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轻笑,下巴扬了扬:“你先看看。”
主审官打开文件,上面明晃晃印着一行字——
担保人:周拙。
第15章
南丧看着那位主审官面上表情从犹豫变成无奈,接着转换为震惊错愕,不由担心,阮北主动说道:“如果您觉得他不安全,他也可以接受审问。”
“哦……不用,不用。”主审官慌张地抹掉额头上的汗,抬起几褶眼皮打量南丧。
资料上写的第二性别是Beta,可模样却生得比Omega昳丽精致,仿佛匠人耗费十几年才得到的完美雕塑,想必走到哪里都会招人惦记。但偏偏招惹的是这位上将,那可真是……
铁树开花。
主审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坐正了例行公事,按下录音键:“南丧先生,请您做一段详细自我介绍。”
南丧按照提前演练好的,做完了自我介绍,主审官一项项勾去发放居住证的条件,遗憾地宣布:“您的资历不符合建档要求。”
意料之中的拒绝,南丧双手交握:“好的……”
“按照您的工作经验,将您分配至拓荒队……”主审官望着系统内周拙突破天际的贡献值,咽了咽口水,说,“鉴于您的担保人贡献值超过标准,您的贡献门槛按照《望城档案建设办法》从3500点减至3000点,能否接受?”
“嗯嗯……”
“好的,三日后请到拓荒队报到。”主审官手心汗湿,在档案资料上盖章,“请您移步办理临时居住证,摇号分配住所。”
阮北接过资料,拍拍南丧:“别担心,三千点而已,幸运的话说不定一次任务就达到了。”
“嗯嗯……”
办理完居住证出来,阮北正在外面与人通话,南丧靠近时听见阮北很有耐心地说:“等会儿我过去你那里……半小时左右……好好好,五分钟内保证到。”
他挂断电话,回头撞上南丧,先是怔了怔,接着不自然地问:“照完了?”
“嗯,不过住所还要排队摇号。”
“好,我有……有点工作要处理,一会儿你摇完号,司机会送你回去。”阮北揉揉他的脑袋,匆匆离开了。
南丧坐在大厅里翻来覆去看自己的居住证和一并发放的存折,心情不能再好。
大厅里人来人往,南丧期待着像周拙阮北还有季凡湫一样,融入这座被叫做希望的城市。
排队时工作人员闲聊,说昨天有个穷人手气好,摇到了南一环区的房子,当晚就兴奋地搬家了,导致南丧点摇号系统的手都在期待颤抖。
他盯着滚动的屏幕,看着东西南北和1、2、3不停地变幻,喉结滚了滚,看着最终结果停在了南三环区……
“南三环区,8栋603,凭指纹开门。”
虽然没有好运眷顾,但南丧也很满足。
工作人员拿出南丧的居住证和资料,顿了顿,说:“您的指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规则得不像真人的指纹。”
南丧当做好意夸奖,鞠了一躬说再见。
晚上阮北回家时,送给他三本最新的百科知识还有一本字帖,让他不用出任务时就自己学习。
阮北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周拙送你的。”
南丧拆开,发现是之前在周拙身上见过的通讯器。
阮北教他使用,南丧翻了翻,在通讯录里找到唯一的一个联系人:A周拙。
深藏功与名的阮北嘴角微微上翘:“给他打个电话。”
接着空气中出现了蓝色的投影画面,显示南丧——A周拙,五秒以后,周拙本人出现在眼前,他似乎盯着南丧看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问:“干什么?”
“哦……我,我……”南丧转头呼唤阮北,发现他早走得没影儿了,只好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举起居住证给周拙看,“我领到居住证了!”
周拙似乎还在工作,抬头扫了一眼:“嗯……”
“那个人说,因为你是我的担保人。所以我只要3000贡献值,就可以换成正式的居住证。”南丧笑了笑,说,“谢谢你!”
周拙眼睫垂下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南丧收起居住证,又向周拙报告:“我被分配到拓荒处了,三天后去报到。”
“拓荒队的培训不够系统和全面……”周拙停下手头的事,说,“建议前期接一些风险低的工作,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等慢慢积累经验了再去远途。”
南丧点头:“好……”
“应该分配住处了……”周拙低头,边写边说,“在哪里?”
“南三环区8栋603。”
周拙手停了停,不知在想些什么,才又继续写。
“我有自己的屋子,是不是就应该搬出小北家了啊?”南丧问。
周拙放下笔:“搬吧,你家的位置离拓荒队比较近,出任务回来方便休息。”
“可是我想和小北住在一起。”
“沙发没什么好睡的……”周拙说,“明日我没空,搬家的事让阮北给你安排……”他转念又想,“其实你也没多少东西。”
“哦哦,好吧。”南丧挠挠太阳穴,“如果明天就搬走的话,我今天晚上要和小北说话。”
他低头捣鼓了两秒,就背过身趴在沙发上翘着屁股收拾东西,也不懂说完话要挂电话,徒留周拙在另一边无奈,在南丧对着镜头上上下下爬了半分钟后,周拙主动挂了电话。
搬家的事很顺利,因为南丧的东西确实不多,一个箱子就装走了他所有的衣服和玩具。
新家是拎包入住,没有阮北家那么温馨。但也一应俱全,厨房的「易购宝」上每日可以预约一次送菜上门,天然气与自来水都会在指定时间供应。
南丧躺进属于自己的床上时高兴地打了五分钟滚。
三日后,他按照路标在南三环找到拓荒队,发现此处比档案所还要大,大铁门内是个一眼看不完的广场,上面堆着各种事物,建筑也都灰扑扑的,透露着破旧和脏乱,与周拙带他去过的恢宏壮丽的列塔尖全然不同。
门卫低头修着铁器,在南丧敲玻璃时透露出不耐烦,头也不抬,粗鲁道:“瞎敲什么!”
南丧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的笔直:“你好,我来报到。”
他把报到证递进去,门卫过了十几秒才脱了手套,目光越过窗口望向南丧。
他先是愣了下,不确定道:“你来这里报到?”
完了低头翻看报到证,说,“Omega来什么拓荒处——”
南丧,Beta。
“你是Beta?”门卫不敢置信,直勾勾地看他的脸,全然不信这是一张Beta的脸。
南丧点点头:“嗯,我要怎么报到啊?”
“你……里头一共四栋楼,你去左手边那栋矮平的,找人登记就行了。”
南丧说了「谢谢」,走时听见门卫唠叨:“竟然是Beta……”
和门卫一样反应的是登记处工作人员,他将信将疑地给南丧登记完,给他一份拓荒队的工作手册,教他在通讯器上下载接单程序,让他到隔壁的房间里接受新手培训。
拓荒处每日发布任务清单,队员可以在接单程序上查看任务地点、时长、队长姓名、需要人员数量以及贡献点,队员合意便可接单参加任务。
任务多为拓荒、记录环境、收集土壤、资源探索等,每次出发前,队长会在拓荒队西楼分配物资,并告知专用通讯频道号。
现场没有几个人在听,南丧坐在后排,按照视频教导的打开程序面板。
“喂……”
南丧偏头,见一个浅绿发男人侧着身,搭着老高的二郎腿冲他扬下巴:“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任务表。”
绿发男人盯着他的手,眸光转动,笑道:“你手腕上那个红色的手环,不是这里发的吧?”
南丧握了握手腕,慢拍子明白过来,他问的是周拙送他的手环,于是摇头:“不是这里发的。”
“你认识军方的人?”绿发男人问。
“认识……”南丧实话实说,但也想起阮北叮嘱的:如无必要,不轻易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来历和认识周拙。
绿发男人放下腿,拉了凳子到他身边:“你认识的人是谁?”
“……”南丧转动手环,不知如何回答,“嗯……”
绿发男人顿了顿,轻笑:“没事,我只是看你戴的是军用手环,觉得奇怪——”
他枕着后颈,“有军方背景的人,竟然会沦落到这里?”
南丧莫名觉得不安,将手环塞进袖口:“这个只能发光,没有其他用。”
“我叫时泽……”时泽说,“你叫什么?”
“南丧……”
时泽挑眉:“好特别的名字……”
他仰头看南丧手环的投屏,问,“才开始新人培训,就想挑任务了?”
南丧滚动任务清单,说:“嗯嗯……”
“这可不是随便试试的,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在无尽领域里吗?”时泽伸手比划,“拓荒队人数的百分之五十!”
南丧眼睛微微睁大,深思许久,说:“可是不工作就没有钱啊。”
时泽噎了一下:“看不出你还是个天选社畜。”
一日培训课程如周拙说的,基础且单薄,但对南丧来说仍然管用。
六点离开时,时泽问他:“你还想接任务做吗?”
“嗯,我想去一次看看。”
南丧在光屏上筛选,找到一个后日出发,前往离基地五百公里的区域寻找物资的任务,时长一周,贡献点300,基础酬金90。
时泽问:“这个有风险提示吗?”
“没有写……”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时泽说,“就当出去逛逛了。”
南丧原本还觉得这个时泽有些奇怪。但想到有个伙伴愿意和自己一起上路,他又感到兴奋:“可以啊!”
和时泽分开后,南丧原路回家,跑上五楼时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门前没动,穿的是鸦灰色军服,南丧觉得眼熟,咚咚咚冲过去,惹得那人回头。
“周拙?”南丧看果然是他,抱着资料冲他笑,“你来找我吗?”
周拙垂眼看他:“我住这层。”
第16章
南丧瞪圆眼睛:“你住在这里?”
他确认这层数字是「5」,高兴道,“就在我楼下!你怎么不和我说?”
周拙抬手开了门,说:“总会碰见的。”
“嘿嘿嘿……”南丧跟在他后面,站在门口,和他不太讲礼貌地商量着,“我进去看下好不好?”
周拙不置可否,顺手从门口柜子里取出食物,换完军靴后没关门,南丧就脱鞋赤着脚踩进去,发觉周拙家和自己那个新房空的如出一辙。
原来不是每个人家里都和阮北一样温馨。
“穿鞋……”周拙拿出一双毛拖鞋,南丧低头看了看,总觉得这鞋和周拙家格格不入。
如果他再仔细些,就会发现拖鞋根本不是周拙的尺码。
周拙背对着他脱掉外面的军装,精健的肌肉轮廓透着白色衬衫露出来,最后又被古板的皮带束缚住,收进严谨的腰线中。
南丧喉结滚了滚。不懂风月的人也有一双欣赏的眼睛,他巴巴地盯着周拙挺括的肩背和细窄腰身,一动不动。
“看什么?”
南丧眨了眨眼睛,确认周拙没有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偷看?”南丧不打自招。
周拙转过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进厨房。南丧习惯跟着他,看见周拙拆开了食物袋子。
“你要吃饭吗?”南丧喝完水,摸摸肚子,“我中午都没吃饭……”
“拓荒处不是供应午饭?”周拙用尖刀将牛肉切成小粒,整齐地码在碟子里。
南丧挤在一边,陪着周拙备菜:“有吗?”
“在你培训的那栋楼后面。”周拙轻轻碾碎香草,“下次吃饭积极点。”
南丧「哦」了一声,听见黄油在锅里滋滋作响,他咽了咽口水,问:“你这是做什么啊?”
“牛肉……”周拙把那些牛肉粒都放上去,不到十秒,气味便怦然散开,黄油的乳香味飘在空气各处,香草撒上去,糅杂进牛肉粒的焦香中,馥郁芬芳又不失一份清甜。
牛肉粒煎到外焦里嫩,周拙顿了顿手,说南丧:“你口水快流到地上了。”
南丧摸摸嘴角,明明什么都没有。不过他大度原谅了周拙的造谣,小声请求:“我能不能吃一个?”
周拙撒一点盐上去,用叉子递给南丧,不等提醒一句「很烫」,南丧已经放进了嘴里。
“嗷……”牛肉粒在舌尖打滚,齿肉被烫得发红,南丧抓住周拙的手臂,指自己的嘴巴。
周拙将纸递到他唇边:“吐出来……”
南丧低头,啪嗒一下吐出来,舌尖红红地露在空气中,让周拙感觉他像一只小狗。
周拙强迫自己挪开眼,丢了害人的牛肉粒以后,将其他牛肉粒夹出,搁在碟子上放凉。
“周拙……”南丧抽气,说,“这个,太热了……”
“不是太热了,这叫太烫了。”周拙背对着他说。
南丧:“可是很香……”
周拙把放凉了的碟子给他:“吃吧……”
他卷起衬衫袖子,从箱子中捞出虾,轻而易举地剔了虾线。
周拙用刀的样子让南丧想起了他在维阙用军刀割破那些丧尸喉咙时的利落手法,不由得问道:“周拙,你可以教我用刀吗?”
去头的基围虾入锅,很快蜷成橘红的虾球,周拙给它们翻了个面,没问为什么,只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