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身体状况,他不能在床上打滚,不然现在整张床的被褥都会被他焦虑地卷成一个球。
明明昨天,他只是想……用手帮一下,怎么帮着帮着,就直接屁股开花了!
景然一边捶床一边小声抽气,整个人都在表演一个欲哭无泪。
“啪嗒”一声,谢珩推门进来。
景然瞬间恢复淡定。
既然已经被日了,那就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谢珩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水杯,景然抬手去接,在转动肩关节的时候,又瞬间抽气。
呜呜呜为什么肩膀也这么疼啊?
回忆昨晚,好像是因为一直撑在床头的原因。
景然在心里狂扎谢珩小人。
谢珩放下水杯,帮他捏了捏肩膀,然后抬着他的下巴,给他喂水。
喝完一杯后,谢珩问:“还要吗?”
景然鸵鸟摇头,谢珩兀自看了他一会,推门走了出去。
景然把脸埋在被里,只露出一双上翘圆溜溜的大眼睛,见谢珩出了门,他竖起耳朵,听着一声“啪嗒”,然后从被窝里滚了出来。
他浑身都疼,但仍然身残志坚地打开了电脑。
他脑子很乱,脸颊绯红,唯一能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和谢珩睡了。
他和谢珩睡了,那他还是个直男吗?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考虑他是不是个直男的问题了。
他打开电脑,登上以前看过的同志论坛。他以前在这里发过一个帖子,当时的回答就不靠谱。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抬手,打下了一行字:
【怎么分辨我是个直男?】
打完题目,他又补充道:
如果我和男人睡了,那我还是直男吗?
点击发送,在等评论的时候,景然焦虑地啃手指。
不过就这个题目的转抓马程度,也注定不会无人问津。
【网友388:?这个题目我看了两遍,楼主是来搞笑的吗?】
【吃个樱桃:钓鱼是吗,钓鱼举报了。】
【我是大马哈鱼:那请问,你和男的睡觉了,是指什么样的睡觉,别说是单纯的躺在一个床上。】
【香蕉干:都别理楼主,钓鱼好玩吗。】
景然沉默了一下,他也希望自己只是钓鱼。
随后,又陆陆续续上来了许多回复。
【这还直男啊,哇哦,你们直男真会玩,还好我是Gay[玫瑰]】
【新时代赛博直男是吧。】
【楼上,戾气太大了吧,楼主只是单纯问问,说不定楼主真不知道呢。】
【帮钓鱼贴说话,你什么成分。】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景然眼疾手快,迅速把帖子删掉。
他觉得,他把现在的经历去写小说,估计能在某乎混个热门。
没有得到答案,景然悄咪咪下楼,发现谢珩不在家。
虽然两腿不适,有些酸软无力,但是他仍然坚强地爬下了楼。
虽然不想承认,他现在已经不是直男了,但是他真的从未喜欢过男人。
他对谢珩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谢珩很照顾他,谢珩喜欢他,他会为谢珩开心,会为谢珩难过,他会在意谢珩,甚至,昨天晚上还挺爽……
那他是不是喜欢谢珩?
慢吞吞吃完了早饭,景然打开电脑,登录游戏,看见一个闪亮的头像,反手把段行飞拉了进来。
景然:“打吗?”
段行飞调了调麦:“打啊……不是,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刚才你一说话,差点没听出来。”
景然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怎么解释,他要解释这是他高歌一整晚上的成果吗。
他的思绪越飞越歪,直到被敌方爆头,段行飞皱眉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景然的鼻音有点重:“嗯,有点。”
主要是坐不下去。
好像戳了一根针。
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坐立难安。
段行飞道:“要不你先休息。”
景然摇头:“不用……我有点事想问你。”
他终于绕回正题,斟酌开口:“……你觉得,到底怎么分辨喜不喜欢一个人呢?”
段行飞重复:“怎么分辨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
景然肯定:“对。”
段行飞笑了一声:“逗我呢,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啊。”
景然哽了一下,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情况比较复杂,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问段行飞。
“你喜欢男人。”景然道。
段行飞点头。
景然继续:“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和一个女生……对一个女生很在意,你觉得你是喜欢上了他吗?”
段行飞显然是对他这个绕口令一般的问题很震惊。
“……啊?那不是很好分别吗。”段行飞道,“如果有那么一天,那我就是双性恋。性别是流动的呀。”
景然懵懵点头,又道:“那……那要是只对一个女生有感觉,是喜欢吗?”
段行飞也跟着他的脑回路放飞起来:“啊?超级纯爱战士吗,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景然继续啃手指,段行飞情感大师般叹了口气,故作高深道:“其实,喜欢的人和认知性向有违背也是很正常的,只需要一个标准来判断即可。”
景然竖起耳朵:“什么?”
段行飞嘿嘿一笑:“看看你对他有没有反应呗。”
景然的面皮蓦地一烫,结巴道:“那、那要是都做了呢?”
段行飞完全没往别的方面想:“那就是喜欢呗。实在不行,那就再做一次,一次是偶然,两次就不可能是偶然了吧?”
景然深感他说的有道理。
一顿感谢后,直接下了游戏。
段行飞回味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
谢珩回到家时,景然正老老实实的扒饭,吃的不如以前积极,因为胳膊昨晚累到了,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见他进来,抬眼迅速暼了他一下,又飞速遮了下来,只留一道密密实实的睫毛。
谢珩看过去,只觉得可爱的一塌糊涂。
他走过去,坐在景然的对面。
他明白已经什么都干过了,并且还干得很……,就应该表现的好一点。
今天早晨一起来,他看见明显蔫巴了的景然,就知道自己昨晚太过分。
他不应该趁人之危的,虽然是景然先撩拨。
所以去公司的这一上午,什么会都听不下去,满脑子都在想,景然会不会因为他凶了而直接跑掉。
他们做了那种事,但是景然还没和他表白。
他想趁人之危,趁景然迷糊的时候逼问,但景然只知道哼哼唧唧,什么都没问出来。
谢珩放心不下,问了蒋姨景然的情况,又联系了朋友,买了很多药膏、冲剂。
景然察觉到谢珩坐过来,顿时挺直了背。
他自觉,大家都是男人,又是……他先主动,再别别扭扭,实在是矫情。
而且,他不想被谢珩误会,他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谢珩道:“还有哪里难受吗?”
景然本意只是想控诉一下谢珩的嘴罪行,但最后却变成了哼哼唧唧的撒娇。
他指着自己的胳膊,抱怨吃饭都疼。
谢珩帮他揉揉肩膀,捏捏腰,沉声问他:“还有呢?”
还有……景然闹了个大红脸,剩下的说了,就要被锁了。
谢珩默契地不再问,只是在他洗完澡出来以后,提了一堆药膏,摆在了他面前。
“这个是去淤青,这个是缓解肌肉酸痛的,这个是消炎的……”谢珩一样一样介绍过来,景然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谢珩一本正经:“这个药要涂抹均匀,你比较难涂到,我帮你。”
景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小声道:“我自己来。”
谢珩蹙眉:“你自己来行吗?”
景然一把把药夺过,将谢珩推了出去:“我自己来当然行。”
谢珩撑了一下门,声音里含了点笑:“做都做过了还害羞吗?”
景然从来没觉得脸上的皮肤这么热过。
谢珩伸出手指,捏了捏他光滑的脸蛋,转身走了出去。
“要是不方便,记得喊我。”
景然直接“砰”的一声关上门。
但是谢珩说的没错,这个姿势真是诡异,真得很难涂。
勉强涂完,他拉开门下楼,谢珩正在等他。
景然:“涂完了。”
谢珩点头,轻轻捏住他的手腕,被他拉到怀里。
景然扭了扭,以为谢珩又要说什么不正经的话,谢珩道:“周六是你生日,你想在哪办?”
景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4天以后,就是他的生日。
他以前都不怎么过生日,顶多给自己下一碗阳春面,凑活着喝一点,或者给自己买一个小蛋糕,睡前点一下蜡烛,然后美美吃掉。
对于怎么办生日宴,他不清楚。
景然道:“听你的。”
谢珩:“这是你的生日,怎么能听我的。”
景然苦恼:“可是我没怎么办过生日宴。”
谢珩看了他一眼:“以前你没办过吗?”
景然找补:“不是我操办的,所以不太记得。”
谢珩点点头:“那我给你几个方案,你挑一个喜欢的?”
景然欣然点头。
谢珩准备方案准备的很快,第二天没多久,就给他发了过来。
景然顾及谢珩的面子,奢侈地选了一个最大,最有排场的高级餐厅。
虽然生日将至,但景然还没有忘记段行飞说过的话。
一次是偶然,那两次绝对不是。
两次就能证明他对谢珩的感情。
但是,该怎么实现这个两次呢?
上一次虽然是他主动撩拨,但是那也是谢珩先有的反应,他顺杆爬的。
景然感觉非常苦恼,甚至想把段行飞这个狗头军师请过来,和他一起商量对策。
但没等他喊段行飞,段行飞就自己找上门了。
并且说明来意:“我爸得知我去外面倒腾海鲜,死活不继承家业,把我赶了出去。”
段行飞叹了口气:“我最近几个市的房产被我爸监视起来了,酒店我住不惯,今天我能先在你家凑活一晚么?”
景然当即答应下来,但是想了想,又抬脸看了看谢珩。
谢珩向来看段行飞不顺眼,之前还怀疑过他喜欢景然,要不是因为智商原因被踢出威胁对象,他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谢珩颔首:“可以,你睡客房。”
段行飞直接泪目:“好兄弟,我从今以后和你天下第一好。”
景然还没说话,谢珩已经淡淡替他拒绝:“景然已经说过,和我天下第一好。”
段行飞勉强忍下了景然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
蒋姨帮着收拾了一下客房,景然想起正事,跑去他的房间。
再三纠结下,景然还是坦白了。
段行飞瞪大双眼:“……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结婚半年,竟然才是第一次??!”
景然羞涩点头。
段行飞:“那我之前在你身上看到的那些淤青是怎么回事?”
景然:“我之前就说过,是针灸。”
段行飞默默:“所以真是针扎的,不是谢珩禽|兽亲出来的?”
景然:“不是。”
段行飞默默在心底和谢珩道歉,他已经把谢珩当变|态了许久,没想到其实人家是个正常人。
脏的,竟只有他的心!!
结合景然补充的,段行飞道:“那你既然猜不准,那就再试一次呗,不过你们俩挺时髦啊,现在小说正流行先婚后爱呢。”
景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末了,他又有些纠结:“那我该……怎么试第二次呢?”
段行飞给他出谋划策:“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你穿的好看一点,真喜欢你的,你招招手不就过来了吗?”
景然顿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然后迅速去实行。
段行飞又道:“诶,客房没厕所,你们家公共厕所在哪?”
景然顺便一指,飞快的离开了。
段行飞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中,坑了好友一把。
……
景然回到楼上,挑挑拣拣,换了一身松绿色的睡衣。
绿色很是衬人,把他雪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细腻,想到自己一会要做什么,景然忍不住小脸一黄。
故意勾|引人什么的,想想就好刺激。
这是他二十四年人生中最刺激的事情。
谢珩正在厨房喝水。
他其实不用做到最后,只需要有一点点反应就可以了。
景然钻进厨房,谢珩的背影高大而宽阔,手指搭在水杯上,一旁还有给他温的糖水小圆子夜宵。
见他来了,谢珩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含糊道:“吃完等一会儿睡觉。”
谢珩本身不同意他睡前吃东西,但在他发誓肯定不会吃完立刻睡,勉强答应了下来。
景然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走到谢珩跟前,谢珩的视线在他面前一顿。
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更是白的晃眼,五官清丽,乌发蓬松,一小块光聚在锁骨窝处,像是在故意吸引人的目光。
谢珩喉结微动。
景然捧着碗,吃得很快,余光悄悄观察着谢珩,无比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