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灵异] 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by作者:小狐狸菌 CP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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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杜若懵了一下。
  这魔修被软禁在云琅崖,被迫与凌却尘日日相对,应该过得相当凄苦才对,怎么反倒像在自己地盘一样悠闲?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
  “不认得路吗?”沈修远好心地指了指方向,还不忘给手上的小雀喂一粒谷子,“沿着小径走到底便是了。”
  小家伙吃掉谷子,啾了一声。
  这只山雀是近两日才来的,蓬松滚圆,雪白可爱,曳着长长的尾巴,既能吃又讨喜。
  杜若还在盘算着怎么再搭上几句话,把这魔修的手段本事还有十八代祖宗都给套出来,沈修远逗完鸟,略微抬了一下眼皮,纳闷道:“还不去烧热水?”
  杜若:“……”
  他捏着鼻子往小径深处走了两步,刚一拐弯,就脚底抹油朝着悟石去了。
  沈修远没有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很忙的。
  凌却尘不知上哪弄来了几株葡萄苗,绿油油的甚是讨人喜欢,就是有点焉巴,如今在菜地边上种着。眼瞅着开始抽芽了,葡萄架子还没搭起来。
  不过沈修远也不着急,搬了个小凳子坐下,不紧不慢地给竹竿子扎绳,一圈圈绕得密密匝匝,半天才绑好一处。
  其他山雀吃饱喝足,都一振翅呼啦啦飞走了,只有那白团子山雀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他干活,偶尔拍着翅膀啾啾两下,企图引起注意。
  “哟,”沈修远斜了它一眼,笑起来,“还赖上了?”
  “啾啾。”
  一人一雀正在菜地里进行友好交流。
  而杜若杵在悟石旁,目光呆滞,感觉自己好像一夜之间听不懂人话了。
  “你说什么?”
  “快到午时了,药浴还没备好。”凌却尘睁开眼,口气平常得像在论道,“你偷偷换掉了杂役弟子,难道不该跟我一块儿去打水么?或者,你去煎药?”
  “谁?谁去打水?还煎药?”杜若瞳孔巨震,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有点破音,“你和我??你也去???不是,谁要药浴?”
  “我师尊。”
  “谁??”
  凌却尘提醒他:“你不远千里带回来,费了好大劲才洗干净的那个。”
  杜若沉默了。
  须臾,他担忧道:“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凌却尘起身离开悟石,顺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莫要担心。”
  “可是,但是……不是……”
  杜若语无伦次。
  他听闻前山专门给未辟谷的弟子们提供饭食的厨房,已经连续做了十几天的红烧猪蹄,问就是玄明君吩咐的;云琅崖上多了块格格不入的菜地,而玄明君本人还打算拽上唯一的掌门亲传,亲自去为一个魔修打水煎药。
  这哪是带回来个土特产,分明是请回了个祖宗。他觉得自己闯祸闯大了,掌门师父可能会气到翘胡子。
  凌却尘问他:“你到底去不去?”
  杜若咬了咬牙。
  他倒要看看,这魔修究竟耍的什么手段!
  “我去。”
  -
  午时将至。
  沈修远掐着点去了偏房,进门就瞧见那新来的杂役弟子一脸不悦地瞪着自己。
  沈修远:“?”
  凌却尘将煎好的药汁倒入澡盆,搅和两下,熟稔地唤道:“师尊,药浴已经备好了。”
  “嗯,乖徒儿。”
  杜若眼珠子都瞪得酸了,乍听见这一声,顿时摇摇欲坠,看起来快要昏厥了。他定定神,不爽地捅了一下凌却尘,道:“我说,你还真把他当……唔唔!”
  凌却尘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没让沈修远看见自己给人施了个静音咒,然后把杜若推出门,道:“等我片刻。”
  说罢“砰”地关了门。
  杜若:“???”
  他呆若木鸡地杵在门口。
  不过关个门的工夫,沈修远已经挽起长发,准备药浴了。
  凌却尘回来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衣料摩擦声的窸窣响动,素白的里衣被挂上屏风,隔着薄纱映出影影绰绰的赤裸影子。水波晃荡,发出轻轻的哗啦声响,须臾,那影子忽然僵了僵,接着懒洋洋道:“乖徒,你还在吗?”
  “我在。”
  “帮为师递块澡巾。”
  凌却尘应了声,拿起桌上遗落的澡巾,绕过屏风。
  澡盆热气氤氲,沈修远懒洋洋地趴在澡盆边沿,被缭绕在轻烟似的水雾中,一根白玉簪子斜插在松松垮垮的发髻里,头发有些微湿润,紧贴着脖颈,锁骨下方的那枚红色小痣若隐若现。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虽说当日的轻薄戏弄抱有试探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如今每每想起就会感到不妥。
  药浴的水有些烫,只一会儿,沈修远整个人都泡懒散了,随意地浮沉两下,换了个姿势,将胳膊搭在桶沿上,歪头道:“怎么站在那不动了?”
  大概是泡得暖和了,浑身上下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终于有了一点血色,白里微微透粉,连指甲盖都是漂亮的浅粉。
  棕褐色的药汁顺着白皙肌肤滑落,慢慢淌过脖子,擦过锁骨下方的殷红小痣,在蜜色乳尖汇聚一滴,滴答滴落……
  凌却尘在愣神。
  倒不是因为景色迷眼。
  方才沈修远说话的时候笑了一笑,水雾漫过,那双眸子稍模糊了一下,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瞬间将他淹没,像是被陡然拽进水中,连呼吸都滞住了。
  “……乖徒?”
  他仿佛被烫着了似的惊觉醒来,移开目光,稍稍上前两步,将澡巾递了过去。
  饶是沈修远也觉出了不对。
  他忽然想起刚到云琅崖那日小徒弟的举动。
  当时就怀疑过这师徒之间的关系不太正常,大约不是单纯的恩怨纠葛,还掺了点别的什么在里头。但后来见过了满胳膊交错纵横的伤疤,便将那点犹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难不成……果真另有隐情?
  沈师尊有点麻。
  他从没见过这么扑朔迷离复杂又难解的师徒关系。
  不管怎样,不能继续让小徒弟杵在这里。想到这里,他道:“你忙去吧。”
  “可今日没有杂役弟子……”
  沈修远压根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匆忙打断道:“不碍事。”
  凌却尘:“……”
  看得出来,是很迫切地在赶自己走了。
  “好。”
  -
  杜若一个人在门外徘徊,等得心焦。
  门“吱呀”开了一道缝。
  杜若:“!”
  他急不可耐地一把捞上那截云纹衣袖就跑,生拉硬拽把凌却尘拖得老远,才停下来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救人了。”
  凌却尘挑起眉毛:“救什么?”
  “怕你被那魔修给吃了!怎会如此……唉……”杜若恨铁不成钢地连连摇头唉声叹气,还没叹完三声,却见凌却尘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正自顾自往外走,连忙道,“等等!你上哪去?”
  “那里。”
  杜若顺着手指的方向遥遥望去。
  是一块菜地,田边横七竖八搁着些竹竿,还摆了个小矮凳。
  “这不是那魔修……”
  “他体内残余的魔气差不多散尽了,早已与常人无异,不算魔修了。”
  “……?”
  不得了,护得可真紧,连声“魔修”都不让喊了。杜若愈发觉得不妙起来,没好气道:“那他叫什么?”
  凌却尘被问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人的名字。
  “……这葡萄架子怎么才搭了这么一点。”凌却尘生硬地转过话题,“你要是很闲,就来帮把手,帮我在日落前把架子搭起来。”
  杜若:“???”
  他呆滞地看着凌却尘捋起袖子,踏着那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长靴,毫不怜惜地一脚踩进泥地里,俯身拾起竹竿,拿过小矮凳上的扎绳,有些生疏地缠绕起来。
  杜若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承认那个魔修的气度模样都不凡,不像修魔的倒像修仙的。你该不会是被他迷住了吧?”
  迷住?
  凌却尘动作微顿,斟酌片刻,道:“大概算是……鬼迷心窍?”
  “怎么个鬼迷心窍法?”杜若不依不饶道,“我捡了这魔修回来是让你出气的,不是让你当祖宗的,你倒好……哎,别折腾那两根破竹竿子了!我、我真要急眼了!”
  他在菜地边挪了两步,终于也不管不顾地踩进了土里,一把攥住凌却尘的手腕,攥得很用力。
  凌却尘垂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手腕,收敛起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正色道:“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怎么去悟石打坐,但入魔之势并未恶化,反倒略有好转。”
  “好转?”杜若狐疑道,“为何?”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你该不会是想狡辩,因为养着那个魔修——”
  “什么狡辩,我近日的心情确实舒畅不少。”凌却尘道,“左右养着也不费事,还听话,好拿捏。我若是你,就不会继续管这事。”
  杜若:“……”
  杜若:“我怎么能不管,你的心魔有了好转的迹象,那是大事。不论缘由如何,我必须向师父禀明。”
  凌却尘深知他的脾气,略一思忖,迂回地提起了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我记得,半年前万阙楼发布了一个悬赏。”他道,“你不是缺个帮手,想接一直没敢接么?”
  “啊?啊对,没错。”
  “若你答应暂且不将此事告诉掌门,”凌却尘将目光轻轻瞟向他,“我便与你一起接下那个悬赏,如何?”
  杜若:“……?”


第6章
  玄明君与白凤道大师兄在菜地里进行了一笔隐秘的交易。
  对此沈师尊表示并不知情。
  他泡完药浴又冲了澡擦了身,裹上宽松的外衣,踩着木屐趿趿拉拉地走出了偏房,刚出门就看见新来的杂役弟子坐在院子里,神色复杂地瞧着自己。
  沈修远:“?”
  沈修远:“你又迷路了?”
  “初见匆忙,没来得及介绍,我就是把你从弃乱谷带回来的那个人。”杜若起身,开门见山道,“白凤道掌门首徒,杜若。”
  沈修远愣了愣,想起昏迷前那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恍然道:“是你。”
  前世他没怎么和白凤道打过交道,对这位首徒并不熟。
  准确来说,是整个仙鼎盟都不怎么待见他,连着水云台也受到了冷落排挤。明面上是因为清衍君独来独往,行事不羁,对仙鼎盟出言不逊,遇见三宗六派门下弟子时半分面子也不给,几次三番弄得人下不来台,实际大家心知肚明。
  三宗当中的青云落与沈修远有过节。
  -
  青云落的附庸门派里有个千阳派,当年不知怎地招惹上了还未扬名的清衍君,被好一顿纠缠,最后死了个掌门。
  据说那掌门被杀的时候,青云落派去安抚和解的长老就站在一旁,血溅了满身满脸,吓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沈修远连句话都没撂,只是冷然地瞥了他一眼,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跨过门槛,消失在凛冬的寒雾之中。
  那是把细长的剑,通体银白,剑格上雕着诡谲漂亮的雪花纹,剑意锋锐,浩荡如海,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没人知道清衍君是从哪得来这把剑的,也没人见过此剑的剑鞘,只知剑名霜吟。
  后来水云台的宗纹便是霜吟剑,青云落一瞧见那纹样就心梗,再加上仙鼎盟里有些宗门惯会见风使舵,一来二去,水云台连万宗大会的请帖都收不到了,年年都说有送,年年都在半途“失手”送丢了。
  不过沈修远也不待见他们。
  水云台上下统共就十六个弟子,清静自在,其乐融融,何必去那万宗大会找气受,小徒弟们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唯一一次分歧,是在三十三年前那场万宗大会前夕。
  有个小弟子修行出了岔子,要极火莲来救命。这东西并不好找,生长在南寻州深处,那是魔修的聚居之地,俗称魔窟,走一趟少不得搏命厮杀,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那一届万宗大会的奖赏,便是三朵极火莲。
  洛怀川不顾阻拦闯进屋里,说想去万宗大会。
  自己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沈修远慢慢回想了一下。
  好像发了很大的火。
  “——就算为师堕成魔修混入南寻州,也绝无可能去向青云落低头服软!你趁早把这念头丢干净,莫再胡思乱想!”
  “可是师尊,青云落……”
  茶盏“当啷”掷地,碎成八瓣。
  “滚出去!”
  洛怀川在门外跪了一夜,白雪落满肩头,都没能令他动摇分毫。
  也难怪,后来那一剑刺得这么干脆。
  -
  往事纷扰如潮。
  沈修远发呆的时间有点久。
  杜若哪知道他是神游去了,以为一通自报家门把这魔修给吓傻了,想起凌却尘去悟石前警告过自己不能动手也不许随便吓唬人,顿时紧张起来:“喂。”
  沈修远堪堪回神,道:“有事?”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杜若揉揉脸,努力摆出和颜悦色的态度,“就是想问问你姓甚名谁,从哪来的?为何会出现在弃乱谷?”
  他实在担心凌却尘,决定自己先来摸个底。
  沈修远默了默,坦然道:“我忘了。”
  “什么,忘了?!”杜若立刻把某人的警告扔到了九霄云外,捋起袖子佯装威胁,“你要是敢敷衍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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