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恶意修补—— by作者:傅危危 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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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瑾闻言心底叹口气,若是顾星烁四肢健全,估计对待祁淼也不是现在这种自虐般的姿态了,打不过还不能跑吗?还能怕这种无赖?
  俞瑾强颜欢笑,安慰道:“我这不是刚好出去避避风头吗,他就一时新鲜,无聊了自己就散了。”这样吊在他这里还好一点,免得去给祁淼当狗头军事,破坏顾星烁的事。俞瑾心里这样想着,只是怕说出来给顾星烁添负担。
  “这倒也是。”顾星烁知晓俞瑾不爱陆羽飞,不爱便没有软肋,不会像他一样狼狈,“你去吧,我这没什么要担心的。”
  “嗯,公司那边我已经请了年假。”俞瑾说,“他若真追到你那问你,你就实话跟他说,我不信他还能追到国外来不成。”
  “没事,他找不到我的。”
  挂了视频,顾星烁瞪着天花板,一分一秒的数着时间。
  还有两天。
  还有一天。
  顾星烁在最后一天的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梳洗好,下楼准备吃点早餐,就去街口的咖啡馆与《茕茕》的人汇合。
  只是没想到,他刚从宾馆门口出来,路边的一辆商务车突然拉开车门,把顾星烁掳了上去。
  顾星烁回神定睛一看,竟还是熟人——以前抬他上下办公室的那四个彪形大汉。
  他也不慌了。接不到自己,《茕茕》的人自然会启动方案b,场地换成订婚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务车顺着城市道路蜿蜒,径直又开到了千山公馆。不过直到晚上,顾星烁也没见到祁淼。
  公馆里换了新的安保,四个保镖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只是从始至终,没人搭理他。
  直到订婚宴当天,他才被告知,订婚宴不举办了。
  至于他怎么办,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要守在他身旁,等祁总回来再说。
  但这一等,就是两天。
  两天后,来得还不是祁淼。秦筱柔红着眼睛过来,说,祁淼被人绑架了,绑匪要价5000万,且指定顾星烁去交赎金。


第43章 因果
  顾星烁埋头闷睡的两日,乌云悄悄过境,带来狂风和骤雨。
  那天“面基”女婿“祁淼”后,顾国永和季春禾一直处于极度后悔的状态——他们是知道祁淼有钱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能有钱到这种程度,毕竟他家小狗,普普通通,除了会学习一些,哪里有什么优点呢,更何况还残废了。
  不过残废也有残废的好处,他们仗着祁淼对顾星烁的同情,毫无顾忌的要钱,本以为占了大便宜,没想到其实吃了大亏。他们万分后悔这些年要得少了,更后悔东西变卖的早了。
  都有这样的女婿了,还能让他们卖房卖车去还赌债吗?
  肠子都悔青了的顾国永在赌场要债的人上门后,气势汹汹的把人往外赶,接着把祁淼的名号拿出来大肆吹嘘一番,话里话外,老子不差钱,欠不了你们。
  领头的寸头向来喜欢先礼后兵,也不生气,但他也不是吓大的,祁总的名号他当然听说过,但祁总的声音可没亲耳听过。当即让顾国永打电话给他。
  电话是打通了,只是没人接。
  挨了一个大耳光后,顾国永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顾星烁,手机关机。
  被踹了一脚后,季春禾尖叫着,让顾国永赶紧给他们看祁淼的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
  但看完寸头笑着又给了顾国永一个大嘴巴子,“你说些脏话,人祁总就给你钱,你他妈是当他傻还是当我傻?”他作势要从腰里摸刀出来,“我也操你妈,你能给钱不?”
  顾国永有苦说不出:“这是真的……他就好我儿子这口……”
  另一巴掌快落在季春禾脸上时,有个小弟“嗷”得一声叫了停。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狗!”顾国永喊完忙改口,“顾星烁,顾星烁!”
  小弟眉头一皱,趴在寸头耳边嘀咕,“老大,我好像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声明。”上厕所时忘了带手机,他闲得无事把报纸翻了个遍,没想到还让他翻出个升职捷径。
  寸头狐疑的停了手,让人打电话查,一查还确实有这么回事。
  顾国永眼见得势,开始不依不饶。事情闹着闹着,闹到张跃金那里,为了还祁淼人情,她大手一挥,直接免去剩下的200万赌债。
  小人最是见风使舵,趁风扬帆。顾国永眼见真攀上了大人物,佝偻的腰背瞬间挺得倍直,连夜与季春禾又去赌场潇洒走一回。
  饶是张跃金提示赌场的人多“照顾照顾”,架不住有人火气太差,一夜间两人又欠下五百万巨债。
  顾国永不得不再次试图给祁淼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掉,顾国永气得又去找顾星烁,手机依旧关机。
  最后是张跃金亲自出面,安排人将他俩“送”进小黑屋,然后等着祁淼拿钱来赎。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就知道她还得多照顾祁总的岳父母几天了。
  顾星烁没有接电话,是因为他在自闭。
  祁淼没有接电话,是因为颜亚心忽然病情加重,正在医院抢救。
  颜亚心心脏不好,早年间发过一次病,抢救过来后不得不退出交响乐团。这些年不常接触世事,专心养病,病情一直控制得挺好。
  医院的吸烟区里,祁淼面前的烟头已经堆成小山。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忽然间会如此严重。或许也不是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手机上不断有信息过来,他听得烦,直接调成了勿扰模式。
  秦筱柔肿着眼睛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
  她已经和祁淼在医院守了两天,颜亚心却依然没有醒来的症状。抢救的医生开始下病危通知书,祁淼看着眼前那薄薄一张纸,却觉得有千斤之重。
  握笔的手哆嗦良久,他还是签不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连医生都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祁淼甚至希望,如果这已经是最坏的局面,即使最坏,也一直持续着才好。祁淼仰头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心烦意乱的出去找祁鹤临。
  祁鹤临此时却正与别人抱在一起。
  一个女人,看背影年纪不大,有些眼熟,却实在猜不出是谁。
  祁淼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情绪,便没什么情绪的远远叫了一声“爸”。祁鹤临猛然被叫到,却毫不意外似的,只冷然抬头望向他。
  四目相对间,绿意盎然的夏日,祁淼却从中感受到了凋零和枯萎,仿佛祁鹤临处在深秋与寒冬,且再也找不到春日。
  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摇摆下来,落在他身侧,祁淼赫然发现,祁鹤临两颊不知何时生了白发。
  那刺眼的颜色,变成一道细绳,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在这一刻,祁淼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天地好像都要变得空旷,往日的坚持也似乎没有了意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你进去一下,医生找你。”
  他从嗓间挤出这句话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站在禁烟标志前,又点燃一支烟。
  至于那个始终没有回头的女人是谁,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第三日,颜亚心依旧没有醒来,美丽的容貌犹如往昔,却只剩下安静。祁淼多希望她只是睡着了,等睡醒了就会起来,对着他叫“阿淼”。
  妈妈喜欢好看的东西。想到这里,祁淼起身。他的胡茬已经长得有些长,抽烟时手指蹭过去有些扎人,他应该整理一下,以免她醒来后不高兴。
  祁淼洗了个冷水澡,洗完手机又响了。酒店经理打电话过来,询问明日订婚宴的事。
  祁淼刚平复的心情又变得烦躁。挂了电话后,刚想找秦筱柔,又想起来,今天早上卢宇过来后,他让她回去休息去了。
  卢宇脸颊上的红肿还未消,祁淼也懒得计较他为何没按他的吩咐,传达取消订婚宴的事。
  他穿好衣服后重新回到颜亚心的病房,让卢宇过来,对他说,“你走吧,不用守在这里了。”
  卢宇疑惑的望向他。
  “财务和人事那里我会打招呼。”祁淼有些疲惫,但看着颜亚心朋友的面子上,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你不适合做这个,还是继续做回医生吧。”
  卢宇第一次邀功般帮他捡避,孕套时,祁淼就知道这人他重用不了了——他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晰,把工作助理与仆人的位置划上了等号。既然是仆人,那便做些杂事好了。
  卢宇闻言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回神说,“好”。只是说完他还是待着没动,“祁总,我把这个月做完吧。”
  也就还有两天了。
  祁淼转头继续望着特危病房紧闭的门,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第二日一早,张跃金又打来电话,说了顾国永两人的此事。寒暄过后,祁淼给予她肯定的回复,“我不认识他们,你该怎样就怎样吧。”
  过去的事情就翻篇吧。祁淼不想再去烦恼顾星烁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件事。若他真拿了钱后还能如此对待他自己,安心的住着狗都嫌弃的劣等宾馆,那么祁淼活该自己认栽。
  但若是他真不知道呢?等颜亚心……醒了,祁淼觉得再找时候问清楚。
  挂了电话,他还是不得不联系了秦筱柔,让她把顾星烁接回来。住在那样脏乱的地方,也不怕生病。
  他实在是,“讨厌”生病的人。
  不管顾星烁知不知情,他就该把顾星烁绑在自己身边,好好送他去做复健,万一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也没关系,是个活的就行。
  只是顾星烁大概真的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床伴。
  翌日祁鹤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对着闭目养神的祁淼狠狠踢了一脚,“滚回公司去。”
  残障人士福利中心、残障人士权益维护协会、残障人士联合会等几个为残障人士维权、发声的组织,在《茕茕》一篇名为《消失的轮椅》的文章在网络上掀起舆论风暴后,纷纷下场,此时组织的人已经闹到了亚心总部大门口,让祁淼把顾星烁交出来。
  公司内部因为顾星烁的事情吃了好几次瓜,这次也不例外,公司内部传来的视频里,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维权的斗士、看热闹的路人……如同蚂蚁似的,一窝蜂堵在亚心门口。
  手机也一直持续震动个不停,股东和董事会看着持续暴跌的股价,也发来谴责和通告。
  事情闹成这样,顾星烁再不出面,往后只会越来越麻烦。
  但破局也很简单,与顾星烁手牵着手出现在公众面前秀个恩爱就好了,为了增加可信度,也为了永绝后患,祁淼决定直接带着顾星烁去民政局扯个结婚证。
  联系好媒体,又安排人准备求婚仪式,祁淼打好领带,站在床头,悄悄跟颜亚心说了几句话。
  一切都确定好之后,祁淼才去找祁鹤临报备,要和顾星烁结婚的事。
  但又没找到人。
  他想到了那天那个女人,沉思片刻,兀自下了楼。
  卢宇看到他过来,自然的打开车门,之后自己坐进了驾驶座,祁淼也没多想,上了车后为了显得精神些,还喝了一杯他提前准备好的咖啡。
  等他回神过来感觉走错路时,人已经开始晕眩……
  等他醒来时,手脚都被绑着,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衬衫和内裤,祁淼开始还以为要劫色呢,听到只是想劫财松了口气。
  钱他多得是,刚想开口,“啪”得一个大耳刮子甩他脸上……
  秦筱柔收到的视频里,祁淼衣衫不整,脸颊红肿,嘴角还挂着几缕血丝,可把她吓坏了。
  她忍着眼泪过来找顾星烁时,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把顾星烁从宾馆绑到千山公馆,就是她安排人做的,即使交代了过去的人客气一点,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的性质都不会改变。
  没想到的是,顾星烁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绑匪的身份目前还没确定,跟着祁淼一起消失的还有卢宇,卢宇究竟是被人一起绑架了,还是主谋或者帮凶都还未知。
  但绑匪指定自己一个残废过去,倒是没什么毛病。没什么战斗力,且目前众所周知,他憎恨祁淼。
  顾星烁带着100万的现金和插着密钥的笔记本电脑上了秦筱柔的车。
  送他到达指定的地方后,秦筱柔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直把祁淼当做她的弟弟,也知道他的性子,万一……她忽然上前,半蹲在顾星烁面前,将额头抵在顾星烁手上。
  “对不起,谢谢你。”她的眼泪顺着指缝,氤氲在顾星烁裤腿上。
  连那双没用的腿都感受到了其中的热度。
  顾星烁朝她笑了下,“他会平安回来的。”
  月色暗淡,晚风萧索,周遭的树桠繁茂,将灰色的夜空切割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形状。直到车灯消失与远方,顾星烁才慢慢滚动轮椅往树林里走。
  他刚才忽然好羡慕祁淼,也忽然好想念俞瑾。
  那些为了他人的伤痛真诚哭泣的人,实在是太美好了。
  而他大概可能永远不会是这样的人。
  在内心最难以启齿的深处,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劫匪。
  感谢绑匪,让他与祁淼之间,有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了结。
  这些年间,顾星烁一直试图寻找他与祁淼之间的因果关系。
  是谁成了这个因,是谁又造了这个果。他试图撇清自己,但事实上祁淼每一次的得寸进尺,都有他无意识的纵容。
  祁淼说他是一条没有训好的狗,但祁淼之于他,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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