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声音低的像是在哄他开心:“三楼还空着一间,三三要不要和朋友上去?环境更好一些。”
这话一出闺蜜激动地捏了下系花的胳膊,系花还端得住,只是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就连郭非都忍不住心动。
相比之下自家人就理智得多,岚白直接在江洛手背上写了个“别”。看江洛的表情分明就是不认识老板,现在贸然承情,以后不知道要怎么还。
江洛也是这么想的,婉拒道:“下次吧。”
经理也不强求:“三三晚上吃过了吗?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洛分得出真心假意,看出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饿没饿肚子,于是指指大福:“吃过了,这个刚好,谢谢你。”
经理看他喜欢就放心了,让他有什么事就吩咐下面,才走了。
闺蜜和系花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惋惜之情溢于言表。闺蜜忍不住抱怨:“三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上去啊?”
poison三楼门槛高,网上都没流传出什么照片,许多网红都抱怨上不去。
她之前想都不敢想,可江洛居然拒绝了!她仿佛看见朋友圈的吹捧和某红书的点赞在眼前溜走了!
江洛摇头:“我没心情,不想动。”
闺蜜还要再说,系花摁住她,抿了抿唇:“你认识poison吗?”
江洛实话实说:“不认识。”
系花根本不信,以为他故意不说,心里十分不悦,侧过身小声跟闺蜜嘀咕,不理他了。
江洛用叉子挖了一口抹茶大福,让甜味安抚自己,调整了个欢快的语气,继续给小也发消息。
【33:帮了我的室友想吃南屏的外卖,我没有会员,小也快帮我走个后门[猫猫求救.jpg]】
这次被回复得很快,不过不是文字,是一条语音。
夜店人声鼎沸,江洛知道点开也听不清,直接转文字。
【小也:自己点,吃完早点睡】
江洛看见这句差点笑出来。
【33:完了小也,你跟老板待久了,语气都被同化了】
【小也:[名片:南屏九亭经理]】
【小也:什么同化?那不是我说的呀】
江洛像是不认识字一样看了这句话很久。
绚烂的激光,舞动的身体,热情的音浪,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江洛点开语音,播放标志在闪动,可即使开到了最大声也听不清。
他站起身,挤出卡座,碰到人说抱歉,有人想拉他就甩开,不知跋涉多久,终于在仓库拐角找到一块稍微隔音的地方。
震耳欲聋的音乐变得模糊,他点开了语音条,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背景里还有秘书的汇报声。
隔着遥远的电流,薛定风的声音暗沉低磁,几乎灼耳。
江洛听了三次,才打字。
【33:老板没看自己的手机吗?】
【小也:晚上苏老师喝醉了,拿自己和老板的手机砸温老的文玩核桃,结果两败俱伤,新手机明天送来】
【小也:他们说准备换三番,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苏老师最后一面了[笑哭]】
江洛倚着墙,被白炽灯晃得眼前阵阵光斑,心头的失落尽数被风吹散。他正要回去,一抬头撞见来找他的岚白。
岚白担心道:“你刚才怎么了?心情不好?因为非少?”
江洛摸摸脸:“很明显吗?”
岚白:“不能再明显。”
江洛不想影响别人兴致,摆出营业浅笑:“现在呢?”
岚白看着他在仓库暗灯下别有风情的精致五官和冷白脖颈,啧啧有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江洛拉平嘴角。
片刻后,仓库角传来杀猪嚎叫。
第 40 章
几人走的时候经理免了单,又亲自来送,郭非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了。
经理叮嘱:“下次和朋友来玩记得提前说,方便在三楼给你预留一间。”
江洛摇摇头:“谢谢您这么照顾,我应该不会来了。”
经理笑笑,没多问地走了。
闺蜜失望不已,嗔怪道:“为什么不来啊……”
江洛:“太吵。”
何况他根本不认识神秘老板,不想无缘无故欠人情。
闺蜜撇撇嘴,不知是气江洛不带她们上三楼,还是气他不会享受只知道嫌吵。
两拨人简单地道了个别,江洛载着室友去了超市买些洗漱用品。
回家的路上,江洛的手机响了。
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岚白坐在副驾驶,正客串DJ给大家点歌。
岚白看着手机:“全世界最伟大的老板2?谁啊?”
江洛:“……你的香香偶像。”
岚白大惊失色,他三句话不离视频,临到头居然怂得要死,哆嗦着就要挂,结果哆嗦的太厉害,直接接通了。
车载环绕音响里传出低沉的嗓音。
“三三。”
岚白傻了,直接把手机扔到操控台。不过他忘了,蓝牙是连在车上的,扔开也无济于事。
阿辽没听清,小声问:“……什么香香?”
路平不确定道:“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薛老师的声音……”
江洛在开车不方便,扬扬下巴,让岚白关了蓝牙把手机递给自己。
岚白哪还能完成这种高级指令,他紧张兴奋的快应激了。
江洛匪夷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就这还天天要视频?
他不能晾着老板,只能先说话:“老板,你忙完了吗?”
“嗯。”
见老板没有后语,江洛很有眼力见的主动挑起话题,把今天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薛定风没打断他,听完才问:“没了?”
江洛愣了,飞速思考自己有没有遗漏,半晌才不确定道:“没了吧……”
车载里传来让人耳朵发烫的低笑,他提示:“津野马场。”
江洛:“!!!”
薛定风重复着某人的信誓旦旦:“我喝牛奶?”
恰好停在红绿灯,江洛拿过手机切断蓝牙,在岚白恍然大悟的眼光中,偏过头对手机小声说:“我可以解释……”
不等那边说话,江洛又说:“是最低消费太高了,我才点的。”
薛定风不是来升堂的,听完也没在意,而是问:“心情不好?”
江洛一听就知道是被经理告了御状,有点蔫蔫地说:“没有。”
那边没接话,江洛知道他没信,只能自暴自弃地说:“我发消息给你,你没有回我……”
远在影视基地的薛定风,听见这句近乎撒娇的抱怨,再看了眼旁边撒手人寰的手机,微微一晒,说了今晚的事。
晚上收工早,陈导号召苏堤和温老品酒。
这俩人向来和平共处超不过五分钟,陈导酒气上头,嘲讽苏堤不聪明,叫他多吃核桃补脑。
苏堤醉了,居然觉得有道理,当即抢了温老盘着的核桃要砸了进补,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只有手机,他觉得不趁手但也将就,就拍了下去。
没碎,又拿了薛定风的手机,和陈导的手机。
前后十秒钟,桌子上摆着三个寿终正寝的手机。
陈平江阻止不及,反应过来后跳起来破口大骂。温老看着手机一下下砸在宝贝核桃上,心脏忽上忽下,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拿了个速效救心丸压在舌根底下才勉强稳住。
江洛把车停在楼下,很认真地问:“我明天回去,能赶上午时问斩吗?”
薛定风配合他:“不延误的话应该能。”
江洛忍不住笑,又想起Kasper给他选的手机壳,准备借花献佛:“我好像有好几个闲置的手机壳,你们要不要用?”
薛定风:“型号不一样,只有我能用。”
江洛把车停在楼下,欢快道:“那我等下拍给你看。”
薛定风听见开车门的声音:“好,到家了就早点睡。”
挂了电话,江洛带他们回了自己家。
他在总控制屏上摁了两下,灯依次亮起,从玄关可以直接眺望到尽头落地窗外的夜景。
岚白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平层,啧啧感叹:“怪我入戏太深,看你穿批发衣服,以为你快揭不开锅了,原来你背着我们过着如此奢靡的生活。”
路平唏嘘:“非少命苦啊,选错了绿叶,一晚上鸡飞蛋打。”
江洛踢掉鞋子,把车钥匙扔进玄关的天鹅银盘里,一阵啪啦脆响,他问出好奇一夜的问题:“我在大家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他为什么要选我当绿叶?”
三人面面相觑,表示这事不能全怪非少。
岚白认真分析:“你哪次回学校不是衣着淳朴,骑着共享单车,人家小看你不是很正常蛮?”
路平附议:“网上都说你进了薛老师的组却和他不熟,都是资本的小把戏。”
阿辽逻辑清晰:“证据就是,薛老师微博都没关注你。”
江洛哑口无言。
路平若有所思:“没想到薛老师还会像家长一样查岗呢。”
岚白小声吐槽:“岂止啊,你们刚才没听见吧,我听见了,三三之前冷脸居然是因为薛老师没回他消息,好特么矫情啊……”
阿辽瞪大眼睛,路平表示再详细说说他爱听。
岚白正准备大说特说,一回头就看见恼羞成怒道即将爆发的江洛,果断地闭了嘴。
江洛红着耳朵把几个人推进去,说南屏等会送宵夜,又让岚白和路平把买的东西整理一下,自己则翻出手机壳拍了张照片。
薛定风回得很快,圈了一个黑灰提花的皮质款。
江洛回了一个“奥特曼包在我身上”的表情包。
他把手机壳放进书包以防忘记,叫上阿辽跟他去试衣间打包衣服。
阿辽没听见,他在看江洛床头柜上摆着的箱子,从上面隐约能看见琉璃灯罩。
江洛看了一眼,走过来把灯从充满棉花和气泡纸的防撞箱里拿出来,方便他看。
西洋宫廷风琉璃灯,只有A4纸那么高,灯罩似是花瓣倒扣,每一朵的间隔都坠着一个银币大的玉珠,碰一碰就会摇曳,掐丝珐琅瓶身绘着富贵繁花。
阿辽喜欢各种漂亮的事物:“这是什么……”
江洛:“珐琅琉璃灯。”
这盏灯是他之前陪张嘉宁参加拍卖会偶然拍的,穿书前他也有个一样的。这盏灯有一个独特的升值契机,他买回来是想看看会不会和现实中发生的事情重叠。
不过这灯脆弱得不行,买回来之后他根本没拿出来过。
“好漂亮啊。”阿辽拍了张照片,又拨了下玉珠,才放回去,陪江洛进了开放式的衣帽间。
里面略显空荡,衣服挂空着一半,饰品柜全空,倒是嵌入衣橱满满当当都是批发短袖。
其实这些纯色短袖并不丑,只是太普通。
阿辽很严肃得皱着眉头,想劝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江洛看他纠结得要死,边坐下叠衣服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每天梳妆打扮。”
阿辽点点头,显然满意了。
他盘腿坐在地上,看了眼江洛叠的衣服,觉得辣眼睛,让他不要捣乱,自己把乱麻一样的衣服堆分门别类,动作麻利的快速叠好。
江洛被罚下场,只能在旁边打下手,把整理好的衣服封箱。
现在机场会有人接机,学校有人关注,他不能太随意了。
等打包完两个纸箱,南屏九亭的外卖也到了。
岚白执意要为非少噩梦般的一夜画上完美的句号,于是剩下三个人只能拿着筷子,看他左拍右拍,最后十分做作地发到群里。
群里一片寂静,无人搭理他。
岚白将敌人的沉默视作勋章,宣布众位爱卿可以开动了。
四人吃完之后点开了部电影,在沙发和地毯上东倒西歪地边看边消食。
没一会阿辽先困了,去了其中一个客房休息。
江洛生物钟稳定,到点去了主卧。
剩下两个人精力旺盛,硬是看完了才回了另一个客房。
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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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人回学校,江洛赶去了机场,送机的粉丝基本都听说了昨天学校的事情,叫他在外面要小心,江洛一一应下。
飞机降落在小机场,还要坐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在车上江洛一向睡得着,摇摇晃晃到了地方,一下车就看见了手机砸核桃的手艺人。
江洛感叹:“你居然还活着。”
苏堤还在宿醉,撩了下眼皮,妖气横生:“不就是手机坏了吗,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江洛:“核桃没碎?”
苏堤不甘心:“叫老头子盘得玉化了愣是没碎。”
江洛四下找苦主,想采访采访他们,苏堤说:“别找了,他俩对手戏,你呢,怎么样啊?”
江洛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苏堤:“室友倒是挺仗义。”
江洛点点头,说要赔人家的羽绒服,又说他喜欢我这件,但是太贵了,老板好奢侈。
苏堤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见江洛不明所以,只能说得更直白:“给你买的你还吐槽人家奢侈。”
江洛一脸懵:“我?”
“你总不会以为是他借你穿的吧?你这号他穿小啊。”
苏堤翻了个白眼:“那个独立设计师跟他挺熟的,他定了半个系列支持人家,报两件你的尺寸很稀奇吗?”
江洛确实是以为借他的,他没想过会收到这样恰是时宜的礼物。
包着透明糖纸的糖从天而降,落了他满身,砸在他心口,噼里啪啦破开一条缝隙,甜蜜的糖浆顺势灌注,填满所有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