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也有老院长疏忽没照顾到的时候。
纵览八百部狗血档, 燕明从小就知道, 两个人结婚,只躺在一?张床上是不能生孩子?的!
还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饶是他经验丰富, 可看小黄书?被男朋友抓包,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脸皮厚如他,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虽然?内心里知道这?东西谢君竹自己都?看完了,而且还取其精华从里头学了不少?东西去, 他完全没有必要尴尬, 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耳尖。
他侧过?头去,强行若无其事, 拍拍旁边的椅子?唤谢君竹,“坐!”
可坐下来之后?气氛也还是陷于一?种?诡异的寂静, 是那种?呼吸稍微重一?点便显得突兀的寂静。
分坐于桌旁的两人各怀心思。
燕明喝着茶解渴,他的眼神落在窗外的弯月上,正是月初,月亮只隐隐约约地显露出小半个身子?,但月光还是极盛。
窗户是虚虚掩着的,有不知是何名字的树枝枝条透过?窗棂伸了进来,还有初夏带着燥意的风,配着清冷月光一?起卷到了屋子?里。
天穹干净得看不见一?丝云彩,只有孤月高悬,零落星子?点缀,摇晃树影茂密繁荣。
燕明看得入了神。
所以也就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谢君竹复杂幽深的眼神。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着会叫人腰酸背痛,尤其是酒楼里的椅子?极为板正,靠背和坐垫成正正好好的直角,这?让燕明如何腾挪都?觉得不舒服。
床上倒是铺了厚实柔软褥子?,想也知道极为舒服,可若坐在床上便根本看不见窗户,更无从谈赏月观星。
他折中?了一?下,选择把自己塞进谢君竹怀里,调整了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额头抵着后?者的下巴处,耳朵则贴于他胸膛上,这?才窝着不动?了。
这?就又舒服又暖和了。
月光静静地流淌,就这?么穿过?大敞的窗,落在桌上椅上,落在床上地上,落在谁半阖着的眼眸里,清晰地照出另一?个人的轮廓。
燕明本就生得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莹白细腻,谢君竹的眼神落在他泛红的耳垂上,良久,低下头,正欲在耳尖上落下一?个吻。
巧得很?,燕明这?时也微微抬过?脑袋,映着月光的、亮闪闪的眸子?朝他看来,“看那颗星子?……”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巧合。
大约就是已将期待放至最低却仍然?得偿所愿的意外之喜吧。
将错就错,谢君竹轻轻蹭了蹭他的唇瓣。
“唔……”
也许是月色太美,氛围正好,这?个吻从一?开始简单的双唇相贴,逐渐地慢慢地深入。
谢君竹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用了些力度将他往自己怀里摁,一?贯温柔的少?年忽然?贪心恶劣起来,不让他有一?丝撤离后?退的机会。
偶尔从相交的唇齿处泄露的一?丝暧。昧的闷哼则如烈火浇油,将氛围推向更不可预见的高处。
一?个人的漫不经心变成两个人的迷失。
经验多了也不是好事,就如同现在,燕明其实知道接吻要闭眼,虽然?不知道为何,还是遵循着自己的经验乖乖闭上眼睛,像是进行着一?个古老的仪式。
以至于他错过?了谢君竹的眼神。
那是比夜还深的暗沉,却有一?簇火苗在热烈燃烧,那样炽烈的温度,足以吞噬任何靠近的人。
同样一?本书?,两个不同的人看了,就会产生不同的后?果?。
就比如方才那本小黄书?,大约是本朝艺术风气如此,不方便太过?露骨,于是多用晦涩文字,燕明看了一?眼,只能废力地捕捉几个关键字眼,便大约知道里头所述内容。
可断断续续的字句并不足以让他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然?而谢君竹不一?样,他自小习文断字,理解力记忆力都?远超旁人,只看过?一?眼,闭上眼睛,那些文字便会具象成直白的画面,更要命的是,他还无师自通地将其中?的主角替换成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他感觉自己也燃烧起来了,从和燕明相贴的唇,手掌,胸膛,腰背,腿处一?起爆发出一?阵炽烈的火焰,烈烈燃烧。
燕明紧皱眉头,他们过?往不是没有如此亲密过?,谢君竹的动?作仍然?一?如往常,但他却敏锐地从中?觉察出些不同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才对上谢君竹幽深的目光。
燕明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且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让他及时踩下刹车,用了些力度推开谢君竹,很?乖巧地靠在他怀里,耳朵听着他胸膛下凌乱急促的心跳。
这?个姿势,如此亲密距离,能让他很?轻易地捕捉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燕明不自然?地挪了挪腿,这?这?这?不好吧,他他他他还没准备好,而且两个男子?是不是还要分上下啊,而且这?少?爷的身子?这?么弱,会不会体力不支晕倒在床上……
他脑袋里乌七八糟的想法如弹幕一?样滚滚刷过?,面上却很?乖地一?动?不动?,倚在谢君竹怀里,就像一?只温驯的小鹿。
“哥。”燕明抬起头来,拽了拽他的袖子?,亮晶晶的眼底映着窗外的弯月,和他。
他凑到谢君竹耳边,红着耳尖,咬咬牙,下定决心说道:“我帮你吧。”
燕明不错眼地看着谢君竹,敏锐地察觉到那团无形的火渐渐熄灭,只剩一?堆冷柴,他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却也有点失落。
大概是跟飞蛾的心态一?样,恐惧火焰炽烈的高温,可也同样贪恋着那样的温度。
谢君竹没说话,静静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只稍微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便将他打横抱起。
怀里这?个人很?轻,却也很?重。
说不出来的矛盾。
燕明只觉身上一?轻,片刻后?被人轻柔地横放在床上。
上了床后?,他神奇地发现自己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大约是因为穿越过?来之后?总待在床上,已经对床榻生出一?种?无形的依赖了罢。
“你、你把帐子?放下来。”
心里说着不紧张,可燕明张嘴说话时还是打了磕巴。
谢君竹浅笑了声,依了他。
床帐放下来,大部分的光亮便被挡在外头,只隐约有一?点点细微的光亮,将里头的两人和外面的世界隔了开来。
但足够两人看清楚彼此。
屋内点了蜡烛,暖黄的光借着床帘处未遮掩好的缝隙透了进来,映在锦被上,呈现一?个细长的三角形。
黑暗滋生了燕明的胆气,他悄不声地将谢君竹的衣带扯了。
穿过?来这?么久,不说别的,脱衣服的技术他锻炼得极为娴熟。时常在夜里睡得还深的时候,自己便无知无觉地将衣服褪去。
谢君竹则任由他胡来。
天气很?热,兴许有夏日?将至气温骤升的原因,也有可能有旁的因素,总之两人只相拥在一?起便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在黑漆一?片的床帐中?,燕明的手探于被窝里,胡乱摸索,谢君竹则是单手直肘,用指尖细细地描绘着他的轮廓,从额渐次下滑,经由眉眼,鼻尖,唇,缓缓落在他的下巴上。
如此脆弱,又如此独特。
燕明咬着唇艰难动?作,另一?只手则横在面前?,挡住了自己羞红的面颊,和氤氲着雾汽的眸子?。
然?而最后?叫停的居然?还是谢君竹。
燕明骨子?里终归还是个现代人,他觉得两个人如果?确定关系后?,亲吻拥抱甚至是更亲密的事情都?可以做。
这?是很?合理的事。
然?而谢君竹却觉得这?般没名没分地再往深了做,也不说无媒苟合这?么严重的词,到底还是怠慢了他,显得很?轻慢。
“可我们也不能光明正大成亲。”燕明仰着头,顺着他的思路回答。
他想,他真的是被谢君竹带偏了,明明前?段时间还在担心少?年人的爱慕会不会长久,转眼间竟然?就思考起了成亲的问题。
而且他确认,虽然?启云风气开放,龙阳断袖之事屡见不鲜,但,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两个男子?成亲的先例。
“礼法不能失,至少?还是得见过?高堂。”谢君竹说。
燕明想了想到时候的场景,一?乐,开始胡乱给他出建议:“那我建议你先单独说动?我爹,我娘想揍你的时候叫他一?起帮忙劝着,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拉不动?我娘。”
不然?到时候青随玉一?个生气,棍鞭齐上,他男朋友还能不能有个囫囵样子?都?不好说。
谢君竹没说话,眼眸深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低着头拿沾了水的帕子?擦拭他的掌心。
昏暗氛围,舒适床榻,还有男朋友轻柔缓慢的抚摸,让燕明困意顿生,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在昏昏沉沉地将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谢君竹浅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
“……你是燕明吗。”
他迷迷糊糊想着,不会是做梦了吧,不然?都?这?么深入交流了,男朋友却还要用这?么怀疑的语气问他的名字。
真不可思议。
听起来有点像八点档里面最常见的替身套路剧里面会出现的台词。
半梦半醒间,他很?乖巧地回答谢君竹的问题,几个字咬得极清晰:“我是,也不是。”
他是燕明。
燕是燕鹤归老院长的姓,明即日?月,是日?月同辉大放光彩,是老人家能给出的最好的祝愿。
也不是燕明。
不是那个生来备受宠爱,嚣张跋扈的燕家大少?爷。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孤儿。
或许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次数多了,积攒了足够的功德,叫他死后?也得以在异世界重新来过?。
多么,幸运。
第66章 白菜
燕明睡着后, 谢君竹并没有下床去吹熄蜡烛,就这么支着胳膊侧身看他, 借着从未收拢严实的床帘缝隙中透过来那么一点?微弱的光, 看着。
犹豫了一会,他将手指放在?燕明薄薄的眼皮上?,他的眉眼长得秀致, 眼皮很轻很薄, 眼角此时正?微微泛着薄红,随着呼吸的起伏, 睫毛也轻轻地颤动着,像是轻薄漂亮的蝶翼。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 就这么纯粹奢侈地浪费着时间。
蜡烛发出哔啵的几声轻微声响后,终于燃尽了, 熄灭了, 屋子?里倏然陷入一片黑暗。
谢君竹将被子?拉到?燕明的脖子?下掖着, 明明将要夏日?了,他还是会无来由地担心对方会着凉。
待他意识到?胡闹过后还没有沐浴时, 燕明已经睡得很沉了。他叹口气, 索性算罢,都睡着了,也不能扰人清梦, 强行将人闹醒。
只是, 他隐隐有些担忧,也不知是燕明一贯如此没有防备, 天真诚挚至此,还是只对着他一个人才卸下心防。
后者都还好说, 要是前者的话,他少不得要多看顾着他,以免遭别人欺骗了去。
—
翌日?清晨。
明月楼在?别的方面暂且不论,房间位置选得真是没话说,该说不说,不愧是最好最贵的房间。
夜间拥有最佳赏月的视角,晨间起来时不拉帘子?也不会被太阳照醒,只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余晖。
燕明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头不疼眼不花,精神奕奕,甚至都觉得自己?可以练上?一天的拳不带停歇,就连每日?晨间的起床气都没有了。
他将脑袋偏过去,发现谢君竹早已醒来,已不知看了他多久。两人对上?视线之后,谁也没先偏移开眼神,也没有眨眼。
窗户没有关?严实,从缝隙处透进来不知名?的花香和清脆的鸟鸣,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独特聒噪的蝉鸣。
夏天到?了。
帐子?没有拉严实,从微微的缝隙处可以窥见外头的天光,似乎极明亮,而?帐子?里头昏昏暗暗。
这么亮,燕明眯着眼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不会又一觉睡到?中午了吧。
虽然在?假期,这种事实属常见,但他昨天还和外公约好了要去武馆。
虽然是外公单方面约好的。
……午时再去也不太好吧。
然后从谢君竹嘴里得知居然才辰时初。
他不信邪地将帐子?拉开,强烈的日?光刺了进来,可能是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强光,一时间酸涩不已。
这样大亮的日?光,才……辰时。
很好,看来夏天到?了,天亮得也早,以后便不用打着灯去摸黑去学屋晨读了。
每次看着外头乌沉的天色晨读时,他都有一种通宵夜读的感觉。
打住……燕明一掌拍上?自己?的脑门?,暗暗想着,大好假期,想什?么上?学!
他闭上?眼睛,轻轻转动眼珠,慢慢适应着强光,可一闭上?眼睛,视觉削弱了,相对的,身体上?的其?他感知便蓦然增强了。
……怎么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
记忆回笼,他睁开眼睛,僵硬地转过身去看了谢君竹一眼。
昨晚上?胡闹了一通,似乎,好像,可能,大概,没有洗澡。
他推了推谢君竹,他们昨晚靠在?一起睡了许久,此时也还是那样紧密相贴的姿势,从肌肤相贴处传来的是属于对方的滚烫体温。
谢君竹一瞧这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穿好衣服下床去到?外头叫了一桶热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