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派] 十序列[无限]—— by作者:犬木日一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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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岁理觉得荒唐,他跟季开什么时候有过约定了,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他隐约察觉到了季开的危险,这个人要是深交下去,他会后悔。
  “我没有怕你。”季开也不想听别的话,他继续在会场里走着,巡视着一排排座椅,思考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
  季开似乎满意了,也终于懂事些:“你在担心明天吗?”
  “怕来怕去,担心的事情永远担心不完,我没那么多心思花在这上面。”
  “说的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关岁理审查完整个会场,终于走累了,随便挑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来。
  他望着穹顶,会场里气温很低,深红色的幕布好像结了冰,沉得发黑。
  不说话之后,关岁理躺在那里,好像和座椅融为一体,会场内凌冽的黑也逐渐爬上了他的腿,在猜测心理颜色干涉法就是罪魁祸首之后,关岁理就总是露出这样的沉默。
  季开有些无奈,但是他刚刚已经说的太多了,再多就惹人烦了。
  想了想,他露出一个笑容:“关岁理,你知道我存了一段什么东西吗?”
  关岁理没什么兴致,但还是从座椅上抬起半个脑袋,撑起点精神:“是线索吗?跟什么有关?”
  “不是,上一关存的。”
  关岁理又要倒回去,季开忽然来了句:“这么看,你还挺有意思的。”
  不怀好意的语气,关岁理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虚虚望着季开的方向,思索着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以及,该怎么去毁掉。
  “想看吗?”
  关岁理忽然察觉了关窍,不再被他糊弄:“我不可能看到,你别故弄玄虚。”
  “那可不一定,”季开高深莫测,“这一关倒是有个挺方便的办法,想看吗?”
  关岁理知道自己该拒绝他,但是能让季开这么煞有介事的,他实在不能不提防。
  他一贯也不会撒谎,他干脆坦诚地点头:“看。”
  “那好,闭眼。”
  季开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笑得像个鱼儿上钩了的渔夫。关岁理闭了眼,总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不等他睁眼拒绝,他察觉到季开近了,一阵晕眩忽然而至,他脑子里平白出现了一块草坪。
  他意识到,这是季开直接通过大脑传输的记忆。
  喵~
  有猫?关岁理顺着声音转头,就瞧着太阳下面,一只圆滚滚的生物滚了过来,是只雪白的小猫,关岁理有点想去摸一摸,小猫忽然回头,就见那只猫头上顶了一朵蓬松的菌伞。
  猫扑着太阳一蹦跶,那朵菌伞就跟着飘来荡去。
  关岁理僵住了。
  小猫凶狠地扑到草地上,耀武扬威地抬起下巴叫了声,可才叫了一声,头顶的菌伞就蔫巴下来,小猫顿时晕乎乎往阴凉处躲,叫声也惨兮兮的。
  关岁理实在很难想象自己的心情,他一时都不想睁眼面对现实了,季开这人,难道是个变态吗?为什么连一只猫都要记得这么清楚。
  季开很认真分析:“这应该是当时融合实验的样本,你碰到的就是这个,他们那边有上万个样本,幸好我们及时阻止了。”
  关岁理顿时就想起来当初那些悲惨的小生物:“早点结束,早点把他们带出去。”
  可刚说到这里,他就立刻警醒,差点被季开带跑了,继续追问:“你存这个干什么?”
  他实在不能有任何好的猜测。
  “不觉得有意思吗?跟你还挺像。”
  关岁理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跟那个小东西有半点相似的地方:“看过就行,十序列里面的记录都设计个人隐私,也事关联盟的底线,相关信息数据都不可能公布,既然是机密,为了防止意外,尽早删掉。”
  “那多可惜。”
  关岁理终于忍不了了,他猛然睁眼,怕扶手要站起,却错愕地对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认真地肆无忌惮地望着他,那张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眼睛里面的东西却沉甸甸的,落在他的嘴唇,脖颈。
  关岁理喉咙发痒,他手脚都好像被固定了,一下动不得。
  季开发觉关岁理视线乍然对上焦,一向八风不动的脸也有片刻空白:“你看见我了?”
  他平时精明地能算计几百个人的大脑疯狂运行,却说不出一句糊弄人的话。
  “季开。”关岁理无措地喊了他一声。
  季开乍然听见这声音,第一反应是他又没欺负人,怎么那么委屈,下一刻才骤然一退,尴尬地侧过脸:“我,我刚刚是为了让你看我的记忆,你别多想。”
  季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扭捏,不过关岁理现在应该看不见自己了,刚刚一定就是因为记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他说:“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岁理瞧着季开一边狂揪自己的头发一边假装四平八稳地胡说八道,说:“我现在也能看见。”
  季开顿时一阵窒息,简直想挖坑把自己埋掉。
  法涅斯,你好样的!
  关岁理忍不住笑了声,明天就是争出个答案的紧要关头,他却不合时宜地觉得畅快。
  他本来心里压着一堆事情,脑子里都是明天的交锋,可一下子,就都想不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过的。
  只是季开的眼睛,那双沉甸甸的眼睛总是挥之不去。
  他看着季开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身后的椅背越来越软。
  他有些昏昏欲睡,闭上了眼睛。
  季开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关岁理,就发觉关岁理没有动静了,走过去关岁理已经睡输了。
  他喊:“别在这儿睡,凉,回家去,还有时间。”
  关岁理完全不搭理,季开实在恼火,可惜他只能看着,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在一边守着。
  他又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法涅斯。
  他又瞄了眼关岁理的睡颜,心想睡吧,睡着也挺好。
  至少睡着就什么都不想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这人够累了。


第169章 辩论
  寂静的大厅, 窗口洒进了光,整座会场却更是漆黑,门外嘈嘈切切一阵杂乱。
  “几点了?”
  季开不知道跑哪儿看了眼时间,回头跟他说:“七点了。”
  关岁理从椅子上坐起, 朝着紧闭的大门走去。
  七点半的会议, 现在只剩下半个小时, 也该迎接大家了。
  他分明跟每一个人都打过照面, 绝大部分人都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才同意参会,他现在却想象不出外面任何人的神情。
  他攒了攒力气,双手搭上了会议室的门把手。
  “希望这帮人识相点。”
  季开的念叨传进耳中,关岁理心中一下猝不及防,只觉得好笑, 可来不及说话,大门被他打开。
  吱呀的声音, 厚重的大门在惯性下自然开启, 外面的一线天光刺进眼睛里, 也照进深不见底的会场, 会场所有的窗帘同步升高, 会场顿时四面八方亮起来。
  所有被阻拦的光同时打在关岁理身上, 他眯了眼,整个人苍白得发着亮。
  门口的私语顿时止歇, 一双双眼睛齐齐朝着大门望过来, 一致端出温文尔雅的做派, 也一致, 端详着孤身的关岁理。
  关岁理的目光适应了光线, 看清了门口的局势, 尽管是和谈的名义, 可两边人依旧站得泾渭分明。
  左边带头的是罗歌,他身后是支持人类起源于虚空的学者,他们自称反对陈腐观念联盟,认为应该接受新兴的、有足够的数据支撑的新理论。
  右边带头的是知名的历史学家余变迁,他宣称人类的历史,是只有世世代代在土地上长出来的人类才能创造的历史,他带领着坚决的反对‘人类’理论的势力,他们自称人类本源联盟。
  之前没有统计,可现在这么站在一起,就很容易发现,右边的势力要比左边少了很多。
  余变迁脾气向来不好:“怎么才开门,我们都来了大半天了。”
  又瞧着罗歌浑身不自在:“带那么多人干什么,你以为来打架的吗?”
  罗歌都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一堆看不过的早就吵吵嚷嚷:“你们自己人少怪我们干什么?”
  “你真的是来友好协商的吗?一来就闹,没见过你这样的,胡搅蛮缠的学者,小人。”
  罗歌赶忙拦住;“住嘴。”
  可余变迁登时动了真火:“说我小人,你们以为我傻吗?罗歌,今天讨论的东西,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们知道了要干什么,你以为我不搞你们那些个东西看不出来吗?你们有什么阴谋。”
  右知行抢话:“知道了你又能派上什么用处,你就是在添乱知道吗?要是研究因为你耽误了,你就是罪人。”
  “当我死了吗?我说了闭嘴,我们是来和谈的!”
  罗歌敲着地板,忍无可忍压住。
  右知行才终于不满地退回去,罗歌撑不起笑,但还是对余变迁做了个请的手势,余变迁也终于缓和,互相让着往门口走。
  关岁理看着两边人朝会场来,颔首让到一边。
  一堆堆人路过他的眼前进入会场,各自落座,一切井然有序,但他明白可平和只是所有人勉力维持的假象,看到的所有都岌岌可危。
  但是今天这一场,已经箭在弦上,只有胜利没有失败的余地。
  不仅仅是这事关维斯特穆无数人的性命,事关研究的未来。
  也因为那个最后的答案,或许就是他要找的东西,这里所有人解脱的希望。
  寻找人类。
  这是法涅斯给的关卡任务,排除了寻找物质定义上,以及理论定义上的人类后,剩下的答案有些荒唐,但也是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让人类自己做出一个答案,选择真正的人类。
  这不止是一场会议的结果,还关乎未来,关乎这里人根本意识不到的……现实。
  研究人员鱼贯进入后,关岁理把门关上,吧嗒一声,门紧紧闭合,所有人的心跟着一沉,这一场谁都无法预知结果的会议即将开始。
  灯光聚焦,打在了主席台上,台上的人清了下麦,那是维斯特穆的校长,他年岁已长,本来不再接受具体事务,但他同样不希望看到混乱的局面,应邀前来。
  隔着远远的走道,校长向关岁理投来一个感激以及坚定的视线,他开口:“诸位同仁,我为此次议题结果表示沉痛,诸位所为,可称之为灾难。”
  现场死寂。
  “我校创立之初,立‘实验室公约’为校训,意在告诫诸公,什么是一个研究者的心。”
  “平和对待自己的实验议题,无论成功与失败。”
  “可是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全场人低下了头,校长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欣慰:“我也理解诸位的失态,我们代代坚持的理念,无数先辈为此呕心沥血,冒大不韪提出猜测,后人又甘愿披荆斩棘去论证,一辈辈如此,才换来写进教科书里的一句话。”
  “我们坚信他们的真理,也是坚信他们为此勤恳的付出。”
  “如果连世辈探索的结论都不可信了,我们还能信什么?”
  所有人猛然抬起头,他们目露惊讶,他们没想到校长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他们自己争破头皮,也没有一个人真的敢说出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孩子们,不要害怕,颠覆认知的灾难,不是第一次出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这样的灾难,我用我以及所有先辈的经验告诉你们,绝对就这么几次。”
  “不过是,我们研究的历史上,无可避免的那么几个小偏差罢了。”
  “我们会犯错,但不可能频繁犯错,我们并不愚蠢。”
  “这对你们是一次磨练,跨过去,你们也必须跨过去,跨过去,你们就赢了。”
  “我今日,借关所长把诸位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们决不能屈服于无端的奇状,我也坚信,奇状后必有真理,唯一的,无可辩驳的真理!”
  “我们今日在此,就要化掉戾气,一起找出真理,跨过这次的灾难!”
  会场里的所有人紧紧盯着主席台上的那个人,他们仿佛知道了自己过错的孩子,景仰地乞求校长的原谅。
  他们都做了什么!
  校长慈爱地望着下方,终于笑了:“我维斯特穆,将秉承先辈之风,绝对不放弃真理,也绝对不偏执己见。”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答案,”校长放松下来,终于露出疲惫的神色,禁不住咳嗽了几声,“剩下的时候,就是留给你们的,我等着听你们的答案。”
  所有人担忧地看着校长,惟恐他累倒下去,好在他的学生上来扶了他下去,所有人才终于安心下来。
  校长离开了,会场里的人却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会场迎来了沉寂,所有人还茫然地四顾。
  “校长说剩下的时间是我们的,”罗歌打破了沉寂,“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希望我们能站在公平的立场上,探讨我们的发现,一切目的,都是为了真理。”
  “这倒算句人话。”
  余变迁话不好听,可语气好了不少:“我也不是闲着没事来找消遣,要是你们能好好说话,谁也不希望做错事。”
  两边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按下手中的桌板,一阵齐刷刷的机动声,两边的椅子同时旋转,左边的人向右,右边的人向左,他们在一瞬间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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