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一份来自加害者的证言—— by作者:hbcool 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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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那道气息近了、近了,连带温热的呼吸,似乎也近在眼前。
  江羽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
  他没有睁眼,也就不知道有这样一道目光,划破黑暗、凝视着他,深刻得要将他整个人刻进眼里,赤裸裸的意味昭然若揭。
  那人靠近一半,又顿住了,许久未有动静。
  江羽等啊等啊,到最后悄然松了口气。是在等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好像一切在此结束,便是最好的结果。
  突然,他浑身僵硬起来——
  那抹烟草的暗香,不知何时顺着鼻腔蜿蜒而上。与此同时,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带着湿意,小心地碾磨。
  这、这是……
  意识到发生什么,江羽心头大骇,牵动起面上神经都在抽动。
  他终于睁开了眼,与一双幽深如狼的眸子四目相对!
  ——魏时言的动作很轻,生怕将他惊醒一样,可他的眼神却与举动不符,带有极其浓烈的侵略色彩。
  对于他的清醒,魏时言眼里飞过一丝惊异。不待江羽动作,他便已抽身离开,拉开距离。
  “你……”江羽嘴唇都在颤抖,指着魏时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魏时言沉默片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道:“我刚刚接到电话,明天要……”
  话到一半,他面色一变。
  江羽摸着嘴唇,刚才冰凉滑腻的感触犹有余韵。只要想起魏时言的所为,他就止不住反胃。登时翻身下床,鞋也来不及穿,跌跌撞撞地向卫生间而去。
  他在洗手池干呕,胃部翻涌、喉头发疼。到最后终于吐不出东西来,才虚脱似地撑起身子,用凉水洗去额上冷汗。
  水太凉了,凉得他一个激灵。失神地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空寡、苍白,活似陌生人。
  他也透过镜子,看到了后方的人影。
  从他刚进卫生间,魏时言就跟了过来。他默默注视这一切,似乎除了嘴唇绷紧泄露了一丝情绪外,再无端倪。他一向是冷静的、内敛的。
  但当灯光打开,四周乍亮,江羽鬼魅般的神色印入瞳孔。
  他眼中的森冷怒意,似要把人灼穿。
  魏时言脸上终于飞过一抹惊疑不定!
  江羽说:“你真让我恶心!”


第70章 七十 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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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这样森然的看着,魏时言也头重脚轻起来。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一点,但是他怎能甘心。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问道:“我做的再多,你也会这么觉得吗?”
  一开口,连声音竟是沙哑的!
  江羽瞳色深了些许,冷厉较之前更甚。他冷冷道:“是。”
  “无论你做什么,我跟你都没有这种可能。”
  “现在不会有,”他顿了顿,目光偏移至地面,声音却不见半点犹疑,“以后更不会。”
  这斩钉截铁的几句话,生生在相隔不远的两人脚下劈开沟壑,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魏时言眸光沉了又沉,心绪一变再变,最后化作不可言说的复杂。渐渐的,他的双手颤抖了起来,被他竭力止住。他侧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长久的沉默。在江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地一笑。
  “是我唐突了。”
  他面色如常,薄唇微微抿起,含着歉意。只是唇色有些发白。
  江羽听他道歉,还惊诧了一瞬。抬眼看来,魏时言则适时地偏过头,遮住眼底情绪。
  “我接到电话,明天要将医疗物资送至首都。我亲自去。”魏时言说,“本来想跟你道别的,现在看……不需要了。”
  他拿起外套穿上。外面雨渐小,但还在下着。拉开阳台门,那股冷气就透了进来。他没什么留念地向外走去,无畏如战士。
  江羽穿得单薄,被冷得鸡皮疙瘩骤起。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一晃眼,对方便隐没在黑暗里。
  他又翻出去了。
  天黑地湿,这是四楼,会不会有危险?大半夜能去哪里?
  江羽心提了起来,被他压了回去。他没动,努力驱逐脑子里的想法。偏偏脑袋里乱糟糟一片,搅得他不得安宁,连带太阳穴也刺痛起来。
  疼痛愈演愈烈,他捂着额头站定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进了卫生间。
  灯亮着,偌大的镜面折射出刺眼的光,也映照出了他的脸。
  镜子里的人是平静的,没了刚才的失态。江羽眼神定定,与他对视片刻,那股陌生感卷土重来。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却下意识地觉得,与镜子里的人不同。那真的不是另一个人吗?
  疏远得像上世纪的旧画,跨过时间的裂隙与他晤面。他们有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人生。
  江羽想到了一个悖论,忒修斯之船。将一艘船上的木头逐渐替换,直到所有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那艘吗?现在的他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还是之前的他吗?
  悖论之所以为悖论,就在于它得不出结果。江羽绞尽脑汁地想,想得头又开始疼,像有小虫在脑袋里爬,啃噬他的神经。他只得放弃。
  偏偏一闭上眼,又记起魏时言离去的模样。更让他呼吸沉重起来,难言的躁动浮上心头。
  他恨恨地想:每每与魏时言有关的事,都是他失控的边缘、难受的开始。
  要是这人能永远消失在眼前就好了!
  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再在脸上濡湿出痕迹。魏时言衣服湿了,但他感受不到温度,全身上下只有心脏在跳动。
  走在校园里的人寥寥无几,没打伞的他仿佛异类。他走了一段路,没目的,离江羽的宿舍楼越远越好。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刺破黑夜,像夺命的魂铃。他脚步一顿,低头看去。
  在叫的是他的手机。
  魏时言把它取出来,盯了两秒,随后手猛地扬起,将它砸了出去!
  手机在地上剧烈翻滚,支离破碎,零件飞出数米。
  这响声在无人的雨夜如此微不足道,就像魏时言的怒气一样无人关注。
  此刻他才剧烈喘息起来,后槽牙发紧,下颌形成一道坚毅的弧度。
  离得近了,便会发现他在冷笑,脸色阴沉到了恐怖的地步,比天还黑。
  “没、可、能?”
  他的声音几乎从齿关蹦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我偏不信!”
  -
  江羽没听闻魏时言的消息,却能从新闻上得知疫情的情况。
  4月30日,经过八天的修建,小汤山医院启用,首都全市的SARS病人都进入其中治疗。魏时言带着医网的一批物资去了首都,投入防疫工作。
  他们宿舍楼也解封了,除了最开始确诊的一人,没其他人感染,虚惊一场。
  医网基金会承担起了抗疫的筹款工作,主要负责的康鹤清在解封之后再度奔走,接收社会捐赠总计一百余万,企业捐款折合物资三百余万。魏时言在前方,他便在后方支持。江羽倒成了最闲的那个。
  还是康鹤清提起,江羽才知道魏时言的父亲正是军方派去修建汤山医院的代表。
  康鹤清像在意料之外,道:“我只知道他家里有钱,没想到他父亲居然是他——”
  这个“他”,指本国可以说是最年轻的中将。再往上去一辈,魏时言的爷爷,便是那几个赫赫有名的开国将领之一。
  他说这些的时候,江羽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失神,又似乎在听。
  劳动节过后,首都非典病例呈大幅下降趋势,新增逐日减少。5月19日,首都非典新增降至个位数。再过十天,首现零记录。
  长达数月的疫情跨越寒冬,在气温回暖后受到遏制。这场战役以人类的获胜告终,医网也打响了出名的第一枪。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它前有物资支援、中有舆论掌控、后有民心安抚,在传播疾病知识和疫情情况上,做出了卓越贡献。基金会也因此闻名,在人们眼中树立起“靠谱”的形象。官媒分出专版,点名表扬。
  加上魏时言在前线支援月余,已经算是“将功补过”了,于是也没人再追究医网发布老教授文章这件事。
  江羽的本科生涯,随非典的结束而结束。毕业照是在五月底拍的,很多同学赶不回来,于是缺席了数人。他们或充实、或迷茫的四年,定格在一张稀稀落落的照片。
  离毕业还差十来天,学校里却没剩几个应届生了。江羽的导师忙不过来,把他拉过去做事,恨不得分成两半用。最后项目圆满结束,给他发了笔可观的劳务,还请大家一起吃饭。
  饭局结束后,导师又塞给江羽一个红包。
  江羽又惊讶又不好意思,推拖着不收。导师道:“小江,别的跟我做项目的,都是你师兄师姐,你虽然年纪比他们小,无论是做事、能力各方面,半点都不含糊。这两年你也帮了老师不少忙,现在临毕业,还真有些舍不得。”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烁着长辈的关怀,对这名学生的喜爱和欣赏是实打实的。
  他拍了拍江羽的肩,莞尔道:“收着吧。等去了H大,跟着江教授好好学。那老家伙,也算我半个老师了。”
  江羽被他看得眼前一热,也微笑起来。对方对他的好他当然能感受到,于是抑制住眼神的波动,深深地鞠下一躬。
  “我会的,谢谢老师。”
  正巧他还没回家,赵宇便联系了过来。
  电话中的寥寥几语,难以说全。他之前说过阵子会回鞍省,大概是早就有规划,想承包一栋大楼做电子市场。有消息透露那栋楼近期会公开招标,现下疫情刚过去,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赵宇是开车来的,没让人接。二人约好当晚碰面,一起吃饭。
  江羽提前两天,定了一间比较有名的私房菜馆。厨师是淮安人移居此地,一手淮扬菜味道极好。只是菜馆开在私人家大院,不做包厢生意。他想自己跟赵宇就两人,用不着那么隐蔽的环境,就定了这边。
  当晚,他早早到了地儿。一杯茶没喝完,赵宇就到了。江羽看见他,眼前都一亮。
  要说衣着,他现下西装革履的,比在山沟里规整了一大截。气势也上来了,一股子领导范儿,跟以前判若两人。
  江羽初见他还觉着陌生,但他扬眉一笑,亲切感油然而生,江羽便明白了——不论物转星移,对方始终他心中的赵哥,分毫未变。
  菜还没上,赵宇讲了讲近期的事。
  “我们碟机生产地就在广海,受非典影响,从一月开始销量大滑。我闲下来在家,终于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路。这一年来,公司的总东家出了一些事,股权调整,我的前老板离开公司,不再干这一行了。一方面,他对我有知遇之恩,另一方面,现在公司内部经营其实是有问题的,一直在走下坡路。综合考虑许久,我决定辞职。”
  他把总代理商的工作辞了。
  江羽问:“那你之后是打算回这边发展吗?”
  赵宇摇摇头,道:“说不准。”
  他算比较幸运的,跟着前老板一步步创业至今,短短五年爬到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位置。就这么辞职,得有多大魄力,顶了多大的压力啊。
  江羽想起他所说的招标的大楼,便问:“你说的那栋楼,是在哪里?”
  “正巧,离你学校不远。是鞍师大北门的综合楼。”
  “学校的?”江羽开始有些惊讶,细细想来,惊讶就冲散了。他不是没见过学校将闲置教学楼出租,单说他们学校,便有两栋小楼外包出去成了商业区。鞍师大北门那一片,好几所高校云集,路况复杂、人流量大,周遭发展的势头很猛。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只是对别的学校实在不了解,不知道综合楼是哪一栋。赵宇便解释说:“就是与校门连在一起的那座楼。”
  “那能拿下吗?”
  赵宇迟疑了一下,道:“我也没把握。”
  资金说够也可以,说不够也可以。他提前这些天,就是来走动关系的。这种事情,关系到了,一切都好说。江羽眼神飘远,显然也能想到这一层。
  此时服务员陆续将菜端上,江羽招呼道:“先吃吧。这家的菜味道不错的,你试试。”
  赵宇尝了一勺子平桥豆腐,浓而不腻、口感脆嫩,赞赏道:“是不错!”
  他们边吃边聊。赵宇问他近况,江羽挑着讲了讲,没怎么说医网的事。
  大厅里几桌客人,陆续都来了。江羽从嘈杂中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声线,皱眉看去,正见里侧的那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不就是魏时言。
  他的菜摆了一桌,对面却不见人影。而他正略显不耐地接电话,努力压低的声线在对方不知道回复什么之后,越来越高。
  魏时言本来是跟人约了,结果被放了鸽子,心情不太好。等他挂断就站起身,拿起椅背的外套,向外走去。
  路过后桌,脚步一顿。
  他脑子里的想法弯弯绕绕了一遭,改变了主意。
  江羽看见了他就移开视线,跟赵宇继续吃饭,实则期待着他快走。偏偏这人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看见了他。
  一道阴影投落下来,遮住面前的光。
  “好久不见。”看见江羽面色,魏时言眼神微暗,礼貌又不失亲昵地笑道,“怎么,我们疏远到了这种程度,看见我也不打招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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