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没有起身,他也没关心对方喜不喜欢男人,傅邺的唇就在他的眼前一张一合,江然像荒漠里口渴的路人,寻到了甘泉,喉结不停地滚动,他凑在傅邺耳畔低问:“你喝多了,会不会不记得今晚的事?”
“偶尔会,偶尔不会。喝太多,会出现遗忘的情况。”傅邺醉酒和清醒没有太大差别,依然很克制,不会胡言乱语,不会答非所问。
江然撑起身子,双手放在他的两侧,低头看着傅邺:“那你现在是属于哪一种?”
傅邺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应该记不太清楚。”
江然甜甜地笑了起来,随后飞快地低头,亲了一下傅邺的嘴唇,双颊飞上红晕,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亲了还不到一秒,他却像做贼一样心虚。
傅邺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问他:“这样就够了吗?”
江然诚实地摇头:“不够,但是怕你记得,所以就这一下吧!”
傅邺浅笑几分,随后骤然出手,拉着江然的手腕把人带到床上,江然惊叫了一声,傅邺已经抱着他滚到了床中央,把人结实地压在身下。
江然衬衫被拉扯着,半肩外露,他此刻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登时慌张失措,不敢去看傅邺,闭上眼睛自问,他,他要对我做那些吗?
傅邺见他羽睫轻舞,命令道:“睁眼。”
江然慢慢地睁开眼睛轻瞄对方。傅邺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小声说:“我不会记得。”说完,直接俯身吻到了江然的唇瓣。
江然倏地睁大眼睛,心头捣着重鼓,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傅邺压着他的唇磨蹭,轻轻地把他的唇瓣吞入口中。
霎时间,江然的身体被火激过,血脉膨胀里滚着电荷。他双手勾上傅邺的脖颈,轻微地细喘,也张开嘴去啄噬对方的唇。
软的,又是甜的,还带着酒的辛辣,像尝到了棉花糖,江然心里甜得发慌,他忍不住地伸舌去舔。
屋内的幻光成了霞霓,仿佛江然才是陷入迷醉的人,江然的理智,神思,矜持全都被燃尽,他遵循着本能和内心去承受傅邺的热情,这是他渴望已久的东西。
江然因为痒笑出了声,眼里却飞着眼泪,他乱喊着:“邺哥,脖子,好痒!”
傅邺咬着他的耳垂问:“分得清什么是亲,什么吻吗?”
江然在身下摇头,傅邺又问:“那你想要哪种?”
江然颤抖着说:“都要,要你。”他挺送起脊背,双腿缠绕着傅邺的腰,吟鸣出声。
傅邺注视着身下的人,像兔子一样发红的眼尾,他挪开了嘴唇,吻到了他的侧脸,舔着他的皓颈,霎时间,一股子酥麻和快意从江然的心头迸发,傅邺握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江然只得搂着傅邺,整个人像振翅的蝴蝶抖得让人心醉。
傅邺望着身下这个人,浑身都染着绯红,像不小心浸透纸张颜料勾勒出的美图,漂亮得不像话。
江然见傅邺停了下来,他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去亲他的嘴唇,一次不成,去够第二次。最后,还是傅邺微微低头,让他亲到了自己。
江然很显然不够满足,傅邺问他:“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了吗?”
江然双目失神,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他缠着傅邺撒娇:“不记得了,不会记得,邺哥,你亲亲我好不好?邺哥!”
这几声“邺哥”把傅邺的魂都要喊没了,他问他:“亲哪里?”
江然指了指自己的侧颈:“这里,好痒。”
傅邺当然没有去亲,他把人抱起来坐着,让他挂在自己身上,轻轻用唇去碰他的脸,江然的思绪早已飞散,他不可抑制的抬首,把最脆弱的地方送到傅邺面前,傅邺犹豫着,体内久违的激烈叫嚣着,终于他顺着他的侧颈亲啄着细肉,磨到江然脖子上的那颗痣。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想得快要疯了。
江然不停地喊“邺哥”,每一声都是欲断魂的引惑。
傅邺把他抱着起身时,才发现江然的腰软得无法直起,对方还在缠吻着自己的嘴唇,怎么都不够,江然心里的那道豁口,好像有东西填充着,但不够。
但傅邺不会这样,借酒壮胆的事,他可以装作不记得,但一时情迷清醒后的江然会作何抉择?
氛围也是会醉人的,江然不懂,但他懂。
傅邺把他抱进浴室,让江然下地,靠着自己站好。他把他推到浴室围壁上时,后背刺骨的冷让江然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一般,察觉到身体的反应已经不受控制地抬头,而他因为浑身发软只能继续抱着傅邺站好。
傅邺打开花洒,水渐渐淋熄了俩人身上的火,江然抱着傅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背对傅邺站好,不去看他。这个动作像一根短小的刺扎进了傅邺的心里。调试好水温,他和江然说:“自己洗,可以吗?”
江然飞快地点头:“可以,可以。”
傅邺转身关上了浴室的门,离开了。江然泄力地跌倒在地上,任由喷头地水打湿自己,他想起刚刚的事,羞得他只想找地缝钻起来。
傅邺回房关上了卧室门,把刚才的慌乱的余韵彻底释放。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有种忏悔的负罪感。
这个澡洗了两个小时,江然在水声里不停地问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填满心里的缺口?傅邺已经对他这么好了,他居然还要那些东西……
等他穿好睡衣出来,又站到傅邺的卧室门前,像个犯错的孩子,他想进去和他道歉,不该去挑逗他。刚把手放到门把上,里面传来了打鼾声。江然以为傅邺睡着了,站在门口轻轻地道了声:“晚安!”随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失眠了,他被一个男人亲的有了反应,有了渴望,他打开卧室窗户,让深夜的夏风吹进来,犹豫了一会儿他给宋晨磊打去了电话,宋晨磊因为明天周末,现在正在打游戏,被江然打断电话还有些不快,但一听到江然的声音低沉,他以为对方又发病了,忙问:“怎么了?”
江然有些羞于启齿,这把宋晨磊急坏了,他刚准备给傅邺打个电话,对方开口了:“床上床下是什么意思?”
宋晨磊一头雾水,以为他是学英语学傻了:“什么床上床下,你问on the bed?”
江然喃喃地说:“不是,是有人问我,傅邺在床上对你好不好?这是什么意思?”
宋晨磊顿时醒悟,江然的成长过程很特殊,没有亲人参与,也很少有同学和朋友的加入,在一群青春期少年对性懵懂冲动的时候,江然还在借着学校图书馆的阿衰系列漫画书看。孤独是他整个青少年时期的底色,和他做朋友的只有阿衰、长眉师父、胖师傅、大师兄、小师弟。
到了大学,宋晨磊和何谓算是真正走进他生命里的朋友,这俩人偶尔也会说些荤话,江然在一旁听不懂但傻笑的时候,何谓会笑话他,“屁都不懂,你笑什么?”
宋晨磊知道他的简单和天真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江然是真的不懂这个带着恶趣味的玩笑话。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他的意思就是问你,傅邺和你做AI的时候,对你温柔吗?”
这样直白的翻译,让江然傻在原地,手机掉在了地上。他回想着晚上吃饭时,对于这个问题,他居然点头了。
宋晨磊在听筒对面急呼:“江然!还好吗?”
江然急忙捡起地上的手机,他怕自己的动静又惊醒傅邺,他低声说:“我,我没事,我喝点水。”他坐到床边端起水杯猛喝,努力地把脑海中的东西洗掉。
宋晨磊小心翼翼地问:“那傅邺对你做那些了吗?”
江然终于放下了水杯,水沿着他的下巴流过他的脖颈,他喘着气摇头:“没有,但,但今晚我偷亲他了。”他把今晚的过程简单地描述给对方。
宋晨磊宽慰他:“或许只是他喝多了,不是有意对你这样。”
江然皱着眉头,烦躁地说:“问题不在这里,是我亲的他,是我对他产生了冲动,而且我,我也有反应了。”他声音越来低,又开始烧脸,“我第一次和人亲嘴,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很舒服,心被撑的满满当当,而且我还喜欢,喜欢他碰我,不要隔着衣服的那种,等他一旦从我身上离开,我就难受,觉得有东西被抽走了,我完蛋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磊子,我该怎么办?我只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但没想做这些。”
“别怕,你想要是换个人这样对你,你什么感觉?”宋晨磊问他。
江然随便脑补了几个人,立刻吓得浑身激灵:“恶心死了。”
“那不就得了,你还是因为喜欢傅邺嘛,而这些让你烦恼的感觉,无非是喜欢他自然而然衍生出来的渴望,这没什么的。而且他又不是天天醉,睡一觉等明天天亮了,一切又恢复正常了,没事啊!”宋晨磊比他有经验,耐心地劝导着江然。
这些话起了一定的作用,宋晨磊见他还在闷闷不乐,提议说:“明天正好是周末,要不我和老何去找你吧,你也出来和我们放松一下。别老把这些事当成什么天塌的大事,你都接受你喜欢他了,往后你还得接受比亲嘴更离谱的事,喜欢只是一种情感,有情并不能饮水饱,你当然还会有别的念头,除了精神需求,你还需要生理上的满足,这才是正常人啊,你别把本来正常的事搞得跟变态似的。”
宋晨磊这些话让江然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很快困意和期待朋友到来的喜悦交织,江然睡着了。
月色透过阳台的窗纱照进来,像冷水淌过他的脉络,傅邺轻轻地吐气,他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阳台外的漆黑。只要躺在那张床上,就是俩人抱在一起痴缠的画面。情感和欲望于他而言都是奢侈品,但今晚失控的情绪像决堤奔涌的浪潮,让他沉溺其中逐渐窒息。
他没有江然那么纠结,相反他很坦然,但他不知道这种坦然的代价会是什么,会不会将那人推远。氤氲的月光逐渐朦胧,傅邺眉眼垂低在迷蒙的光影里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祝大家新年好运,天天开心!
第39章 陌生人
第二天江然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才醒,是被何谓和宋晨磊连环电话惊醒的,他揉着眼睛,拿过手机,模糊的视觉聚焦,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靠!接站!”江然居然睡过头,忘了宋晨磊和何谓来了天阴。他边穿衣服边接电话。
听筒对面一阵沉默,江然不停地道歉,并承诺十分钟一定站到他俩面前。宋晨磊压着笑意悄声说:“我觉得你十分钟不来,老何真的会买票回沁华!”
最终,江然接到这俩祖宗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进化成了谦逊的仆从。替俩人背着包“负重前行”。
宋晨磊问他:“要请我们吃什么?”
江然连忙提议:“火锅!”
“三十度的天吃火锅,你命长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谢谢你!”何谓毫不留情地反驳着。
江然理亏,小声说:“那您想吃什么嘛!”
何谓顿时鸡皮疙瘩掉满地,他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好好说话,傅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不提傅邺还好,一提江然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耳根,好在天气太热,每个行走在街道上的人都面红耳赤着流汗,没人看出他的异样,他撇撇嘴,直接一拳砸在何谓的大臂上:“你他妈吃什么?”
何谓笑着说:“这下舒服多了。那就火锅吧!”
江然直接拎起包砸向了他:“自己背!”
周末并没有太多工作,傅邺坐在办公室正在整理资料就收到了江然的消息——
“何谓和磊子来了,中午不回去吃饭了,不要等我了。”后面跟了几个标志性的表情包。
不一会儿,他又说:“晚上我也不回去吃饭了,不要等我了。”
傅邺刚想回复,对方又发了一条:“昨晚你喝了不少酒,傅鄃姐说你胃不太好,醉酒之后需要养几天胃,你晚上等着我给你带粥喝,别乱吃东西。”
傅邺笑了笑把对话框里的东西删了,重新问:“那我中午吃什么?中午不需要养胃吗?”
江然和他们正在等地铁,看到傅邺这个回复,直接笑骂出声,他信了宋晨磊的话,昨晚的事对于他们俩的相处没有任何影响。
江然的笑容像黏上了浓稠的蜜:“那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傅邺回复他:“先好好招待你的朋友,我可以靠后一些。”
江然没再回复,收起了手机进了地铁。因为这简短的对话,他现在看谁都顺眼了起来。傅邺当然是最重要的,江然不想让他吃外卖,和秦天南说了一声,让他去食堂开个小灶,给傅邺带一份软糯的粥。
一切都明媚起来了,江然和何谓他们到福佳站下车,这里是天阴市的市中心,三个人慢悠悠地,边走边找火锅店。?
傅邺就没他惬意地享受生活的机会,凌晨五点来了单位,几乎闲了一天,下午的时候,刘钦敲门进来汇报之前十省文物会展失窃案的调查进展。通过王龙海这条藤,渐渐地摸到了些瓜蔓。
“王龙海不是天阴本地人,是秦南市梨山县人,建筑工地的工人,收入微薄,而且家中无妻,育有一子王启安,就是这个儿子去年忽然得了紫癜,据我们从医院调回来的病例,这种紫癜是混合型紫癜,王启安最后一次就诊病例写着已经开始病变,累及到了肾脏。在病情加剧恶化的情况下,王龙海居然安排王启安出院了,但是没过多久,王启安把儿子安排到了省人民医院,一下子交全了所有的费用。我们紧接着查到了他的账户,果然,是在两个月前他的卡里陆陆续续会收到1-10万不等的转账,而这段时间,王龙海依然只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我们曾怀疑是电信诈骗用他的银行卡’跑分‘,结果和反诈对接,这些都是来自同一个境外账户,是私人汇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