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秘密花园—— by作者:狐狸不归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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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惊蛰半垂着眼,他并不表露出高兴,就像之前尝试过那么多次失败的治疗,他似乎也没有失望。
  半晌,陆惊蛰看向陈寻,笑了笑:“辛苦你了,接下来的治疗还要麻烦你。”
  陈寻只说不敢,又踌躇片刻,问:“那我现在要上去检查温先生的身体状况吗?”
  说是检查,其实是为了记录温时的信息素状况,以得到更准确的数据。
  陆惊蛰想到那个哭的很难过的omega,他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伏在床上时,连支起身体都很难,很大可能还没有洗澡,身体没有清洁,会混合着信息素和一些行为发生后独特而明显的味道。
  他不想被人看到。
  可能是真的觉得他有点可怜,陆惊蛰用陈述的语气反问:“必须现在去吗?”
  陈寻便改口道:“也不是很着急,明天也可以。”
  接着,他很有分寸地向陆惊蛰告辞,乘坐专车回家,明早再来。
  陆惊蛰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他的心情很平静,并且感觉到困意,但他没有去睡,而是叫来吴管家,开始认真对待这次之前看起来不可能有效果的治疗,问有关那个omega的事。
  管家简单叙述了整件事的过程,着重强调了结果,温时完全是自愿前往这里。
  陆惊蛰打断他的话:“你是说,他有丈夫?”
  管家顿了顿:“严格来说,已经没有了。”
  陆惊蛰抬头看着他。
  管家继续说:“本来是和他的丈夫达成交易,他的丈夫没有离婚的意愿,但保证会把温先生交给我们。可是之后几天,温先生自己联系上我们,说已经和他的前夫离婚,要了一笔钱,会无条件地配合您的一切治疗。”
  一个小时前,陆惊蛰以为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治疗,他会放那个omega离开,如果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
  但是现在,陆惊蛰没有问那笔钱的数目,只是对管家说,再翻三倍,打到那个账户上。
  陆惊蛰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很多好心。
  他可能觉得那个omega有点可怜,但也只是仅此而已,没有多余的怜悯可以给。
  第一次治疗结束后的第二天,温时醒的很晚。
  他在十二点之前洗了澡,将身体里的东西弄出来,换上干净的床单,房间里没有洗衣机,他甚至在浴室考虑了三分钟要不要手洗换下来的床单,然后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因为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醒来后的半个小时,温时什么都不想做,也没有什么要做的。
  直到罗姨推开了门。
  每天早晨,温时的药片都会和早餐一起送来,防止他忘记服用。
  今天多了一个白色的椭圆药片,是避孕药。
  温时很少会有这么不体面的时候,他靠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睡衣,头发很乱,垂在肩头,眼睛是肿的,只是因为有人进来,勉强爬起来而已。
  罗姨将药递给他。
  温时说:“我过一会吃。”
  罗姨微笑着看他:“那我在这等您。”
  她应该对温时没什么恶意,当然,也没有很多善意,似乎只是尽忠职守。
  所有人都害怕温时怀孕,omega太容易怀孕了。
  但这个医疗辅助工具毕竟是活着的人,不是真的器械,使用后确实要处理一些额外的麻烦。
  比起那位陆先生有了私生子这种小事,他们更担心的是温时怀孕后信息素会发生改变,很可能会延误陆先生的治疗。
  温时真的很困,他只想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睡觉,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于是,他硬撑着爬起来,从九粒药片里准备找出那一粒避孕药,没有和水,直接吞了下去,然后抬头看了眼罗姨,问:“可以了吗?剩下的我过会会吃。”
  他真的很想睡觉。
  况且,如果全世界有谁最不希望温时怀孕,那只有他自己。
  十九岁,温时第一次怀孕是个意外,那时候魏然才上大学,他们没有钱生小孩。为了贪图便宜,温时甚至用的是药流。
  温时一贯很能忍痛,连做完标记去除手术都不会心情太差,那次流产经历痛到他不敢再回忆。
  第二次怀孕的时候,温时不久前发现魏然出轨。他去做检查,医生说是由于之前怀孕处理不当,生殖腔异常,无法留下这个孩子。报告出来的那天,魏然和情人在海边度假。温时没有告诉丈夫这个消息,直接在医院里预定了手术。
  做完手术后的第三天,魏然终于回家,他看到温时,终于察觉到异常,问他:“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温时说医生告诉他,自己以后很可能会习惯性流产。
  他不记得那时候在期待魏然回答什么,可能什么也不期待。
  魏然的安慰苍白无力:“会治好的,我会陪你。”
  他又说:“下次我陪你问问医生怎么治,总该有个孩子。”
  温时什么都没有回答。
  可能不是世界上每个omega都想过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温时幻想过。小时候在幼儿园里过家家的时候,他最喜欢扮演被宠爱的孩子的角色,因为他在家不受宠爱,连玩游戏过家家都最乖。后来再长大点,他认清现实,母亲不会爱他,可是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会无条件爱着自己吗?
  温时不知道,但那时候的他还会做这样的梦。
  但他现在不会想这些了。


第5章
  直到下午两点,温时才重新醒过来。
  他睡的还不错,昨天的那件事不算温柔,但也称不上粗暴,温时不是十六七岁偷尝禁果的高中生,他的身体可以容纳这些。
  收拾好自己后,医生敲开了他的门。
  陈医生的心情很好,替温时检查的时候说了很多:“陆先生的信息素状况平静了很多,各项指标都趋向正常,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郑教授说陆先生接受了这么多年治疗,尝试过很多种方法,从来没有这么见效。”
  之前他从来这样过。陈医生对待温时的态度一向很刻板,明明生病的不是温时,却像在接待身患重症的病人,表露过多的感情就会被纠缠。其实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样的事。
  温时安静地听他讲。他的感觉很游离,因为这些人的快乐和他没有关系,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了句“恭喜”。
  检查结束后,陈医生在笔记本上填下很多温时看不懂的数据,又说了接下来的医疗安排。
  至少现阶段是这样的,今后的每一天,他们都要进行一次。
  陈医生走后,温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陈寻的那个有点像,但那本写了很多天,这本是崭新的。
  下午三点钟,温时写下昨天的日记,就像医生的住院病历,每一天都会记录下病人的状态。温时不是医生,他可能就是想找点事做,不知道这个笔记本写到哪一页,他能离开这里。
  谁也不知道。
  温时想了一会,在笔记本的右上角填上日期,写下很简短的一句话。
  ——“一个不坏的人。”
  他对那位陆先生全无了解,这能从很少的一句对话中得出这样浅薄的结论。
  会问他痛不痛,但也会进行涉及到人的权利、尊严,具体到肉体的交易。
  温时想到他在咖啡厅里和那个律师谈话,对方那么志得意满,那么胜券在握,仿佛他没办法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
  实际上温时也没有拒绝,他把自己卖掉了。很大的一笔钱,律师甚至都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同意了温时的要求。
  那么,在那位陆先生眼中,就算他是商品,也是并不昂贵、可以轻易购买到的那种。
  温时合上笔记本,觉得不能再这么想下去,有的时候想的多不是好事,还是睡觉更好。
  可惜的是很难睡着。
  晚上十点钟,那位alpha打开温时那扇不会上锁的门。
  比昨天要更容易,他们达成了某些默契。
  温时没有再哭
  一切都是可以忍耐的。
  第一次很难接受,之后就可以习惯。
  温时真的很擅长接受现实,好的坏的,无论什么样的都可以。
  陆惊蛰看到他的大半张脸埋在枕头上,以为他又哭了,右手松开他的腰,撑在omega的身侧,掌心抵住枕头上。omega明显被吓了一跳,在这种时候,他的反应格外敏感,在发觉是alpha的手臂后,又很缓慢地缩了回去。
  枕头不是湿的,他也没有哭。
  陆惊蛰无端地想到那张记不清的照片,连对方的面容都是模糊的,对omega的所有印象,全都是由一些抽离的、不具体的感觉组成,他从没有以这样的方式记忆一个人。
  细瘦的脊背,尖的下巴,眼泪很多,身体很软,也很热,总是很温顺。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结束后,陆惊蛰走下楼,罗姨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陆惊蛰想了想,说:“热一杯牛奶。”
  那个omega太瘦了,即使是做很正常的事,也会让陆惊蛰产生自己是在欺负他的错觉。
  但就算真的是欺负,陆惊蛰也不会停止,他只是在合理地行使自己的权利。
  罗姨有点奇怪,陆惊蛰从来没要过热牛奶,但她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异议。
  陆惊蛰拿到那杯热牛奶,向二楼最左边的房间走去。
  本来应该让罗姨送上去的,最后还是他去送。
  omega好像很怕被人看到。
  陆惊蛰敲了下门,听到里面传来很慌乱的声音,却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他着急地说:“等一下。”
  “是我。”
  陆惊蛰又等了十分钟,直到一切变得安静才推开门。
  这个房间和他不久前离开时没有两样。
  陆惊蛰没有多说什么,把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
  他等了一会,看到omega从被子里探出手,他的手指很细,指尖碰到杯壁时似乎被烫到了,微微瑟缩了一下,又重新握住,很轻地说:“谢谢”。
  陆惊蛰说“不用谢”,又说“晚安”,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虽然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送牛奶,但他之前也没有和陌生人这么亲密的接触,所以没有先例可以参考。
  温时的第二天日记如下:
  可能司机说的没错,陆先生确实是个好人,希望他早日痊愈。
  PS:牛奶还是不好喝。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还处于这个疗程,医生会根据陆惊蛰的信息素水平判断何时进入下一个。
  陆惊蛰的工作忙碌,每晚十到十一点的活动只占他生活很小一个部分。在这次治疗前,他其实不太回郊外的宅子,大多时间留在市里的公寓,可以省下三小时的车程。
  偶尔会听到罗姨和祖母报告每天的治疗进程,陆惊蛰听罗姨形容那个omega,“很乖,很听话,按时吃药,从来没出过门。”
  言下之意是omega很配合,按照医生的履行着他的职责。
  听起来很好,每个人都期待如此。
  但陆惊蛰从来没被人这么形容过。如果他半个月不出门,所有人都会怀疑他重病在床,不能起身。
  生病的是陆惊蛰,从不出门的是温时。
  于是,那天晚上,陆惊蛰问他:“怎么不出门,在房间里不无聊吗?”
  温时才经历过高潮,脑袋不太清楚,如果是平时,他会回答不无聊,不想出门,没有必须要做的事,这样就会结束这个话题。
  他认真想了一会,慢慢地说:“西河好大,我没来过,不知道去哪。”
  听起来有点像是抱怨,语调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讲的又是没有人帮忙而做不到的事。
  其实没有,他只是没有清醒。


第6章
  陆惊蛰认真地想了想,也没想出西河有什么地方好去。虽然他在西河出生,但不在这里长大,大多时间在外求学,读书期间曾经独自骑车环游欧洲,但那样的事也很久没做过了。工作后去的都是必要的社交场合,想必omega不会喜欢。
  过了一会,他提出合理的建议:“你可以叫司机陪你去。”
  如果身边的人答应,他明天会让司机等在门前,随便omega要去哪里,只要在晚上十点钟前回来就可以。
  然而温时并没有很想出门,他只是脑袋不太清醒,就像问半梦半醒的人问题,会得到许多天马行空的答案。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他翻了个身,床很大,足够两个人保持恰当的距离。
  温时也似乎幻想了很多,他慢吞吞地问着没有逻辑,一般人很难理解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我痛不痛?”
  陆惊蛰偏过头看他。他换成了仰躺的姿势,小臂横着搭在眼前,手腕脱力般的垂着,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不知何处的微光映照着,能隐约看出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
  手腕上的一圈肤色明显不同,陆惊蛰想到刚才的事,omega本能的想要逃开,他便捉住了对方的手,迫使他无法支撑自己,但没有控制好力度。
  也不能指望陆惊蛰永远那么冷静,即使是一次治疗活动,毕竟是做那种事。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的温时和第一次没有什么区别。
  陆惊蛰诚实地回答他:“因为你看起来有点可怜。”
  司机说陆先生是个好人,可能也没有错。一般人大多会这么认为,因为陆惊蛰的性格看起来很好,几乎不发脾气,待人宽容,给的工资又高,每年捐给慈善事业一大笔钱,且很少听闻有人能真的冒犯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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