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酥酥还是会尽力在本文说明白的。
所以君竹要报复的是一家三代六口人的血海深仇。
先从拿捏欢狗开始。
】
第10章 他要给朕看,他的身体?
君竹,主动要自己看他的身体?
尽管君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柔软。沐言欢愣愣听着,只觉春风入耳。
这一刻,他的心底还是“咯噔”一声响。
他永远忘不了前世,第一次撕开君竹的衣裳。
哪怕已经被下了足量的“合欢散”,君竹还是拼命用那一双几近无力的手推着自己,
“不要……不要中了折桃宫的阴谋!”
阴谋?
前世,在自己眼中,这不过是借口而已。
他的心里只有沈惜年,才会如此抗拒自己。
他沐言欢坐拥天下。北疆内外,九州四海,连曾不可一世的烨帝沐凌轩,都被自己踩在脚下,化为乱葬岗里一团杂乱不可辨的枯骨烂肉。
可他为何却始终不能,得到心仪之人的真心?
为何君竹的眼里只有沈惜年,却从不愿用信任依赖的眼神,瞧一眼自己?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额间的妖云,他们都认定了自己定是倾覆宇凰的妖物?!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前世自己爱而不得,被真情、被红绫和折桃宫的毒药和符咒影响,心底所生的偏执。那时自己却信以为真,骇人地蛮横、粗暴。
乃至这一世,就算心底有悔。想起前世君竹竟然“勾结”沈惜年背叛自己,那股层叠反复的刻毒怨恨,竟还在心间并未完全消散。
就算强取豪夺,也要得到他。
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
前世最后,连人也没有了。
看着这一世,君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沐言欢心底五味陈杂。
杂七杂八乱想着,突然又心生畏惧。
他害怕看到他的身体。
害怕心底那股从前世起,就魔鬼一般难以自抑的冲动,会风起云涌。
再次做出伤他至极的恶事。
“等等!”
沐言欢刚喊出口,君竹已经背着他,落下了白衫。
沐言欢突然又愣住了。
君竹雪白的背肌,细细的肌肉纹理,线条分明。颀长姣好,却没有一丝血色。
如雪般苍白,更衬得他背上那簇血痕形成的红梅,愈发鲜妍。
一瓣瓣饱满的梅花,每朵五瓣,足足有十枝。
栩栩如生,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殷红。
盯着君竹的脊背,沐言欢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油然而生的敬畏,终将欲望压制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诧异。
前世,他无数次看过君竹的身体,从头顶到脚底,从脖颈到背脊。
却从未记得他的背上,活生生被镌刻过这么大一幅“血梅”的图案。
下意识伸出手。在触碰到“花朵”的前一刻,沐言欢终于停住了手指。
“这是……”他小心翼翼,疑惑出声。
亦带了一丝心疼。
“你不是,想知道我入宫之前的事吗?”
月色下,君竹微微侧脸一笑。
不知是冷笑还是真笑。
倘若沐言欢此刻抬头看他一眼,便会发觉他的神情,宛如鬼魅一般阴森。
“这是我爹爹君浅、皇上曾经的宸贵妃,一朵朵亲手刺上去的。”君竹淡淡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家的往事,“每月十五,他会带我去集市玩,买兔子灯,吃桂花糖饼。回家,便会抱我到柴房。黑漆漆地,只亮着一盏油灯。他怕我哭出声,会用帕子勒住我的嘴,再掏出刀子放血。待我睡着,便在背上刺下一瓣梅花。每年只有过年,和我生辰这二个月,可以‘逃过一劫’。三岁到八岁,正好五十瓣,十朵红梅。”
他不说明白,沐言欢也知道。
不是“睡着”,只是他失血过多晕厥过去。亦或是君浅喂了什么迷药。
沐言欢宁愿是后者,这样君竹不会太痛。
他亦相信是后者。试问天下哪个爹爹,舍得自己的孩子承受这等苦楚。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你可是他怀胎十月、辛辛苦苦——”
沐言欢的话没有说完,厢房的门,突然“哐啷”一声开了。
沈惜年左手握着一盏油灯,右手拎着朱漆的食盒。腰间还悬着那柄弯刀,正倚在门口盯着二人。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赶紧掩上衣襟,君竹一撩散在身后的长发,仍显淡定从容。
还没来得及气愤顶嘴,沐言欢的左耳一阵生疼。
他已被沈惜年“娴熟”地捻在指尖,提溜了起来。
“老子说了一万遍……就知道你这小兔崽子恶习不改,又要来打扰梅影休息!”怒气冲冲,沈惜年又开启了絮絮叨叨的老妈子模式,“今晚又没有打雷,又没下雨。若是还害怕,来找老子睡!不许来打扰梅影!”
耳朵还带着剧痛,沐言欢差点笑出声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突然多了两分轻松,两份眷恋。
“痛痛痛……惜哥哥我错了!饶了我!”
循着记忆,沐言欢赶紧愁眉苦脸,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撒娇。
果然,沈惜年终于松了手。
“我是想到竹——梅影没有吃晚饭,给他送碗桂花羹来。”揉着耳朵,顺势在君竹榻边坐定,沐言欢吸溜着嘴儿小声嘟囔着,故意朝君竹身边凑去。
“小兔崽子自己都没好好吃饭,还有心思惦记别人!”狠狠将手中的食盒往桌上一掼,沈惜年没好气,“若不是看你晚饭都没吃就回房,想着半夜给你送些吃食,老子还察觉不到你又来作妖!”
起身掀开食盒,沐言欢的眼突然直了。
柿子饼、板栗酥、红豆汤圆,还有一碟油酥烧饼,全是自己最爱吃的甜食。
他突然又心生一丝感动。
风起云涌想要砍死沈惜年的念头,也被美食收买之后收敛了一二。
上前挽住沈惜年的胳膊,沐言欢将脸贴在他结实的的臂膀上,低声道,
“总让你们操心我……欢儿知道错了。”
狠狠捣一下沐言欢的额头,沈惜年没好气道,“趁热,赶紧回房吃!”
谁料沐言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梅影也没吃!我陪他吃!”
他说着又朝君竹身前凑了凑。
竟伸手想挽住他的胳膊。
在沈惜年面前,不能输!
沈惜年皱眉,“这些是我专门叮嘱店家合你的口味做的。放了两倍的糖,小孩子都觉得腻。梅影恐是味儿都闻不得。”
“那……我先喂他喝粥!”
沐言欢伸手去拿檀木桌上那碗早就放凉的桂花粥,旋即被沈惜年“啪”地一声打了手。
“这么凉!梅影本就胃不好,我叫兰娜再做一碗!”
见沐言欢如此不听话,沈惜年怒意更甚,“快滚回房睡觉!”
“那你呢?”
“我?当然是陪梅影说会话,看他睡了再走。”
沈惜年竟然企图和君竹“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沐言欢突然急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君竹已经缩进了被子里。
锦被蒙上脸,声音闷闷地,“你们是故意不想让我睡觉吗?”
二人差点都扑上去,“是他不愿走!”
君竹突然掀开被子。
那张平静如雪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欢儿,听世子的话。回去睡觉。”
“我不——”
“就留惜年在此。他武功比你高,更能保护我。你老老实实呆着,别给别人添麻烦,就算帮我们最大的忙了。”
漫不经心的话语,在沐言欢耳中却分外刺耳。
“更能保护我。”
“别给别人添麻烦。”
“我们。”
沐言欢怎能忘了。前世此时,自己确实是个武功三脚猫、脑袋不灵光,只会在宫里,窝在沈云景怀里撒娇打滚的傻小子。
九幽帝尊沐言欢,将助他弑父政变、攻略天下的国师君竹囚禁凌虐、生子流产,雷霆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已是十五年之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前世你俩来虐我,这一世换我虐回去。
欢狗啊你就等着哭吧。
今日起本文会日更,希望喜欢的小伙伴们多多留言,多多支持。】
第11章 知道你在偷听,我故意和情敌亲密
见沐言欢还愣愣立在榻前盯着自己,君竹心底冷笑一声。
见君竹拉起锦被遮住脸,沈惜年知他是给沐言欢脸色看,竟然有些不忍。
“梅影……”他试探着轻唤,“许是咱们都在这儿,欢儿觉得心安。就让他一起呆会儿?”
君竹突然坐起身来。
前世今生,沐言欢从未见过他的眼神这般冰冷,风刀霜剑一般直勾勾刺穿了自己,
“你出去,我有大事要和世子商量。”
见君竹罕见地朝自己发怒,沐言欢反而愣住了。
仿佛有一只手无形地推着他。许是心虚,许是内疚,他竟然连反驳的勇气都没。
只是委屈的泪水,还是在转身的一瞬盈满了眼眶。
厢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阖上,屋内又迎来短暂的静谧。
盯着斑驳落漆的藤木门,沈惜年言辞间竟有些心疼,
“你有什么火,朝我发就好。欢儿年纪小,小公子和阿泠又把他宠过了头,平日有我骂他就够了。他总把你的话看得很重,心里一定很难过。”
虽是自己的叔父,沈惜年还是习惯和众人一样,称呼沈云景为“小公子”。
君竹冷笑一声,“虎狼蹲于阶而尚谈因果。你我即将为他拦下大厄,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沈惜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他凑近君竹身侧,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渝州知府张敬的邀请,睡不着觉。”
说是“邀请”,不过一场“鸿门宴”。
渝州知府张敬,是琴焰交代出他的榻间,官衔最大的地方大员。封疆大吏都成了青楼小倌的掌间玩物,数十年间将渝州财政三分之一交给折桃宫,入了翊王自己的腰包,还协助琴焰将其他贪墨官员伪装成意外尽数杀害。若是细细查探上溯,足以将翊王一党尽数一网打尽。
可惜君竹明白,翊王手握京郊十万兵权,沐凌轩都忌惮他三分。他们不能直接这么做。
知晓琴焰落入君竹掌中,又被送回折桃宫,张敬就明白自己的罪证已在君竹手中。翊王为求自保,极有可能断臂求生,并不会保自己。如今只有将君竹沐言欢一行人,直接按死掐灭在渝州地界,才是唯一活命之道。
这一点,冰雪聪明的君竹如何料不到。就连沈惜年看到张敬宴请君竹的请帖时,也立即想到了这一层。
“明明欢儿是宁王,他却只宴请你,分明是柿子捡软的捏。”咬牙切齿,沈惜年下意识握住刀柄,“你不要露面,我去。我好歹也是戎然世子,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也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
“是脓包总要挤。能躲过他一时,躲得过一世么?”君竹轻笑。
若有一官半职,张敬可能还敬畏三分。可惜君竹虽是宇凰“国师”,却无品无阶。杀死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此去无疑凶险万分。
“为将来欢儿得继大统,扫除翊王这个障碍,我一定得去。”他似是无意般瞥一眼窗外,轻轻按上沈惜年握住刀柄的手背,“你知道的,我素来不怕死。”
沈惜年的身子,在君竹触碰到自己的手时轻颤了一下。
“我也不怕死。”他低声道,“但我不会让人动你和欢儿一根头发。”
沐言欢其实并没有走。
君竹执意要和沈惜年“共处一室”。如此“凶险”的举动,他如何放得下心?就算回房,他也睡不着觉!
透过窗纸,见君竹主动去握沈惜年的手,他差点叫出声来。
可二人所谈之事,字字句句,却都是为了自己,又竭力将自己置于事外、万全之中。
他突然为自己狭隘万分、只装满情爱的内心,觉得万般羞愧。
轻叹一声,沈惜年却转了话题,难掩埋怨和妒意,
“你方才,为何要给欢儿看身上的伤痕?”
君竹轻笑了下,“怎么?往昔只有你看过。如今多了一个人,吃醋了?”
什么?这一世,在自己之前……沈惜年就看过君竹的身体?
沐言欢突然瞪大了眼眸,脸颊涨得通红。
此刻他恨不得破窗而入,揪住“狗男男”问个究竟。幸好理智还在强行勒住束缚怒意嫉妒的缰绳。
“我怎会生欢儿的嫌隙?”沈惜年辩解,“只是他素来好奇心重,难免多问。你不怕他知道,你从小就放血给他治病……”
原来此刻在沈惜年心底,自己也许比君竹还要重一分。
沐言欢突然有点感动。
“他难道不该知道吗?”君竹又轻笑一声,“你们总说他是小孩子,翊王、折桃宫、红绫、张敬可不这么看!小公子不让欢儿沾染世事,一味宠溺,还处心积虑让我们时刻护着他……总有一日,他会明白这是彻底害了欢儿,毁掉宇凰的将来!”
按照前世的走向,君竹这番话非常有先见之明。
可惜他沐言欢是窝囊废也好,一代英主也罢,宇凰总逃脱不掉君死国灭的下场。
不对!这一世,若是从现在开始,也许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