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修长的手指盯着任务一条条地往下刷,目光微微定格在一个妲己头像上,他眼睛微微一亮,手指一动点开任务卡,只见上面写的是:妲己最爱吃温县的空心菜,不仅爱吃还喜欢跑到街上售卖,但是每次都会碰到一个男人捂着胸口跑来问她,空心菜到底有没有心?妲己每次都很生气,所以每次都回答:空心菜当然没有心呀!今天又是妲己进城卖菜的日子,但是需要有人帮她租车运到城里菜市场,你愿意帮她这个忙吗?
李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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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的名字
看到这个任务时,鹿鸣觉得自己的脑袋边上有人趴着给自己的脑袋一锤,一时间竟然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在这个任务的游戏设计师是不是有大猫病和这个设计师肯定脑子有病之间反复横跳,觉得这个世间都荒诞了的荒谬感。
直到旁边的杜甫戳了戳他:走吗?
李白鹿扭头就走:走,这就走!
这时间的荒诞与我无关,只要我不尴尬,谁也不能尴尬到我头上。鹿鸣默默地想着这句话。
杜甫颜像是个乖巧的孩子,他很听话,不管是做任务还是干什么?鹿鸣说去租车,鹿鸣走在前面,他默默地跟上了;鹿鸣说去参观奇观,他也默默地跟上了;在鹿鸣表示奇观甚美时还点击系统的撒花功能默默捧场;鹿鸣经过大团玩家围殴打架时,鹿鸣一时兴起也默默地上手给两拳,他甚至还能从旁边递过来一个板砖。简而言之,鹿鸣需要的他都会满足需求,有点像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什么都很积极,分奖励时反而不积极。鹿鸣有时候会在他现实是个听大哥话的小学鸡和无欲无求的大叔之间反复横跳,如果不是鹿鸣确确实实地问他的年龄只比他小几个月,鹿鸣觉得他的年龄还真是谜。
他们在游戏里无话不说,像极了多年的好友,但往往是鹿鸣在一旁絮絮叨叨,而杜甫颜则附声应和他。
说起来他们成为游戏好友好久之后才加上的微信,那天,他和杜甫颜在游戏里乘搭火车去了一趟□□,杜甫颜之前就提过一次想去看红旗,上周重新提起这事后,两人满怀着一种神圣的小期待坐上了游戏小火车去了,在太阳升起时,挤在一大群顶着各种奇怪名字的人海里看升旗手升起红旗,看完之后他们如愿以偿地得到一张明信图片,他们的游戏背包里也多了一个小红旗。
因为鹿鸣的地理位置身处南方,平时工作忙碌且交际圈多是南方人,旅游也很少出远门,所以还真不一定会去北方看升旗,但在游戏里,大概是感受到杜甫颜激动的心情,鹿鸣便和杜甫颜相约了以后要一起去实地看升旗。
杜甫颜那边似乎掉线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好久才回:也许有机会我们可以来一趟长长的旅行?
鹿鸣看到这里,眼睛一亮,道:肯定有机会的,先攒钱,我们先去故宫感受历史的厚重,再去长城感受历经动荡的风霜,之前问过你,你好像也毕业了对吧!不会结婚了吧?如果结婚了你老婆给不给出远门?不过没关系,我们多一个人去也行……。。鹿鸣劈里啪啦地打了一大堆字。
打完之后他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等待杜甫颜的回答,他的心跳渐渐升速,喘气声渐渐大了起来。
见杜甫颜那边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鹿鸣忍不住用手扶额盯着屏幕,皱着眉头想,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只是一个网友会说那边多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杜甫颜回了信息:我目前还单着。
看到杜甫颜回的信息,鹿鸣黑棕色的眼眸仿佛动了一瞬,然后给杜甫颜发信息,道:怎么久了还没有加你微信,不如加一个,平常可以聊天呀!
杜甫颜:可以呀!
鹿鸣急忙把自己的号码发了过去,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可以加哦!
两人顺利成章地加了微信。
对方的头像是一张向日葵的画作,一大束向日葵被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花瓶里,正是开得最盛的时候,色调很清新,很阳光,但鹿鸣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维和感,这花的位置不对,像这种向阳而生的花朵,应该开在乡野中任其接受风雨自然生长,而不应该被采摘下来放置在花瓶里。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因为想这可能是张网络图片,像这种向日葵的网络图片真的太多了。公司就有一个男同事的头像是一颗种在泥土的生菜,很清脆,也很绿。
平时与人第一次加微信,如果是公司同事的话,他会发:您好,我是鹿鸣(抱拳抱拳);如果是客户他一般先发个名片,再打个招呼;陌生人加过来的话,他一般不会说话,等待对方先开口。
那么,他该怎么发给杜甫颜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却是杜甫颜先发信息过来了。
你好,鹿鸣,我叫林染。
很短的一句话,但鹿鸣却忍不住嘴角挂上笑意,心里面喜滋滋的,仿佛被春雨浸润一般。
他模仿他的格式,给他回了微信。
你好,林染,我叫鹿鸣。
他戳进林染的朋友圈,发现最晚发的一张图片是两年前发的一张毕业典礼,穿着一身学士服和一对中年男女站在学校大门前拍照的照片,站在中间那个应该林染,盯着一头小卷发,面目清秀,眼神清澈,身形却有点瘦削。
浙省大学?他看着很熟悉的大门,忍不住笑了,原来是师弟吗?按照时间推算的话,他应该是小一届的师弟而已,不知道是哪个系的?
于是,他退出了林染的朋友圈,道:我也是浙省大学毕业了,说起来我只比你大一届而已,我是金融系的,学弟你呢?
林染道:原来是学长,我念的艺术系。
艺术系?他想到林染的游戏头像和微信头像的图片,应该都是他画的吧,两张图的颜色对比都很强烈,看着很有感觉,他这样想着。
他也有不少艺术系的朋友,由于他之前竞选当过院学生会的副会长,所以各个系都有接触过一些人。他认识的一个艺术系的部长,穿着很文艺,经常穿着很有范的长袍,明明是个男生,但是留着长齐肩的长发。天天就泡在美术馆练习室里面,手机经常关机,成天需要他去练习室里面逮人去开会或者是干活。
他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艺术系的,他是动画班的,他叫刘应,你认识吗?他还有个外号叫溜溜球,因为他经常溜人找不到人。
林染马上回他:知道,我虽然是国画班的,但是这个师兄很厉害,拿了好几次国画的大奖,在我们那一届也很有耳闻。
鹿鸣戳了戳他的头像,看了看那一束向日葵,然后道:你的头像是你的画作吗?很好看,色彩很明烈。
林染过了好一会才回他,道:谢谢!
鹿鸣看着这两字,想着林染不会是害羞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说不定林染想的是你个学金融,你懂的什么色彩?但他又觉得林染是个老实孩子,应该不会这样想。人都喜欢被夸,即使是师弟也不能免俗,于是他开始就着林染的游戏头像和微信头像大夸特夸,还有当初那张怀疑是林染现在已经确定作者的妲己图片也各种夸赞。他把他此生对于画作的所有词汇都用上了,什么线条流畅,色彩对比度强烈,视图效果结构都夸了一遍。
刚开始林染还会回他一句:师兄,其实没有这么好!到最后林染给他发了一张捂眼的图片。鹿鸣却觉得自己夸人夸得神清气爽,心情大好,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怪不得还有以前还有什么夸夸群,说不定不止被夸的人心情大好,夸人的人也能借此舒缓心情。
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猛刷了林染的好感度,但是也有可能他的那些硬夸的词汇把林染尴尬得扣出两室一厅。
时至今日,两人认识应该有半年了。
鹿鸣对着画像里面的神鹿忍不住露出舒缓的笑意,他心里本来满是荒芜,在荒芜的世间里跑着寻找着,但是突然像是来到开满鲜花和绿草的地方,心里像是一下子郁郁青青了起来,心灵都仿佛宁静了下来。
他将画像放在一个光线好的地方,拿出手机来咔咔地拍了两张照片,发给林染,道: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真好看,真的太棒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呀?
林染马上回了他信息:学长喜欢就好,我之前有看了你的朋友圈,看到去年你晒的同事给你庆祝生日的图片,算了一下农历的时间,应该是今天没错,所以先送礼物过来。
鹿鸣看到他这样说,心里好像有人注入了一道光,一道盛日阳光那般强烈夺目的温暖光照,有无数的感想密密麻麻地热涌上来,他嘴角几乎压不住笑意。
他将画像放好,想着等会找工具把它挂在墙上,又忍不住扑到床上,“呼”地叫了一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最后趴在枕头上,回了林染信息:林染,谢谢你,我觉得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你画的真好!这只鹿是在画我对吧?我的名字!
林染回他:我根据你的名字想到这样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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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气氛
第二十一章
“唰唰”笔触在画布上细腻地滑过,画布一点一点地抹上绚丽的色彩,凹凸的线条带着点诱人的甜腻感。
一个老爷爷手持着鲜艳的月季花在画布上渐渐立体起来,仿佛下一秒要从画布中走出来。
林染站起来,又弯身仔细地上下端详自己眼前的画,然后举起画笔将老爷爷的眼睛细细描绘上哀伤的表情和神色,院子里静悄悄地,只听到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叩叩叩”身后的后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染讶然回头,只见到一个欣长个子的青年扒着旁边的铁阑珊含笑看着他,林染眼睛一亮,但过会又满含疑惑,像是不确定道:“鹿鸣?”
鹿鸣的眼睛满怀热情,双眼像含着光,明暗交映,笑着:“是我!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林染听他一字一顿这样说,眼睛不由带上笑意:“之前你要地址说有空来找我,没想到是今天,今天不是休息日,不用上班吗?”
鹿鸣摇头,眼睛里带着狡猾的笑意:“那样你肯定心有预感,哪里能给你那么大的惊喜?”
刚开始要地址的时候,他就想着要在一个想不到的时间上门拜访,今天是星期一,按照以往跟他说的,今天他肯定要上班,哪里会这个时间有空跑来拜访?
林染放下画笔,打开后门,看向鹿鸣,鹿鸣一下子箭步上前,看着林染,林然身型均匀,发型清朗,面容俊秀,让人无法忽略的便是他那略显病态的苍白以及深邃的眼睛,眼睛里面仿佛藏了只小猫,跳来跳去的。
鹿鸣忍不住想这是熬夜了还是生病了,是身体不好吗?他向刘应打听过林染,林应那小子虽然一心痴迷画画,但既然能当上学生会的部长,也能代表他在交往和俗事上的才能。所以还真记得林染一些事情,说他大一军训时期因病请过假,四年大学的体育项目也申请免考,应该是身体上出现了问题才会这样。
鹿鸣想着这些都觉得心里忍不住替林染心酸的。
“你这是要进来还是不进来?”他听见林染说。
原来是他站在林染面前好久,目光盯着林染,就是不动弹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颗痴痴的石头。
鹿鸣离开抬头看他,却见林染眼含笑意,但也不介意他的举动。
鹿鸣觉得自己丢大脸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嘴不服输地还是倔强道:“ 我这是把脑子丢家里了,别见怪哈!”一定是早上没吃早餐的缘故,导致脑袋供能不足,唉,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老是讲早餐一定要吃,要不然学习没有精神,他却没有听,这不,后果就来了。
鹿鸣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大概就五十平方大小,却铺了弯弯绕绕地一条小石子路,零星花草散落两旁,两侧的围墙有近两米的高度,却不是完全密封起来,而是每隔一段留一个长方形的通风口,墙壁旁种着观赏竹遮蔽视线。石子路的尽头是一栋三层小别墅,墙体颜色很别致,一楼和三楼刷上了淡淡的灰白色,二楼却用银灰色凸显出来,无论是走廊的白色雕刻围栏还是墙边镶嵌的雕刻灯饰,都让整个装横精致却不浮夸。
林染的画板挺立在靠墙的梧桐树下,鹿鸣一眼就看到了那老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那么忧伤,忧伤得令见到它的人都被那种感觉深深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