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出来的就扔回去留给时辛,能摸出来的就堆在相应的位置。而时辛要快的多,没几分钟,两人就把面前的牌分了个七七八八。
明桥估摸着牌分得差不多,说道:“那我开始了。”
“嗯,我准备好了。”
“幺鸡和三条里各有一人。”
时辛听完明桥说的,立刻在条子牌里找幺鸡和三条,刚才两人分类的时候,明桥分辨不出幺鸡,就放了回去,正好被时辛摸到,就留了个心眼。
他顺着记忆很快找到三张透明的幺鸡牌,然后随手找到一张二条,又找到三张透明的三条,一次次组合,把他们并在一起。
这次,不仅仅是熟悉的碎裂声,时辛的手放在麻将上,同那些声音一起,还有微微的震动。
“开了。”
“继续。”明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七条和九条里各有一人。”
时辛又很快找到七八九条,并在一起。
明桥记的一个不差,加上时辛手里动作迅速,很快,那些困着学生的牌一张接一张地裂开。时辛面前的桌面都快堆不下了。
“最后两张,八万和九万。”
只是时辛从万子牌里找到四张八万,刚凑在一起时,四颗里就有一颗裂开了。
裂开的那张是不透明的牌。
“明老师,你确定一种牌里只困一个学生吗?”
“确定。”明桥语气不能再坚定,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时辛还是把三张透明的八万和九万,同三张七万凑在一起一张张试过去,然后又裂开两张牌。
“可是这次一次裂了三颗。”时辛伸手又摸了摸裂开的那三颗麻将,两颗透明,一颗不透明,透明的里面应该是学生,那不透明里的呢?
他把不透明的那颗裂开的麻将拿在手里,沿着缝隙摸了一圈,然后用力掰开,原本藏在里面的东西瞬间掉了出来,时辛伸手接住:“是钥匙。”
“这里有门。”明桥立刻反应过来:“你坐着,我来找。”
他就像当时被关在餐厅的小黑屋里一样,先直走,踢到墙后再拐弯,沿着墙壁摸下去。
在他摸了一圈回来时,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根棉线。
明桥用力一扯,室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这间屋子不大,约有十平米左右,屋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张麻将桌和四把椅子,而就在明桥刚才扯的那根线旁边,有一扇紧闭木门。
“先救人。”明桥说。
现在灯也有了,也不需要他们再继续摸黑找,况且装有学生的麻将已经全部裂开,他们只需要把学生从麻将里倒出来就行。
和他们之前一样,每个学生出来的一瞬间就仿佛穿过了哆啦A梦的变大变小隧道,从米粒大小恢复成正常人只不过眨眼之间。
明桥一个个探了呼吸,听了心跳,确定他们只是暂时昏迷,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头的时辛拿着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旋。
门开了。
第26章
温柔绚烂的落日余晖从拉开的细小门缝中透进来,撒了满屋的金色。室外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冲刷着室内的烦闷。
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快到傍晚,现在出来了,时间依旧没有流逝。
时辛把门拉到大开,迈步出去。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关于操场的任何东西,但事实总不如人所愿。
明桥也凑了过来,看清眼前的景象。
面前还是主席台,只不过换到了与入口相反的另一端,他们再往前多走三步就能抵达主席台的边缘,然后脚下依旧是红色的带有腐蚀性的液体。
“我们漏掉了什么重要机关吗?”时辛呆滞地问。
“……赌场的事还没彻底解决。”明桥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可能找错了出口。”
时辛垂着头,脊椎都不可避免地弯了下来。
明桥手在时辛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安慰道:“起码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白费。”
“嗯。”时辛只能点头:“先把学生送到张婉乔他们那去?”
时辛话音才落,背后就传来了急促脚步声:“明老师。”
是跑过来的王打打和秦学。
明桥看着他们满头的汗,赶紧说道:“别跑,慢慢走过来。”
但依旧没让两人脚下慢上一分。
王打打先到,他咋咋呼呼地大声道:“我本来在地上坐着,突然听见门开,就跑过来了,果然是你明老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发现什么了吗?”
“我们并不快,里面时间的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实际上我们已经在里面度过了一整个晚上,”明桥说:“没什么太大发现,不过又找到十几个学生,你回去告诉张老师,让她带邓芽过来吧,别在那个看台上了,待会人多起来,看台上都站不下。”
“yes sir!”王打打朝明桥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就立刻跑远了。
秦学凑上来,往门里看了看,他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显然被突然多出来的十几个人吓了一跳:“明老师,你在哪里捡到的这些人?操场到底怎么回事?”
“地下室捡的。”明桥不想过多解释,只能粗略说明了一下:“操场酸水的源头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暂时没办法阻止更多酸水的产生,还有别的机关我们没找到,不过我预计距离逃出操场已经很快了。”
“我们把这些学生移到主席台上吧。”明桥跟时辛说。
“好。”
这时张婉乔她们正好赶过来,明桥赶紧招呼她一起把那些学生从屋子往出搬。毕竟谁都不敢保证里面不会再发生危险,而在外面呆着,除了有点热之外其他条件都还算不错。
等把十来个人从里面移出来,明桥三人都累地喘不过气,他和时辛更是严重,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他们本来就饿了很久,又干了不少体力活,这时候四肢酸软,使不上劲,连坐起来跟张婉乔他们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直犯白光。
那几个小的还没缓过来,大的又出了事。
“明老师,时记者,怎么了这是?”张婉乔那头刚安顿好学生,转头就看见明桥和时辛二人半死不活地躺着,顿时吓得她魂都没了。
明桥对上张婉乔担忧的目光,只能撑着一口气说道:“就是累,没事。对了,还有吃的吗?”
张婉乔赶紧从提过来的塑料袋里找出两个馒头和一瓶水递给他。
明桥嘴唇已经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干裂开,深深的红色沟壑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鲜血。然而让张婉乔感到意外的是,明桥拿着那两个馒头和水先走到了时辛身边。
时辛已经饿得成了半昏迷状态,叫了他半天都没有反应。
明桥只能抱着时辛把他上半身支起来,然后拧开水往他嘴里慢慢喂着。
时辛的喉结顺从地滚动,喝下去半瓶水。
明桥又塞给他一个馒头,看着他下意识地咀嚼:“好点了吗?”
“困。”时辛嘟囔了一句。
“睡一会。”明桥盘起腿靠着墙坐好,让时辛的脑袋可以枕在他的腿上。等时辛睡着,他给自己喝下半瓶水,又掰了半个馒头吃,这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一些,脑袋也不那么晕了。
天色逐渐擦黑,气温也降了下来。王打打等几个孩子也累了一天,早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黑暗的环境在暗示所有人休养生息,可唯独明桥静不下来。
“明老师,你是不是还饿?我这儿还有吃的。”张婉乔直接把装食物的塑料袋递给了明桥。
“你没睡啊。”明桥摆了两下手:“不用给我,留着吧,这些从地下室救出来的学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等他们醒了给他们分。”
张婉乔看着一地的学生叹了口气:“他们不会是出事的时候正好在操场玩吧?”
“极有可能是这样的。”明桥说:“但是我猜他们被困在地下室不是因为酸水,而是别的东西。”
“操场除了酸水之外还有东西能危害到人的生命安全吗?”
“有。”明桥看着她,认真道:“规则。”
“我不明白。”
“根据我这几天的经历来看,如果违反规则,就会触发一些副本,人会被困在其中,除非找到逃出来的线索,否则就只能一直待着直到死在里面。”
“就像在餐厅的时候?”
“是的。”
张婉乔后背袭上一层冷汗。
“张老师,睡一睡吧。”明桥泄了口气:“现在最关键的线索没找到,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觉睡醒,天光大亮。
明桥睁开眼,就看见时辛已经坐起来,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明桥揉着眼睛问。
时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有点低烧。”
“可能晚上被风吹着了。”明桥晃着发晕的脑袋:“没事,一会就好。”
“待会你别进去了。”时辛建议道:“我带着秦学去。”
“就你们两能行吗?”明桥刚说完,头就开始疼,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一样,他握紧拳头抵在额前:“别再互相看不惯掐起来。”
“我哪有那么幼稚,”时辛撇撇嘴:“我才不会跟他一个小屁孩计较。”
明桥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真的不适合再跟时辛一起进去,万一帮不上忙还拖了后腿,就将得不偿失。
“那你们注意安全,遇上可疑的先思考,别冲动。”
“好。”
时辛站起来,走到秦学旁边,见他还睡着,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他的屁股:“小屁孩,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跟我一起进去,我们把剩下没找到的线索找完。”
秦学打着哈欠斜睨了时辛一眼:“为什么是我跟你?明老师呢?我跟他一起去。”
时辛咬牙道:“你们明老师说,让我带着你进去锻炼,他带着你你会放不开,不敢表现自己。”
秦学狐疑地看他:“真的?我怎么感觉这话不像是明老师会说出来的。”说完还往明桥这里看了一眼。
明桥大概能猜到时辛和秦学瞎说了什么,但现在的情况只能让秦学跟着时辛一起去,于是回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时辛得意地说道:“看见没,你们明老师对我笑了,说明我说的就是真的。”
“明老师明明在跟我笑。”秦学也毫不让步。
时辛见状,只能采用迂回的威胁战术:“反正就一句话,你走不走,不走我去带王打打了。”
“走。”
于是两人在明桥等人的注视下从出来时候的小门又重新进去。
屋里的陈设没变,还是那桌麻将。
秦学上去捡起一颗裂开的,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你们掰开的?”
“不是,它自己开的。”
秦学很快注意到一堆堆凑在一起的麻将:“你们在玩消消乐?”
“对。”时辛点头,“不错啊你,你们明老师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才逃出来。”
“我就知道是明老师解出来的。”秦学笑了两声。
时辛听着这笑声,总觉得里面带着一丝嘲讽,但他懒得跟秦学争辩,毕竟他答应了明桥不跟他掐的。
他不想浪费时间再跟秦学吵架,干脆绕着房间开始找其他的东西。
他和明桥出来之前找到的那根控制灯泡开关的棉线还在,时辛过去拉了一下,房间就重新陷入了黑暗。
“你干什么呢?”秦学眼前一黑,直接张嘴质问。
“嘘。”时辛示意他闭嘴:“听声音。”
秦学愤愤地闭上嘴,竖起耳朵开始听。
就这么一听,还真被他听到了。墙壁之外,一小段钢琴曲在一直重复,每一次中间会停十秒,然后再重头开始。
“会弹吗?”时辛小声问。
“嗯。”秦学慢慢哼出了这首钢琴曲的调子:“致爱丽丝。”
这时,时辛直接拉着棉线又把灯开开,钢琴声也戛然而止。
时辛看着秦学,手指在空中虚虚地弹了几下:“那就开始吧。”
他把秦学拉到麻将桌的一边坐下,然后手指敲动麻将。
一声“咪”从麻将内部响起。
“什么情况?”秦学瞪大眼睛看着那张三筒。
“刚才发现的。”时辛说:“你靠着墙听那首钢琴曲的时候,我就在研究这些麻将,然后意外发现有的可以发出声音。”
见秦学还是呆滞,他接着补充道:“这个密室游戏很简单,只要掌握规律,解密是分分钟的事。屋里就给了这么点东西,既然之前麻将是线索,那它之后也可以是,谁说一个道具不能重复利用。”
第27章
秦学哑口无言地看着时辛,突然生出一种“难怪明老师带他不带我”的想法。
“怎么不说话?”时辛笑盈盈地看着秦学,“承认吧,这个世界总有人会在某些领域比你强。”
被看穿心思的秦学脸上烧红,但还是嘴硬道:“你都跟明老师闯过这么多次密室了,当然比我更有经验。”
“经验的积累也是我能力的一部分。”时辛继续试着那些麻将,把声阶从低到高排好:“你是不是又想说你根本没有机会积累经验,你好几次提出想跟着明老师一起,但都被拒绝,因为他觉得你年纪小不靠谱,所以每次都不带你。”
“本来就是。”秦学不服气地说道。
“我告诉你,不是。”时辛说:“你们明老师不带你,是因为早就在他任教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骄傲自大,接受不了失败的人。我们一路上推断错很多次,然后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依然越挫越勇,敢改正,敢继续,换做你呢?你敢承认自己不行,敢承认自己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