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本来就是一个流氓。”
“欺负人啊这是。”
乡亲们指着老邓头指指点点,老邓头活了大半辈子向来都是嘴皮子厉害的人,擅长倚老卖老,没想到在柳应渠这栽了跟头。柳应渠跟他说把柳云愿许给他时,是口头承诺,也没有留下任何凭据,这让老邓头慌了神。
他是村子里的老光棍了,以前也有人把家里的女儿和双儿嫁给他,但都被他蹉跎死了,熬了大半辈子没个儿女,柳应渠提起把柳云愿嫁给他,这才起了坏心思,没想到惹得一身骚。
他本就看中了柳云愿的身段,也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什么的,就盼着娶回去快活。
“柳应渠,你故意耍我!!有种我们对簿公堂!”老邓头怒气冲天,读书人最在意他们的名声,柳应渠要是跟他去公堂上对簿,对他的名声也有碍,老邓头又得意起来。
柳云愿张了张嘴唇,他可知道柳应渠有多在乎他的前途,他去看自己的哥哥,柳应渠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没有丝毫的慌张。
和乡野村夫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说话了?”老邓头愈发得意。
“可以对簿公堂,但你要知道,你可是一点证据也没有。”柳应渠走近老邓头,当着乡亲们的面把十两银子放到他手心里,在他的耳边笑着说:“现在还有银子,从公堂下来就不知道有没有了,你的妻子死得不明不白,还有你这银子来路不正对吗?”
从外人看来柳应渠笑得很温和,没有生气到对老邓头动手动脚,甚至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脸相对。
“……”
老邓头额头出现了细细麻麻的汗珠,腿脚忍不住发软,目光惊惧的看向一旁笑吟吟的柳应渠。
“算你们走运,我不跟你们计较!”老邓头虚张声势把十两银子揣进怀里,他撞开柳应渠的肩膀骂骂咧咧的离开。
“让开!让开,围成一圈你们不干活了!”老邓头走出了柳家。
跟着柳应渠从牛车上下来的人拿着他的背篓,也是瞠目结舌,本来以为是一个薄情哥哥,没想到是想错了,他上前道:“你的背篓。”
这个热闹今天凑得值。
柳应渠低低道谢,瞧着就是个好书生。
“各位乡亲以前有做错的事还请多多海涵,大家就散了吧。”柳应渠拱手。
“老邓头这话就没有人信,一个好好的人家怎么会把自己的弟弟许给他,定是老邓头老糊涂了。”
“呸呸呸,老邓头这个老头子坏得很,要是今天真让他把云愿带走了,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哪家没有个待嫁的哥儿和女儿要是真让老邓头得逞了,名声不保,可能清白也没了。
柳应渠和柳云愿的关系并不好,现在看来还是愿意维护柳云愿的,还不怕和老邓头对簿公堂。
几个精壮的汉子突然上前拦住了柳应渠。
柳应渠:“???”
干嘛啊这是,害怕。
“几位大哥,有什么事?”
“你买药时,找我们借了钱,现下你有银子还给老邓头,我们……”一个汉子扭捏道,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是还钱,他还以为是要命。
“好,我马上给你们。”柳应渠手头的十五两银子还没焐热,就只剩下两百文钱了,他把原主欠下的陈年老债也还了,原主骗了不少钱。
把钱还了,柳应渠这才走进家门,柳云愿把一杯水递给柳应渠。
“谢谢云愿。”柳应渠笑道。
柳云愿低头不说话,倒是谭大娘有些担忧:“应渠,老邓头不会真要去公堂上告状吧,会不会影响到你?”
柳云愿也悄悄地束着耳朵听。
“娘,你放心,他没这个胆子,再说我这个嘴皮子也斗得过他。”
柳应渠安慰道:“别担心,那本来就是我的糊涂话,老邓头当真了,我怎么可能把云愿许给他。”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谭大娘还想说什么,柳应渠就把背篓给谭大娘看:“娘,我买了些大米和肉,今天我们吃顿好的,油盐酱醋也多放些,别省着。”
“你又乱花钱,我先去把肉处理一下,晚上再来问你。”谭大娘笑了笑,把背篓提着走了。
房间里只有两兄弟。
柳云愿先说话:“……我还以为你真要把许给老邓头,我知道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巴不得我早点走,把我嫁出去就是最好的。”
说着柳云愿的眼眶就红了,他的哥哥是一个混账,小时候他还想得到哥哥的宠爱,他也想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个可靠的哥哥,但是柳应渠一点也不喜欢他。还很高高在上,对待他就跟对待一个奴仆一样。
“别哭,哭得脸变形了。”柳应渠是独生子,也不知道怎么和柳云愿相处。
这人一哭就有些慌了:“你之前说我不是说得很得劲吗?”
“……我也不想说你。”柳云愿一抽一抽的。
柳云愿哭着也不是个事,柳应渠仗着比柳云愿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也没怪你,你说得对。”柳应渠轻咳一声:“总之,我的弟弟不能就这么嫁出去,那我还有没有面子。”
柳应渠别开脸:“你哭得我不好意思。”
柳云愿:“……”
此时在沈家也是一阵血雨腥风,沈父拿着木棍追着沈清梧打。
“你说你气走几个夫子了?!”沈父被沈清梧这逃跑的行为刺激到了。
管家站在一旁,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这个夫子迂腐的很,他说舅舅的坏话,还说我不像个哥儿的样子,罚我抄书,还打我掌心。”沈清梧不服气的说。
“你不该打吗?”沈父气得头脑发晕。
“给你看。”沈清梧伸出自己的手,果然掌心一片绯红:“打得可疼了。”
“都是你自己的错,打得好。”沈父死鸭子嘴硬,心里其实心疼死了,果然下一秒就说:“那夫子下手也太重了。”
“爹你找的夫子都不好。”沈清梧插嘴。
“你小孩子气,你懂什么,回你的房间去,别出去鬼混。”沈父懒得理会沈清梧把他打发回房。
沈清梧:“……”
沈清梧生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边生闷气,把店铺的账本翻得哗啦啦的响,那些夫子本来就不好,一直让他背男诫,还让他笑不露齿,还要限制他吃什么喝什么,还不让他出门。
那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要是自己有一个单独的家,他爹就管不到他了。
“罗罗,我带回来的纸呢。”沈清梧突然道。
“少爷,在这。”蒋罗罗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还带着温度。
沈清梧嫌弃的拿住纸,想到了柳应渠用小拇指勾他,脸上微微发烫
“真好看~”他说。
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字。
第6章 考试
回到柳家后,柳应渠和柳云愿谈完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屋子也不大,但放了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柳应渠昨天才醒过来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
他把张掌柜给的两本书放在桌上,把买的黄纸也放好,试了试砚台,还是好的。
在桌面上还有几本书,都是古文字和科举相关。
每个朝代的科举差不多,分为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原主考了院试三次都没过,连一个秀才的身份都没有。
柳应渠学历史的,他对古文也有了解,他翻开几页,还是认得字,不至于做一个睁眼瞎。
他随意翻了几页,纸张上乘,原主对科举确实是很用心。
就是他看着想瞌睡。
柳应渠强撑着精神,把两本书打开,一本是金刚经,一本是小说话本。他给自己研磨,提着毛笔开始写话本。
炊烟袅袅,在厨房里柳云愿和谭大娘正说着话:“你二哥还是念着你的,他去县城读书难免会忽略你,你别怨他。”
柳云愿加柴火:“我知道二哥看中科举,我也不去想其他的,就是有些担心大哥。大哥有三个月没有回来了。”
“你大哥都嫁人了,哪能天天往娘家里跑。”谭大娘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担心起来。
柳应渠被叫着来吃饭,谭大娘把肉做成了红烧肉,还有一碟青菜汤,上面撒了一些绿葱,还用地里的番茄炒了两个蛋,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白饭。
两菜一汤,柳应渠很满意了。
“娘,我这还有两百文钱给你放着。”柳应渠笑着说。
“你自己留着,等你身体好了就去书院,在书院里花钱的地方多着。”谭大娘推辞,他也知道儿子不容易。
“没事,我找了一份抄书的活,抄一本书有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二两银子就是两千文,谭大娘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要耽误你读书就好,不然就别去抄书。”
柳应渠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沉重。他又开始想了,谭大娘一直认为他要去科举,他要是不去,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他实在是一个疲懒的性子,之前跳级读书也是为了早日把读书的苦给过了,留下时间潇洒。没想到他读完大学,还有研究生,硕士生,博士生,终于读完解放了,又被导师拐进了团队里。
科举好难的。
男主顾焕崇三元及第,官至一品,是一个狠人。
“隔壁顾村的顾焕崇在书院里读书,听说今年也要下场。”谭大娘忍不住八卦说:“他最近和白芷走得很近。”
柳应渠点点头,主角攻和主角受嘛,亲近点很正常。
这边主角攻和主角受亲亲热热,还把柳应渠当作是坏人,没办法柳应渠以前就喜欢纠缠白芷,还对白芷说了等他考上科举后,就来娶白芷。经常对着顾焕崇开启讽刺输出。
“顾郎,你专心读书,我受委屈也没关系。”白芷才受了顾家长辈的气,眼眶红红的,还是不想让顾焕崇难做。
“白芷,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顾焕崇也心疼白芷,可是他对自己的长辈也没什么办法,心头无奈,马上就要考试了,他的名声不能坏了。
“你相信我跟柳应渠没什么就行,我不是不安分的哥儿。”白芷靠在顾焕崇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说。
顾焕崇长得高大,柳应渠是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瘦弱书生。顾焕崇想起柳应渠的丑恶嘴脸,面露厌恶:“我自然是信你。”
两人是偷偷的私会不能久留,顾焕崇就依依不舍的走了,正是傍晚的时间,他住在顾村要路过柳村,顾焕崇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青衫的人坐在老牛身上,悠哉悠哉的。
凑近才看见是柳应渠,嘴巴还咬了一根狗尾巴草。
果然是一个不求上进的,顾焕崇心想。
谭大娘下午让柳应渠待在屋子里读书,柳应渠待不住就跟着谭大娘去耕地,他去找村里的人借了老牛果然快了,现在正要把牛还回去,就见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往他脸上看,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回到家中,柳应渠心里还记着,毕竟在村子里有这么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不像是个寻常的人,柳云愿听了柳应渠的描述,他笑了:“那就是顾大哥呀。”
柳应渠惊悚。
“我跟他关系不好?”
“你喜欢白寡夫,和他还有什么好关系?”柳云愿委婉道:“而且二哥你在书院里也和别人对着干。”
“你这次落水就是输给了他。”
柳应渠:“……”他和主角攻早就结下梁子了!
柳应渠抄了几天书,渐渐也了解到了大昭朝,大昭朝重文轻武,文风颇重。大昭朝的赋税并不重,但作为平民还是要去服徭役,以往柳应渠没去,还是柳云愿替他去的,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做了秀才后,就能免了徭役。
几天后柳应渠坐上牛车去清水县书院里读书。
柳应渠循着记忆坐在位置上,他后桌的人就敲敲他的背:“你的作业记得要补上。”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相当于这个班的班长,他叫伍生,向来稳重。
“伍生,你也太不留情面了,柳应渠才回来就催他做作业,你以后多半和作业过一辈子了。”夏元调侃道。
“别说话了,刘夫子来了!”
书生们连忙正正衣冠,拿着书本开始摇头晃脑得读起来,很快书舍就变得朗朗书声起来。
柳应渠把自己的书拿出来也读了起来。
刘夫子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在清水书院里属于冷面阎王,谁都怕他,这老头子软硬不吃,家里还有人在朝中当官,惹不起。
“柳应渠来了,很好。”刘夫子向来不喜欢柳应渠那副张狂浮夸的样子,瞧着就虚伪,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来的书院也要关心一下。
“谢夫子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柳应渠站起来拱手道。
“正好全班人数齐全了,这节课我们课堂考试。”刘夫子点点头:“伍生,你上来发卷子,做第一排的同学往后面传卷子。”
柳应渠抄了几天的话本,脑海里还是什么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情情爱爱那点事,他是半点没有翻开书看过。
书舍里一片鬼哭狼嚎。
“前面的同学向后转在后面的桌子写。”刘夫子冷酷的说。
这是为了防止学生提前在桌子上写小抄。
柳应渠拿着卷子,一扫题目,大部分就是填空题,他顿时有些生无可恋,趴在桌子上不想活了。
等伍生把卷子发完,夏元揉了揉眼睛:“刘夫子,这不是上个月上的课吗?”这和他得到的消息不一样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