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扑克牌尖利的边缘划开了她的胳膊。
血液飞溅中人本能地闭眼躲闪,却忽然只感觉手指剧痛。
——砰!
第三把即将拔出的短刀脱手飞出,贴着地嗞啦一声滚进了碎石的缝隙里。
可根本没等普拉米亚反应,那个人形兵器已经闪到了她身后,速度快到几乎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刹那间天旋地转黑烟袭来,她被卡着脖子按在了地上,居然是一个标准的警察擒拿式,紧接着听见自己的胳膊脱臼的两声爆响!
空气里爆发出惨叫:“啊——”
“按住她!按住她!”
黑羽快斗收了枪大步跑来,还不忘顺腿把地上的武器再踢远一点:
“我有迷药!”
他干这事简直太熟练了,手绢密不透风地往人脸上一捂,就是再拼命挣扎的母豹子也在十几秒内昏迷了过去,当然,比他平时迷晕的人还是确实要坚持得久了一些……
但是为了防止她醒来挣扎,可能还得再做点其他措施。
旁边的成步堂薰其实在这个时候感觉双腿发软,带着见底的体力值,差点就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连忙扶着墙壁撑住了,冷汗浸透了黑发和惨白如纸的脸颊,一手捂着自己脖颈的伤口,抬眸看见怪盗基德忽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手铐,
“咔咔”两下给她严严实实铐上了。
薰靠在墙壁上,在这时喘着气笑笑:
“我从中森银三身上顺了……一把手枪和两排子弹……”
“……你也是什么时候从他那儿顺的?”
黑羽快斗咧嘴一笑:
“欸嘿!”
……
“啊嚏!啊嚏!啊嚏!”
“啊——嚏!”
烟火园区内。
一个难民一样,裹着警方派发的小毯子的男人忽然猛地连续大打了几个喷嚏,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旁边避难的铃木园子都迅速挪了窝,留下他一个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话说我不是应该只是来抓基德的吗……?”
中森银三从火场里出来以后,就满脸跟从土里被抛出来一样的灰扑扑。
他在此时吸着鼻子,裹紧自己的小毯子,仰望着头顶灿烂的花火,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是很冷:“这么美的时刻,到底是哪个可恶的家伙在诽谤我……”
“…啊嚏!”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啊!!”
就在这个凄凉的时刻。
他终于听见了自己女儿的呼唤,霎时间老泪都要飙出来了:“青子你怎么来了?!”
“什么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晚上大家要一起看烟火的吗?”
中森青子是跟着几个警官一起跑来的。
她此时在原地微怔,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化了起来:“所以你又完全没看我的短信……?”
中森银三:“……”
整个空气骤然陷入死寂。
少女没动,直在此时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
或者说,那其实并不能称之为笑容,而只是纯粹的由肌肉牵引着嘴角拉扯出的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带着森冷的寒气,语气毫无情绪起伏:
“你们这些过分的家伙,总是这样……”
“爸爸也是…快斗也是……”
“对不起对不起!!”中森银三整张脸都绿了,拼命瞎比划着,“对不起青子!爸爸错了!爸爸下次绝对不会——啊!!”
“噗嗤……”
混乱的现场旁边,刚刚带着青子过来的几个警察憋笑憋得都要出内伤了,瞬间到处都是气球漏气的声音:
“妈呀,真是第一次看见中森警部这样,什么父女关系……”
可和他们一起来的人中。
却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完全没有动,绷紧的面颊上无论何时都毫无哪怕任何一丝的轻微笑意。
有人好奇地探过头:“……风见警官?”
“……”
风见裕也只安静地垂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怎么了?事件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没事。”
仿佛与这欢腾而喧闹的一切格格不入。
风见整个人如同浸泡在一潭死水中,既不笑,也对头顶光华流转的盛世美景没有丝毫的兴趣,镜片后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虚空,声音非常轻:
“只是,快要十二点了。”
“什么?”
“快十二点了。”
同事警官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可风见也完全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
他满是冷汗的手无声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机。
眼睁睁地看着上面的钟表逐渐旋转,时针分针一点点地,缓慢挪移着……
时钟塔浓烟滚滚,在远处消防车的警笛蜂鸣中,如同一块碑铭。
……无声地伫立在夜色之中。
“呼…这样就好了!”
黑羽快斗把普拉米亚直接五花大绑,迷药手铐麻绳连番上,估计是等她醒了会直接想把怪盗基德剁碎大卸八块的程度。
等到最后终于折腾够了,确保即使是开个蒸笼,大闸蟹也不会爬出去以后。他才终于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
“怎么样,这下安全了吧!”
“嗯。”
成步堂薰这时候也用他给的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刀伤,头也没抬地说道:
“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
“走不了哦。楼下从三楼到顶楼已经全部烧成一片火海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是吗?”
黑羽快斗皱眉,包裹在白色手套里的食指屈起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想想,你们两个成年人的体重我一次肯定带不走,至少也要分两次。”
“但是现在这个火彻底烧上来的时间可能还剩……”
他一边喃喃着。
似乎为了确认似地,在此时跑到了一面还勉强算完好的落地窗边,手撑着玻璃向下望去。
下方的浓烟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飘散的呛人气味,以及飞溅的火星依然看起来如同近在咫尺,在之前那颗炸弹的助威下,距离完全和楼上的火汇合或许也就剩了十分钟左右。
但是这个飞行时间对于他来说……
已经足够了!
他们肯定不能留普拉米亚一个人在楼上。
所以留下的只能是绫里警官。
但是,如果先带走普拉米亚的话,他务必要先把她交给警察,也就是中森警部那个老熟人。可对方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还很不好说,如果那个家伙突然发神经,和他陷入纠缠,绫里先生的安危就……
黑羽快斗正思考着。
却忽然被一束剧烈的强光猛地照射到了眼睛,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住,发黑的视线在手臂狭窄的缝隙间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在靠近,条件反射扣下扳机——
砰!
扑克牌似乎撞到了什么非常坚硬的物体,瞬间就被弹开了!
黑羽快斗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弥漫开来,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见了一个布满空洞的机械,从下方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什么东西?
可是,几乎没有思考时间。
那个东西自己就告诉了他答案。
鱼鹰直升机的机枪发出嗡鸣,刹那间枪火带着烈焰飞射!子弹暴雨般打在了玻璃上,火花玻璃碎石一通乱溅,耳边全部被巨响彻底淹没振聋发聩!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弹片横飞中黑羽快斗在一片机枪子里狼狈夺路乱逃,惨叫完全不受控制爆发,又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拽住,猛地按进了一片不锈钢台面背后!
“低头!!!”
他只听见成步堂薰声嘶力竭咆哮,顷刻间连忙护住自己的高礼帽——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弹壳带起火花迸射,狂风暴雨一般扫射在不锈钢台上!
空气里似乎传来某个熟悉的声音扯着嗓子的嘶吼,完全破了音:
“琴酒——抓活的!!!”
第147章
……怎么回事?!
漆黑的天幕被烟花和火光同时映亮, 遥远的夜色深处传来呼呼的风声,呼啸吹过喧闹的大地。
远处的路面被消防和警车的灯光占据,几乎完全红成了大海, 人声嘈杂,对讲机电流和警笛鸣响此起彼伏, 反而衬得顶楼一隅死寂一片。
秋末寒风刀割般刮在脸上。
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一个黑色巨物仿佛幽灵般在黑夜中浮现, 悬停在了刚刚爆炸的时钟塔顶楼边缘, 一股无名恐慌忽然在血管里蔓延。
那是什么人?
感觉不像救援, 可还有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刚刚是不是还看见有人从上面掉下了来, 但是怎么会没有落地的动静?
阿薰又怎么样了?!
嘀嘀嘀——
紧接着, 景光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刚刚才向警视厅的人吼完顶楼被袭击的事情,以为是有回复了, 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然而对面传来的, 却是一个他曾经十分耳熟的低哑嗓音:
“……好久不见,苏格兰。”
“——!!!”
霎时间景光全身巨震, 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蓝色的眼眸僵硬地盯着虚空,额发凌乱地被顶楼风掀开吹起, 即使拼命压抑也无法抑制错愕:
“莱伊??!”
自从那次天台事变之后,他可能得有两年多没见过莱伊了, 只听零说他是在伏击琴酒的收网行动失败后,被FBI总部强制抓回了美国。
之后, 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对于莱伊, 作为苏格兰的景光对他的感情只能说是非常复杂。
如果说是完全不怨恨他在那个时候, 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而推出格兰利威, 导致薰在受尽虐待以后, 从此彻底迈向无力回天的死亡是不可能的。
但是, 他也能理解对方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同为高危卧底之间的感应和惺惺相惜让他对对方还是生不出恶感来,并不希望对方落入组织手中,但也没期望过能够再次见面。对于他们这种人,能够苟延残喘活着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
“冲……”
仿佛有一阵电火花顺着景光的神经刺啦点爆!
之前一切不对劲的微小细节串联,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王牌狙击手朋友”:
“那个‘冲矢昴’就是你?!”
“……”
静默横贯了萧瑟的簌簌夜风。
“嗯,你想的没错。”
半晌,电话里终于响起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径直切入正题:“长话短说,苏格兰。你们公安现在是谁在负责看管格兰利威,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什么?”
“我说格兰利威的异常行为!”
此时西区的天台上。
赤井夹克的衣角在高空风中翻飞,针织帽下的绿眸沉了沉:
“我下午在楼里以‘冲矢昴’的身份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会在今天来到时钟塔,应该也是他刻意给自己安排的行程。”
他隐隐抿紧了唇:“那家伙…正在准备一个人面对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
气氛忽然变得非常诡异而凝重。
诸伏景光有好几秒说不出话来。
赤井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扎进他灵魂最脆弱的地方,几乎要连血带肉地挖出什么他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最恐惧的事。
那些他潜意识里在
有意安慰自己,试图用对方的温和笑容一直逃避的事……
“异常……倒也不能说是很异常。”
景光攥着手机,感到自己的喉口仿佛被巨石堵住了。
他抬头望向璀璨天幕:
“阿薰他现在正在时钟塔顶楼拖住普拉米亚。但是,刚刚这边突然来了一台直升机,看起来不像我们警用的常规型号,倒有点像是‘鱼鹰’。”
“这是你们FBI的东西吗?”
赤井秀一愣住了,眼瞳有些睁大:“鱼鹰?”
“这里为什么会有鱼鹰……”
可他话音未落——
下一刻,一阵如同烟花爆裂的声音急促而密集地炸响,远处的时钟塔瞬间被火光映亮!
噼里啪啦的机枪子弹狂风暴雨一般砸在楼上,直升机跟疯了似地,打碎了水晶灯,打爆了玻璃,无数碎片和火星水一般四散飞溅!
“卧槽什么东西?!”
“那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机枪?!”
“他妈的哪个疯子——”
烟火园区内空中的花火声响几乎盖过了一切动静。
人群无知无觉,只有边缘的警察注意到了异变,对讲频道轰然被发疯一般的尖叫和嘶吼淹没。
霎时间,赤井秀一脸色剧变,提着枪拔腿狂奔:“那东西是琴酒——”
“出事了!!!”
机枪扫射现场浓烟滚滚,无数发子弹海潮般打过来反复撞击在不锈钢台面上,直接将钢铁都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洞!
视野里所有东西都已经完全被火光淹没,成步堂薰死死地拼命按着那两个家伙俯卧在餐车背后,紧接着只听一片机枪爆响,他们头顶不远处的墙面也被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