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派] 十序列[无限]—— by作者:犬木日一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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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睛已经闭不安稳,睫毛不住地轻微颤抖,又被他紧紧地压了回去。
  他站着的地方,脚印深深的压出了一个坑,难以想象他在这里究竟一动不动站了多久。
  可,忽地,远处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声势震得他眼皮子越发不稳,咚的一声,烟尘飞扬,他的眼皮终于睁开。
  视野重新出现,远近天际都黄沙一片,他看到了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以及,头顶悄然而至的1。
  他仿佛听到了喊杀声和咒骂声,一瞬间以为是世界末日。
  “关岁理,出来。”
  这样虚幻的嘈杂声中,咒骂声听不清一句,他却进准地听到了一声喊,下意识转过了头。
  隔着淡蓝色的屏蔽网,他看到了季开的脸,季开冲他指指周围,示意他朝一个方向跑。
  季开在计划带他一起跑,就连季开都要跑了,那些黄沙里是什么,几乎毋庸置疑了。
  喊杀声似乎近了,关岁理看到了黄沙掩盖下的景象,那是无数蝼蚁一般的小生物,聚在一起,却仿佛蝗灾,将要吞没一切。
  也即将吞没他们围攻中心的关岁理。
  耳边真实地笑了一声。
  这次被解放之后,池隼一反常态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忽地笑了一声,阴森森让人背后一凉。
  头顶的1彻底落定,红光洒遍大地。
  他说:“关岁理,时间到了,你赢不了了。”
  话音落下,那些小生物顷刻而至,被心理颜色干涉波攻击多次的屏蔽网本就脆弱不堪,他们一碰,顷刻就要碎裂了。
  季开站在那人群前方焦急地等着,却见关岁理一直没有动,嘴里骂了声,挥出了拳头。
  他出手慢,却是第一个击到屏蔽网上的,他的拳头裹着万丈雷霆,触碰到时候,那脆弱的屏蔽网应声而倒,哗啦一声,寸寸碎裂。
  下一次,久违的声音终于蜂拥向了关岁理,带着其后浩浩荡荡要吞噬关岁理的人。
  这样多的人,季开却依旧是最清楚的一个,他奔跑在人群的正前方,伸手抓向关岁理,就像周围无数疯狂的小生物,几乎让人怀疑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他一张口:“叫你你是聋了吗?站那儿还等着我接你?”这气氛瞬间就炸得丁点不剩。
  季开很快了,他的手只差片刻,就能拉上关岁理的白大褂——
  关岁理却忽然,往旁边站了一步,季开的手一空,眼神一怔。
  下一刻,如山的枝条狂涌而至,将关岁理迅速吞没包裹,甚至还没看清那枝条裹成了什么样子,就被随后而至的小生物们彻底淹没。
  季开眼前只剩下疯狂涌动的人潮,他眼花缭乱一晃神,那人潮又退了去,至于那团枝条,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季开白跑一场,头发都跑乱了,看着前面散去的人潮,没忍住挥拳骂了句娘。
  “关岁理,你等着。”
  他气得转头就走,可没走几步,其余人围了上来,一个个眼巴巴看着他。
  季开自己都气糊涂了,还得应付这帮人:“他逞英雄去了,找吧,找到给他收拾收拾场子。”
  其余人听得一愣一愣,后背不知道为什么还慎得慌,但听季开这口气谁还敢再问,一溜烟成群结队地散了,只是他们说是散了,还是隐隐追着季开的方向。
  季开都在往一个地方走了,他们还费劲找什么!跟着不就行了?
  季开走得贼快,他们脚左右倒腾得最快了,也险些把人跟丢。
  到了后来,不用季开,他们也知道要去哪儿了,前面一个高高的祭台摆在原地,远远就听到古怪的歌声,祭典开始了。
  “太阳的眼睛晒出黑土。”
  “月亮的嘴巴吞没食物。”
  他们看到了手拉手绕着祭坛舞蹈的小生物,无数鲜花果子堆满了祭坛上下,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咖啡豆撒了一地,滚落在脚边。
  有谁无意间踩了咖啡豆滑倒了,舞蹈却并没有中断,周围的人你拉一下我推一把,他几步不由自主又一次站了起来,手脚再次随着舞蹈动作。
  “漂亮的我们世世代代,一万三千个我们吃了黑土。”
  “太阳永不熄灭,梦住在月山上,挖床填土。”
  小生物的身上绑着一排的炮仗,竹子捆着的火药味盖住了所有的花草香。
  就连那舞蹈都好像染上了灼烧味,漆黑的粉末簌簌撒在脚面上,无数人踩过,一脚一脚,深深陷进了泥土里。


第142章 祭典
  “日换了月啊, 月换了日啊。”
  “我们填满所有的容器。”
  “月换了日啊,日换了月啊。”
  “好人的族群长大发芽。”
  “发芽长大,好人的族群天天壮大。”
  “发芽长大,打跑坏人也不怕。”
  那样诡异的旋律, 没有人敢上前打断, 忽地, 有人大喊:“坏人!”
  紧接着有人跟着一敲鼓, 喊:“坏人!”
  此起彼伏的‘坏人’震天,小生物们轰得散开,才发现祭坛中间缠吊着无数的树枝,一个人形被吊在那里。
  雪白的白大褂第一次沾了泥污,一条一条的痕迹刺眼地印在上面。
  不知道谁先抽出了身上绑着的炮仗, 灿烂的烟花一炸,头顶光一亮, 就像信号一样, 所有的人都齐刷刷抽出了自己的烟花, 在那火药味中一点, 无数的光窜上头顶, 一声声连绵炸开。
  不断闪烁的火光中, 关岁理睁开了眼,俯视着下方。
  无数目光热切地仰望着他, 他高悬在祭坛的上方, 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供奉的神祇。
  季开怀疑自己疯了, 他竟然有那么一刻, 真的以为自己是那个信奉神祇的狂热信徒。
  那神祇虽然高高在上, 给予他的从来只有怜悯, 却被束缚在原地, 他只要爬上去……
  他愿意把一切,包括自己,都供奉给那个神,他根本不想去考虑触怒神明的后果,反正无论他供奉什么,被束缚的神也无法拒绝。
  季开一回神,就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什么时候也会相信法涅斯给的场景了。
  这里的一切分明都是虚假的,这是他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知道的事情了。
  他竟然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可尽管这样,他留在关岁理身上的视线依旧无法移开。
  不止是他,没有人能够不看关岁理。
  关岁理这个人,话很少,可即使他静静站在那里,浑身一副谁招惹谁完蛋的冷酷架势,偷偷观察他的视线也从来不会少。何况是现在,他被架在了祭坛上,像是接受朝拜的神明,更像是……被献祭的珍贵祭品。
  可那祭品被这么多人憎恶着,手脚都勒出了青紫的淤痕,神情却毫无波动,自始至终,他眼中停留的没有半分怨恨和难堪,他的眼中永远是怜悯。
  他仿佛看得到所有人的痛苦,所有人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就像是真的神。
  “丰收祭——”
  咚,一声巨大的沉闷鼓响,伴着庄严的吟唱,整个草场瞬间寂静。
  小生物仿佛被操控一般,齐刷刷看向了鼓点的方向,祭坛上,池隼被无数枝条拖行着爬了上去,他的身后是被拖上来的团子,团子分明没有被捆着,却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垂落着,如果不是胸膛在起伏,险些以为他已经死了。
  池隼在祭坛正中落定一挥手:“祭——”
  下面的小生物们同时跟着一挥:“花果,光,阳光,土壤,一切我能收集到的最珍贵的宝藏。”
  池隼再次一挥:“求——”
  小生物们再次一挥:“感谢馈赠给我们食物,感谢让我们生存在这片草场。”
  池隼又是一挥:“迎——”
  小生物举起了手里炮仗,喊声震天:“祭典一切的客人。”
  小生物同时向后一转,炮仗点火,几乎同时,远处密密麻麻的边界,出现了动荡的震声,随即,各种奇形怪状的小生物们从远近围了过来,转瞬就到了近前。
  只是不同于祭坛边的这些,远近围过来的那些小生物大多干瘪,就好像他们的内里已经被什么啃食干净了,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骨架。
  支撑他们骨骼行走的肌肉组织所剩无几,他们的行动十分诡异,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植物特征随着行动甩动,就像死亡的动植物硬生生挂在上面一般。
  这些跟小生物们极其相似的皮包骨架接近了,小生物们看清了客人恐怖的真面目,眼神却出现了近乎狂热的喜悦,远远挥手:“欢迎。”
  下一刻,他们手里的炮仗炸开,飞溅的光扎入骨架中间,登时在骨架中间轰了一个豁口。
  小生物们更高兴了,一个个喊着欢迎,手里的的炮仗纷纷点燃,亮光扎进骨架丛中,骨架们被击中,瞬间支离破碎。
  他们却像是根本不知道骨架们怎么了,瞧不出这些骨架的异样,还在热切地欢迎着。
  直到——
  炮仗空开的地方,一只骨架避过了所有的炮火,长驱直入,快接近人群时骤然加速,头顶一杆坚硬的鹿角挺立,直戳小生物的胸膛。
  那处的小生物还欢快地张开了手臂,想要上前拥抱,转眼就被捅到了地上,笑声到了一半,戛然转成高昂的尖叫。
  这根本不是什么欢迎仪式,双方这样毫不留手,全部投入了巨大的人数,这是战争!
  季开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察觉到的异样来自于哪里。
  这实在太像是一场抵御攻击的防卫战了,祭品是他们的储备粮,炮仗是他们的武器。
  可现在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小生物们把这当做了一场欢庆的仪式,他们的粮食供奉给敌人,他们的双臂向敌人展开。
  这样离奇的变化,几乎想都不会想到。
  第一只骨架扑上去的时候,小生物几乎崩溃了,手里的炮仗摔到了地上,第二只第三只骨架扑上来,无数小生物被扑倒在地。
  这战场刚开始,仿佛就有了结果,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小生物们根本毫无反击之力,顷刻就要血溅当场。
  宋晴山登时就冲了出去,这回苏格破天荒没拦他,只是他几步越过树梢,手中一柄利刃叼在了嘴上,季开挡了他的面前。
  宋晴山焦急地朝那边望了一眼,刀转到了手上:“你干什么?再等就要出事了。”
  季开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还没动。”
  宋晴山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他下意识扫了眼祭坛,看见了关岁理,关岁理待得地方实在太高了,高到轻易就让人忘记了他。
  可这人都被绑住了,还能干什么?
  他忽地注意到了关岁理的眼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关岁理的眼睛闭了起来。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那么几根的藤蔓,如果关岁理真的想要挣脱,轻易就能做到,那么关岁理待在那里是要干什么?
  这样的动作……他登时心惊:“这儿没有屏蔽网,你疯了吗?”说着,几步就要朝关岁理冲去。
  季开又一次拦在了他的面前,宋晴山简直无法理解:“他真的那么干,你也跑不了,你疯了吗?”
  季开这才终于看了关岁理第一眼,被高高挂在那里,被无数视线虎视眈眈的人,决意要做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可这样的时候,关岁理面上的表情却依旧镇定平稳,就好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他本来担忧的心跟着都平静了:“我觉得他能做到。”
  宋晴山手抬了起来:“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你怎么相信?好,你相信我不拦着你,你也别拦着我,我不想跟你斗,让开。”
  季开视线忽地转了回来,落在了宋晴山的身上,他眼珠略微动了一下,确切的说,那是一种近乎看笑话的戏谑:“你要跟我斗?”
  不跟关岁理在一起的时候,他也难得露出了一个笑:“我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他站在那里,连象征的起手式都没有摆,“你尽管试试。”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气人,宋晴山本来还衡量着两人的差距,瞬间被激怒,一拳轰了过去。
  然后……没有然后了。
  季开收回手,眼神一扫,蠢蠢欲动的闯关者们登时大气不敢出。
  身后喊杀震天,一个骨架的利爪即将钻破小生物的喉咙,季开依旧无情地站在那里,他一步不退,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利爪,也没办法再进一步。
  那利爪近了,小生物的喉咙已经出现了血线,脸上的神情近乎绝望——
  一阵磅礴的波动忽地从高处罩了下来,那样的高度,几乎顷刻就将所有的人尽数罩了进去。
  包括季开,所有人无一遗漏在这样可怕的波动中失去了行动能力,无论争斗还是欢庆,喜乐还是恐惧,都停止了。
  所有人沉沉睡去的时候,季开的眼睛还半阖着,他的意识模糊了,视线却前所未有地清晰,他再也不加掩饰,痴痴盯着高处的关岁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冒险的举动,甚至他对关岁理的怀疑还没有消除,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真的被关岁理操控了,才会变成自己都不理解的样子。
  他真的放心关岁理吗?这么多人都在里面,一旦出什么事,那后果无法预料。
  他现在死死撑着不敢闭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能站到那个位置,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几乎都是一场豪赌,现在这场赌局相比起来其实并不算大,可他却实在不敢轻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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