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煎熬……终于结束了,温香软玉的恋人就在他身旁。
祁余虽然出院,定时吃药和避免操劳还是马虎不得。詹黎义不容辞承担起照顾祁余的重任,把被单床单全都换成洁净崭新的一套之后,仔细把病人安顿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咱们就出发,上午我先去江垣拿一趟资料。”他必须当面和关秋扬打好招呼,尽可能拖延詹伯延得到风声的时间。
祁余什么都没说,躺在被窝安静点点头算是回应。詹黎提着被子向上拉到祁余下巴,仔细塞好被角缝隙,才心满意足地退出卧室。
时间紧迫,手头上需要安排的事情还有一大堆。两个月奔波熬夜已然令詹黎疲惫不堪,他闭目用力捏住两眼间山根的位置,试图强打起一些精神,想着早一些准备好就早一分踏实。
联系专家,订购机票,整理行李,规划行程,他一项项亲自安排好,终于在窗外的江面泛起清晨的波光时,累瘫在客厅沙发,坐直仰面睡了过去。
祁余半夜迷糊口渴,像往常一样去冰箱开了一瓶矿泉水,流动的清凉抚平了喉咙的干燥,也让意识清晰了一分。
他注意到本不该存在在自己冰箱的上层,多出一罐精致的芒果布丁,Q弹的布丁堆满了橙黄色的芒果果肉,两片薄荷点缀其上,看上去香甜美味。
这是詹黎什么时候买来放在这里的?
祁余回忆不清……
他注意到客厅的灯还亮着,寻着光源一步步靠近,看到熟睡的詹黎面前各种资料文件几乎铺满桌面,悲伤之余又不禁涌上一阵心疼。
詹黎的认真上心,也连带着让他真的开始期盼筹划起这次行程。
他突然反思自己究竟是不是错了……
贪恋爱情的余温,会让两个好不容易接受现实的人重蹈覆辙。
祁余放轻脚步,寻了一张薄毯为男人盖上,哀伤的视线抚过男人英俊的面庞,残存的理智推动着他不要纵深跳进感情的漩涡,只是一起看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对,放过彼此对大家都好。
他试图用整理桌面的文件来分散内心的痛楚。
在他合起詹黎的护照,准备放进文件袋的瞬间,有一个信息险些就要被一扫而过的视线忽略。
祁余重新打开护照的内页,看到证件的签发日期正是他离开的那天。
这个时间……
护照的办理至少需要两周,如此一来,上一次詹黎说要回公司,岂不是变成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祁余:(-_-) zzZ
第79章 我爸他已经老了!
祁余一时间没有想通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 简单整理好桌面后就回到了卧室。
清晨,再次睁眼醒来,客厅里的男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叠放整齐的薄毯搭在沙发扶手上, 整洁的桌面也恢复原样。
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洗漱过后他就沉沉地睡了。现在有时间转过一圈才发现,这里维持得和从前一模一样,仿佛这两个月他并没有离开过。
詹黎在房间里多出来的私人物品也并不突兀, 祁余甚至有一瞬恍然以为二人已经同居多年, 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交织纠缠,变幻起伏。
突然,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提醒将祁余的情绪拉回现实。
他忙用双手无名指轻点了一下眼角, 然后浮上淡淡笑意, 自然迎出门去。一句“你回来了”还没说出口,祁余就被拥进一个大大的怀抱。
紧接着深情专注的吻落在他的唇瓣,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温柔缱绻地探索过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榨干口中的气息, 似乎连同他的魂魄也一同吸走了。
让他只能软着嗓子发出断续的轻哼,浑身丧失了招架之力, 被牵动着情绪逐渐迷乱沉醉。
就在清冽的木质淡香铺开的一瞬,詹黎克制地放松了环绕他的怀抱:“我买了豆浆油条, 还有牛奶面包, 你看你爱吃点儿什么。”
祁余蓦然被亲得七荤八素,手脚发软, 失去支撑的瞬间扑倒在男人宽阔的胸膛。
他的侧脸贴着男人的锁骨, 手掌整个按在男人健硕的胸肌上, 隔着衬衣薄薄一层布料,感受其下柔软饱满的手感充盈掌心,他瞬间被灼伤了一般收回了手。
詹黎见状,弯身一抄祁余膝弯,将人结结实实抱在胸前,送到餐桌前的椅子再小心放下。垂眸注意到祁余偏过头去露出红透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加肆意。
“一进门就被你索吻袭胸,这大清晨的,要不是我忍住了,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
“!!!”
祁余由于被吻得憋气,原本白皙的双颊呈现出淡粉红色,紧接着被男人一句恶人先告状,更是直接红透到了脖子根。
詹黎看着祁余害羞的模样,喜欢得不行,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苦尽甘来,岁月静好。
他恨不得时间能永远停滞在这一刻,然而现实让他不敢贪恋耽误时间,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月的隐忍顺从,让詹伯延对自己稍稍放松了戒备,吃完早餐看着祁余吃完药,他们就可以准备准备出发了。结果过了半个小时,祁余绯红的面色依旧未褪。
詹黎害怕他是受凉发烧了,想要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被对方轻巧闪开。
靠近的片刻,他嗅到一丝清甜可口的信息素弥漫在空气中,没想到娇羞敏感的Omega竟被一个深吻撩拨得动了情。
他能感受到自己无法按耐的念头正在跃跃欲试,谁让他在品尝过这世上最顶尖的美味过后,生生当了两个月的和尚。
害怕自己靠近,彼此会更加难以自控,詹黎急匆匆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保持清醒。
现在他不光要顾及大局,更重要的是珍惜祁余的身体。脆弱的Omega无法承受各种方式的标记,信息素的安抚不足以应对一路上各种突发事件的可能。
思来想去,还是用抑制剂比较稳妥。
詹黎走到祁余面前蹲下,单手扶在他膝盖仰望着询问:“顾桓,你的抑制剂在哪儿,我去给你拿。”
祁余凝眉摇了摇头,自从他住院以来,身体恢复缓慢,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需要那东西了,又怎么会刻意备着:“之前的、都用完了。”
詹黎沉吟不语片刻:“我现在去药房给你买一些,马上就回来,你稍微休息一下。”酒店对面的写字楼底商就是一个药房,来回一趟也就十几分钟。
再出去一趟或许会增加风险,但是他不想祁余难受,多忍一分钟也不行。
万幸,路上并没有谁发现他,回到住处祁余也没有意外。
祁余看着男人不辞辛苦地为自己奔波,心中又酸又暖,塑料袋里各个品牌、各种形式的抑制剂应有尽有,倒也为难一个Alpha去买Omega的用品。
他从中挑出自己平常用的那款,熟练地扯开包装注射到自己手臂,体内反复的躁动潮热不多时便消失退去。
“谢谢你……”
祁余轻声抱歉道,随手收起使用过后的针剂,连同包装一起丢掉。
詹黎见他恢复了些许状态,精神依旧还是有气无力的,不禁担忧地侧头确认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认为还是慢慢悠悠地提早出门会更稳妥一些。
“顾桓,我们出发吧。”
祁余看着詹黎的眼睛,轻柔地点了点头。
行李在詹黎下楼买药的时候,就顺便放到了车上,此刻他只需要悉心牵着他的全世界,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凡是要以祁余为代价才能换取的财富地位,他统统不稀罕。
回到JIS他依旧是项目经理,就算养祁余一辈子也绰绰有余。
但是,他知道,自立自强的Omega又怎么会甘愿成为他人附属,詹黎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不禁向祁余问道:“如果不考虑生存问题,你最想做的工作是什么?”
祁余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突然问到脑子里还有点儿懵,仿佛他这一辈子一直都在为别人活着,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
“可能是当一个兽医吧……”去帮助在这个世界上被人类随意抛弃的小动物。
其实更简单的原因是他觉得毛茸茸的小动物真的很可爱,感觉整天和可可爱爱的小动物一起工作,再低落的心情都变得晴朗起来。
詹黎把对方的理想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回去等祁余治好了病,就帮他开一家宠物医院。
电梯很快就来到地下负一层。
当二人稳稳坐上车扣好安全带的时候,汽车前方忽然被一排冷脸干练的西装男围堵住,粗略目测估计有小二十人。
“!!!”
詹黎听到心里“咯噔”一声。
恐怕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自家的酒店VIP停车位没有其他人敢这么嚣张。
詹伯延定是得到了风声,派人来阻挠他们。
但是他不能自乱阵脚,身旁的祁余还需要他的保护。他用力握住恋人的手,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祁余突然反过来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惊恐万状地冲他摇了摇头。
詹黎淡定地回了一个笑脸,
就算有任何后果,也应该由他一人承担。
詹黎纵步迈出车门,昂首走到车头前,背对着祁余,眉头一皱。
“詹伯延叫你们来的?”
此时,一辆亮黑色顶级豪华轿车从左方缓缓驶来,停到他面前。一排西装男整齐分成两列让开,有其中一名相对比较高壮的恭敬拉开后座车门。
詹伯延从车上下来,视线落在詹黎身上,朝一旁挥挥手,西装男们如潮水一般退远,只剩下一对针锋相对的父子,和车上瞪眼看着这一切的祁余。
詹伯延走近眼前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詹黎,冷声道:“人都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懂规矩。”
“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顾桓是被我骗出疗养院的,今天的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詹黎压低了声线,同时防御性地向前迈出半步,不愿詹伯延继续靠近祁余半分。
詹伯延若有所思的目光穿过眼前高大的身躯,透过玻璃看到祁余惊恐慌乱的表情,又收回视线望着詹黎:“亏得你能找到那儿去,这一点,我倒是小瞧你了。”
詹黎听对方主动提及此事,登时睚眦欲裂,几乎是靠着全部毅力压制情绪才没有当场爆发,弄得和对方鱼死网破。
他咬牙切齿地道:“当初你就是这样把爸爸丢到疗养院自生自灭的,你如今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詹伯延闻言,锐利的眼眸中顿时有墨色在翻涌,双方对峙的胶着气氛无形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詹黎还对此事这么耿耿于怀。
似乎并不想和詹黎继续争论过去的陈年往事,额外多耽误工夫,詹伯延斜身朝远处勾了勾手指,立即有人送上一份文件。
詹伯延翻开文件夹内页,一张张翻过去,一条条浏览詹黎欺骗祁余的证据,淡然的语气如青烟一般飘渺,落在詹黎耳朵里却掷地有声。
“是你失约在先的,所以记得不要怪我……”
“!!!”
詹黎猜到那东西是什么的刹那,立即动身就要去夺下资料。
詹伯延一早料到他还是这么冲动莽撞,不用多说,周围伺机而动的下属顺势扣住他肩膀,就算他再如何拼命挣扎也无法摆脱束缚。
詹黎憋红了双目,额上暴出青筋,嘶哑着如同困兽的怒吼:“詹伯延,我没有失约!”
仿佛触碰到了他心里的底线,积压了整整两个月的愤怒在瞬间爆发。
“我听了你的话接替了这个副总之位,公司上上下下大小事务都亲力亲为,工作上没有任何纰漏,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你现在凭什么这么做!”
他到底要怎样才会愿意放过自己和祁余?!
詹黎虽然不清楚文件里具体都记录了什么,但是以他对詹伯延的了解,定是要将他置于万劫不复境地的内容。
他的Omega父亲、祁余、还有自己,在詹伯延眼里,都是可以轻易舍去的。除了他自己,詹伯延不关心任何人。
唯一重要的就是手中绝对的掌控权力。
詹伯延是冷血的,继承了他同样血液的自己原本也该残酷不仁,然而在他先后感受到他的O父和祁余的温暖与爱之后,自己冰冷的心慢慢融化了。
最初遇到祁余的时候,正是他与O父分别超过十年,性情最接近詹伯延的时刻。想到曾经自己对祁余做过的种种,詹黎感觉眼前一黑,只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自己一巴掌抽醒。
他如今已经认识到错了,也正在拼命弥补,但还远远不够。可是现在这个时点如果让祁余知道真相的话,他以后就再也无法争取到对方的信任了。
眼看着詹伯延恍若嗜血的魔鬼,慢慢靠近满面不安的祁余,伸手就要拉开车门。
詹黎感觉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膝盖发软就快要跪在地上,结果双臂被人高高架起才勉强没有栽倒,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声嘶力竭地道。
“父亲,我错了!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不、不要把文件交给他……”
只要祁余没看过其中内容,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听见自己的失声颤抖,詹黎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
从小到大,他一个人打过群架,深夜独自在他O父墓前枯坐到天亮,还没成年就背着行囊远赴未知的异国他乡,这个世界上的人和鬼他都没有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