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折辱的,就是这种脸皮白净,惯会讨那些小娘皮欢心的小白脸。
当看到江宴秋那冰冷的,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他被激怒的同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泛起兴奋的热意,握剑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当然,这把剑也只是为了参加剑道大会,临时从某个刚死不久的倒霉蛋身上搜刮来的佩剑。
要是能将对方狠狠地揍按在地上,将他的四肢都无情地折断,让那张冰冷蔑视的脸扭曲地露出哭泣求饶的神情……
他的心脏一阵狂跳,几乎兴奋得一秒都等不下去。狼一样残忍的双眼泛着血腥气,不自觉地舔了舔后牙槽:“还废话什么,赶紧开始吧!”
上首的昆仑修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双方都准备好了吗——那便开始。”
李格瞬间袭上前去,快得几乎难以捕捉到动作的残影!
跟他魁梧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这人的速度竟然出奇的快!
而江宴秋却直直地楞在原地,仿佛压根没反应过来,又像是直接被吓傻了一般。
不少人不忍心再看,叹了口气,偏过脸去。
……美丽之物破碎,总是让人心生不舍惋惜。
李格看着身影不断接近放大的江宴秋,嘴角裂开的笑容越来越大。
——嘴上说得像那么回事,结果不还是吓得动弹不得!
他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江宴秋被他狠狠掐住脖子,无助地不断挣扎的场景了。
剑光闪过,白虹过日。
浩荡凌冽的剑意涌起,劈头盖脸而来,恶三刀的嘴角裂开到极致。
然而下一秒。
他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他那柄随意从血泊里捡来的,主人早已归西的剑,被对方轻而易举、似乎不费吹飞之力地拦下了。
江宴秋对比起来略显纤细的手腕松松握着泛着银白光芒的凤鸣,映着那张稍显冷淡的脸,看起来格外游刃有余。
然而。
就是这样纤细的手腕和略显单薄的身影,轻轻松松地格挡住了恶三刀的攻势,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两分讥诮的神情。
“就这?”
原先已经屏住呼吸,就等江宴秋被完虐的围观群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但最震惊的,还当属恶三刀本人。
他泛着血丝的双眼瞪大到浑圆,倒影着江宴秋微微挑眉、冷淡讥诮的神情。
——怎么可能?
他这副风一吹就能跑的体格,怎么会有如此力量!
李格恨恨咬牙,不信邪地手上施力,双脚抵着地面,甚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几乎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已经施展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人还是丝毫不动?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江宴秋承认,这恶三刀的力气着实不小。
手腕上承受的力量重逾千斤,若是换个人在此处,恐怕早已被李格压制得动弹不得,甚至腕骨断裂,练练败退。
——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他在幽冥寒昙的幻境中见识到的,不知凡几。
他手腕翻转,只是借着巧劲儿,就能让对方的剑再难寸劲。
一味使用蛮力,没有任何技巧……是最低等的剑。
几乎跟恶三刀交手的那一刹那,他心中便已分明——这家伙先前是一点没用过剑啊!
他甚至敢放言,就连初学不过几天的灵枢和灵珑,剑法技巧和剑意,都比恶三刀要高明不少!
在江宴秋眼中,对方简直就像是拿着玩具剑的小孩子,没有任何杀伤力。
甚至这柄还沾染着血迹的佩剑——别说跟主人的配合,剑灵简直就像是死了一般,宛如一块破烂废铁,甚至还不如舞一舞路边捡树枝。
江宴秋实在想不到,这种低端局,他要怎么输。
李格的神情从不可置信转到暴怒。
……还有一丝从心底泛起的,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给我受死吧!”
他暴喝一声,竟直接扔掉了那柄佩剑,巨掌宛如蒲扇一般,带着破空的风声,直接朝江宴秋抓来!
——既然这烂剑一点用没有,那他干脆不用了!
只要、只要像往常那样!像对待那些绝望地倒在地上,眼中染着愤怒和不屈的火焰的修士那样!
依靠无可匹敌的蛮力,直接将这贱人撕碎!
他已经不想慢慢折磨这小白脸了!他要干脆利落地直接杀死他!然后在他的尸体上狠狠划上三刀!
有人惊呼道:“恶三刀这家伙在做什么!这样是犯规吧!”
上首的上玄真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正要劈手示意。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巨掌运着灵力,已经无限接近江宴秋的脸庞,简直能将他的脑袋整个捏爆!
李格咧嘴狂笑,暴怒地吼道:“这下看你怎么躲过!”
江宴秋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微妙的怜悯。
恶三刀心中咯噔一下。
下一秒。
磅礴的剑意在朗日晴空下节节攀升,带着能刺破肌骨、纵横群山的无上伟力。
李格只觉得胸前一热,意识一瞬间竟有些模糊。
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
——砰。
魁梧的壮汉重重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喷涌。
“跟剑修对战,却敢赤手空拳,轻而易举地丢掉自己的剑——是该说你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愚蠢。”
江宴秋冷淡地将凤鸣收入剑鞘。
胜负已定。!
第112章
人群中寂静几秒。
然后霎时间,传来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败了鬼三刀!”
“刚刚发生了什么?也太快了吧!我一晃神的功夫,李格怎么已经被揍翻在地了!”
“这少年什么来头!竟恐怖如斯!”
刚刚那气势如虹的一剑,重重地击中了鬼三刀的内府丹田,外表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实则伤得极重。
——若是不出意外,这人辛辛苦苦修到玄光境的修为恐怕就要就此烟消云散,彻底沦为废人一个了。
其实他本不会受伤如此惨重,还是因为不符合预期的展开和错误预估了江宴秋的真实实力,这一连串事件冲昏了他的头脑,竟然愚蠢到直接丢掉了自己的剑,以肉身迎上了一个剑修全力的一剑。
凤凰剑法,那可是连化神境界的萧衍之都能造成伤害的一剑。
区区鬼三刀,竟然自大到以血肉之躯挨了这么一下。
一众围观群众大为震撼,惊掉下巴。
上玄裁决的真人淡漠地俯视着动弹不得的鬼三刀:“若是十数之后依然倒地不起,就视为认输。”
李格吐出那口鲜血后,脸色陡然灰败了不少。
他不甘地五指扣地紧握,用力到指甲盖都翻起,鲜血直流,却依然动弹不得。
——更加绝望的是,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源源不断地从破损的内府中逸散。
眼前的失败和伤势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以后只能沦为从前最看不上的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而从前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仇家,得知这一消息后,将会怎样如附骨之疽般黏上来,快意地折磨他……
李格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战局逆转,还结束得如此猝不及防,人群中先是寂静了几秒。
然后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和欢呼之声:“真是恶有恶报!鬼三到这家伙终于踢到铁板上了!”
“活该!谁让他先前坏事做尽,这下好了!看他以后怎么逞威风!”
“这少年究竟什么来头?竟然一剑将鬼三刀挑落在地!”
终于,有人疑惑地打量了江宴秋半响,猛然说道:“等等,我见过这人!是、是在南澜秘境的时候!”
南澜秘境这几字一出,不少人都是一愣。
——当年秘境里的那场灾祸,让众多大小门派优秀弟子损失惨重,最终秘境开放时弹出来一众受伤惨重的修士的场景,令不少人都心有余悸。
认出来江宴秋的那人激动地指着他,手指颤抖:“那位是昆仑的道友!当年就是他画了个什么我看都看不懂的大阵,救下了大家!”
闻言,打量着江宴秋的众多眼神更炽热了。
竟然是昆仑!
虽然师门内部经常互相打趣,调侃“前世杀人放火,这辈子投胎当剑修”“门派的名声恐怕要毁于我手”之类的玩笑话,但在外人眼中,“昆仑剑修”这几个字,那可是如雷贯耳、镶了金边的!
是当之无愧的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啊!
有人喃喃道:“恶三刀这回是真遇上硬茬子了,这波不亏。”
而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瑟瑟发抖,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就说吧!昆仑剑修都是一群怪物!我娘说得一点也不错!长得越漂亮的剑修越会骗人!”
正是第一场就马不停蹄投降的庄言。
现在,他只想万分庆幸自己先前的明智之举。
太暴力了!太可怕了!什么概念!
连恶名昭彰的恶三刀都能一剑拿下!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砍起人来却这么可怕!
就在这时,江宴秋正好从比试台上跳下来。
他神情淡淡,刚刚赢下一场在众人眼中必输无疑的比试,他的衣角甚至都不染半分尘埃。
周围瞬间以他为圆心,空出一片真空地带,议论声瞬间停止。
——万一对方刚刚没打尽兴,想再抓俩看不顺眼的揍一顿怎么办!
犹在默默恐惧后怕的庄言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周围人齐齐后退了好几步,独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刚刚好,就呆立在江宴秋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江宴秋停下脚步,友好道:“庄道友?有什么事吗?”
——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刻意等他,专程站在这里。
这优美清亮的嗓音却宛如晴天霹雳,炸得庄言心脏一阵狂跳。
他惊恐道:“……唔!江江江江道友!”
江宴秋:“……”
他之前也没做什么可怕的事吧。
甚至跟庄言对上那场,压根没来得及动手,笑死。
但为了挽回一些昆仑剑修的形象,他还是颇为友善道:“你上一场不是输了吗?怎么还在这儿?是在等人吗?”
悄悄竖起耳朵偷听的其他人:“……”
这位是真的魔鬼啊。
但庄言本来就不是为了赢比赛才来的剑道大会(……),因此倒也没觉得什么,羞涩道:“蹭了今日的晚饭再走也不迟。”
江宴秋:“……”
差点忘了这茬。
沉默片刻,他拍拍庄言的肩膀:“没事,上玄应该也不差这几顿饭,多留几天看看其他场的比试,多蹭几顿。”
直到他离开后,庄言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还狂跳不止。
他有些疑惑地按了按胸口。
江道友刚刚也挺友好的……为何他还是心脏跳个不停……至于这么害怕吗……
还是说……
他脸一红,不可置信地望着江宴秋的背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悸动!
他……对江道友……
脑海中浮现出江宴秋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庄言的脸更红了。
要不……就晚几天走吧……
说不定还有机会……跟江道友搭上两句话呢……
.赢下两场,江宴秋今日的比试就结束了。
虽然赢得有些迅速过分了,但最开始的几天是这样的,真正激烈起来打得难舍难分,估计要到后半程了。
江宴秋早早回了房间,正准备掏出幽冥寒昙。
就见窗外飘着一位白衣人。
——白发红瞳,看起来就很不像人。
江宴秋:“……”
他正准备若无其事地拉上纱质窗帘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就见原本高傲淡然的白衣人终于黑了脸,一只手强行抵住窗户不让他阖上:“喂!”
江宴秋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
嗐,装瞎的计划失败了。
那猩红的瞳孔半是迷惑,半是不可置信:“……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江宴秋:“……”
他适时地调整出一副震惊害怕的神情:“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你有什么阴谋!小心我叫人了!”
白衣人:“……”
太假了,演过头了。
他是真心实意地迷惑了。
正常人听到他的警告,难道不应该吓得魂不守舍,要么连夜飞离上玄,要么惊慌失措后将此事禀告上峰,甚至求见上玄掌门吗!
怎么会有这种人,不仅倒头就睡,丝毫未曾放在心上,甚至第二天淡定地比了两场赛,甚至见到他后第一反应是拉窗帘??
这人……怎会如此不走寻常路?
江宴秋有些无语地看着白衣人,诚实道:“按话本的展开,上一个冒冒失失想把情报递出去的角色,下一秒就被暗中监视一切的反派BOSS直接噶了。”
白衣人:“……”
不知为何膝盖有些痛。
说实话,走到哪里阴谋发生到哪里……江宴秋已经麻了。
头一次下山去秘境,结果秘境里有怪物杀红了眼,最后还直接无了。
阙城之行,本以为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玄阶任务,谁知道竟潜藏着萧衍之和释真大师这般危险分子,想把阙城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