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很喜欢那些软乎乎的小动物,他不自觉被术尔的情绪感染:“给它取个名字吧,尔尔。”
话题冷不丁拐回来,术尔见逃不开,开始疯狂想名字。
旺财,阿花,雪糕,蛋挞,一筒,二条,菲菲,圆圆……脑海里瞬间天马行空。
但有一说一,从旺财到圆圆的质的跳跃,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纪念塔。
小猫咪对镜头很好奇,冲着术尔喵叫个不停。
庄骋等了一会儿没声了,主动出点儿声问:“怎么不说话,尔尔想好了没?”
术尔觉得那些都不好听,在庄骋的无形催促下翻来覆去搅乱,只剩下最质朴的一个名字。
咪咪。
“不说话,看来就是有想法。”庄骋把镜头拿回自己面前,俊脸重新装回视频里,他好整以暇地问,“取了什么名,说来我听听。”
术尔沉默了一会儿,说:“咪咪。”
庄骋也默了默,随后温柔语气地说:“太大众化了,到时候等它听习惯了,容易被别人也叫走,还有其他的吗?”
术尔也觉得大众化,只是他脑容量短暂告罄:“我想不出来。”
庄骋说:“刚才你思考了有一会儿,不应该一个都没想出来,把你脑海里想过的都说出来吧,不管好听与不好听,我们可以做个抉择。”
术尔犹犹豫豫,把方才脑子里飘过的、还没忘记的称呼说出来。
庄骋轻笑:“就叫旺财吧。”
“………”术尔额角黑线,“骋哥你认真的?”
庄骋解释:“旺财是你说出来的第一个名字,人在面对多选择时,会下意识在心中先排个序,旺财挺好听的,寓意又好。”
尽管如此,术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骋哥,你不觉得,一只猫叫旺财,多少有点离谱吗?”
“不觉得。”庄骋不仅不觉得,还夸张地表述,“我们旺财可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叫旺财的猫。”
术尔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心说旺财可能并不想要这种虚名。
“得多谢它爸的取名。”庄骋补充道。
术尔还没来得及窒息,又转晕了:“谁是它爸?我是它爸?那骋哥是什么?”
庄骋非常自然:“另一个爸。”
术尔:“……”
术尔已经不是当初的2G青年了,此刻他应景地想到网上那句话。
怎么说的来着,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两人聊了会儿天,临挂断前庄骋不经意地问道:“喜欢吗?”
术尔嗯嗯点头:“喜欢的,它好可爱,要是能抱到就好了。”
庄骋听进了心里。
就这样,小旺财先被领回宿舍。
张煜濯发现庄骋回来的姿势不太对,大衣遮遮掩掩,里面绝对有问题。
他正要问,猝不及防见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庄骋大衣里探出来,冲他喵喵叫了两声,软乎乎的,心瞬间都融化了。
这下不用庄骋说,另两个也被这声猫叫吸引视线。
张煜濯亦步亦趋地跟在庄骋身侧:“庄哥,我能抱一下吗?”
爱猫人士忍不了这种诱惑。
三个大男生跟没见过世面的怪蜀黍一样,围着旺财逗个不停。
庄骋难得看出一丝无奈:“我不是已经跟你们提前招呼过了吗?”
上学期已经打过招呼,今早出门的时候也跟他们提了一嘴,他会养一只宠物,如果他们不能适应,他这学期申请走读,不住学校宿舍,但几人接受良好,当时也没表现得这么夸张啊?
作为家里养了只猫的有猫人士,张煜濯非常具有发言权:“这就跟爸妈不让你养,但当你把小猫咪带回去时,放心,剩下的一切交给猫猫自己,用不了几天给你现场演绎什么叫真香。猫猫有什么错呢?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嗲精撒娇怪罢了。”
陈湖赞同:“是这个心理状态没错。”
吴琦嗯了声,问:“所以这只小三花叫什么名字?”
“旺财。”庄骋说。
吴琦:“?”
虽然他不养狗养猫,但旺财这个名字,一般是给狗取的吧,不对,狗现在也很少取旺财了吧。
陈湖也睁大眼睛:“旺,旺财?”
当然,这其中属张煜濯最难受:“庄哥,咪咪这么可爱,怎么能叫它旺财呢?”
陈湖嘴角抽了抽:“你叫它咪咪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然而任他们怎么不理解,旺财的名字还是定下了。
没多久,陈湖恍然大悟:“这不是庄哥你取的吧?”
庄骋给了他一个聪明的眼神:“不是,尔尔取的。”
三人:“……”
第74章 我担心你
发现术尔换了头像是在回宿舍一个小时后,庄骋正在给小三花倒奶喝。
他等旺财喝饱了,扯张纸擦掉猫须上沾染到的奶渍,抱起旺财让陈湖拍了一张,然后发给术尔——
【用这张吧。】
陈湖哲学大师摇头:“恋爱中的男人太可怕。”
术尔收到消息,把正在做的那道题做完才拿起手机查看。
骋哥拍过来的照片穿着黑色大衣,怀里抱着一只三花小猫,小猫和庄骋都看向镜头……术尔品了品庄骋这个姿势,总感觉有点熟悉,等他目光落到对面的微信头像上时,就知道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骋哥的微信头像到现在还是他穿白色毛衣那张照片,在宿舍拍的。
两人都拥有超高颜值,哪怕是宿舍这样不怎么宽敞的地方,同样的角度摆拍姿势,差不离的背景,硬是让人看出了情侣头像的即视感。
……说情侣头像好像也没错?
术尔红着脸将庄骋发过来的照片换成微信头像。
这么一看,两人的对话框很显眼了。
出于自己的小心思,他戳了戳庄骋头像,下方忽然出现——我拍了拍“骋哥”。
他尚未反应,庄骋适时给他问过来一句怎么了。
术尔没想到微信还有这个功能,支支吾吾地回了句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大概十几秒后,庄骋:“你再拍我一下。”
术尔差点抬手,最后听话地戳着屏幕头像,下一秒弹出的内容变了——我拍了拍“骋哥”的大腿,并坐上去撒娇。
术尔被撒娇两个字浇红了耳朵,嘟囔道:“什么啊……”
三月初,锦城的气温大幅度上升,术尔把羽绒服沉进柜子底部,庄骋也很少来打扰他,除了每天按时的早晚安,以及偶尔发发旺财的照片。
小三花的存在,也不是说要取代顺子,只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东西存在,治疗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旺财到四个月的时候特别会闹腾,小爪子也开始锋利见长,但很神奇的是,每次庄骋跟术尔打视频,它就会变一副嘴脸,完美符合张煜濯评价它的嗲精。
等庄骋挂了电话,张煜濯准备趁旺财还没反应过来去抱它,然而上一刻还喵喵叫的三花,下一秒跟哑了喉咙一样。
张煜濯酸到变形,阴阳怪气地内涵:“这就是血缘吗?”
陈湖假意安慰:“你要想开一点。”
吴琦兜兜转转,对着三花叹息:“我们旺财不报班真是可惜了。”
庄骋:“……”
诸如这样的场景不是一次两次。
他正要为旺财鸣点儿冤,冯其年的电话打来了。
花了两个月时间,查出来的事情比想象的要多。
冯文嘉和冯其年是异卵双胞胎,当年冯父冯母养不起两个,于是丢掉了哥哥,但冯父那点大男子主义作祟,在小婴孩身上留下冯这个字。
当年高考的确是冯文嘉顶替了冯其年去上的。
后面还有一件事是冯其年最无法忍受的,他父母死后,那间房子有一笔拆迁款,被冯文嘉以他的名义冒领了。
他在意的不是房子的事,而是那是他们唯一留给他的念想,可笑邻居收了冯文嘉给的钱,竟统一口径将他哄骗过去。
冯其年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庄骋听,庄骋道:“我没什么好建议的,报警吧。证据已经齐全了,刚好我这边还查到一件事,够判他数罪并罚。”
一想到尔尔因为冯文嘉偷拍照片遭受了一顿无妄之灾,庄骋就要心疼死。
冯文嘉十七岁时曾强迫过班上一个男生,因为是未成年,冯父冯母又拿钱出来打点关系,所以他基本只是在牢里走了个流程,甚至都没过夜。
后来那个男生得抑郁症自杀死了,冯文嘉第一想法是死的好,没人再是他的威胁了。
至此,冯文嘉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四月底天气回暖,庄骋办完旺财的托运手续,这才给术尔发消息。
这周要放月假,庄骋是晚上接到术尔的,在刘奶奶那里。
术尔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他关心的话正要说出口,旺财见到熟悉的身影,挣扎着要下去,这么一动,术尔提前发现了旺财的身影,惊喜道:“旺财?骋哥你把旺财带回来了?”
尽管这是和旺财的第一次见面,但旺财一点儿也不怕生,在这之前旺财已经跟术尔通过好几次视频电话,私底下庄骋也会用术尔的照片勾着旺财。
所以庄骋对旺财的反应并不奇怪。
只是张煜濯扯血缘的时候他也没反驳。
旺财太闹腾了,四脚并用奔向他素未谋面的爸,庄骋一边把旺财递过去,一边回复他的废话:“嗯,我把旺财带回来了。”
新手奶爸略显无措地抱着猫崽,旺财到术尔怀里又是舔他脸又是喵喵叫,真就成了嗲精撒娇怪,术尔都被它萌化了。
庄骋抽空问:“尔尔你脸看起来很白,怎么回事,吃坏肚子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术尔没料到庄骋这么快看出来,还问得这么精准,犹豫几秒,他最终和盘托出:“刘奶奶煮了毛血旺,血旺原材料是自家刚杀的鸭子,鲜血凝结的。”
以及——
“我是有点胃不好。”
有时候术尔真的拒绝不了来自长辈的好意,这件事让庄骋不由得想起霍阿姨的牛奶。
他也是真的气这个小混蛋。
但比起气,先担心身体最重要。
庄骋领着术尔跟随导航找最近一家药店。
术尔默默跟着,明明骋哥没有表现出多生气的表情,但他总觉得骋哥现在很不开心,术尔不知所措地跟着庄骋。
快要到药店时,术尔抓住庄骋的衣袖把人拉住,说:“对不起,骋哥,我不该逞能的。”
庄骋:“你觉得是逞能的错?”
术尔愣了一下,庄骋径直拉着人进了药店,询问店员。
买完药,他没有立即走,礼貌而厚脸皮地问药店要了杯温水,让术尔把药喝了,临走前再次道谢。
对方全程体贴,一句话没怨他,没说他,术尔心里反而更难受了。
他想去抓庄骋的手,刚好庄骋拿手机,不知道术尔的动作,两人手在空中错开了,术尔尴尬地收回手,不曾想下一秒连带着手腕被攥住,往前一拉,他被拽进对方怀里。
术尔愣了愣。
庄骋的手温热,且细长宽大,被他稳稳抓着的时候有一股慢慢厚实的安心,拢进心底。
旺财从两人之间探出个头,喵了一声。接着往术尔校服里钻。
天已经黑了,八点多,庄骋手机上叫了辆车。
很快有司机接单,他摁灭手机,低头一看表情委屈到要哭了的术尔,心头微微一叹:“尔尔,我很担心你。”
术尔:“……”
他手贴向术尔的肚子,温柔地摁了摁,低声道:“拿你没辙,等高考结束后我得好好给你养养胃。”
术尔莫名想起了庄骋手机里脆皮尔尔饲养指南的备忘录,耳尖一红。
接单的是个年轻司机,车子比亚迪,里面空间还挺宽敞,吃了药术尔胃已经不那么难受了,药效在起作用,胃部的不适感一点点和缓下来。
大概那药里还有点儿安眠作用,术尔抱着猫,渐渐地睡过去了。
旺财没睡,但它好像知道它小爸在睡觉,于是安安分分趴在术尔大腿上给自己舔毛毛。
庄骋顺势撸了一下它猫头:“真乖,知道爸爸在睡觉,不打扰他。”
到了小区底下,术尔还没醒,庄骋提着旺财后脖颈叮嘱:“待会儿在后面自己跟上,听到没。”
之后庄骋弯腰,打横抱起术尔,他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旺财,旺财一直在脚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
庄骋把术尔放到床上,哪知术尔身体一挨床就睁眼睛醒来。
不太清醒地揉了揉眼睛,他低声道:“骋哥?到了吗?”
庄骋蹲在床边,安抚地摸了摸他头,力度很轻,珍视的意味明显:“嗯,睡吧。”
术尔迷迷瞪瞪坐起来,庄骋的手落空,下一秒听见尔尔说:“要刷牙。”
庄骋只好重新抱起他,来到洗手间,术尔看着洗手台墙上,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没怎么清醒,庄骋给他挤好牙膏,递到术尔手边:“刷了就快睡吧。”
越来越临近高考,这段时间术尔估计累惨了,庄骋没废话,在一旁安静守着。
术尔简单刷完牙,拒绝了庄骋再抱他的行为,回到卧室床边,踹了鞋子就往床上爬。
庄骋替他捻好被角,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第二天,庄骋做好饭,先是把旺财抱起来,给了它一个重大任务:“旺财,去叫你爸起床吃饭。”
旺财也是真有灵性,庄骋把房间门打开后,就靠在门框上,看着旺财几步跨过去,四条腿儿一蹬,成功蹦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