才收回伞柄,将伞收起来。
甩了甩伞面上的鲜血,唐飞伸手一拽旁边一个唐门弟子,帮他避开了一根箭矢,眼睛却看向远处。在茫茫人海中央,再有特点的人似乎都能够在其中完全被湮灭,但尽管如此,唐飞还是能看到千军万马中看到那一抹白色,不亮,但却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弱光芒一般,格外的给人安全感。
陆朝风回身一枪,戳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的辽兵已经被提前抹了脖子,娇小灵活如同猴子一样的身影往后一窜,落到了后面周澄澄的马上,周澄澄一手用棍子顶开了一个辽兵的大刀,另一只手搂过唐鹞的腰,随后一脚把那个大块头辽兵踹出了一里地去,带趴下了一片围过来的辽兵,随后催马上前两步,来到陆朝风身边:“元帅。”
“后方如何?”陆朝风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看向周澄澄,问道。
“唐门门主率领其弟子在守着,目前为止只有几人轻伤。”
陆朝风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了周澄澄马前的唐鹞上,皱了皱眉:“你怎么把女人带到战场上了?”
周澄澄耸了耸肩:“我问过杨副帅了,他同意了,张威将军也同意了。”杨副帅全名杨靖,除了是副帅之外同时也是嘲风军的总教头。据说是某个枪术世家的传人,使得一手好枪法,跟澹台瑾一起是陆朝风唯二的两个心腹,两人一文一武陪在陆朝风身边近十年,陆朝风能够常胜不败,这两位绝对是功不可没。
想到澹台瑾,周澄澄也只能叹一口气,这位可能对于元帅在打仗上的习惯或是性情十分熟悉,但是陆朝风不仅仅只是一个打仗的机器,他更是一个父亲。尤其在面对一个差一点点就能看到的失散了十五岁的孩子的时候,永远不要指望一个父亲能保持理智。
虽然陆朝风语速非常平稳地对澹台瑾说出了“之后自己去领十军棍”,但是当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就连陆霁都被吓得缩在了角落里不敢靠近。
陆朝风却不知道周澄澄满腹的碎碎念,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十里地之外的河谷,范阳城外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唯一的一座山还是在范阳城里的,唯一一处可以用来伏击的地方只有河谷末端,陆朝风已经让陆霁带着灵狐小分队偷摸在那儿埋伏好了,但是每次陆朝风想把部队往河谷处带的时候,都会被疯狂的人潮反扑回去。
就算是陆朝风,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一时间没有办法找到突围的方法,更何况还要面对人数双倍甚至于三倍的辽兵。这次辽军简直像嗑了药了一样,不要命似的往前冲,不论是陆朝风,还是左翼和右翼的张威、梁竟成两位将军,都突袭地十分困难。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陆朝风往身后看了看,目前为止唯一可以让人感到欣慰的一点就是,士兵们可以用上不会轻易损坏的兵器。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
努力使浸泡了太多鲜血而有些发蒙的脑子重新转动起来,陆朝风一遍一遍的审视着突出重围的方法,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人的怒吼,别说陆朝风了,就连在几里地之外的左右两翼的两位将军都不禁胸口一荡,不禁纷纷朝中麓看来。
唐鹞虽然身手利落,但是内力却不是很高,被这一声狮子吼震得直接一口血喷出来。周澄澄一把接住她,自己的脸色却也白得吓人。
“退下!”陆朝风冷喝一声,周澄澄就见一座“山”从对面又凶又狠得朝着陆朝风扑过来,与此同时传来的是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吼叫:“陆朝风!你纳命来!”
“元帅!”“退下!”陆朝风手中的银枪一甩,顺手收割了两个辽兵的脑袋后精准的挡住了来人的两板足有桌面大小的的斧子,陆朝风底下的战马发出了一声如同尖叫一般的嘶鸣,一双前蹄支撑不住陆朝风和自己的身躯,跪了下去。
陆朝风以一种依靠的姿势半跪在地上,双手的指节已经发白,手背上爆出了骇人的青筋,但确确实实没有让拿两板斧子劈在他的头上。
“元帅!”周澄澄惊呼一声,正好这时候唐飞听到动静来找他妹妹,周澄澄顺手把唐鹞塞给唐飞,随后也不管陆朝风的命令,翻身下马抽出盘花棍就扑了过去。
“小心!”周澄澄正打算帮陆朝风攻击那个巨人,陆朝风却突然出言示警,周澄澄下意识一甩棍子,“砰”的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听的人牙酸,周澄澄这才转过头,看见一个金发凌乱、龇牙咧嘴、瞪着一双略带血色的金色瞳眸的中年男人亮着两只金闪闪的爪子,正正好卡在周澄澄的盘花棍上。
“为什么会有金瞳鬼出现在战场上?!”“还有一只!”“我来了!”
三个混乱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把巨大的乌金斩马刀从天而降,燕禹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另外一边偷袭陆朝风的人,这回倒不是金瞳鬼了,而是一只白发红瞳的纯血赤瞳鬼。
“那啥,我为什么觉得这俩人不仅外貌奇奇怪怪的,神经好像也不是很正常……”另一边赤瞳鬼双瞳冒出的是血红色的光芒,一头白发远没有阳关的整洁柔顺,仿佛是褪了色的野草一般炸开,面目狰狞,令人看之生怖。
“呵,你以为呢。未经开化的蜃地四鬼,那就是一群野兽。”亏得周围那么嘈杂,陆朝风还能听见燕禹歌的吐槽,冷笑一声,左腿使力,硬是拼着一股劲儿将那个操着两把巨斧的辽兵顶了回去。
那小山一样的大汉还没来得及在机再次挥舞他的板斧,周澄澄直接弃了那个金瞳鬼,越至半空,凌空一个飞踢,并不算特别粗壮的腿,竟将那将近一丈高的壮汉踹飞了出去!
等到周澄澄落地揉腿,陆朝风已经一枪将金瞳鬼扎穿在了地上,壮汉往后飞出半里地去,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轰响,周澄澄甚至觉得那片地儿估计会有人会被这人直接压死。
另一边,燕禹歌也很快把那只赤瞳鬼揍趴下了——这两个“鬼”虽然看着穷凶极恶,但是实际上内力并不高,让这俩“鬼”来偷袭陆朝风委实不是什么精明的举措,幕后的人要么是对陆朝风的实力估计不足,要么就是过于迷信暗杀这一条路。
周澄澄正想跟燕禹歌一起研究一下那只赤瞳鬼,忽然之间只觉得脚下一阵,随后就是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强烈的震感,陆朝风扶起他跪下的马,转头看了一眼周澄澄,开口:“你那一脚太大力了直接踹出地震了?腿力见长啊!”
“我……”周澄澄简直百口莫辩,最终还是一个灵狐小分队的队员满身尘土地赶了过来洗清了他的嫌疑,但是带来的消息让陆朝风原本就黑着的脸一下子黑成了锅底。
“元帅不好了!辽人把明湖(河谷上方的那个大湖)给炸了,湖水已经开始淹没河谷了!而且到现在为止,李大人和我们……还是没找到阳关大人!”
……
唐飞抱着嘴角血迹未干依旧昏迷不醒的唐鹞,一头冲进了军营里,好容易摸到了军医所在的地方,却见一排军医个个都在埋头对付一个个血丝烂糊的伤员,根本没人手是停着的,别说抬头看他们一眼了。
唐飞连喊了好几声,根本没人搭理他们,急得唐飞抓着路过的士兵就问哪儿还有空闲的军医,可是这一场硬仗打下来,自己的同袍都无暇顾及,谁还有空余的时间搭理唐门的人呢。
但是受了内伤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毕竟不是小事,感受着怀中唐鹞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唐飞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受了内伤是吗?交给我吧!”
并不算特别好听的女声,但在唐飞的耳朵中比天籁还优美动人些。唐飞转过头一看,却见旁边一个帐篷里走出来一个娃娃脸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再往下看,唐飞的视线却怎么都没办法从她硕大的肚子上移开来。
这个女子,竟然是一个孕妇!
唐飞有些迟疑,那女子却像是没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回过头喊了一声:“秋绫,帮我把我的药箱子拿来!”
只过了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拿着一个巨大的药箱跑了出来,一边拿着药箱一边想要去扶那女子,却被女子拒绝:“那里血气重,你一个黄花闺女不好进,容易招晦。”
“好吧……明明弟弟也进去了……”少女有些委屈巴巴的嘟囔了一句,唐飞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大夫……您可以吗?”
“不就是内伤吗,有什么难治的,赶紧,把那姑娘抱到铺子上去。”阎玉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灰布,打开,竟是一排排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在火光的照耀下跃动着冷光,看的人不寒而栗。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身体行吗?”别治一半生孩子了去啊……
“无妨,我会在她旁边帮忙的。”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传来,唐飞转脸,又愣了一下,这个男人他见过,不就是那个白毛小鬼的爹吗!
虽然阳关对唐门的人还抱有一点警戒心,所以没怎么让他们接触过他的家人,但是苏阖这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的!
可是他不是比阳县的县令吗?就这么跑幽州来了?这算私离讯地?想到之前阳关为了护着他哥们不惜拖整个唐门下水的举动,果然是胆大包天的一家人……
就像阎玉所说的,内伤果然很好治,扎了一圈银针逼唐鹞吐了一口黑血,唐鹞苍白的脸颊就已经微微透出了几分红润。
再看旁边的苏阖,对着阎玉满心满眼的宠溺,丝毫没有对妻子在孕期抛头露面的不快,“我老婆真牛逼”这几个字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虽然他刚刚打完仗很饿,但是现在为什么莫名就饱了?是错觉吗?
就在这时,众人觉得脚下突然一震,虽然并不剧烈,但阎玉毕竟是个孕妇,身体沉重,一下就倒苏阖身上了。苏阖伸手一把搂住她,头却是猛地向左,死死盯着河谷的方向。
“怎么可能是那里呢……是我的错觉吧……”
“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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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误会,提前说一下。
“那里血气重,你一个黄花闺女不好进,容易招晦。”这句话不是重男轻女啊!古代是有这个说法,未婚的女孩子进阴气重和血气重的地方会沾染不好的东西,这不是轻视阎秋绫,而是尽管自己是个大夫,但只要有一点风险,不管真的假的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冒险的!这是母爱啊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