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自知理亏,垂着头勾了勾谢珩的手指:“……错了。”
“错了有什么用?”谢珩被勾住手指,一片柔软的触感,他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乱跑?回不来家不会给我打电话?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在外面为什么要关机!”
景然哑然,看着眼前的愤怒的不加掩饰的谢珩,摸出手机,点了两下,毫无反应。
他是不知道手机没电的,刚才付钱时明明还有20个电。
他软踏踏地垂眸:“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谢珩握住他的手腕,胸膛起伏两下,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景然半垂脑袋上的发旋,乌发柔软,露出毫无防备的雪白后颈,脆弱的仿佛能轻易捏断。
他无法平复,刚才在看到景然身后炫目的车灯时,心脏骤停,身体甚至无法思考。
沉默一会儿,他抿着唇,把景然拉到一旁的公共长椅坐下,一言不发地捏起景然的小腿,抬高,撩起裤脚,露出一段雪白却微微红肿的脚腕。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下的脚腕瑟缩了一下,景然小声:“其实不疼,就是有点肿。”
谢珩抬眼看他,冷冽森然,景然瞬间噤了声。
“买的什么?”
景然:“虎皮鹦鹉。”
“特意下车就是为了买虎皮鹦鹉?”
景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谢珩冷冽的表情略有松动,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他缓声:“那为什么刚才不说?”
景然:“刚才你没问……”
“……”谢珩嗤笑一声,“这还是我的问题了?”
景然仔细斟酌措辞:“我以为你不想养……所以。”
“所以自己偷偷买了偷偷养,对吗?”谢珩冷笑,“先斩后奏,算盘打得真好啊。”
景然微微羞涩:“其实一般啦。”
谢珩冷声:“我是在夸你吗?”
景然抠抠手指:“我就当你是了。”
“……”
谢珩的车停在不远,景然想人工腿过去,却听谢珩低声道:“拿稳了。”
下一瞬,还未反应过来,他被谢珩轻松地打横抱起,稳步朝迈巴赫走去。
景然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抬高,笼子里的蓝色鹦鹉没叫一声,好奇地打量着他。
谢珩将他安稳地放在副驾驶,自己转身上车。
兜兜转转,还是坐着谢珩的车回家,他偷偷暼了一眼谢珩英挺的侧脸,随口道:“你怎么来接我了?”
“电话不接。”谢珩平静,“再不来找你,被卖了都不知道跑。”
景然:“才不是。”
他想了想,笑出了两颗小虎牙:“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吧。”
被戳中心思,谢珩一顿:“我对心智一般的人都比较关照。”
景然:“……”
他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余。
回到家,景然放下鹦鹉,谢珩并没有对这只鹦鹉说什么,所以可以推断出,这只鹦鹉是可以留在家里的。
景然考虑过,鹦鹉不是乌龟,乌龟安安静静,即使自己爬进床脚,被踩一下都不会叫一声,但鸟不行,尤其是鹦鹉,这种生物聪明,需要陪伴,有时候还很吵,他怕谢珩连着他和鹦鹉一起丢出去。
但万幸,他看着笼中的小鸟,他买了只酷似谢珩的话少鹦鹉。
不仅话少,看起来还格外淡定。
把鹦鹉给蒋姨介绍了一番,他给鹦鹉起了一个名字。
他合理怀疑名字太硬可能会克鸟,就比如龟坚强,其实一点也不坚强。
于是,他给鹦鹉取名为:狗蛋儿。
贱|名,好养。
他给蒋姨介绍完狗蛋儿后,上楼洗漱,他现在脚好了,应该搬回自己卧室。
况且,经过昨晚的事故,他总觉得应该和谢珩隔离一段时间。
谢珩已经禁欲二十几年,如果老是因为他而起反应,导致得不到疏解,他觉得长时间下来,能憋出毛病。
他不能只为了自己想睡好床而赖在这里,毕竟睡哪事小,憋坏了才是大问题,而且谢珩应该也不喜欢这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他还是识趣一些,自己先搬走。
毕竟,他……咳,总不能贡献点别的吧。
他收拾床铺时,谢珩从书房出来,正好撞见抱着一床被子的他,蹙眉道:“你要去哪?”
景然眨眨眼:“我脚好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了。”
谢珩脸色沉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
景然察觉到气场的变化,正要说什么,谢珩已经先一步让开。
擦肩离开时,景然突然福至心灵,抬头道:“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睡?”
谢珩垂眸把他看着,神色晦暗不明:“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三岁,要有人陪?”
景然想了想:“三百多个月的宝宝也是可以的。”
谢珩:“……”
他扯了扯嘴角,“不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景然双眼微微睁大,从一名设定上是强取豪夺的霸道总裁嘴里说出这种话,是多么让人震惊。
他郑重地拍了拍谢珩的肩,一脸严肃:“是我小看你了。”
“……”
翌日中午,景然在家里逗鹦鹉,狗蛋很是高冷,除了不耐烦时可能会叫一声,平时只会默默梳毛,让景然托着下巴无比惆怅,生怕他把自己那本就稀疏的羽毛给梳光。
到了饭点,他估摸着狗蛋儿应该也饿了,于是准备给他倒点种子粮吃,他在没买鹦鹉时就网购了许多食物,包括主粮、坚果、零食,现在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他兴冲冲拿着粮袋过来,一拍脑袋,才想起自己没买食盆。
他去厨房的碗柜翻找了一下,谢珩家的碗碟普遍贵而精致,他搜罗了一圈,找不到一个合适大小的。
倏地,他脑海中想起什么,哒哒哒跑上楼,从行李箱的犄角旮旯处,找到了一个浅口很小的杯子,上面写了一些英文字母,通体雪白,圈口绕了金丝,他左看右看,觉得很适合给狗蛋喂饭。
倒了一些粮在杯中,狗蛋爱搭不理地看了一眼,叼了一颗,迅速收回,仔细品了品,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景然偷偷观察着它,忍不住轻声道:“干脆叫你谢小珩算了。”
看了一会儿,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白色的瓷杯熟悉,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
这是原著中,“景然”白月光送的杯子。
被原身一直珍藏,殊不知,白月光非真白月光,日后成了捅他最狠一刀的人。
景然看着这只瓷杯,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又很快释怀。
根据剧情进度,谢珩现在还不知道景然有个“白月光”呢,更别提知道他还有一个杯子了。
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他看着狗蛋,自嘲道:“我怎么和你干|爹一样多疑。”
话音刚落,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把他吓了一哆嗦,摸出手机一看,是谢珩。
一种偷偷说坏话被抓住的羞愧感油然而生,他接通,谢珩在那头简短道:“我让秘书去接你,你来一趟公司。”
接着就挂了电话。景然换好衣服,秘书已经在门口等待,坐上车,他来到谢氏集团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来谢氏,高|耸入云的大楼很是气派,秘书微笑:“景总,里面请。”
景然瞬间支棱了一下,单凭一个景总,他觉得自己的身价翻了好几倍。
跟着秘书上了总裁办公室,途中不少员工在看到他时低头窃窃私语,来到门口,景然敲了敲门,谢珩低声:“进。”
景然探出脑袋,只见谢珩穿着一身烟灰色西装,两条长腿交叠,微微靠在老板椅上听着另一个秘书汇报工作。
谢珩面无表情时,深邃的眉眼带着掌权者的高不可攀,睫毛浓密低垂,手指干净修长,轻点桌面。
这是景然第一次见他真正工作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工作的谢珩比平时要帅很多倍。
欣赏了一会儿,谢珩点点头,秘书退下,眼皮微微掀起,看向景然:“过来。”
景然走过去,眼睛一眨不眨,谢珩道:“怎么?”
景然拍手称赞:“看你工作的时候长得更帅。”
谢珩牵了牵嘴角:“现在卖乖合同我也不会不签。”
景然一愣:“合同?什么合同。”
谢珩两指并行,推过来一份合同:“段行飞把工作室卖了,卖给了我。”
景然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下条款,震惊道:“什么时候卖的?”
虽然他总是被段行飞调侃是最大股东,但其实段行飞才是真正的创始人大股东,景然随即问出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会买段行飞的工作室?”
谢珩淡淡:“今天早晨。”他道,“经过综合考量,你们工作室的能力不错,有发展前途,段行飞最近资金紧张,所以就把工作室卖给了我。”
景然点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谢珩慢条斯理道:“他或许是心虚吧。”
正在吃饭的段行飞突然打了声喷嚏。
谢珩接着道:“现在谢氏接手了工作室,以后工作室就搬来写字楼,你如果要办公,也要来谢氏。”
景然只是个挂名,之前就是只拿钱不管事,但他还没在这么大的公司里上过班,一时间有些新奇,道:“那我要每天来吗?”
“来不来都可以。”谢珩敲了敲桌面,“如果来的话,我送你一起。”
景然欣然点头:“好呀。”
谢珩:“你在休息室坐一会,我下班送你。”
总裁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几乎俯瞰半个城市,一转角就是休息室,配备了专门的卫生间和浴室,非常方便。
景然坐在单只沙发上,顶端弹出了一条提示音。
是段行飞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景然正巧想问问他,点击接通,段行飞道:“你都知道了?”
景然点头:“算是吧,你怎么突然把工作室卖给谢珩了?”
段行飞甚为萎靡,但碍于拿了封口费,只能随意扯了个谎:“我爸不让我做工作室了,逼着我赶紧卖,就没来得及和你商量。”
他说完,顿时心虚地将脑袋暼向一旁,景然的神色很平静,蹙眉道:“伯父好严格,那你以后怎么办?”
他瞬间脑补了一场沦落街头的凄惨画面。
段行飞毫无负担地把锅甩到自家老爹身上,叹了口气,悲伤道:“只能回家继承家产了。”
景然:“………”
是他想太多。
段行飞看着景然这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今天早晨,他还没睡醒,直接被自家老爹一个拖鞋打起,通知他赶紧把工作室卖给谢珩。
至于理由,他全程不配和谢总商谈,由他老爹代劳,他也不是个傻的,谢珩想要这个工作室能有什么原因?他们工作室刚刚起步,论做游戏,谢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随便拉一个都秒杀他们。
为什么要高价买这么个小工作室,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有诈。
段行飞看着景然纯净光洁的脸,有一种兔子掉进狼窝的错觉。
挂了电话,谢珩走进来,看了一眼他还未关闭的通话记录,不动声色道:“段行飞和你怎么说?”
景然道:“他爸让他卖的,逼不得已。”他笑了笑,眨眨眼,“不过没关系,你更可靠,跟着你混有肉吃。”
谢珩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挑了挑眉梢,懒懒地捏了把他的后颈:“……少拍马屁。”
景然被捏的轻颤一下,谢珩蹙眉:“抖什么?”
景然强行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痒。”
谢珩:“我怎么不知道你这里还有块痒痒肉?”
景然把自己从谢珩的手中解救出来,搓了搓自己的脖颈:“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谢珩的眸色暗了暗,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皮肉腻滑的触感,道:“出去吧,我和你一起走。”
由于工作室被卖给了谢珩,景然也算是挂名谢氏的员工。
过了两天,晚饭之后,谢珩通知他一起去出差。
谢珩道:“带你见见世面。”
景然正埋头扒饭,顺嘴:“见到你就等于见到了世面。”
谢珩嗤笑一声:“我这么厉害?”
景然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拍马屁不拍完的道理,当即朝谢珩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当然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其实这话不假。论金钱和地位,谢珩确实是他能接触到的最顶层的人。
谢珩微微一愣,幽深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半晌,抬手,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一阵细小的痒,景然呆呆,谢珩平静地擦了擦手,淡淡:“饭吃到脸上了。”
景然探过头:“嗯?有饭粒吗,给我看看。”
谢珩:“擦掉了。”
说完,他淡定地把那干净如新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景然深信不疑,又抽出纸巾仔细擦了擦。
擦完,他把水嫩的脸凑到谢珩面前:“干净了吗?”
谢珩垂眸,看向他潋滟乌黑的眼睛,和红润微张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低声接过纸巾:“这里。”
景然道:“那你给我擦擦。”
谢珩用纸巾擦过他光洁的脸颊,一阵柔软的触感:“好了。”
翌日,景然和谢珩一起坐上飞机去了s国。
飞机落地时,已是傍晚,谢珩约了人在餐厅吃饭,景然就在一旁陪同。
吃过饭,合作商提议去看展,s国最知名的珠宝展正在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