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子吹胡子瞪眼:“难不成还是这个月上的课?快点做卷子,哪来这么多问题。”
夏元苦着脸,不敢说话。
柳应渠拿着笔无从下手,脑子一片空白,连话本都忘记了,绞尽脑汁。
伍生神清气爽,下笔唰唰的,柳应渠看见伍生的背影,内心肃然起敬。
柳应渠记得他之前翻过这一页,柳应渠把填空题看了,终于找出来几个会的,立马把答案填上去了。
早知道,他就多翻几页,草率了。
还有一道算术题?这个他会,鸡兔同笼问题。
柳应渠把答案自信的写上去,就写了个答案,直接口算出来的。
这个不会,跳过。这个不会,跳过……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道大题。
现在大昭朝新帝上位,大昭朝在外交上应该怎么做?
他写下了答案。
然后提前交了卷子走了,不然坐在考场上柳应渠也是如坐针毡。
刘夫子皱着眉没说其他,心里却是对柳应渠的印象更差了。
他看了一眼柳应渠的卷子,很多空白。
伍生还在奋笔疾书,夏元抬起头看见柳应渠的背影,一脸震惊,这么快就交卷了,这么叛逆吗?
突然夏元也生出了勇气,他也大着胆子把卷子交了,在刘夫子冷酷的眼神下蹦蹦跳跳的走了。
走出考场后,柳应渠还没来得及放松,夏元也跑出来。
他问:“你做那么快,做完没?”
柳应渠:“没。”
“那就好。”夏元松了一口气:“我最后一道题才写了五行字,实在憋不出来。”
“柳应渠,你写了多少?”
柳应渠伸出了四个手指。
“四行?”
柳应渠摇摇头。
“四十行?”夏元面如土色,站不稳了。
柳应渠笑了:“四个字。”
夏元欢天喜地,装模作样道:“柳兄,你这也太不把刘夫子放在眼里了。”
夏元还打算说什么,书院的一个陌生的书生走过来看见柳应渠眼睛一亮道:“沈家的公子找你,他在大榕树下等你。”
柳应渠:“……”心里一抖。
“诶,你还和沈清梧在一起啊。”夏元挤眉弄眼,心下对柳应渠还受得了沈清梧很惊讶:“快去别让人等久了,他们还要考好一会儿,足够你们见面了。”
柳应渠吞咽了一下,犹豫道:“要不我还是进考场吧?”
沈清梧今天是被沈父带着来长见识的,清水书院是清水县最好的书院,沈清梧的舅舅就在这里读过书,沈父也给清水书院出资修了一栋宿舍楼。
“你自己待着不要乱走,不要去扰乱这里的教学。”沈父叮嘱道。
“我知道了。”沈清梧不耐烦应了一声,等沈父一走立马就放飞自我了。
让一个书生帮他去找自己情郎,来清水书院哪能不去见自己的情郎。
好久没见了,沈清梧心里也想着。书上有个词就叫什么,什么一日,什么三秋。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柳郎……君,你来了。”
第7章 催婚
沈清梧的心情高兴起来,在书院里他还是没有直接叫出“柳郎”,反而半遮半掩的叫柳应渠为柳郎君。
柳应渠站在一处,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你身体怎么样了?”沈清梧先找了个话题。
柳应渠走了一步,正好在大榕树下,他道:“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沈清梧有点心虚,他这几天才没有担心柳应渠的身体,就是想着见他,把他生病的事忘记了,看见柳应渠的时候才想起来。
“你带我到处转转,我还是第一次来。”沈清梧低着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
柳应渠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路边的小石头,他也是第一次来书院,不知道书院有什么值得看的。
“那我们沿着小路走走。”柳应渠站在沈清梧旁边,心里有点奇怪,因为沈清梧悄悄的挪动步子,跟他靠近了些,他甚至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柳郎,你这几天怎么没来找我。”沈清梧踩在石板桥上,侧着头去问。
“我在家读书,今天才来书院。”柳应渠含糊的说。
“那我们真有缘,我今天一来书院就撞上你了。”沈清梧笑着眼眸弯弯,皮肤在阳光下更白皙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眼下的黑痣有些晃人。
柳应渠本来心里的尴尬散了许多,这样一看沈清梧也是十八岁,他还比沈清梧大一岁。
“我爹这几天又在催我成亲。”沈清梧跟自己的情郎抱怨,然后他疑惑的看见情郎低着头在咳嗽。
“还是太早了。”柳应渠委婉道。
“也不算太早。”沈清梧嘟囔一句。他小时候在一起玩的闺中好友马上就要嫁人了,还邀请他去喜酒呢。
他十八岁本来就是县里的老哥儿了。
他就是馋了想有一个单独的家,而且看柳应渠也还可以,他才想着。
在清水书院里的景致还是有些看头,正是读书的时间在书院里没多少晃荡的人,还是有零星的几个人在书院里混日子。
“我看见了什么?书院里有一个哥儿。”
“这有什么,院长家的哥儿不就在这里吗?”
“放你的屁!我说的是沈家的!那个沈清梧!”
“他来干什么?哪个书生受得了他。”
沈清梧的大名他们可知道,再加上有那么一个舅舅,谁不知道,娶了他就娶了自己以后的前途,不过有风险,除非你能装一辈子的正人君子,不然沈清梧才瞧不上。
不纳妾不限制自由,还有七七八八的条件,听着脑子都大了。
他们书院院长的哥儿长相柔美温柔就没沈清梧那么多事!
“他一个人?”
“旁边还有一男的。”
这让他们感兴趣了,纷纷问道:“谁啊。”
“柳应渠呀。”
在另一边沈清梧没怎么跟人散过步,现在跟柳应渠走着心里也有几分舒坦。
而且柳应渠对他并没有不耐烦嘛,还在认真听他的话。
柳应渠不动声色的转移了成亲的话题,和沈清梧谈天说地也还行。
就是小少爷的烦恼和他的烦恼不一样。
“最近金品斋的饰品好少,而且好多人都和我戴一样的饰品,这样就显不出我来了。”沈清梧喜欢打扮,他今天就是穿着红衣,这颜色很死亡,但沈清梧皮肤白皙,笑着起来明丽夺目。
完全能压得住红色。
柳应渠听了沈清梧的话,这不就是撞衫吗?
柳应渠道:“你长得好看,谁也比不上你。”
沈清梧对自己的长相也自信,但听见柳应渠这么说,眼眸波光流转,谁不高兴在情郎眼中是最好看的那一个,沈清梧也不例外。
“你说这话就会哄我。”沈清梧假意推辞,心里的高兴明眼人都能瞧见。
这话柳应渠又知道听听就好了,下次还是要夸。
柳应渠想到沈清梧的话,他的脑海又想起了之前在书本上看过几页关于簪子的描述,毕竟他的专业知识多多少少要跟古代的物件打交道。
他的记忆力还算好,脑海里还有几支簪子的模样,要不把它打出来?
“柳郎,你今年又要下场吗?”沈清梧问。
“我还没想清楚。”距离下场还有三个月,他才刚来,心里还没有把握。
“这还用想,当然是要考,以后我们在一起,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考。”沈清梧仰着头。
他还从未陪过人考试呢,感觉应该很好玩,他有一日也会监督别人考试了。
“少爷,老爷找你。”蒋罗罗跑过来说。
“他找我干什么,我又没什么用。”沈清梧不满道。
他这可是在解决人生大事,而且跟柳应渠在一起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我也不知道,少爷。”蒋罗罗苦着脸,也不敢反驳沈清梧。
柳应渠却是松了一口气:“清梧,既然伯父找你有事,你还是快去吧,我也快上课了。”
“我舍不得你嘛。”沈清梧说。
柳应渠有些发麻。
“日子还长。”柳应渠劝沈清梧想开点。
柳应渠走的时候,沈清梧还是依依不舍,以前也没这么强烈的感觉,现下却觉得想和柳应渠多说几句话,不说话就是走走也行。
沈清梧脸慢腾腾的红了。
“罗罗,柳郎真好。”
蒋罗罗:“……”少爷,我瞧你有些不正常。
柳应渠回到书舍里,昏昏欲睡的听了一天的课,把脑子都听大了,满脑子的之乎者也。
“柳应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题。”一个夫子摸着胡子,把柳应渠叫起来。
以前柳应渠在他的课堂上可认真了,现在却在打瞌睡,他有些看不过去。虽然柳应渠的天赋不算太高,但还是很刻苦努力的。
柳应渠说了一下正确的答案。
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坐下吧,上课要认真。”
柳应渠拱手道:“是,夫子。”
在课堂上的人也觉得有些惊讶,柳应渠明明在打瞌睡,还是能说出正确答案,这堂课还有些难。
柳应渠拿着毛笔在书本上记录笔记,被提醒后终于打起一点精神。
古代书生上课的强度还是很大的,幸好晚上没什么课,不然柳应渠真的会崩溃。
下午两点上了一堂策论课。
下午三点一个夫子带着他们去参加辩论,被对方说得狗血淋头,柳应渠瞠目结舌。
下午五点夫子让他们写了一篇一万字的文章,差点把柳应渠写吐了。
晚上六点吃晚饭,真香,就是肉有点少,柳应渠鼓着腮帮子珍惜的把肉吃完了。
晚上七点背书。柳应渠看了几眼就背好了,开始摸鱼。
晚上八点放学回到宿舍,柳应渠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连呼吸都变得美好起来。
“柳应渠,你走错路了,你的宿舍在这。”
“来了。”柳应渠差点走错路,把自己拐了回来。
他把衣物放在了床铺上,把自己洗漱完毕后,头发湿漉漉的坐在床边,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委屈巴巴的把自己的存钱罐藏好。
只有二十文钱,剩下的一百八十文钱,柳应渠悄悄的塞进了谭大娘的房间里。
他还带了两身衣裳,今天赶路赶累着了,又是考试,柳应渠很困,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把话本拿出来抄写。
他太穷了。
“应渠,你抄书赚钱啊。”同宿舍的焦鸣从水房里出来,他一眼就看见柳应渠坐在椅子上铺上纸在写什么。
他微微一愣,在烛光下,柳应渠的面容变得很柔和,他抬起头,五官深邃清隽,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一双眼眸看人时,有一种深情的错觉。
柳应渠道:“对,有没有影响到你们?”要是影响到他们,柳应渠就打算不写了,宿舍是公共场地,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影响其他人。
“没事,我们没那么早睡。”焦鸣回答道,心里突然感觉柳应渠对他们好客气,但这样的客气让焦鸣挺舒服的,觉得柳应渠挺会体贴人。
只是柳应渠以前没有为了银子的事发愁过,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也不像装的。
“来人啊,帮个忙,帮我拿个桶。”
焦鸣坐在床铺上给自己套被子,还没来得及下去,就看见柳应渠走出去了。
他心里一惊,什么时候柳应渠这么热心了?
柳应渠走出去,外面的烛光有些暗淡,给他脸部打上了一层阴影,下颔线流畅。
声音温润低沉:“需要我帮忙吗?”
第8章 私会
夏元提着两个大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道:“柳兄,原来是你啊,快帮我拿一下。”
柳应渠应了一声,帮夏元提了一个桶,桶里面的水很重,柳应渠还能撑住,夏元提了满满的两桶水,给柳应渠给了一桶,轻松多了。
柳应渠问:“你提这么多水干什么?”
夏元:“喝水。”
柳应渠有些无言,夏元的胃口太大了。
帮夏元把水搬回去后,夏元从宿舍里拿了一点小吃,大概就是瓜子之类的给柳应渠:“柳兄,拿着去吃。”
推脱不行,柳应渠就把东西带回去了,回到宿舍,他看见了除了焦鸣的另一个室友,叫做古战,学问做得很好,人也是出身寒门子弟。
柳应渠抄了会书就把灯关了睡觉了。
在夫子舍里,刘夫子把卷子放好,他今晚改了几张卷子,看上去不好不坏,距离下场的时间还是有些距离,本来刘夫子也不打算今天就考试,可是被甲班的苗夫子气着了。
这个苗夫子一直炫耀他们班上的顾焕崇,虽然刘夫子承认顾焕崇有几分才气,他也心里泛酸,这心里还是不服气。
他们班是丁班,还是有不错的苗子,比如他最看好的是伍生,刘夫子想着就从卷子里把伍生的卷子单独拿出来了,伍生上面的卷子就是柳应渠的。
刘夫子摸着胡子,他瞧见伍生的卷子直点头,这个答案虽好,伍生也引据经典,但刘夫子心里还有些遗憾,就是这个答案没挠到刘夫子的心里,总觉得还差了点。
时间也不早了,刘夫子带着心中的遗憾入睡。
次日一早,柳应渠从食堂里塞了一个馒头,急忙跑进书舍里读书,他进入书舍的时候,大部分的人早来了,开始摇头晃脑的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