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火啊,我这里没空调,冬天就靠这玩意儿取暖,别看它体积小,烤起来还挺热乎。”
橙黄色暖光随着门卫大叔话落后一点点发热,术尔喝着鸡汤,腿脚边照得暖和不已。
门卫大叔赶忙喝了一口,大呵一声:“好喝,手艺不错同学。”
“谢谢。”庄骋说。
门卫大叔几口喝完跑里间忙事儿去了。
庄骋坐一旁,杵着手腕观看尔尔喝汤。
等一碗汤见了底,庄骋托手问他:“还有,我再给你盛点儿。”
术尔摇头拒绝:“不要了,我中午吃了饭的。”
“吃了饭的”这几个字里读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庄骋莞尔:“尔尔肯给我这个面子,我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拨开尔尔的内心(二月末也给自己加个油)
第65章 挣脱出来
术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种强行解释的感觉,可他的确是吃了饭的。
好吧,骋哥最后那句话,他也有点小开心。
庄骋见术尔不自在,目的达到后便岔了个话题:“脸上看起来好多了,是乖乖擦药了吗?”
“嗯。”术尔机器似的。
“上回教室里那男生还烦过你吗?”
术尔脑子转了一会儿才领悟庄骋说的谁,他回道:“没有。”
周三返校后他大部分时间下课就往办公室跑,别说崔凡烦他了,连同桌都跟他说不上几句话。
庄骋跟术尔聊了几句,大部分都得到回应,就算不是清晰地字句,也有含糊的声音示意。
他温和地停了片刻,术尔见他没说话,疑惑地抬起头来,庄骋便适时地把手放在术尔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今天怎么这么乖,问一句答一句。”
术尔顿时抿紧唇瓣,不吱声了,头也往后躲,庄骋手掌落空,并不气馁,胳膊随便搭在椅背上说:“尔尔,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喝了,是不是得说声谢谢。”
好不容易胆小鬼冒出个小脑袋,岂容他再退缩回去,庄骋对术尔的态度一直是跟随术尔的变化来的。
就目前尔尔所表现出来的,小青蛙开始有所触动了,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手伸进井底,让躲在里面的小青蛙看到他的手。
术尔果然面上为难似的,极轻的视线往他这里偷瞄一眼,很快撤回,然后开口:“谢谢。”
“不用谢,下次还给你炖。”庄骋说。
术尔舒了口气,冷不丁听见这句下次,又不吭声儿,不过庄骋已经很满足了。
把保温桶收拾好,他转身抱出柜子上暂存的大白鹅毛绒娃娃。
术尔在庄骋拿到手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当骋哥说出这是给他的这句话,他心里仍旧产生波动。
是曾经任何人都无法带给他的。
术尔没有矫情,伸手接过庄骋递来的大白鹅抱枕毛绒娃娃,抱在怀里。
庄骋在他旁边坐下来,无形中混淆他俩之间的边界,自然而然搭话道:“喜欢么,和奥特曼是不是很像?”
“……”术尔动了动唇,半晌也扯不出来怀中这只玩具抱枕和奥特曼有哪里像。
像是看懂术尔的表情,庄骋自吹自擂地介绍:“都是鹅,你还可以给它取名小怪兽。”
凑一对儿,多吉利啊。
术尔被逗得“噗嗤”一笑,庄骋以温柔强大、正义责任、耐心十足的形象出现得次数很多,形象感太强烈,就连对方以前偶尔开玩笑术尔都会忍俊不禁,别说这次庄骋话里勾着小尾巴,在引诱他伸手。
眼睛里神采奕奕,扑朔着光,像一块软化的小甜糕。
庄骋神色一动,叫他:“尔尔。”
术尔歪头:“嗯?”
“抱一个?”庄骋说完,在术尔震惊的面容里,略微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术尔虚虚地环绕进怀里。
他没有抱得很紧,术尔甚至能感觉得出来肩膀两侧留出的空间……以至于如果去挣脱的话,就变成他主动去触碰庄骋。
术尔瞬间僵硬不敢动。
欣赏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庄骋轻笑一声,只浅浅地抱了一下,而后松开,食指点了点术尔的额头,扯了句冠冕堂皇的话:“冒犯了,尔尔可以抱回来。”
术尔:“……”
他们对这个心照不宣的拥抱没有过多解读,唯一证明过存在的,是临别前对视的那一眼,仿佛用眼神抓到了彼此的指尖。
术尔身体一抖,似是被烫到了,脚底生风似的走得更快,庄骋手抵着唇边笑了笑,拿出手机,实时发送微信消息——
【乖乖慢点走,当心摔倒了。】
可惜尔尔直至走出他的视野也没有发生低头查阅手机消息的动作,不过能想到对方待会儿看到这条消息时,应该很会脸红。
周三返校的时候术尔没有被收手机,因为严老师怕他身体又会有不舒服的地方,以防万一并没有上交,这周天他就没这个殊荣了,跟大家一起该上交的上交。
晚自习前两节是班主任严老师的课,严老师一来就发了张试卷,术尔用几天的时间赶上了大家的进程,严老师站在讲台上面说:“允许大家翻书,但你这个知识点是通过什么理论得出来的,在哪一单元,要标注在旁边。”
同学们惊喜的声音半道变哀怨。
严老师说完,在讲台上坐着写教案,写完后她轻轻起身,下来走到术尔旁边,声音也同样压低:“术尔,还有哪里不懂吗?你进度跟得怎么样了?”
术尔暂时停笔,回答严老师的话:“还可以。”
“那就行。”严老师放心了,瞅了眼术尔做出来的几道题,思路是对的,答案也正确,便回到讲台。
下了课,术尔洗漱完,爬上床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大白鹅抱枕。他铺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大白鹅,一人一玩偶无声对峙。
最终,术尔抱着大白鹅一起睡了。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另一边,庄骋并没有睡个好觉。
他又在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
这次更夸张,他居然梦到尔尔出现在实验室,手下捣鼓着白色粉末,应该是在做实验,虽然穿上白大褂的尔尔清俊又可爱,可庄骋只觉得满满地违和感。
可惜梦里的他并不能清晰地左右这种情绪,心神被牵扯着,接下来的画面里,他看到有人靠近术尔,在术尔耳朵边说话。
术尔面不改色,继续做手上的实验。
庄骋心脏忽然一缩,面容惶恐——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男生说了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术尔的波澜不惊,并不是心态平稳、没有被激怒的平淡,而是绝望之后的不在意,他眼睛里只剩下偏执与疯狂。
……可是疯狂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尔尔身上?
庄骋摸了摸胸口,心脏里像堵了一块巨石,把所有呼吸进去的空气压得密不透风,只剩下艰难喘息。
接着那个在术尔耳边说话的男生往后退了一大步,哈哈大笑,他又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厌恶与嘲讽,庄骋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努力去听,忽然一声声“嘀”响在他梦境里天旋地转地播放,像医院里病人心脏骤停后,心电监护仪上拉成直线的“嘀”响。
半夜,庄骋大口喘着气从梦境里醒来。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干涩,回想梦里“嘀”响后他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不顾一切地朝前奔,身后却总有一条绳子拽住他……
“呼,呼,呼……”庄骋平复不正常心率带来的涩然。
片刻后他翻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多,冬天亮得晚,外面现在还漆黑一片。
被梦境一吓,庄骋怎么也睡不着了,坐起来,靠在墙上,垂着眸,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犹豫了很久,他编辑微信消息,拇指在下方发送按钮上迟疑了那么几秒,最终还是发送出去。
于是术尔洗漱完,戴上电话手表准备去教室里上早自习,发现那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
起床的时候都没有,也就这十来分钟的间隙。
骋哥给他发什么了?
想到昨天那句摔倒了,术尔怀着不明白的心理点进去。
【尔尔,从心动的那刻开始,我永远喜欢你,你推不开我的。】
【可以发一个拥抱的表情吗?有点后悔昨天没真正意义上抱到你,乖乖,可以吗?】
【不可以我就再问一遍。乖乖,发一个拥抱的表情过来,行不行?】
这栋宿舍楼大部分是高二学生,一楼倒是有几个高三的,楼道里很安静,对面迫切的心思透过文字清晰地传递过来。
楼梯到了一个拐角,术尔短暂停下来。
他在这三条消息里,看到了庄骋的不安。
术尔狠狠地怔住,心头爬起一个诡异的想法,像骋哥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情绪化的恐慌吗?
他以为骋哥就算有这样子的情绪,也不会太过于夸张饱满、表现出来,原来骋哥也会害怕吗?
良久,他戳了戳电话手表屏幕,第一条里的永远两个字,深深地印在他瞳孔里。
骋哥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永远两个字,但之前每一次都没这回来得强烈,让术尔意识到,骋哥也是需要他的。
他头脑一热,大胆地发过去一个拥抱表情,像干了什么大事,接下来下楼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跶跶跶连贯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规律响起。
术尔不知道,庄骋收到他的消息后,整个人如同被解救了般。
从那恐怖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庄骋凭借着想像术尔发这条消息时的状态,慢慢找回正常节奏。
本来只是觉得昨天尔尔见到他时捂耳朵的动作太突兀,没想到晚上因此梦到了尔尔,画面按理说没什么太具象化的悲哀气氛,但庄骋却在里面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窒息。
他想把那个埋头做实验的尔尔拉进怀里,抱一抱他,过分一点再亲亲他,让那双眼睛回归之前的色彩……
庄骋目光悠悠落到术尔发过来的拥抱表情上,半晌叹了口气,尔尔肯定会觉得他奇怪。
不过没关系,也没冤枉他,这个表情包说明一切。
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突破口。
上午的课结束,一行人走在校园里,目的地是食堂。
端着餐盘找到位置,庄骋刚坐下,揣兜里的手机在响。
翻出来一看,是庄怀明的电话。
有一瞬间的失落。
他平静地划过接听:“父亲。”
庄怀明语气凝重:“庄骋,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要跟我和你妈作对?”
所以他的数次申诉在对方看来,是作对。
庄骋扯了扯嘴角,同样语气如常:“我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
庄怀明:“行,庄骋,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对面挂得很快,嘟嘟的声音在耳边拉响后,庄骋隐隐约约意识到,庄怀明这次的态度和以往不一样。
不过他好像也没别的想法,只是现在此刻,很想念尔尔。
这个念想越积越深,到了周五,他再也无法满足于微信上的聊天。
下午的时候,他给术尔打了通电话。
尔尔的那个高中,只要不放月假,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不上课的,庄骋就在日复的念头里,想要听听术尔的声音。
所幸那边磨磨蹭蹭接通了,他深吸气,倾泄出庞杂的爱意:“尔尔,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对我半点感觉也没有吗?”
“……”
术尔没想到庄骋一来就这么直白,这些天沉静在学习里的脑子重新运转。
其实是有感觉的。
正因为有感觉,他怕自己守不住,也怕被抛弃,所以干脆选择了逃避。
可是现在,听着骋哥询问他的语气,他似乎平静不下来了。
“我……”术尔听见自己冷静地问,“骋哥,你想听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庄骋的每一次和尔尔有关的梦,都是刀(争取三月写完)(握拳)
第66章 冒犯
你想听什么……
这句话破开了一切平静的表面,庄骋得偿所愿的那一刻,差点以为出现了幻听。
说实话,他打这通电话其实带着一点冲动的因子。
按照他的预想,问这句话,应该是在胜券在握后,他以一种让术尔退无可退的地步来直面这句话,口吻也应当是温柔的,或许会参杂一点儿强势与诱导——你好好地想一想,问问自己的心,当真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但他没想到,今天术尔回应了,还是以这样直白的言语。
庄怀明待价而沽的态度已经伤不了他,毕竟早有准备,只是被放弃的那刻,他仍旧感到恍然。
他脱离了上辈子困住他的地方,心中怅然若失的,于是对尔尔的思念与日俱增。起初他只是抱着倾诉的想法,甚至已经做好了没有回答的准备,但尔尔表态了、给了回应,说出那样的话,庄骋感觉自己被拯救了。
一种很荒谬又很真实的感应。
现在看来,还不赖。
庄骋循循善诱:“尔尔再叫一声骋哥吧。”
术尔沉默:“……只是这个吗?”
“当然不止这个,我想听的很多。”庄骋说,“只是尔尔好久都没叫我骋哥了,想听。”
这话倒是真的,自庄骋告白以后,术尔好像就没怎么口语化地叫出来骋哥两个字,刚才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庄骋想多听几声,把之前的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