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戏》作者:云上飞鱼
文案:
没人知道林县老城区一个破落小卖铺老板,会有一个站在京城二代圈金字塔尖的前男友。
夏安远一想到就乐。
牛逼吗?
他,我甩的。
可夏安远没想过还会和他八年前渣过的前男友再见面,在母亲癌症复发之际,在破败的小县城,远郊的KTV,飞灰的建筑工地。
再想跑也有心无力了,当时要分手时的自己有多趾高气扬,现在就有多低三下四。
一纸包养合同夹在纪驰手指尖,他冷笑着晃晃。
“想要你妈的救命钱,那就跪着爬来签。”
—
纪驰让他做狗,做八年。
夏安远得拿到钱,于是主动在脖子上扣紧锁链。
纪驰×夏安远
身居高位英俊总裁攻(疯批霸总扒开皮痴情温柔哭)
受(坚韧但自卑到令观众无法呼吸ps辩论一把好手)
【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1、俗梗/狗血/无第三者
2、富攻穷受,酸酸甜甜,破镜重圆,he
3、回忆插叙不多,过程非常慢热拉扯
4、食用BGM:《高山低谷》林奕匡
5、第一本选择尝试了这种非常细节的风格,需要大家多一点耐心
标签:破镜重圆 HE 虐恋 包养 都市 霸总味儿很足 但其实是温柔绝世好攻
第1章 别来无恙
咔哒两声,夏安远面前沾满灰絮的风扇失去了动力,叶片旋转的速度渐渐缓下来,最终在他昏昏欲睡的注视下停住动作。
夏安远转移视线,马路上升腾起滚滚热浪,行车很少,他们这条狭小的老巷子左右两边塞满了破旧的三轮和电瓶车,巷口又总被小吃摊堵着,显得整条街都拥堵破败,很少有车愿意开进来。
他叹了口气,把因为汗湿下滑到鼻梁中间的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无精打采地起身,拿出一旁的螺丝刀,准备修理这个三天两头就罢工的老风扇。
蝉突然叫了起来,叫得持久又聒噪,夏安远往店门口那棵香樟树上瞅了眼,有些震惊这小东西的穿透力,思考着要不要把它们给粘下来。
这时有辆车缓缓经过小巷,通体是低调的黑,但看着就和夏安远平时能见到的不一样,因为它在烈日下散发着一种奢华的光芒。
贵人,贵车。
上一次见到这种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夏安远盯着开远的车屁股多看了会儿,低下头,扯下缠了纸胶布的插头,把风扇放倒翻到背面,十字改锥顶上螺丝卡口,没费什么力,第一颗螺丝就被卸下来了。
他看了看手掌上铁网形状的灰痕,随意搓了搓,预备卸下第二颗,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吸引了他。
刚才路过的那辆迈巴赫倒车回来,停在了旁边凉菜店门口,下来一个高个子男人,脚步却是冲着夏安远的杂货店来的。
夏安远神色一滞,扯了张卷纸用力擦拭手上的污秽,当他站起身来,那个高个男人已经站在货柜前了。
“来包白沙。”男人声音很醇雅,他抬起手腕整理他的袖口。
夏安远料想他说的白沙是和天下,但他仍是从货柜里拿出最普通的,是附近住的年轻人爱抽的那种,“只有这个。”
他没抬眼,随意靠在身旁凌乱的货架上,仍是搓着手上残留的灰色,视线落在男人的西装衣角。
“就是这个。”男人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崭新的百元。
夏安远立马说:“可能找不开。”
但他还是转身去拿他装零钱的铝盒,在里面挑挑选选,凑出一把钱来,“稍等。”
男人没吭声,夏安远抬起头,他已经快走到车跟前了。
“喂!等等!”夏安远攥着钱追着他跑过去,男人刚关上后座车门,他下意识地刚想去拉把手,又突然把手缩了回去,屈指轻轻敲了下车窗,“老板,找你的钱!”
透着车窗他只能看清男人沉默的面部轮廓,夏安远热得有些恍惚,没人回应他,车在他眼前开远了。
“安远,那人是谁啊。”凉菜店的老板探头出来看。
“买烟的。”夏安远抖抖手里的零钱,边往回走边点数,“慈善家,找他钱他不要。”
“那你赚了呗。”老板羡慕地笑了两声,“运气很好嘛,再多遇见几个这种贵人,你这店就不用着急打出去了。”
夏安远烦躁地擦了把汗,把钱放回去铝盒里,拿上螺丝刀继续修他的电扇。
“王哥,”他冲着老板说,“要不你考虑一下?”
“我考虑什么考虑。”王哥打量了一下这排门面,“我都后悔租我这个了!当初就应该跟老李头他们去前面街上摆摊,摊位费都不用交啦,买辆二手三轮就行。”
夏安远的汗不停往眼睛里滴,他不得不隔一会儿就用手背去擦汗,仍是闲聊似的劝王哥,“反正你想想呗,或者有什么朋友亲戚想做点生意的都行,货都没多少了,我也不退了,你要是接手,我都便宜出给你,不一定还卖凉菜,你也可以找点其他门路,我这个门面大一点,后面还隔了张床,有个小厕所,你和嫂子吵架了还能有个去处。”
他其实无所谓王哥接不接,就是这会儿非得想要说些什么,想有人跟他聊起来。
“剩半年的租金,我还能饶上半个月。”夏安远把电机取出来,捻了捻,之前接上的线彻底烧坏了。他扔掉螺丝刀,干脆地将电扇残骸往旁边放杂物的地方堆过去,突然有些沉默。
“怎么不修啦?”王哥问。
“烧坏了,没用了。”夏安远这会儿没顾上擦手,去拿他抽剩的半包烟,给王哥找了杆,自己才点上。
“你这事儿我帮你问问,别急。”王哥看看他的烟,把它别在耳朵上。
夏安远往屋里走,“不急。”
“不急就好,哎,我那儿还有个小风扇,就是定不了风,你要我就给你拿来。”
夏安远躺到床上去,热得有些没力气:“不用,谢了王哥。”
第二天夏安远开门有点晚,他睡了个懒觉,炖好汤给夏丽送到医院,又去相熟的理发摊子把长了的寸头剪短,叼着烟枪的剃头大爷用推子差点没给他推成光头,开门已经是睡午觉的时候了。
他站在台阶边扫了眼,大地被烈日炙烤,掀起滚烫的热浪,几乎没什么人顶着这个天气在外面逛,便将卷帘门往下拉了一些遮阳,自己躺到里间的小床上去。
其实算不上里间,只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架子给这个十平见方小地方隔出一点休息的空间罢了,里面没窗,天花板也不高,空气不流通,呼吸间能闻到一些垃圾食品的味道,那是旁边没处理完的囤货。
夏安远强迫自己忽略掉空气的温度,但浑身出汗黏腻的感觉如影随形,他怎么都摆脱不掉。
“还是考虑尽快转院吧,咱们县城的医疗条件有限,去大城市看看,说不定有机会。”
他闭上眼,脑海里响起上午去医院时医生让赶紧给夏丽转院的催促。
“有人吗?”
夏安远一骨碌爬起来,没忘记戴上他那架并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
来人站在昨天他站的那个位置,似乎向放杂物的地方看了眼,见夏安远出来,很快说道:“来包白沙。”
夏安远点点头,转身从铝盒里找出昨天他整理好放在一边的那叠钱,在其中抽了一些一元的放回去,和白沙烟一起递给他。
“昨天的钱。”
男人仍是穿着西装,颜色比昨天的浅了一些,灰黑色的,很低调,看上去也很热,他没接过去,看了夏安远一会儿才说:“这是预付。”
夏安远把东西和钱都塞给他:“没这个说法。”
男人没说什么,转身走了。王哥又出来瞧,有些纳罕:“安远,他咋又来了,你认识他?长得跟个明星似的……啧,他坐的这车可不便宜吧?咱这地方还能来这种车?”
夏安远捏了捏眉间,不想多聊,转身回去睡觉,“不认识。”
后来整条街的人都跑来朝夏安远打听,从他第一次把车往这条巷子里停的时候就传开了,这些人有的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价格的车,即使见过,它们也只会驰在往某个高级商场或是富人别墅区的路上,没理由停到这个破败的小巷,更没理由配上一包廉价的白沙。
这些已经足够做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更何况他是一个那么帅的有钱男人。
“确实长得像明星,记不起像哪个了,反正是大明星。”王哥卖凉菜时都还得卖点情报。
连续一周,每天下午两点,或者晚一些三点多,他便会坐着迈巴赫路过这条老巷子,让司机停在夏安远的杂货店跟前,亲自下车来买一包白沙。
夏安远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没必要向大家解释,只说“不认识、不知道”。
这确实是奇怪,但这又并不犯法,总不可能让夏安远专程为此去请教他。人家的自由,谁管得着呢。
天空被乌云覆盖住,连续一周高温,总算是有点风了。
夏安远没搬板凳来,坐在仍发烫的石阶上抽烟,都快要烧到手指了才舍得拧灭它,没过半分钟,又点起一支。
他将双腿分开,手肘放在两边膝盖上,手掌用这种姿势撑住两边太阳穴,右手手指间夹的那支烟被风吹着,燃得很快,灰白的烟烬逐渐变长,在下一阵风到来之前不堪重负地掉落在夏安远的t恤上。
他没察觉,抬头又往天上看,太阳的轮廓隐藏在云层中,天色越来越暗,似乎要下大雨了。
有车声响起来,巷子里的店家探头出来看,果然看到了那辆同前几天一模一样的黑色豪车,首都牌照,离他们这个县城隔着上千公里。
它缓缓停在夏安远的杂货店门口,片刻后,那个男人开门下车,仍是一身黑色笔挺西装。远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角落谈论着男人的脸,男人的钱。
夏安远见他走近,慢悠悠站了起来,回到他闷热的货柜后面。他没着急去拿烟,珍惜地将自己手中点燃的喂进嘴里。
男人站定,目光停留在夏安远明灭的烟头上,开口:“来包白沙。”
夏安远深啜一口,吐出灰白色的雾气,将烟头随意往地上一丢,用脚尖碾灭,紧接着打开货柜那扇一角龟裂的玻璃柜门,在老位置拿出卖剩的最后一包白沙。
递过烟,接过钱,夏安远终于将视线放在了男人的脸上,在他转身离开前叫住他。
“纪驰。”
“别来无恙。”
第2章 连夜买站票跑的
很凑巧,王哥只是随口帮夏安远问了句,没想到几天后真的有个远房亲戚看中了夏安远这间铺面,想盘下来跟王哥做兄弟生意。
铺子里的货他也全要了,夏安远求之不得,爽快地给他少了零头。他联系到了津口的一家医院愿意接收夏丽,但床位紧张,他必须尽快带着夏丽赶过去。
大雨一直下到夜里,杂货铺没几样他需要带走的东西,收到转账,他直接将钥匙和签好字的转租合同交给了王哥,回到家收拾行李。
他们在林县住的这套小房子是夏丽外祖家留下的,房龄很老了,至少得有五十年,没有小区,没有物业,只是老城区里的一个破败老式宿舍楼,旁边有一条亮着暧昧粉色灯光的按摩街,是林县夜生活最热闹的地方。
因为天气原因,今晚没有阿姨在路边搭讪。他穿过街口右转,从亮着“成人用品”几个霓虹大字的灯牌旁边拐进去,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楼洞。
楼道扶手早被锈坏了,不小心碰到就“吱呀”响,几乎摇摇欲坠。夏安远跨过每家每户门口堆的杂物,靠左边斑驳得看不出本色的墙壁往上爬,手揣兜里,没敢往任何地方放,虽然他对环境卫生没那么在意,但他不想碰到那些团在角落的蛛网。
雨从楼道转角墙壁处通风的装饰洞口飘进来,夏安远没有避开,他没带伞,身上早就湿透了。
从夏丽生病后他们搬到这里已经是第四年了,夏安远以为他会在这一直生活下去,住一辈子也说不定,骤然间要离开,还有那么点恍然。
这个房子不知道住过几代人,夏丽说在夏安远小时候他们是来这里拜访过长辈的,但他完全没什么印象,夏丽外祖那边得知他们的近况,便以后继无人的理由把这套房子给他们过了户,也算是帮他们找了个容身之所。
夏安远没拒绝,一是他那时的确穷途末路了,没钱能给他和夏丽找个能安身的窝,二是林县实在是个适合生活养病的地方。
自尊,骨气,壮志,换作十年八年前的他还会把这些字眼当个玩意儿,但在二十六七岁的夏安远眼里,全是狗屁。
他长大了,完全知道自尊要钱,骨气要钱,壮志豪情也要钱,他没有钱,所以没有资格拥有这些东西。
门打开,屋里维持着他上午出门时乱糟糟的样子——事实上,因为这间两居室过时落后的装修,无论怎么收拾,也都是一幅陈旧邋遢的模样。
昏暗灯光下,一个样式老土的行李箱摊在客厅中央,夏安远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坐到掉漆的木沙发上去,屁股被硌得生疼。他低下头盯了会儿被雨水浸湿的鞋尖,才继续开始收拾没装完的东西。
工作已经托人在那边找好了,是个从林县出去打工的邻居介绍的,去津口郊区建筑工地上打工,包住不包吃,比开杂货铺更适合他。他没学历,除了出卖力气想不到其他比在工地上干活儿更挣钱的路子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