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检查了一下,还真是只有裴轻栎一个人在9楼。
“房卡给我,我去给你换一个。”
“不用,就这样吧,估计是6楼没空房了,我刚才最后一个办入住来着。”裴轻栎不在乎,反正这里对他来说就是个晚上睡觉的地方,又不是家。
刷开房门的时候,裴轻栎在门口愣了十分钟。
奢华家庭套房,入眼全是高档的实木家具,生活用品应有尽有,玄关处的鞋柜一尘不染,看来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真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这样的房间配置,只有在这里长期包房的租客才会添置。
裴轻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房卡,又退出去看了眼门牌号。
是0988没错。
0988?
裴溯经常出差,兄弟两个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起过,中国的五星级酒店,往往带6带8的,都是里面最好的房间。
他一定是进错了。
裴轻栎又拖着行李箱跑到大厅询问,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您就是入住的这一间。”
裴轻栎眨眨眼,“那是一间家庭套房,而且应该是有人长期住的,我都看见咖啡机了。”
前台服务生热情回复:“您就是入住的这一间。”
裴轻栎:“……”
“有两间卧室……”
服务生洋溢着青春笑容:“您随意选择一间就可以。”
成。
裴轻栎又拖着箱子上去,两边卧室门都紧紧闭着,他掐腰看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右边的卧室。
卧室门没锁,他拧开门把手,先往里探头搜寻一番,东西摆放整齐,床品是深灰色的纯棉布料,衣柜里也没有其他人的衣服,应该没人在这里住。
裴轻栎放下心,把自己的衣服一一挂进衣柜里,去浴室冲了个澡,最后给裴溯发了个信息报平安,倒头就睡。
坐了一天大巴车,裴轻栎累的骨头缝都疼,又在梦里梦见了蒋颂眠。
梦中他在高档餐厅等人相亲,蒋颂眠就来了。
一开始的蒋颂眠正襟危坐,一瓶红酒醒了三十三分钟,牛排全熟后老的咬不动,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裴轻栎不喜欢这样的假正经,正要起身告别时,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再抬头,对面的蒋颂眠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几秒钟时间就变成了金黄色,头顶还慢悠悠钻出来几朵花。
黄色的大秋菊。
黄颂眠邪魅一笑:“栎栎,看到我头顶这朵花了吗?我要把你操得跟它一样好看。”
裴轻栎一把甩开快要把他眼睛闪瞎的蒋颂眠,尖叫出声:“我的红玫瑰呢?”
正在解衬衣扣子的蒋颂眠听到床上人的呓语,单膝跪在床侧,附耳过去。
“你说什么?”
睡梦中的裴轻栎好像急着做什么,眉头紧皱,手不停地扑腾。
“红、红玫瑰……红玫瑰……”
这次说的很清楚。
蒋颂眠站起来,绕着屋里看了一圈,灰白色调的装修,没什么其他色彩。
想了一会儿,蒋颂眠走到客厅打了个电话。
“对,要九十九朵——不,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明天晚上送过来,以后每天都送。”他目光巡视一番,补充道:“再带个花瓶……不,直接带个水桶吧。”
而裴轻栎终于把梦中那个蒋颂眠头顶的大秋菊摘了下来,不再扑腾,乖乖睡觉。
打完电话回来的蒋颂眠则坐享其成,躺在裴轻栎右侧,同他一起入睡。
早上,裴轻栎是被热醒的,酒店暖气开的足,他满脑门是汗,连鼻尖都是热腾腾的荷尔蒙气息。
荷尔蒙……
他缓缓睁眼,眼前是蓝色的真丝睡衣,第三颗扣子被他揪着,也不知道昨晚经历了什么,只剩一根棉线苦苦维系。
目光上移,突起的喉结,冒着青茬的下巴,根根分明的睫毛……
裴轻栎继续向上看,看到蒋颂眠头发是黑的并且明显没有开花之后,狠狠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继续睡。
黑的……
裴轻栎“唰”地睁开眼,重新审视了一下他现在的处境。
跟他肢体交缠面对面搂在一起的是蒋颂眠没错,但昨天睡觉前床上还只有他自己,蒋颂眠是从哪来的?又是怎么进到他屋里的?
裴轻栎心脏“扑通”跳,撅着屁股往后挪了一下,又被蒋颂眠掏着屁股按回来。
“栎栎,别动……”
男人半睡半醒,声音沙哑带着磁性,一声“栎栎”仿佛是下意识喊出口的。
裴轻栎动了动腿,膝盖顶在蒋颂眠小腹下头,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挪开。
蒋颂眠突然睁开眼盯着他。
“……蒋唔——”裴轻栎刚要开口质问,就被蒋颂眠亲了一下,没伸舌头,简简单单碰了个嘴唇。
“早上好,早餐吃小米粥配水煮蛋可以吗?”蒋颂眠说完,起床洗漱,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叮铃当啷做饭的声音。
裴轻栎坐在床上凌乱。
为什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他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进厨房,刚想问问蒋颂眠是怎么进来的,余光一瞥看见蒋颂眠手里的鸡蛋,话直接拐了个弯。
“水煮蛋没有味道!”
“放点辣椒酱!”
“你这样做小米粥没有灵魂。”
蒋颂眠忙里偷闲把他拎到冰箱旁边站着。
“不会做饭,就离远点,凑那么近是把自己当调料吗?”
裴轻栎吭哧出声:“你才把自己当调料,还有,谁说我不会做饭?”
“裴溯。”
“……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信不信都行,但你别再往前凑了,你这样我很想吻你。”
“……”裴轻栎转身打开冰箱,整个脑袋伸进去逛了一圈,假装找吃的,实则降温。
蒋颂眠动作娴熟的往平底锅里刷了一层油,正要打鸡蛋,裴轻栎又把他拦下。
“多倒点油啊,你这样煎蛋会糊的!”
蒋颂眠意义不明的瞅着他,接着目光下移,停在他的嘴唇上。
裴轻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还在坚持指点,瓮声瓮气的,“我说的是真的,待会儿糊了你就知道了。”
“谁说我要做煎蛋?”蒋颂眠把蛋液搅开,加了点牛奶和盐,往锅里倒了薄薄一层,快要凝固时将蛋饼叠起来。
几下操作,一盘厚蛋烧出锅,配上小米粥,裴轻栎只是看一眼就觉得要饿死了。
他走到餐桌前,垂涎看着盘子里切的方方正正的厚蛋烧。
“不是说吃水煮蛋吗?”
“你不是说水煮蛋没有味道吗?”蒋颂眠给裴轻栎拿了双筷子,“但早上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做厚蛋烧。”
裴轻栎早就把蒋颂眠擅自闯入的事忘在脑后,他现在只想吃掉这盘厚蛋烧。
他朝着厚蛋烧伸出罪恶的筷子,半路被另一双正义的筷子拦下。
裴轻栎不开心,“做了又不让我吃,那你还假惺惺问我早餐吃什么?”
蒋颂眠左边嘴角翘得很高,把厚蛋烧的盘子往裴轻栎那边推了推。
“亲我一下,就给你吃。”
裴轻栎怒了:“不是说好先做普通朋友吗?你居然威胁我出卖色相!”
蒋颂眠却觉得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亲了,来个令人愉悦的早安吻,再吃一盘特别好吃的厚蛋烧,这样不完美吗?你的人生中有过这样的完美时刻吗?好像没有吧?”
还真没有。
裴轻栎敷衍地凑上去亲了一下蒋颂眠,又被抓回去狠狠亲了个透,才放他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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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颂眠备忘录第⑥条:裴轻栎不会做饭,但喜欢指指点点,就让他指点
第5章 小告状精
吃完饭,裴轻栎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集合时间,他飞速换好衣服,拎着自己的画板往外冲。
冲到门口的时候,被蒋颂眠拦下,嘴里被塞了颗水果糖。
“去吧,晚上早点回来,不许到处乱跑。”
站在电梯里时,裴轻栎还有点懵,硬糖被他放在右腮,顶出一个小小的包。
他用舌尖舔了一下,草莓味的。
草莓味……草莓味也不行!凭什么管他这么多,还让他早点回去,他就不回去!
傍晚时分,裴轻栎约宿舍几个人去吃烧烤,裴家精贵的小少爷不吃路边摊,特意挑了一家看上去就知道很贵的餐厅。
串羊肉的签子都被擦的干干净净,一串上只有两颗肥肉适宜的羊肉粒,撒着手工精磨的辣椒粉,确实死贵。
“在我们内蒙,这么小的串,都不够小孩儿塞牙缝的。”周鹤郁闷,一把抓起十串,合在一起一口吞。
祁愿跟王闻笙也两三串一起吃,只有裴轻栎精致,一串一串慢悠悠吃着,时不时喝口柠檬水,津津有味。
吃喝够了就要上厕所,裴轻栎硬撑着喝下最后一口,才急匆匆跑去厕所放水。
再回来时,他们桌上多了一个人,走近一看,居然是蒋颂眠,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成年人坐在三个学生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蒋颂眠?”裴轻栎站在桌边,非要把人拉起来,“你起开,这是我的座位!”
“哎裴轻栎,你让蒋哥坐这儿呗,再加个椅子不就行了。”祁愿很有眼色,一口一个蒋哥喊着,直接招呼服务员加了张椅子,就放在裴轻栎身边。
裴轻栎:“……”
“谢谢。”蒋颂眠人前装正经,坐下的时候拉了一下椅子,把裴轻栎拉得更靠近他身边。
“你来这里干嘛?”裴轻栎问。
“已经很晚了,你不回我消息,刘老师说你们出来吃饭,所以我来找你。”蒋颂眠点了点自己的手表,一块八百来万的江诗丹顿。
祁愿眼睛都直了,裴轻栎却没注意,他只是简单的看了眼时间。
“才十点多,难道你没有夜生活的吗?”
“这边治安不怎么好,我很担心你……栎栎。”
一声栎栎用尽了浑身温柔,祁愿几个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瞅着裴轻栎。
偏偏蒋颂眠的目光只跟着裴轻栎一个人,对另外几个人客气礼貌但疏离。
裴轻栎坐立难安,蒋颂眠眼睛就像带了钩子似的挂在他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蒋颂眠已经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可了。
他再也坐不住,只好站起来,“既然时间不早了,那就回去睡觉吧,说好的今天我请,我去结账。”
蒋颂眠拉住他,“我已经结过了,走吧,栎栎。”
“……”
这人怎么这样啊?凭什么帮他结账,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临走前,蒋颂眠又跟宿舍其他三个人聊了起来。
“栎栎他胃不好,以后吃饭的时候,拜托大家帮我看着点,别让他吃辣。”
裴轻栎无辣不欢,闻言十分震惊地看着蒋颂眠,这人居然要断他生命之源!
“谁跟你说的我胃不好?”
“大舅哥。”
“……”
这什么人啊?当着他哥的面喊大舅哥也就算了,当着祁愿他们的面也喊,这让他怎么解释?
但是蒋颂眠说的没错,他的胃确实不大好,吃什么都不消化不吸收,将近一米八的人只有不到一百斤,平时在家吃饭,裴溯都是禁止他吃辣的。
不过……他哥怎么什么事都跟蒋颂眠说?到底是他裴轻栎的哥还是蒋颂眠的哥?
蒋颂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他在酒吧时能找到,他在酒店也能找到,连他出来吃个饭都能找来,蒋颂眠——
蒋颂眠是不是在跟踪他?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裴轻栎气得不行,拉着蒋颂眠上车。
“你是不是跟踪我?”
“没有。”
“那你怎么每次都能找来?”裴轻栎食指飞速抠安全带,“嗤嗤”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偏偏他自己察觉不到。
蒋颂眠看了眼快要被他抠出洞的安全带,忍不住笑,又不敢告诉他自己卡了重生bug,于是打算用沉默来回应这个问题。
“你说话啊?”裴轻栎觉得蒋颂眠被自己说中了心虚,越发来劲,“叫我说中了吧?跟踪我?你这是正常追人的方法吗?你这是不择手段!”
“你管我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手段,只要最后我的目的达成不就行了?”
裴轻栎瞪眼:“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死心吧,你再这样,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蒋颂眠不置可否,就上辈子的失败经验来看,他越是温柔小意把人捧着哄着,裴轻栎越是对他礼貌疏离,就非得走不寻常的路线,才能让他多看两眼。
“栎栎,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答应我,而且裴溯不敢对我说什么,如果你还学不会乖一点,我就只能先把你操一顿,操乖了再说。”
蒋颂眠把车门落锁,俯身过去,两个人鼻尖隔了不到一根手指头的距离,裴轻栎退无可退,蒋颂眠步步紧逼。
“我已经憋了很久,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也没有半分自制力,你不要总是挑战我的极限。”
没能追上裴轻栎这简直是蒋颂眠人生中最失败的事,天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以为重生回来,再次面对裴轻栎的时候能稳下心神慢慢部署,却没想到那种得不到的焦躁愈发变本加厉。
“裴轻栎,我一定会追上你。”
裴轻栎怂了,他伸出食指推了推蒋颂眠的肩膀,“你、你离我远一点。”表白就好好表白,说什么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