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初尘一惊,心中忍不住闹开了锅。
所以方才在那糕点铺前,自己是遇见了气运之子?生命值足足增加了10%之多。
是了,进楚府的时候,涉川说自己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当时洛初尘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气运之人肯定是在糕点铺的人群中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
糕点铺前的人很多,洛初尘回想了一下,光排队的时候身周就接触过不少人。
可能是梁诀,可能是那个公子哥,也可能是某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这样想着,洛初尘手心都出了些汗,有种朝着重要答案一步步接近的紧张感。
他希望是梁诀。
洛初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手挑了一本话本翻阅起来,只是心思始终落不到实处。
过了半个时辰不到,先前派去的那小厮回来了,乐呵呵地说:“少爷,将军递了一封回信。”
洛初尘立马放下手中的话本,三下五除二,把信封拆开。
梁诀还是以前熟悉的字体,铁画银钩,分外好看。信上说,明日不用去如意酒楼,直接去他府上就行了,并附上了如今将军府的地址。
地址竟然与平阳侯府在同一条街上,不知是否凑巧。
不管怎么说,洛初尘都很是高兴,将信纸妥帖收好,才继续看起话本。
日头快落到地底时,舅舅才急匆匆地回到府上。
厨房早就做好了晚膳,管家问了好几次,是否要先用膳,洛初尘想着到底和舅舅多年不见,这样太不礼貌,便只吃了一些点心垫垫肚子。
即便这样,也饿得不行。
在船上的后几日,洛初尘因为生命值降低而身体越来越差,渐渐也不太能吃得进东西。今日的中午也只喝了一碗清粥。舟车劳顿,实在不太受得住。
膳厅的八仙桌上早已摆了七八道菜肴,都是洛初尘小时候喜欢吃的口味,香味十足。他咽着口水,好不容易才等到换好官服的舅舅,站起来施礼问好。
洛初尘的舅舅名叫楚渊竹,虽三十多岁,依旧面如冠玉,俨然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他一见到洛初尘,便快步上前,将他抱住。
洛初尘:???
他慌里慌张地站好,陷在舅舅的怀抱里,有些不知所措。
楚渊竹足足抱了五六分钟,才松开双臂,盯着洛初尘的面庞。
“……你怎么还是没长高。”他说。
洛初尘:“……”
小时候被这舅舅欺负的各种回忆瞬间涌上脑海,他蓦地羞红了耳根,把楚渊竹推开,咬着牙道:“舅舅怎么也还未娶妻,看着年迈了许多。”
“非也,非也,”楚渊竹摇头晃脑地坐下,“管家来说说,这个月请走了几个说亲的媒人?”
江管家站在旁边笑,也不接话。
洛初尘就当楚渊竹在吹牛,不理他,径直拿起筷子夹菜。
楚渊竹横过来敲敲他的筷子,说:“怎么去云州几年,连规矩都不懂了?要等长辈先伸筷。”
“哦,是吗?”洛初尘问,“哪儿有长辈?”
楚渊竹摇摇头,“你这小孩,养好了身体,眼睛却不太好了,真是可惜可叹。”
管家等两人斗了几句嘴,才乐呵呵地道:“先前我劝了几次少爷先用膳,少爷都说等大人回来再吃,只肯用几块点心填填肚子。”
楚渊竹挑了挑眉,正啧啧地夸洛初尘有孝心,又听管家对洛初尘道:“桌上这些菜可用得习惯?都是大人亲自挑的,还特地跑了几次厨房,向那些厨娘交代少爷的口味。大人记得比我还清楚呢。”
“……”
“……”
洛初尘对楚渊竹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低头刨饭。
楚渊竹一个厚脸皮,似乎也觉察到几分尴尬,整顿饭间没再故意撩拨。
等吃完晚膳,楚渊竹叫住洛初尘,道:“跟我来书房一趟。”
楚渊竹的书房很大,摆的书却不多,显得有些空旷。桌上零散地放着一些纸张,楚渊竹往桌边一靠,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吗?”
洛初尘面对舅舅,很是坦荡:“没有。”
楚渊竹道:“等你安定下来,过几日我再向皇上说你来京的消息,届时你要进宫一趟,继承你父亲的平阳侯位置。”
他上下看看洛初尘,又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父亲说你在云州身体养了□□成好,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瘦弱的白斩鸡样?”
洛初尘:“……”
他深深呼吸,让自己不要生气。
楚渊竹接着说正事:“父亲在云州不太清楚朝廷的情况,书信也不便详谈。你父母虽死于意外,但背后凶手是冲着当时只是太子的皇上去的,因此皇上对你态度会很好,面圣时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平阳侯府的一切都好好保留着,走水的地方也已修缮如初,只是封锁住了。当时的家仆大多已发卖,只留了一些老人来我这里,如果你想住回去,只怕有些麻烦。”
“凶手?”洛初尘一愣,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
当初,洛初尘到云州不过半年,好不容易养好了病,就从京中听闻父母死于走水的消息,又堪堪病了一场。系统那时告诉他,父母的身亡背后另有隐情,谁知如今被楚渊竹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楚渊竹一点头:“是的,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你也知道,当时先皇病重,朝廷各皇子党派之争严重,最盛的就是三皇子。你父亲作为平阳侯又是兵部尚书,站在太子那边,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们竟能明目张胆地做出如此狠辣之事。”
说完,楚渊竹瞥了洛初尘两眼,伸手,狠狠一捏他的脸颊。
洛初尘:!!
他吃痛地“嗷”了一声,后跳一步,眼眶红红:“你作甚!”
楚渊竹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查清,背后是三皇子一派。只可惜新皇继位之后,只抓住了三皇子的替身,他本人不知所踪,至今依旧在寻找。”
“……这、这样啊。”洛初尘捂着被捏痛的脸,有些闷闷地说道。
“斯人已矣,”楚渊竹道,“如今需要考虑的是,你在京城不可能成日只做一个闲散侯爷吧?”
洛初尘心想也不是不行,嘴上还是说道:“离开云州时,外祖父有给我几封信。”
“嗯。当初你父母念着你身体不好,并没想让你参加科举。但在云州将养了这几年,我的意思是,还是可以考,我们楚家的后代,不用靠荫任来做官。”楚渊竹说道。
洛初尘有些懵,又听楚渊竹说道:“你先在家中念几个月书,现在不是国子监考选招生的时段,等到年末,我们自有办法让你进去。”
但、自己根本不是念书那块料啊……
洛初尘苦巴巴一张脸,又不好意思对舅舅服软,只好暂且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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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欠揍又可爱。
第5章
洛初尘烦恼了一整晚。
他是决意不想科举做官的。
洛初尘自认为从不是块考科举的料。穿越前,他就只是一个艺考生,文化课都是好不容易才过了线。穿越后,府里请来先生教授的四书五经,他也是学得头昏脑涨,从没指望过自己在这方面能出人头地。
第二日自然醒不来,加上秋冬时节,洛初尘更是怕冷得想赖床。
涉川哄着他起来,一边拧帕子给他擦脸,一边有些担忧地道:“少爷可是认床了才睡不好?要不再补补觉吧,我让人去和诀少爷约定换个时间。”
啊,对,梁诀。
洛初尘摇摇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说:“不用,我能起。”
早一点把气运之子确定,他也能早一些安心。
今日只有53%了。
楚渊竹天还没亮就去上了早朝,听闻又被皇上留下来议事,之后还要去户部,忙得很。
管家准备好了马车,送洛初尘到了梁诀的将军府。
一下马车,洛初尘便有些惊讶。
梁诀的将军府看起来颇为阔气,门口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并排站着身着铠甲的士兵,门匾上提着龙飞凤舞的“梁府”二字,仔细去看,落款似乎是当朝皇帝的名讳。
豁,还是御笔。
涉川向门口的士兵出示了令牌,不多时便出来一位小厮,客客气气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将军今天一下早朝就回来了,专门在等您呢,现下正在书房,马上就到。“小厮天生一张笑脸,把洛初尘和涉川带到后院水榭旁的暖阁里。
十一月中,京城已冷得不行,暖阁里不知烧了多久的碳,掀开帘子,热烘烘扑面而来。
暖阁内的桌子上早已摆放好几碟甜点和茶水,小厮问:“小侯爷想要什么糖水?将军特地吩咐了后厨,有好几种糖水备着呢。”
洛初尘不太好意思,将裘袍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道:“随便来一样就行。”
小厮笑道:“那我给您拿一碗赤豆糖粥,将军说,您冬日最爱喝这个了。”
洛初尘心想梁诀怎么什么事都给府里的人讲,转而多打量了这小厮几眼,见他穿着不差,暖阁内的仆人都对他尊敬有加,才意识到这大概是梁诀贴身的小厮。
等那小厮端着糖粥进来,洛初尘便问:“你叫什么呀。”
小厮说:“奴才鹤起。”
洛初尘赞道:“很好听。”
鹤起笑着说道:“是将军给起的,就当您在夸将军了。”
洛初尘:“……”
鹤起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似的,向洛初尘行了个礼,转身向暖阁内其他仆从吩咐一番,很快暖阁内就只剩他们三个人。
不多时,暖阁的帘子再次被拉开,梁诀走了进来。
今日梁诀换了一身深兰色的烟纹锦袍,和洛初尘双目相对,便勾起了唇角,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问:“怎么不吃点心?”
洛初尘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是在等你吗……”
该怎么偷偷碰一下呢?
梁诀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看来是刚起。”
“……”洛初尘强撑着说,“哪有人请客吃饭,饭前特地摆这么多点心的?我是为了留肚子给你准备的午膳。”
梁诀乐了,“行。鹤起,让后厨开始做菜吧。”
“好嘞。”鹤起正候在门边,闻言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涉川也跟去了外头候着,洛初尘心中一突,想着这是一个主动出击的好时候。
他佯装无事地往梁诀那靠了靠,拿起搁置在糖粥旁的小勺,递过去,问:“你要不尝一尝这个糖粥?”
梁诀一愣,有些好笑地说:“这不是鹤起特地给你端来的吗?怎么,不喜欢这个口味?”
“不是不是,”洛初尘说,“就问问你……”
梁诀便努了努嘴,说道:“放着吧,待会儿饭菜就来了,吃完再喝也来得及,厨房还有很多呢。”
洛初尘顿时有些心灰,咬了咬牙,决心发一次狠。
“啊,对了。”
他紧张又迅速地伸出手,一不做二不休,抓住了梁诀的手腕,同时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生命值。
——果然加了2%!
气运之子真的是梁诀!
一时间,洛初尘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双眼不住地发亮,兴奋地打量了梁诀好几眼。前后不过两秒,现在梁诀在他眼里宛如一块稀世珍宝。
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他犹豫了一下,转为碰了碰梁诀的耳朵,问:“你怎么变黑了这么多?”
梁诀被他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心跳也有些加快。
他退了退,别开脸,才沉声回答:“参军后……就成日里晒成这样了。”
手被梁诀躲开,洛初尘也不恼,说道:“你怎么去参军了?又是怎么当上的将军?”
梁诀便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遍。
当年成年后离开平阳侯府,正好遇上了父亲当年的部下,已经成了一名中郎将,和他聊了一番。朝廷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匈奴频繁骚扰西北边境,似有入侵之意。这位中郎将回京便是详细禀报此事。
他回家后与母亲一商量,便决定跟随他去边关。
大约是遗传,梁诀在作战军事方面很有天赋,不出三年就挣得了不少军功,职位一路高升,还带领队伍打赢了几场关键性的战役,平息了匈奴之乱。
之后便被召回京城,面见了代为打理朝政的太子,并为他做事。太子登基后,被封了骠骑将军。
梁诀说得很简单,洛初尘却也有些心疼。
他瘪瘪嘴,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写封信告诉我近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诀笑笑,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洛初尘的头顶,说:“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平安相见了,不是吗?”
“算是吧。”洛初尘还是不太开心。
门帘外的木栏被敲了两下,鹤起探个头进来,“将军,可以上菜了吗?”
梁诀点点头:“上吧。”
先有几个仆从进来,将桌上的甜点撤到一旁的茶几上,随后又有几人提着食盒进入暖阁,安静而迅速地摆放好菜肴后,陆续退了出去。
梁诀没像楚渊竹那样铺张,桌上只摆了四菜一汤,却也都是洛初尘爱吃的口味。
他有些开心,嘴上依旧说道:“你和舅舅都准备这么多好吃的,怕是要让我吃成肥猪。”
“多吃点才好,”梁诀站起来替他布菜,“你身体还需将养,我这还有不少补品,待会你一齐带回去,让涉川给你每日煮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