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碗有些不明所以。
柳应渠看着结晶的盐,露出一个笑。
从厨房里传来柳应渠的笑声:“清梧,是像雪一样的盐!”
沈清梧吃了一点,比精盐还要好吃。
“柳郎,可以拿去酒楼里吗?”沈清梧立马就打通思路了。
“当然可以就是需要一些人手。”
“放心交给我爹。”沈清梧自信拍拍胸膛,他爹那时候也该来了。
柳应渠:“……”
岳父我同情你。
次日一早柳应渠又去翰林院值班去了,他把精盐的方子放进怀里,一进翰林院就点了一回点卯。
段先把柳应渠叫走了。
“状元郎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得到段大人的赏识了。”说话的人有些酸意。
翰林们都很羡慕,顾焕崇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昨日带着白芷去酒楼吃饭时碰见了一个锦衣公子,周身的气质不凡,他们聊了几句竟然意外的合得好,直到锦衣公子走后,他才知道那是明王。
明王是被召回京城的,顾焕崇浑身吓了一身冷汗。
朝中官员可不能和藩王有来往。
“顾大人,顾大人!”一个翰林提高了声音喊道。
“……什么事?”
“让你去国史馆。”
顾焕崇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柳应渠跟着段先一起去整理资料,他看着这些资料沉默了,他宁愿去修整日历,要么去国史馆也行。
“这是这些年来大昭朝的一些记录,你按照每年的日子整理归纳。”
柳应渠表面笑着,内心哭了:“是,段大人。”
他灰头土脸的整理资料,这些是外人得不到的资料,柳应渠看见了一个更完整的大昭朝。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官员已经联名上了奏折还在今日的早朝中站了出来。
“陛下,柳应渠担任太子的讲师不妥,他还没有资历怎么能胜任太子的夫子,太子的夫子哪一个不是当世名儒,柳应渠还需多历练才行!”
昭烈帝换一个姿势瘫着:“昨日朕去上书房看柳应渠教得太子朕很满意,古往今来三元及第只有寥寥数人,当世名儒是三元及第吗?”
“陛下当世名儒就算不是三元及第,可也比柳应渠要强!柳应渠当太子的讲师不能教好太子。”官员梗着脖子说。
“荒唐!!!”昭烈帝气势极具压迫力:“今年前三甲可以当选太子的讲师是朕下的决定,你的意思是朕是要害太子?!”
“臣不是……”官员立马吓得跪下了,后背发凉。
“那你是什么意思?”昭烈帝目光扫过金銮殿上的朝臣:“王大人你来说说你昨日和朕一起看见柳应渠的教书,你认为如何?”
王和明上前一步:“臣认为柳应渠颇有夫子的天赋。”
正准备发起进攻的言官尴尬的把伸出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他逼逼赖赖一顿,昭烈帝一句三元及第就能把他堵住,还有王和明,再不然昭烈帝就给他扣上一顶惊天大帽子,然后气急之下还能把他拉出去砍了。
可是柳应渠太年轻了,这太子落在他手中能有什么好处。
昭烈帝:“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
“准备一下百官春耕的礼仪。”昭烈帝昨日听了柳应渠的话心下也有些意动,只是带着百官去田地里挖挖锄头,这他还是做得到。
礼部尚书:“是,陛下。”
户部尚书又上前来说穷了,昭烈帝漫不经心的想钱挤挤还是有的,他瞧户部尚书长得挺富态的。
早朝的日子一晃而过,翰林院中陶然捧着书读,王灼清也是一本正经,今日讲学的是经学,他们承认夫子们很有学识,可是这课讲得让人想打瞌睡,只有谭恒和古战拿着笔唰唰的记笔记。
“……”
煎熬的等待下课。
下课后曲流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陶然有些稀罕:“他怎么了?”
他们几个中谭恒和古战是比较老实的,除此之外就是曲流了。
焦鸣说:“昨日我们上沈氏酒楼吃饭去了,从酒楼里出来曲流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王灼清用手指戳了戳曲流,曲流没动静。
过了三日后,昭烈帝率领百官春耕。
地点是城外的一处田地。
本来是想在皇田里,但那做做样子还没人瞧见,翰林院的人和庶吉士也来了,小太子他们也跟着来了。
昭烈帝拿着锄头示范下的锄了一下地,内阁大臣们也各自找了农具示范性的做了做动作。
“那是皇帝陛下他在耕地了。”百姓们热热闹闹的来看皇帝耕地,被禁军拦在外面也不妨碍他们指指点点的。
柳应渠挥了一下锄头,他发现小太子他们三个在盯着他看,柳应渠想着自己好歹是夫子了,他只能呼哧呼哧重重的挥动锄头。
还忍不住开始喊号子了。
从田地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文武百官:“……”
小太子见状拿着自己的小号锄头跟在柳应渠后面开始呼哧呼哧的挥动锄头,萧寒也立马拿着自己的锄头跟上去了。
王景坐在一旁鼓励他们,还给柳应渠和小太子还有萧寒送水,等他们喝了一些就小跑着去接水,好似一个搞后勤的。
好一副农家锄地图。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不是,小太子疯了?!还是柳应渠疯了?!
劝农官们纷纷看向小太子心中激动,古战笑着也挥动了锄头,他以前就是农家子弟对于种田还是下过地,顾焕崇看着小太子他也低头挥动锄头。
王灼清他们也拿出锄头低头卖力的锄地,小太子这么小的人,连储君都这么做了,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可能不卖力,并且他们心中升起了自豪。
庶吉士和翰林们面面相觑,段先也挥动锄头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挥动锄头。
武将们率先卖力挥动了锄头,他们力气大不使出来浪费了,项西看见小太子和萧寒脸上的汗水,低头笑了笑。
“那是谁?还那么小?”百姓们看见小太子纷纷议论道。
“……那是太子殿下!”
“那个呢?”
“是萧将军的小公子!”
“他们流汗水!!!”
昭烈帝深吸一口气,他也使劲挥动了锄头,文官们看见昭烈帝的动作,他们不知所措。王和明老了,他挥动了一会儿锄头就不行了,但他还是挥动了。
沈忧也挥动了锄头。
温得儒挥动了一下锄头,内阁大臣们无奈也只好跟着。
文官也只能跟着。
他们像是农民一样卖力挥动着锄头,汗水侵透了脸庞,太阳越来越晒了。
很多老臣受不住就去一旁休息了。
“陛下,臣老了不行了。”王和明爽朗的笑了笑,头发颤颤的花白。
昭烈帝不知想到什么手指一顿,他说:“那王大人就坐在一旁给朕递一递水。”
“就像王景给太子递水一样。”
沈忧也坐在了一旁,他体弱多病不能干太重的活,他低头咳嗽。
柳应渠喊着号子声,小太子跟着叫了几句,古战他们也知道这是清水县干活的号子声,古战听着也跟着喊了起来。
武将们要不是顾忌还有妇人和哥儿在这,还有皇帝和小太子在,他们早就脱下衣服赤膊干活了,这衣服太碍事了。
至于文官,管他们的!
昭烈帝也把袖子挽上去了一些,汗水把眼睛都遮住了,他伸出手用袖子擦了擦脸。
百姓们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他们还以为皇帝和文武百官只是敷衍一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第67章 舅舅们
百姓心下有些震动,以往先帝也曾春耕过,可没这么热火朝天,连带着文武百官也是一锄头就完事。
现在这场景比得上他们自己干活的样子了。
“陛下是真的重视农事啊。”一个老大爷笑着说道。
“我还是来瞧陛下和大官们,怎么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那样子让人觉得怪亲切的。”一个妇人说道。
皇帝大约二十六岁的样子站在田地里干活也卖力,长得俊美气质又好,在农村里也是能讨上好媳妇的。
“太子殿下这么小就来干活了,还有两位小公子也是,这干农活带着小孩子来。”
这一场景在百姓眼里要留好久,老的一辈心里感叹对皇帝也更有好感了,年轻的只觉得这文武百官和皇帝说的春耕还真是春耕啊,他们看着低头锄头的文武百官不知怎么心里涌上一股不明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这太阳真晒人,晒得皇帝和大官们也流汗了,他们有些诚惶诚恐。
文官们连袖子都不能挽上怕失了仪态,以至于脸上汗津津的,心里把柳应渠骂了一个半死。
你说你这么喜欢种地,自己去买块地种田也不碍着谁,现下让他们也陪着一起种地,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这苦头。
瞧见小太子和皇帝又不得不干。
好不容易小太子停了,他们也想停下来,可是一瞧见皇帝还未停,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柳应渠一边喊号子一边锄头,他心里也苦,可他不能停。
“夫子努力锄头!”王景眼巴巴的看他,充满了期待。
“柳夫子努力锄头!”小太子也喊道,他实在是有些累了等休息一会儿再上去锄头。
“柳夫子锄头锄头!”萧寒兴奋的喊道,他是从小打熬过身体,现在还在挥动锄头。武官们纷纷表示很骄傲,他们将门子弟就是身体好!
柳应渠还能怎么,他看着这三个小矮子,不行也得行。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太子拿着水去找昭烈帝:“父皇,喝水。”
昭烈帝停下来摸了摸小太子的头,低沉道:“好。”
文武百官懒懒散散的来,灰头土脸,腰酸背痛的回去。
工部尚书阮广祖捶了捶自己的腿,他看见昭烈帝立马迎了上去。
“陛下,大喜。”
柳应渠表面还是如沫春风,心里早就想飞回去,他手软腿酸只想回去躺着一天都不要起来。
一见工部尚书上前拦住昭烈帝,柳应渠想到了自己交给阮广祖的精盐方子,实在是高。
前几天没拿出来,偏偏春耕的时候拿出来,这当尚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昭烈帝脚步一顿,神色不辨喜怒:“朕何喜之有?”
在昭烈帝身后的大臣们也被阮广祖吸引了目光,心里暗自揣测。
还有的朝臣立马一下就从疲惫的身体状态转换成了高速运转的大脑。
阮广祖:“陛下,柳修撰递给臣一个方子,那方子能提炼出精盐,粗盐一下子就变得可口起来,大昭的细盐也能变得更可口,臣从未吃过那盐。更好的是步骤并不复杂。”
粗盐变成精盐,细盐变成精盐,最重要的步骤并不复杂。把海水变成粗盐很简单,但这样的盐很粗糙。把粗盐变成细盐要耗费很多的人力和财力。
昭烈帝的心动了起来,那步骤简单就能节省下人力和财力,还有产出更多的盐,那国库不就有更多的钱吗?有了钱他有很多想法就能实现了。
这柳应渠当是户部和工部的人才,昭烈帝看向柳应渠,柳应渠立马恭敬万分。
昭烈帝嗯了一声,“先给你们记上一功,回宫后把盐呈上来朕看看。”
他要看见实物才能赏赐,柳应渠的赏赐在上呈混凝土的时候就被压下了。
小太子心想柳应渠稀奇的方子可真多,心里也有些骄傲,这可是他夫子。
文武百官心思各不同。
回去的路上阮广祖欢欢喜喜的,连着觉得自己下地干活的疲倦就一扫而空。柳应渠却不想出这个风头,他耸拉着脑袋,后背都要被这些目光刺成筛子了。
“……”要是目光有实质的话,他估计早死了成千上万次了。
“柳兄,混凝土这事被你找到了,这精盐的方子也能让你找到,你可真行。”颜台越发觉得柳应渠不简单,他心下很想跟柳应渠学几招。
“颜兄谬赞了,颜兄要是想吃细盐的食物就去沈氏酒楼。”柳应渠还不忘给自己老婆打个广告。
“报上柳兄的名字能少银子吗?”颜台调侃道。
柳应渠笑道:“要看清梧的意思。”
“应渠,你个臭小子跑得真快。”焦鸣上前拍了拍柳应渠的肩膀:“就是你小子,让我浑身汗淋淋的。”
“这可冤枉我了。”柳应渠心里苦笑拱拱手。
“又立功了,柳兄大才。”王灼清也是笑着的,倒是旁边的曲流别别扭扭的不愿上前。
“曲兄,这是怎么了?”小伙伴们在路上走着,柳应渠旁边正走着陶然,他低声问道。
陶然:“去了一趟沈氏酒楼人就不大对劲。”
沈氏酒楼?
柳应渠想了想,沈氏酒楼能有什么让曲流躲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他给沈氏的酒楼写了食单,估计是被曲流瞧见那字了。
他就是曲流眼中那个敲破碗的!
百官们跟在皇帝后面,皇帝还带着仪仗,禁军拥护在周围。跟着走到了宫门,文武百官就各自散去了。
“我的腿,这腰,没有一处不痛的。”
“手上都磨起泡了。”
“我这衣服上全是泥巴。”
文官们各自抱怨着,武官们大模大样,屁事没有就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在走回家的时候,柳应渠叫住了曲流:“曲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