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沐言欢出面,直接与沐凌风结仇,一切恶事由自己抗下,这才算是万全之策。
站在殿外等了许久,才见苏衍垂首躬身,毕恭毕敬来禀,“君公子,陛下叫您进去呢!”
略皱了下眉,君竹进了长景宫的寝宫。
层层青白的纱帐之后,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着他端坐在硕大的炼丹炉前。
殿内烟气氤氲,丹砂香气满溢,呛地君竹极力忍着咳嗽,
“微臣给陛下请安。”
将竹篮放在一旁,君竹伏在地上,做好了准备——
这亦是他不叫沈惜年和沐言欢,任何一个人跟随的原因!
殿内铺满了绚丽的羊毛地毯,听不见丝毫的脚步声。难忍的静寂中,君竹看到一双绣着九爪盘龙的飞凤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屏气凝神间——
胸口猛地一阵剧痛。君竹已被来人,狠狠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他一下翻倒在一旁,一掩胸口不停“咳咳”咳着。
鲜血吐了一地,沾染到地毯上的白牡丹,成了暗红的血色。
“怎么,比你爹还经不起折腾?”沐凌轩诡谲、阴森的嗓音,带了嘲讽,仿若从地狱传来。一字一句入了君竹的耳,都是油煎火烧般的可怖,“就在这儿,把裤子脱了,给朕瞧瞧?”
【作者有话说:一切隐忍,是为了拉足欢狗的仇恨,为他日后弑父政变做准备——
这个造成自己一家子杯具的渣渣,当然是他率先除掉的对象!
小竹子会把自己搭上吗?!
PS小竹子的爹爹君浅做沐凌轩的贵妃时,渣渣沐狗对他说过一毛一样的话。
详见隔壁《穿成暴君的弃妃后宠冠天下》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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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父皇真要宠幸我的男人?!
胸口四分五裂般地痛,君竹还未来得及爬起身,胸口又狠狠挨了一脚。
昨夜,阿泠给了他姑兰特制的护心甲,但也只抵得住沐凌轩三脚。捂住胸口,君竹耳间嗡嗡作响,前所未有的眩晕和血腥,一齐涌上心口。
“微臣……遵旨。”
忍住剧痛,君竹竟真的缓缓伸手向自己的衣带。
他明白,这是他一个罪臣之子,能长久呆在沈云景和沐言欢身边“复仇”,能在皇宫立足,必经的“考验”。
沐凌轩,前世今生,都不愧四海八荒闻之皆胆寒的暴虐之名,只有后来的沐言欢能与其匹敌一二。
他最厌溜须拍马、媚侍君王之徒。给予对方最残酷的考验,消磨掉所有心机、诡计,才能心生畏惧,才能用本来面目,说出肺腑之言。
所以面圣之前,凯旋的将军断根手指,德高望重的文臣挨上梃杖是常有的事。何况君竹身负治愈沈云景和沐言欢的“重任”,沐凌轩更要“着重对待”,从言辞到精神百般羞辱。这是这位暴君,人生最后十年,奇葩的处世逻辑。
只是看到君竹解衣带的一瞬,沐凌轩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
二十年前,他用同样的方式侮辱意图将自己变成君家傀儡的君浅。而君浅也用了与君竹今日同样的方式,予以反击。
他们都明白,情感的忠贞,是这位冷酷非凡的旷世暴君,唯一的弱点。
总觉君竹微垂的侧脸漾着嘲讽的笑意,沐凌轩怒不可遏,第三次抬起飞凤靴——
“大胆!”
“陛下!待会儿君公子还要给沈小公子医治,您瞧——”
一旁的苏衍实在看不下去,大着胆子搬出了沈云景插话。
果然,沐凌轩收回了靴底。
恶狠狠瞥一眼这胆大包天的老奴,沐凌轩却又瞬间变回心平气和的脸色,转身走回炼丹炉前坐定,仿佛自己真是慈悲为怀的修道之人。
君竹缓缓爬起身来,一旁早有宫人在他面前跪下,娴熟地执了帕子擦拭他唇角的血迹。
“方才,委屈你了。”沐凌轩磁性冰冷的声音,隔了纱帘远远传来,“出京前你给小景儿做的‘血丸’,已用完十日了。今日,就先‘炼药’,再谈正事?”
宫人又端上了朱漆托盘,黄绫帕子裹着一把刀柄发黑的匕首。
匕首的锋刃金红相错,君竹再熟悉不过,正是从小君浅割开自己手腕的那把姑兰邪术特制的刀子。沐凌轩为了杀人灭口、销毁罪证,烧掉了君竹的家,却还记得命人带回了这把“宝贝”。
沐凌轩:“你离开太久了。这回小景儿和欢儿都要你的血,就委屈你比平日多放些了。”
君竹看着宫人掀起自己的衣袖,拉过自己的手腕,突然听到门外响起沐言欢焦急愤恨的声音,“放肆!谁敢拦着本王,本王砍碎他的狗头!”
殿内众人,除了沐凌轩,皆是一怔。
君竹突然自己夺过匕首,“情况紧急,得快些。微臣自己来。”
他说着,在自己白皙如玉的腕上,狠狠划了一刀。
待沐言欢上气不接下气冲进长景宫内,君竹正若无其事般端坐在殿下。
他面前的檀木几案,放着一只白瓷落梅的砂碗。甘草和红豆蔻的香气入鼻,沐言欢心中一惊。
昨夜他逼问阿泠,才知今日沐凌轩又要逼迫君竹服药,把他继续炼成能治愈沈云景的药人——
“别喝!”一声大吼,沐言欢不顾一切打翻了君竹手中的砂碗。
满满一碗药汁泼溅在地毯上,殿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王爷!”故作惊讶,君竹赶紧起了身。
尽管沾染血污的牡丹地毯已被宫人扯了白布掩住,君竹还是故意牵了牵袍角,让沐言欢看到自己雪白的衣衫上,来不及擦拭的点点血迹。
“真是越来越不懂事。”隔了帘幕,沐凌轩并未起身,“在朕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他虽语气沉沉,殿内众人却心惊胆寒到了极致。
越是冷静,沐凌轩的杀意就越大。倒不如方才那般对君竹怒意毕露,反倒安全些。
只是此时的沐言欢,愣愣盯着君竹胸前衣摆的血迹。心疼与恨意,竟令他忘记了恐惧。
他暗暗攥紧拳头,却听沐凌轩高声怒喝,“跪下!”
“欢儿,听话!”君竹蹙眉低声道,“别惹陛下生气!”
三言两语,反倒激地沐言欢心中对沐凌轩的愤恨更甚。
只是他还是听话地跪下身子,口中含糊不清,“儿臣给父皇请安。”
沐凌轩:“东南沿海进贡的十株柑橘,都被你在渝州卖了?”
沐言欢一愣,没有想到沐凌轩会先问这件事。
他心中坦然,自诩做了件大好事,“回父皇,押运这些东西入京得耗费银钱十数万。儿臣见渝州正逢旱灾,百姓困苦,就将柑橘卖了三万银钱,充作赈灾之用。”
谁料沐凌轩勃然大怒,“放肆!这是朕特意嘱咐市舶司进贡,给你爹爹的东西!”
沐言欢心中大骇。
沈云景喜欢吃柑橘,他并非不知,只是每年南方都会进贡采摘装筐的。而从收到那些劳什子橘树,到卖掉赈灾,都是君竹的主意,却从未听他提起这层缘由!
君竹低头掩面,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沐言欢埋首辩解,“爹爹如今昏厥在床,尝不出味道,亦吃不了这么多。近日南方灾情严酷,儿臣以为救万民于水火中,才是当务之急!”
“王爷不要这么说。”君竹“安慰”道,“沈爹爹不过暂时昏迷,我会想法子治好他的。”
君竹口中的“法子”,就是瞒着自己,顺从沐凌轩的虐待?!
“每年进贡的柑橘,爹爹统共连一个都吃不下去,为何还要如此劳民伤财?!”沐言欢心中有气,“还有,儿臣恳请父皇,今后莫要再为难国师大人,如此为爹爹治病!”
但凡涉及沈云景,沐凌轩便会失去帝王应有的理智和判断能力。所以君竹方才禀报沐言欢擅自处置掉他精心为沈云景准备的礼物,已是怒意横生。
听到“为难”二字,沐凌轩彻底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哐啷”一声,他狠狠摔了手中拂尘。
“来人!将宁王拖到乾德殿外杖责!”他勃然变色,怒道,“直到打断他的狗腿,不许停!”
【作者有话说:沐凌轩让君浅脱裤子,详见隔壁《穿成暴君的弃妃后宠冠天下》第二十一章
所以小竹子挑拨离间沐狗父子,貌似成功了?
看着前世渣攻为了自己被打断腿,一定很爽!
可是自己也有点心疼怎么办?要不要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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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在此地被狗男人凌虐到流产
乾德殿前,沐言欢被禁军按在红木长凳上。
梃杖足有五指宽,每一下都铆足了劲,狠狠打在沐言欢的臀部、腿上。
前世,君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此处,在沐言欢惨无人道的侵犯中,活活流产。
乾德殿,是宇凰历代帝王上朝和处理政事的要地。前世,沐言欢几乎每日都会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将君竹压在黄金铸龙的几案上,残暴地凌虐、泄欲。
站在殿前高高的白玉阶上,君竹冷眼看着脚下不远处,被窃窃私语的百官围观、被打到浑身是血的沐言欢。
他还记得前世那时,自己忍着剧痛,一步步从大殿里爬出来,爬下白玉阶。暗红发黑、半凝固的血肉,有自己的,有自己可怜孩子的,从殿内到阶下的广场,在自己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若不是想到这一切,垂在月白长衫外的纤瘦双手止不住颤抖。凛冽的寒风吹起君竹的发丝,他宛如一尊雕像一般冰冷、决绝。
不过小试牛刀。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他暗暗想着,几乎失了血色的薄唇,又漾起一丝笑意。
被打到失去知觉,沐言欢意识模糊,口中仍念念有词,
“我不允……我不允你再伤害他……”
小心翼翼上前,苏衍俯下身子,颇为不忍,“王爷,皇上托老奴问话。王爷错了没?”
不知有没有听到苏衍的话,沐言欢垂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侧脸,继续喃喃低语,
“我没错……我没错……我不允你再伤害他……”
这父子二人还真是血肉至亲,都为了挚爱之人,如此执拗。
一声叹息,苏衍无奈地摇摇头,又不忍再看,赶紧转身上了白玉阶。
他走到君竹身边耳语,“君公子,陛下说了,何时喊停,全看您的意思。”
君竹一愣。
回想起方才在长景宫,沐言欢被拖出去行刑前,沐凌轩停了一刻。
他似乎在等,等自己为沐言欢求情。
可惜未能得偿所愿。离开之时,沐凌轩那双不怒而威的英气眼眸,隔着青白的纱帐,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沐凌轩是在试探自己的心思,究竟更忠诚于谁。帝王心机,可真是难以驾驭。
难怪前世使尽浑身解数,甚至差点委身于他,才勉强棋胜一着,助沐言欢弑父政变成功。
绞紧衣摆,君竹暗暗“哼”了一声,目光更加冷若冰雪。
傍晚时分,君竹走进风华殿。阿花怯生生蹲在门口,亲昵地“喵喵”直叫。见君竹目光冰冷,头一次一眼没看自己,又胆怯地“喵”了一声匆匆逃走。
未进沐言欢的寝宫,阿泠哭肿了眼眸先迎了上来。
他扯住君竹的衣摆,“君公子!您昨日不是说不会有事吗?怎么欢儿会被皇上打成这样?!”
十五岁便做了沐言欢的“乳父”,阿泠如今不过而立的年纪。他身材高挑,姑兰人特有的异域混血脸容,配上温婉怯懦的性格,其实十分出众迷人。
可惜对沐言欢的宠爱,令他的这份温柔包裹着私心和刻毒——君竹八岁进宫之后,阿泠每个月都会喂他喝药——就是今日长景宫中,沐凌轩强迫君竹喝下、滋养血脉炼成药人的那一种。
任阿泠拼命摇着自己,君竹目光冷峻,“我昨晚也说过,无论如何,不准他去长景宫见皇上!”
阿泠一愣,软了三分,“可欢儿醒的太早……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一上来,除了小公子,谁都奈何不得!”
昨晚,给沐言欢的药里下首乌藤之事,君竹并未瞒着阿泠。
只是他没有告诉阿泠,自己并未下够剂量。算准时机,沐言欢醒来,恰逢沐凌轩为难自己之时。
“既然没本事看住,当初就不该如此溺爱放纵他!”一扯衣袖,君竹怒意横生,“以前沈爹爹在,他把皇宫翻过来也有人求情。如今沈爹爹不能管他,才明白他的肆意妄为会要了他的命?晚了!”
前世,这些人将沐言欢宠到无比霸道、自私、任性。只为自己开心,便能肆无忌惮伤害旁人,视别人的真心为无物——君竹心中有气,并非无理!
“扑通”一声,阿泠竟吓到跪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我也想不到陛下如今,会狠心至此!”抱住君竹的袍角,他浑身瑟瑟,“如今小公子不在,能救他的只有您了!求您一定要保欢儿平安!我什么都可以做!”
用沐言欢拿捏阿泠,为己所用。快意之间,君竹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别怕。”他双手将阿泠扶起,“皇上虽不让太医院给欢儿治伤,我不是来了吗?”
君竹走进沐言欢的厢房,看到他已被脱了衣裳,正趴在榻上。
房内没有烛火。月光丝丝落在沐言欢少年稚气未脱的侧颜。
不得不说,这张脸融合了沐凌轩的威严和沈云景的灵动,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