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闹得不愉快,但这二人总要有一个服软的,皇后?绝食几日,眼瞅着?没有主动缓和的意思,他们陛下再继续冷待下去,可要真出事?了。
“此事?怎么不早与朕说!”萧吾泠眉头紧锁,蓦地站起,停顿了下才妥协一样?往长乐宫去。
“去吩咐御膳房做点清粥小菜,一会儿送去皇后?那儿。”
“哎!哎!奴才这就去!”徐福赶紧往御膳房跑,连分明能吩咐下边的小太监去跑腿这事?都忘了。
长乐宫里,萧吾泠的到来明显让整个长乐宫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笼罩在这座宫殿之?上的阴霾也总算开始消散。阿七更?是差点哭出来,抹了把眼重重跪在地上。
“皇后?呢?”萧吾泠明知故问道。
“回陛下,殿下这几日一直躲在床上。”
“朕去看看,你们不必跟随。”
“是。”
萧吾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阿七和阿绫才对视一眼,瘫坐在了地上。
走进内殿,静谧无声。
床上的帷幔垂了下来,萧吾泠叹息一声,上前掀开了帷幔。
他这几日一直惦念的人正面?对着?他侧躺着?,怀里像抱了个什么东西,长发散乱地遮盖着?脸,萧吾泠只能看到他半个苍□□致的下巴。
半跪在地上,萧吾泠伸手撩开沈琉墨面?前的发,这人闭着?眼却能落下泪来,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浸湿了一小块枕头。
“你啊,让朕如?何?是好。”萧吾泠慢慢掀开被子?,这人竟牢牢抱着?正月十五那晚,他让暗卫买来的那盏花灯。
也不知抱了多?久,细嫩的胳膊上都是大片大片的划痕,萧吾泠心?里一酸,不服软也不行。
“你抱着?这东西作甚。”萧吾泠贴在沈琉墨耳边,眼看着?他话音刚落,沈琉墨又?把花灯抱的紧了些,竹片都要陷进肉里去。
“你睁开眼,朕同你说说心?里话。”萧吾泠越说,他眼泪流的越凶,最?后?萧吾泠没办法,上床把人抱怀里了。
还不抗拒他的靠近就是好事?,但看这反应还有的哄,萧吾泠一步步试探着?抽出他怀里的花灯,花灯落地的声响才让沈琉墨终于肯睁开眼,着?急往地下望。
“没摔坏,不用担心?。”萧吾泠捧着?沈琉墨布满泪痕的脸,看着?他湿润又?委屈的双眼忍不住心?软,往沈琉墨嘴角亲了亲。
“朕错了,朕以后?再也不凶你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沈琉墨其实没生气,他也快撑不住了,萧吾泠要一直不来,他肯定要去主动缓和的,但现在萧吾泠来了。
“陛下是陛下,就是处死臣,臣也不敢有怨言。”沈琉墨道,却没躲避男人的亲吻。
“朕哪里舍得。”萧吾泠总算松了口气,生怕沈琉墨钻牛角尖不肯理他。
“陛下怎么舍不得,陛下还要打臣。”
“……”
第32章
说到这里?更是委屈, 沈琉墨用手?背摸了摸眼泪,直看的萧吾泠连连认错。
“朕没想打你?,就是吓唬吓唬你?, 当?然?, 吓唬你?也?是朕错了, 朕这次是真错了, 墨儿大人有?大量,原谅朕吧。”
“寻常人家的夫君断没有?举起巴掌吓唬自己夫郎的。 ”沈琉墨哽咽起来。
“朕……”萧吾泠无奈,心疼之余又?忍不住发笑, “是,墨儿说的都对。那墨儿你?说, 寻常人家的夫君, 是怎么惩罚自己犯错的夫郎的。”
“先不说犯错不犯错,反正他们肯定不会一生气就要拍碎桌子?, 陛下?一这样,臣就害怕。”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沈琉墨脸颊贴在萧吾泠温暖的脖颈上,打起精神等着萧吾泠的回话。
等了半晌, 沈琉墨心脏紧张地砰砰的, 突然?, 萧吾泠好似无奈地笑了声,“皇后这胆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反应不像是生气, 沈琉墨试探着又?搂紧了些, 唇瓣在萧吾泠颈侧轻触着。
“朕听闻皇后是最?为守规矩的, 未出?嫁前在京中美?名满城,凡是教导过的嬷嬷亦是无不称赞, 朕怎么觉得,像是被骗了?”
“陛下?是真龙天子?,谁敢骗您。”
“朕看你?最?敢,没有?你?沈氏双儿不敢做的事。”萧吾泠借机往怀里?某人挺翘的部位重重拍了下?,像是泄愤一样,却没舍得太用力,“朕日日殚精竭虑,为国为民,忧心忧虑,拍碎张桌子?还要被指责。”
“臣不是那个意思。”沈琉墨在萧吾泠看不到的角落忍不住弯了唇角,偷偷抬眸看男人故作严肃的脸,想悄悄去亲他一下?,可?到底没行动。
“陛下?生得冷峻威严,板着脸臣害怕。”
“那就是朕这张脸不入皇后的眼。”
“当?然?不是!”沈琉墨急了,“臣喜欢陛下?这模样,有?别样的勇猛气概。”
萧吾泠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手?掌从他柔软的腰上往下?移,“朕勇猛?”
二?人越靠越近,沈琉墨轻阖眼睑,睫毛轻颤,萧吾泠突然?呵笑了生,差点被他糊弄过去。
“墨儿还没回答朕的话,寻常人家是怎么惩罚犯了错的夫郎的?”
胸前顶上一颗脑袋,萧吾泠听他小声道,“那就肯定是要听他夫郎的解释,解释清楚还不一定谁对谁错呢 。”
萧吾泠唇角微勾,“对,你?没错,都是朕错。”
“像陛下?这样的好夫君,天下?难寻。”
“……”萧吾泠尤不解恨,想了想又?在他屁股上拍打两下?,“仗着朕舍不得罚你?,满口胡言!”
什么也?没解决,全都被他糊弄过去了,萧吾泠双臂环胸站在一旁,看着这人乖乖用膳,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简直像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偏偏他还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算了,就这样吧,总归方絮也?不在宫里?了,就由他吧。
“阿七说你?这几日滴水未进,不可?一时贪食,小心伤了脾胃。”
沈琉墨顺从的放下?了筷子?,漱了口擦擦嘴。
“下?次闹别扭也?不准不吃东西,知道吗。”
“嗯。”沈琉墨过去贴着萧吾泠坐下?,萧吾泠摸摸他的肚子?,“好不容易长出?点肉,这几日又?被你?饿没了,至少瘦了二?斤。”萧吾泠责怪道。
本就没多少斤两,就是瘦一两他都要难受,长上二?斤很难,瘦二?斤只需要几天不吃不喝。
“臣没瘦,是陛下?估摸错了。”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萧吾泠消了气,这事就算过了,总好过日日悬在心里?,吃不好睡不好。
几日未睡踏实,萧吾泠傍晚处理完政务来的时候,沈琉墨正在沉睡,萧吾泠见此,就知他这几日也?没睡好,坐在一旁没去打扰,等沈琉墨睡到自然?醒,弯月早已高悬天边。
一睁眼就看到睡梦里?的男人坐在自己身旁,沈琉墨从暖被里?伸出?一只皙白的手?,“陛下?……”
“怎么了?”萧吾泠放下?手?中的书本,坐到床旁,沈琉墨便枕在他腿上,缓缓道,“臣做了个梦。”
“嗯?”
他还有?个惊喜没跟萧吾泠说。
“臣梦到那晚之人长了张与陛下?一模一样的脸。”
“什么?”萧吾泠不解。
“就是玉芙宫大火的那晚,陛下?说对那晚没有?什么记忆,臣亦是。”沈琉墨坐了起来,认真道,“陛下?知道吗,前几日萧吾傥欲对臣行不轨之事时,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若是在此羞辱了臣,陛下?你?会是什么反应,这说明什么?”沈琉墨看着萧吾泠的双眼,“是否说明他根本没有?对臣做过什么,曾经也?没做过,若玉芙宫那晚真是他,恐怕早早就要挑衅陛下?了。”
萧吾泠浑身一激,随后心口涌出?无尽的复杂,他拼命想要想起那晚的情景,脑子?里?却还是只有?前世和沈琉墨纠缠的画面。
关于那晚的,什么都没有?,全然?是一团混乱。
“如此极好。”萧吾泠抱紧了沈琉墨,没有?被伤害过,当?然?好,也?免得他终日惶惶,总是多想。
“臣还是干干净净的。”沈琉墨小声道,萧吾泠捏了捏他的脸,“墨儿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哪怕真的发生过什么,也?无妨。”
知道这人从始至终都只属于过自己,萧吾泠心里?说没有?动容都是假的,但也?如他所说,他在意的是沈琉墨这个人。
“嗯!”沈琉墨枕在他胸前,“臣只有?陛下?,陛下?以后也?只有?臣一个。”
“朕自始至终也?只有?墨儿。”萧吾泠道,他十?几岁出?入战场,对风花雪月之事不感兴趣,偶尔从军营里?那些说荤段子?的听来几句,便觉得无比无聊。
也?是和沈琉墨大婚那晚才开了荤,食髓知味,又?拉不下?脸去找他。
“陛下?没有?通房吗?”沈琉墨惊道,富贵人家谁没有?通房丫鬟,更别说萧吾泠当?时还是皇储。
“朕无需教导。”萧吾泠有?几分不自在,“男人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是吗……”沈琉墨抿唇偷笑。
三月已过,处处焕发着生机。
御花园里?的各色花草开始冒芽,宫外更是生机勃勃,春耕已经开始,家家户户辛勤劳作,只为有?个好收成。
“柳爱卿送你?的马蹄糕,说是皇后从小吃的那家。”下?了朝萧吾泠直奔长乐宫而来。
“表哥?”沈琉墨伸手?接过,很是惊喜,“那表哥人呢,怎么没来?”
他都有?两个多月都未曾见过柳昱了,萧吾泠知道他们兄弟两个自幼感情好,早已不再吃味,“墨儿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见到了。”
今日下?朝,柳昱被几位大臣围着打听婚事,都想将自家的姑娘双儿介绍给柳昱。
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人,听说柳昱进了马车就被打了,回府的时候又?是鼻青脸肿。
萧吾泠没见过柳昱如此有?失风范的模样,这几个月也?算是见怪不怪了,能?把?柳昱这种气质儒雅的谦卑公?子?逼成整日阴沉着脸的冷冽之人,捏着拳头打他的人,也?算是个奇人。
“表哥很忙吗?”沈琉墨净手?后捏起一块马蹄糕放入口中,年幼时他最?喜欢柳昱去沈府,因为每次柳昱去他都能?有?半日时间玩耍,柳昱还会给他带好吃的,这其中他最?为喜欢的就是马蹄糕了,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城南那家糕点坊做的最?合他口味,沈琉墨一尝就尝出?来了,十?几年味道都不曾变过。
“朕交付他几个重任,柳爱卿最?近确实不得闲。”萧吾泠道,他对柳昱委以重任,是为了之后的升官铺路,算是让沈琉墨有?所依靠。
快要午膳时间,沈琉墨一连吃了三块马蹄糕,正要吃第四块,被萧吾泠半路抢走。
“待会儿要吃不下?饭菜了,今日御膳房有?你?喜欢的桂花鱼翅。”
闻言沈琉墨不再贪吃,望着马蹄糕不舍的神情骤然?让萧吾泠回忆起当?年那个孩子?,萧吾泠瞳孔微缩,不再去想。
“午后张津易会来请脉,朕观墨儿最?近面色,应是恢复的极好。”
最?近不冷不热,心情也?好,沈琉墨每日吃的东西也?多些,脸色自然?好,“臣自己也?觉得没事了。”
他有?意多吃些东西,萧吾泠是喜欢他稍微胖些的。
调理身子?本是个很缓慢的过程,沈琉墨身子?亏空也?不是一日半日的事,哪怕暂时调理过来,也?要注意修养。
张津易今日很得意,把?过脉后笑着恭喜沈琉墨。
“殿下?的脉象已基本恢复。”
沈琉墨面容欣喜,碍于萧吾泠在身旁不便多问,但张津易明显知晓他的意思,朝他点点头,沈琉墨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基本恢复,代表想做的事都能?做了,沈琉墨却在此时萌生退意。
到底和话本上所描述的不同,为数不多的体验都让他很难受,被硬生生撕开的滋味更是让他心生惧怕。
只是总归有?这么个念想,沈琉墨把?下?人都支使了出?去,又?拿出?狐狸和道士的话本来。
上次他没来得及仔细看,这次慢慢看看,说不定能?学到东西呢。
在府里?的时候嬷嬷没教过他床榻上的事,只说让他躺着,听男人的话,沈琉墨觉得不能?。
人家话本上都说做那事十?分快活,不可?能?唯独他疼的受不了。
往后翻了翻,也?不见有?什么其他描写,狐狸和道士的交·遖颩喥徦欢方式,明明和他也?一样,怎么他就疼呢,沈琉墨想不明白。
顶着两只通红的耳朵,沈琉墨把?话本重新藏了起来,原先藏的地方不太安全,沈琉墨想了想,把?话本藏到了床底下?。
话本藏好没一会儿,阿七在外小声通禀,说是管事嬷嬷来了。
中宫有?两位管事嬷嬷,沈琉墨一般同其中一位许嬷嬷打交道。
许嬷嬷人长得和善,对沈琉墨也?恭敬和蔼,许多事沈琉墨不知如何处理,都是与这位嬷嬷商讨过后才决定的。阿七一说管事嬷嬷来了,沈琉墨亲自出?来迎接。
“老奴见过殿下?,殿下?万福。”
“嬷嬷不必多礼。”沈琉墨亲自去扶她,“嬷嬷今日来,可?有?何事?”
“是陛下?托老奴来的。”许嬷嬷意味深长看了沈琉墨一眼,沈琉墨挥手?让阿七退下?。
“陛下?让您来是?”沈琉墨心里?有?所猜测,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自在来。
“殿下?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些日子?皇帝对中宫的偏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许嬷嬷伺候了一辈子?的贵人,算是运气好,遇到的几任主子?都是宽厚仁善之人,她也?一心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