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么样子?”郁辛听见顾淮这样说,心里的厌恶感更加深。
明明这个人婚内已经出轨,离婚也是他提的,可离婚以后却是不停的纠缠不休。
他自己就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郁辛……”顾淮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郁辛打断。
“顾淮,你敢在别人面前显露出现在的样子吗?”郁辛问。
这句话可以说是直戳在顾淮的心窝上了,他一直在外人面前维持着谦和有礼的形象,这样的形象让他得到过不少好处,他之所以敢在郁辛面前这般,也是吃定郁辛不会说出去。
顾淮这般肯定,除却因为郁辛的性格原因以外,还有就是自己父母的原因。
顾淮一直知道,因为父母对郁辛的好,郁辛对他的父母很感激,所以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就算自己再怎么样,郁辛也不会说出去。
顾淮就是吃定了,郁辛不会毁了自己。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但今天郁辛的反抗,让顾淮本吃定的东西,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他心里开始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郁辛是否还会挂念父母的情分,不去动他。
顾淮不能允许这样的危机存在,他要让郁辛离开。
“郁辛,你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顾淮咬牙,“那件事,你不怕我告诉傅恒郢,那我告诉所有人呢?”
“如果暴露了,那时候,傅恒郢可能还会爱你,但医院可不会再留你。”顾淮说着,朝郁辛走进几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我还惦记着多年夫妻情分,不会把你逼上绝路。”
顾淮也怕将郁辛逼急了对自己没有好处,毕竟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所以他并没有让郁辛离开医院,而是说:“但识相的话,医院正好开新科,你赶紧报名转科,别在出现在我面前碍眼,怎么样?”
顾淮说完,仔细打量着郁辛的神色,他本以为这样,郁辛也该是会退让了,但却出乎预料的,郁辛很平静。
非常的平静,眼神都甚至谈得上冷漠,顾淮恍惚间,好似在郁辛身上看见了傅恒郢的影子。
一样的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看他好似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这种认知让顾淮更加心慌,他强装着镇定,问:“我已经退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只见郁辛轻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顾淮,你又威胁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屈服。”郁辛直勾勾的盯着顾淮,问的是疑问句,但说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淮嗤笑一声,“是,但那又怎样?”
“不怎样。”郁辛很平静的回答,然后问顾淮,“只是你和徐珠,最近关系应该还好吧?”
顾淮听见这话的瞬间就愣住了,他震惊的看着郁辛,显然没想明白郁辛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又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但很快,顾淮就镇定下来,掩饰住自己的慌张,微眯起一双眸子,说:“你有证据吗?”
郁辛看着顾淮,面色不变,沉着冷静,“你猜。”
顾淮变得慌张起来,他将郁辛按在墙上,“你怎么知道的?”
“你问我?”郁辛推开顾淮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如问问自己。”
“还有事吗?”郁辛问顾淮,“没有我就走了。”
顾淮没说话,郁辛也不需要他的答案,抬步离开。
但走了两步,郁辛就是想起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脸看顾淮,“转科的话,你自己怎么不走?”
说罢,郁辛头也不回的离开。
离开后的郁辛快步走进了安静的角落,他靠到墙上,紧绷的肌肉一瞬间松懈,面上表情变得愣怔。
郁辛盯着天花板裂开的缝隙,一颗心狂跳,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慌,强撑着镇定,但其实害怕得不行,生怕一不留神就让顾淮看出了破绽。
但是好在,他没有。
这算不算,他又走出了新的一步,是不是从今往后,就不会再受到顾淮的威胁了。
郁辛低下头,闭上眼睛,喉结微微滚动,喜悦感替代慌张,充斥他的内心,他的手轻抚上胸膛,感受着强而有力的心跳,扬起来唇角。
他心里有一股力量,来自傅恒郢,如今正在茁壮成长,让他逐渐学会抵挡一切外界的压力。
坚韧不拔的小草,表面看起来仍旧平凡,但埋在地里的根茎,已经抓稳了大片土地,站稳脚跟。
长吁一口气气后,郁辛缓缓睁开了眼,他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呢。
大年初三过去,再一恍神,时间就到了年初五。
这是傅恒郢姐姐约定见面的日子,郁辛这天特意调休了一天假期,这是他第一次见傅恒郢的家人,心里是说不出的紧张。
或许是看出了郁辛的紧张,从早上起床,傅恒郢就一直跟在郁辛身边,闲扯一些家常。
今天是郁辛做早餐,做的是清汤面。
傅恒郢很喜欢吃郁辛做的清汤面,每次郁辛做,都能吃上许多。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原因,今天郁辛下面的时候有些出神,没把握住量,明明下了好几次面,但夹出来就一碗那么多。
郁辛反应过来,连忙又下了一把面,傅恒郢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没说话,轻抚了郁辛的肩膀一下,捏了捏,似乎想让郁辛紧绷的肌肉放松些。
第二碗面煮好的时候,第一碗已经坨了,郁辛将坨了的那碗面放在自己面前,打算自己吃。
谁知他回厨房拿了筷子,再回来两碗面就已经调换了位置。
郁辛看向傅恒郢,愣住了。
傅恒郢却是没觉得什么,朝郁辛招了招手,说:“快来吃早餐。”
郁辛听着这话,反应过来,走了过去,“你怎么……”
他想问傅恒郢怎么把坨了的面拿走了,想说他本来打算自己吃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傅恒郢不明所以的眼神,和那句询问的“什么?”。
到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郁辛恍惚间想起了曾经的某个早晨,他也是煮了两碗面,一碗坨了,一碗没坨。
而当时的顾淮是怎么做的?拿走了没坨的那一碗,自顾自的就吃了起来。
如今时过境迁,两厢对比,让郁辛居然觉得这样的对比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傅恒郢本身就是和顾淮不一样的人。
傅恒郢是傅恒郢,顾淮是顾淮。
顾淮,不值得让他拿来和傅恒郢对比。
说句桀骜不驯的话,是不配。
这般想着,郁辛扬起唇角,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傅恒郢,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
今日阳光正好,回顾往昔,再看今朝,郁辛恍惚发现,自己早已脱离泥潭许久。
早已,不必苦苦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有点忙,今天只能更一章了,对不起大家。
第53姐姐
傅恒郢的姐姐住在傅家老宅, 在郁辛的印象里,老宅一般都是青砖红瓦的老房子或重新修建的自建房。
但当车驶入传闻中达官显贵云集,寸土寸金的地段后,郁辛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老宅的确是青砖红瓦的老房子没有错, 但那层叠有致, 高台厚榭, 宛若苏州园林般震撼的老宅, 却是的确与郁辛想象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看着眼前老宅的模样, 郁辛第一次这样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傅恒郢的差距。
在此之前,虽然傅恒郢从未提起, 但郁辛潜意识里一直知道, 傅恒郢家境优渥,事业有成,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人。
但这个截然不同和差距,到底有多少, 郁辛其实并没有太清楚的概念。
直到今天, 他站在寸金寸土的地段, 看着眼前恢宏的老宅,概念瞬间清晰了起来。
郁辛有些恍惚, 直到傅恒郢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 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你家?”郁辛扭头看向傅恒郢, 问道。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傅恒郢是住校,班里人只大概知道傅恒郢家境不错, 但具体他住哪, 家庭情况如何, 却是没有人知道的。
如今看来,傅恒郢是真的很低调。
“是也不是。”傅恒郢轻声应道,“这是祖宅,我成年以后就搬出去了。”
“现在的家,是我们住的地方。”
也就是说,傅恒郢十八岁以前都住在这。
“祖宅属于家族集团继承人,所以现在的这处房子现在的持有者,是我的姐姐。”傅恒郢向郁辛解释道。
郁辛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惊讶,“你的姐姐吗?”
如果郁辛没有记错的话,傅恒郢的姐姐是beta。
郁辛倒不是觉得Beta不可以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只是觉得惊讶,毕竟,在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以及旁人的嘴中,都鲜少会有人将继承这件事,和Beta联系起来。
傅恒郢明白郁辛的惊讶来自何处,他笑了笑,说:“我们家不相信传统的ABO强弱理论,遗产继承人,只看能力。”
“我姐姐的能力,比我强很多。”傅恒郢说的很坦荡,完全没有觉得这又任何不对。
而这也的确没有任何不对,传统ABO强弱理论,将ABO不同性征的人框在了固定的框架,让人们约定俗成的决定,什么性征的人该是什么样子,为每个性征的画上了刻板印象。
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能力与性征从来只有微小的联系,Alpha不一定就是最优越,Beta也不一定就是最平凡。
固定框架的刻板印象,除了在人新生时就折断部分性征人的翅膀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原来傅恒郢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没有唯性征能力论,将每个小孩都看做相同存在的家庭,每个孩子的降生,都有无限可能。
郁辛有些羡慕的同时,又有些高兴。
他觉得真好,他的爱人,与他长大的环境截然不同。
傅恒郢是在爱里长大的,这让郁辛好庆幸。
自己经受过的苦难,郁辛不希望傅恒郢也经受。
不过,比傅恒郢能力更强的人,这样的形容不由的让郁辛对傅恒郢的姐姐愈发好奇了起来。
这位和自己一样是Beta,但却优秀卓越的姐姐,或许是郁辛从未见过的另一种样子。
生命的另一种样子。
两人走在老宅里,美轮美奂的园林设计,别出心裁的各色园艺,曲径通幽,绿树红花,小桥流水,还有隐约可听见的鸟叫,让这片老宅的闲适幽静体现到了极致。
沿着回廊转了几个弯,郁辛终于见到了主宅,主宅外观是青砖红瓦的苏式建筑风格,而内里维持的古色古香的同时,也做了现代化的改装。
郁辛见到了傅如佳,和他想象中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不同,傅如佳表面看上去很温婉。
是的,是温婉。
银制的簪子将傅如佳的长发盘起,一身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有制,旗袍上绣着的兰花衬得人愈发温柔,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带着笑意,让人对上,就宛若身临江南水乡。
傅如佳无论是长相还是打扮,都是完全看不到攻击性的模样,让人一眼看去,很难将她与傅恒郢口中的事业型女强人联系在一起。
“你们来了。”傅如佳看见郁辛和傅恒郢,露出个浅浅的笑,朝郁辛招招手,说:“你就是郁辛,让我看看。”
郁辛看着傅如佳,有些紧张,畏手畏脚的走了过去。
傅如佳牵着郁辛坐到沙发上,笑着打量了郁辛一圈后说:“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郁辛听着这话一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在傅如佳并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郁辛。
“见面礼。”傅如佳说。
郁辛看着傅如佳手中的卡,黑色卡面烫金字样,虽然没见过,但只一眼就足够看出它的不凡。
“我不能要。”郁辛摆摆手拒绝。
傅如佳却是按住他的手,将卡塞在了郁辛的手里,“不用客气,小小薄礼,欢迎你加入傅家。”
一旁的傅恒郢也轻拍了拍郁辛的手,示意他可以安心手下。
这般情况,再拒绝反倒是不太好了。
郁辛朝傅如佳微微颔首说:“谢谢。”
然后珍重的将卡收好。
傅家很静,郁辛坐在里面,若没有人说话,就能听见流水鸟叫,风吹树叶的声音。
傅如佳拉着郁辛去了院子里坐,今天出了太阳,虽然气温还是不高,但阳光落在身上却是暖洋洋的。
两人坐在躺椅上,中间放着个小暖炉,暖炉上煮着茶。
傅如佳纤如葱白的指尖摆弄着茶叶,拿着镊子将紫砂茶杯烫好,最后为郁辛倒上了一杯茶。
茶香飘入郁辛的鼻腔,但郁辛却是无心欣赏,他很紧张,脑袋里一幅幅婆婆找儿媳麻烦的画面不断飘过。
虽然他觉得傅如佳大概不是那样的人,但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拉着郁辛在院子里小坐。
“你看起来很紧张。”傅如佳悠悠说道,她的声音很温柔,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怕我?”
郁辛闻声看去,只见傅如佳举着茶杯,缓缓将雾气吹散,然后细细抿了一口茶。
再看向郁辛时,对上郁辛的眸子,“我长得很吓人吗?”
郁辛听着这话连忙否认,“没、没有。”
傅如佳见此,一双眼睛含笑看着郁辛,说,“你很可爱。”
面对忽如其来的夸奖,郁辛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听傅如佳再次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