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阖的双眼睁开,景然一下子望进眼底。
“诶?”他小声惊呼,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你你你你没睡着?”
谢珩淡淡:“一只小蚊子不停碰我的脸,我能睡着吗?”
景然愧疚:“我以为你睡着了。”
谢珩眼睛危险眯起:“睡着了就能乱摸?”
景然面不改色:“我只是在帮你试呼吸。”
“呵。”谢珩快要被气笑了,“试的怎么样?”
景然故作镇定:“不错,还活着。”
“……”
沉默半晌,谢珩道:“你摸我的脸,我也要摸回去。”
“啊。”景然愣了一下,“好呀。”
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把脸蛋凑过去,几乎和谢珩面对面,呼吸交融。
“摸吧。”他乖巧。
谢珩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指背粗糙,带着粗粝的触感,景然下意识一抖。
谢珩不动了。
景然抬眼,和他对视。
不过三寸的距离,一轻一重的呼吸,景然望进谢珩幽深的眸子里,睫毛浓密轻垂,莫名想到擅长用眼睛蛊惑人心美杜莎。
谢珩摊开手掌,轻轻捧起他的脸,景然下意识扣住他的手腕。
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他喉间有些发痒,体温不断升高,整个人热的像是快要熟透的软脚虾。
谢珩却在这个时候即使放开了他:“……睡吧。”
景然呆呆,红润的唇瓣微张,谢珩没忍住,伸手微微按住。
带着点克制的力道,饱满的唇瓣被摁下一块,微微泛白,像是一道小小的月牙。
谢珩心腹如同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他再也无法按耐,晦暗的眼神几乎凶狠,克制着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汹涌的情绪马上就要冲破心门。
翌日下午,景然和谢珩一起去秦炀家吃饭。
秦炀作为标准富二代,又是主角,即使现在感情线没有了,事业线也是在的,作为豪宅发烧友,在山上新买了一温泉别墅,只是装修就装了将近一年,特地邀请他们上来玩。
盘山公路很长,景然看着一圈一圈的道路,窝在副驾驶上呼呼大睡。
手机叮咚一声,一条短信发过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景然垂眸一看,上面写着:
【最近还好吗?】
景然确定,这个号码他不认识,并且隐藏了归属地。
他皱了皱眉,谢珩从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景然道:“没什么,骚扰短信。”
顺手就把这个号码拉黑。
有可能是以前认识的人,但无所谓,他现在不认识。
到了目的地,景然看着建在半山腰的别墅,往下一看,俯视半个城市,格外壮观。
先给他们开门的是管家,请他们进来以后,秦炀从客厅走来:“呦,终于到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要等到晚上才来呢。”
然后看向景然:“嫂子病好了吗?”
景然惊讶了一瞬:“好了。”
“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秦炀撇了撇嘴,打了个响指,“还不是某人听见你病了,工作都不干了,非要坐最后一个航班走,剩下的烂摊子直接喊我……”
谢珩淡淡看向他,冷声:“话怎么这么多?”
秦炀“切”了一声,拦住景然的肩膀苦着脸告状:“看看,这就是他对待好朋友的态度!”
景然半边身体都被秦炀挂住,闻言惊讶地看向谢珩:“所以你昨天是为了我回来的?”
谢珩盯着秦炀的那只手:“……只是顺便回来。”
景然心中陡然温暖了一下,也不拆穿他,眼睛亮亮的,小声道:“哦,顺便?那真的很顺便啊。”
谢珩握住他的手,轻轻往这一扯,略过秦炀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饰道:“放开。”
秦炀松手:“现在连抱都不让了?”
谢珩冷静:“男男授受不亲。”
“……”
到了晚上,秦炀家里请了两个阿姨,做了一大桌菜。
秦炀絮叨:“来,吃吧。都是按你吩咐做的,没有香菜,没有葱花,用的葱油代替,所有味道都是咸口……不是我说,糖醋酥肉咸口的吃着有什么意思?”
景然一愣,看向餐桌,几乎都是他爱吃的,而秦炀口中的习惯,也是他的口味。
谢珩敲了敲桌面:“有时候说话也是一门技术。”
秦炀:“……”
一顿饭吃的格外舒畅,秦炀给景然介绍:“这道葱焖大虾,口味一绝,是我专门放葱的一道菜,谢珩的口味咱不惯着他,嫂子尝尝。”
景然顿了顿,还未开口,谢珩已经替他补充:“他不爱吃葱。”
然后,自然地夹了一只虾放在碗边。
秦炀怔住,突然意识到——
这些繁琐的要求,根本不是谢珩不吃,而是他这个小嫂子不吃。
他和谢珩从小认识,知道谢珩从小冷心冷肺,长这么大,能有朋友名号的只有他自己,但谢珩向来对谁都不上心。
他抬眼,谢珩也抬头看他,两道视线相交,眸中的情绪不加掩饰。
秦炀瞬间了然,轻嗤一声,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
吃过晚饭,秦炀提出来打游戏。
然后拿出配备全套的主机,打开了市面上最热门的射击游戏。
景然震惊,他知道谢珩会打斗地主已经够惊讶了,没想到最惊讶的还在后面。
他见秦炀调装备,蹭到谢珩身边,咬耳朵道:“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打游戏。”
他以为这种精英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只会看电脑看文件。
谢珩挑了挑眉梢:“我们是总裁。”
“不是神仙。”
“……”景然缩了回去,对于这种多人组队的射击游戏,他技术一般,以苟出名,有句话非常适合形容他:电子竞技,不需要视力。
他和谢珩、秦炀一起组队,尽管玩得非常菜,但奈何秦炀和谢珩两个大神带飞,他只用苟在后面捡装备。
顺利赢了三局,最后一局,秦炀被一个穿着吉利服的老阴比放倒,谢珩因为去取车,导致离毒圈还有一定范围,独留景然这个非常苟的独苗苗一脸懵逼。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草里还有一个,景然见他露了头,谢珩知道赶不过来,看向他的屏幕,低声道:“开抢。”
瞬间,对方被击倒。
秦炀大叫:“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嫂子快扶我快扶我呜呜呜呜。”
景然操控人物跑过去,秦炀感动:“嫂子你真好,我真爱你。”
谢珩眸中一暗,下一秒,屏幕中显示大大的播报:玩家 zk 被手榴弹击倒。
秦炀愣了愣:“哥你怎么还拿手榴弹炸自己呢?”
谢珩淡淡:“手滑。”随即对景然道,“扶我。”
谢珩倒的位置格外刁钻,正好以景然为圆心,秦炀和谢珩几乎是两个对称点。
秦炀:“先扶我,我血条快没了!!”
谢珩冷静:“我在毒圈,掉血更快,先扶我。”
景然想了想,抱歉地对秦炀笑了笑,哒哒哒跑到了谢珩身边,秦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条掉到只剩一层皮。
景然扶起谢珩,谢珩道:“你去拿奖杯。”
景然迟疑:“我拿吗?”
谢珩:“你打赢的最后一个人,当然是你拿。”
景然弯了弯嘴角,谢珩的余光看向他,被他的小虎牙晃了晃眼。
秦炀终于忍无可忍:“……还秀还秀!你们倒是扶我一下啊!”
打完这把游戏,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景然趴在窗户旁边,忧愁道:“下大雨了,我们怎么回去?”
谢珩:“在这里住。”
“不回家了?”
谢珩言简意赅:“嗯,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景然点头:“好。”
秦炀的声音从一旁不满的传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真的没有人在意一下主人的意见吗?”
“……”
分配房间时,秦炀拎着钥匙道:“两间客房,一人一个,左边那俩。”
话音刚落,谢珩的视线扫过来,秦炀挑起眉梢,直视他眸中的冰冷。
之前的那一点疑惑也随之打消,他勾唇,露出了一个无比欠揍的表情。
……
秦炀给他们拿了睡衣,景然正在房间换衣服,门被敲了两声。
他把睡衣的带子系好,然后去开门,门外赫然是谢珩。
谢珩:“秦炀刚才和我说,隔壁那间没有收拾。”
景然热切:“那我们一起睡呀。”
谢珩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收拾好自己,景然准备睡觉,他每次睡前必定要上厕所和喝一杯热水。
谢珩跟在他身后下楼,景然拿起纸杯喝了一口,滚烫无比,他吐了吐舌头,放下纸杯,谢珩从一旁走过来,端着专门盛凉水的水瓶。
“我给你倒一点……”
话未说完,景然已经回头,过于宽松的睡衣蹭过杯子,盛满热水的纸杯顿时摇摇欲坠,倾倒下来——
霎那间,景然还未反应,谢珩已经上前一步抓住掉落的纸杯,滚烫的热水撒出一半,如果不是谢珩接的及时,马上就要全部撒在他细白的脚面。
谢珩的手背微微一抖,刚才一半热水全部撒在他的手上,景然忙接过纸杯,放好后捧着他的手:“烫到了,快用冷水冲一冲。”
修长的手指连带一部分手腕都通红一片,景然拉着谢珩急急忙忙地冲向卫生间,秦炀听到动静,忙下来看看,在要靠近时,谢珩一个眼神淡淡暼过来,他瞬间比了个ok。
懂了,小夫妻的事他不用参和。
冰凉的冷水冲过手指,景然很愧疚,如果不是他,谢珩也不会烫到。
心中着急,整个人都耷拉下来。
他给谢珩一遍又一遍的冲水,轻轻碰了碰谢珩的手背,小声问:“疼吗?”
谢珩:“不疼。”
“都怪我。”景然神情萎靡,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我要是不转身你也烫不到。”
谢珩抬手关了水龙头,景然垂着头,神情沮丧。
他没忍住,摸了摸景然毛绒绒的脑袋,道:“不怪你,是我先叫的你。”
景然:“要不你还是骂我一顿吧。”
谢珩失笑:“你没错,为什么要骂你。”
他的手背火辣辣的痛,面不改色地伸到景然面前,虚空握了握:“一点事没有,你看。”
景然捧住:“真的?”
谢珩:“我会为了这种事专门骗你吗?”
景然一呆,摇了摇头。
谢珩信用比他好多了,这种小事不会骗他。
他瞬间支棱起来:“那就好,我看那杯水很烫的。”
他羞恼地朝谢珩笑:“还是皮厚一点好啊。”
这么烫还没事。
“……”
回到房间,景然拿出一瓶烫伤软膏,盘腿坐在床上。
他拍拍床板:“快来。”
谢珩走过去,和他面对面坐着:“想干什么。”
他嘿嘿笑了两声:“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谢珩挑起眉梢:“嗯?”
景然:“把手伸出来。”
谢珩照做,景然把软膏倒出来,握住谢珩的手,轻轻打着圈的涂抹。
几乎是这一瞬间,谢珩身体一僵,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爬上来,几乎要爬上心口。
谢珩的手长的好,景然一直都知道,但谢珩的手大,他之前一直都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只有此刻,在涂软膏时,他才真正注意到。涂完烫伤药,他把谢珩的手竖起来,观察了一番,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和谢珩的掌根贴在一起。
谢珩的手比他长了快一个指节。
谢珩看着他的动作,两个手紧贴,景然的指骨明显更细,看了一会,他忽的咯咯笑出声,然后身体往前,快要凑到谢珩的耳朵。
他轻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秘密:“你的手好大呀,比我大这么多。”
轻柔的气流抚过耳畔,谢珩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蛋,心脏忽的跳漏一拍,更为强烈的麻意迅速窜上大脑。
景然刚要撤开,原本安安稳稳的大手突然弯曲,和他十指相扣。
“诶?”他惊讶地看过去,谢珩黑眸沉沉,呼吸急促,他呆呆,正要询问,谢珩蓦地撤离,坐起身。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氛围,景然微微睁大眼,谢珩翻身下床,沉默地站在床前。
景然看向他睡裤支起的某处。
一时间结巴得有些吐不清字:“你……你……”
谢珩不同于上一次的慌张,平复下呼吸后,再睁开眼时,淡定停下,垂眼看了看自己紧绷的下身,道:“怎么了?”
怎么了?他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地问怎么了?!
景然脸庞绯红:“你……你这个……”
谢珩的声音很平静:“很正常。”
景然茫然:“啊?”
谢珩淡淡:“生理反应,很正常,你上次说过的。大家都是男人,你能理解吧?”
诶?!!
景然仿佛看到一把回旋镖,之前他说过的话,呼啦啦又扎在自己身上。
他欲哭无泪,艰难点头:“嗯……理解。”
谢珩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理解就好。”
他推开门:“你先睡吧。”
门开又合上,将一室暖意隔绝。
景然呆呆窝在床上,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