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心要不要这么强。黎宴小声叨叨,在外待久了,他觉得有些冷,懒得跟人拉扯,坐到床边,毛巾搭在胯骨上,准备穿浴衣。
对此,封鹤没再逗弄他,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黎宴可算不用憋憋屈屈地穿衣服了,站起来立马套上,系好腰带正要去向汤池,余光落入倒映出影子的浴室:“?——!”
他的眼睛睁大,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之前在浴室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全被人看见了!
第49章 男人的快乐
热气弥漫的汤池里, 黎宴坐在特意设计的凹陷位置,全身被机械滚动揉按着,舒适得他差点睡过去。
原本处于社死的糟糕心态, 也因为过于安逸的环境, 丢到九霄云外, 后脑靠着颇有弹性的池边,闭目养神。
池水面十分清澈,颜色偏黄一点, 应是加了些药材熬煮过,闻着有股十分薄淡的清苦味。
黎宴瞄了眼篮子里的花瓣, 他倒是不讨厌这股味道, 不知道封鹤能不能接受,不能的话就洒点花瓣中和下。
他正想着那个人, 推拉门被拉开。
穿着他选的浴衣的封鹤出现在他眼前,对方许是觉着待会儿要泡汤池,需要再次脱掉外衣, 腰带仅松松地系着,上身交叠的衣服随着主人低头的动作, 微微掀开滑落。
黎宴眉峰略挑,瞧着挺瘦不禁风的人,居然特有料, 以他仰视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对方结实的胸肌, 再联想到之前见过的腹肌人鱼线, 这身材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了。
封鹤的身材是他比较欣赏喜欢的类型, 像是张牧歌的话也不错, 但蓬勃了些,两人都不算夸张的肌肉块,只是封鹤的精悍最符合黎宴的审美。
瞧见好身材,黎宴痞笑着吹了声口哨。
封鹤没被调戏到,他大方地脱掉浴衣,露出一双笔直光洁的长腿,腿部线条恰到好处,无一丝赘肉,满是扎实的肌肉,若是被这双腿踹到,怕是要内伤。
他走进热腾腾的池水,手上拎着像是酒坛子的东西,朝四肢伸展放松的黎宴靠近。
黎宴脸上的笑意收敛,下意识绷起身体,正坐起来:“你拿的啥啊?”
水波晃荡,拂过池内两人的肌.体,响起稀疏哗啦的水声。
封鹤来到黎宴面前:“梅子酒,尝尝吗?”
黎宴点头,他瞥过封鹤的眉眼,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想要和自己喝酒,但相比两人干泡澡说话,配点度数低的酒聊天,更惬意不少。
“你从哪儿来的酒?”黎宴看着他把酒坛放在池边,指后竟是夹着两枚复古冰露小酒盅,对方拆掉坛封,斟酒。
“服务员送的。”封鹤回,他示意黎宴拿斟好酒的酒盅。
浅金色的酒液盛满杯中,似是无火的灯笼点起烛光,向地面投射起澄莹的色晕。
黎宴轻嗅了下,梅子醇香,入口回甘,余味清新。
“好喝。”黎宴眼睛亮了,赞道。
封鹤看着他,不同以往限制他喝酒的严苛:“那就再喝点。”
黎宴欢欢喜喜地奉上饮尽的酒盅,俨然是要封鹤继续替他倒酒的样子。
封鹤也真倒了。
黎宴偏头观望片刻专心倒酒的人,他没忘记自己在浴室外看见的经历,有心想知道自己是否社死,但又担心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他一提让人想起什么来。
封鹤明明没在看黎宴,却像是知道他的欲言又止:“想问就问。”
“额,就是……”黎宴玩了玩水,“你看到那间浴室了吗?”
封鹤以为他在讲废话,斜眼睨他:“我刚从里面出来。”
黎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很想反驳,但他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
封鹤眉宇忽地舒展,他放下酒坛,将满上的酒盅端起,递给黎宴。
杯子太小,黎宴掌心翻上,想要从酒杯底部接住。
封鹤摆到黎宴掌心中,眼睫垂落再抬起,点漆星眸闪过一丝光,萦绕在他身周的游离感消匿,他平常的腔调蕴起早有所料的坚定:“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看见……”他故意停顿,果然身前人就朝自己凑过来,字音被他在喉间玩弄,挑选到合心的言语揶揄,“你在浴室搔首弄姿?”
“停!”黎宴一手扣住封鹤的后脑,一手捂上人的嘴,来不及扔掉的酒盅因他的大动作,酒液溢出溅落到水池里。
封鹤低下眸,看着滴进池子中的酒液,那大半满的酒盅仅剩了一半。
黎宴后知后觉自己把对方的辛劳糟.蹋了,而且撒到汤池里,还怎么泡,他心虚地解释道:“我一时情急,忘记手里拿着它。”
封鹤伸手取过黎宴仍捂着他的手上的酒杯,他将杯子抵到黎宴唇边,似是要亲手给人喂酒。
黎宴松开手,想自己喝,但封鹤避开了他的动作,固执地用酒盅抵着他的唇。
“喝。”封鹤这个字分不清是何种情绪,音节简短到连听清都要反应会儿。
黎宴知道自己不喝是不行了,就着对方的手喝下里面的梅子酒。
封鹤又倒。
“还泡吗?”黎宴探寻着封鹤的表情,发现没有生气的痕迹,对方如此作为像是找个理由折腾他,他暗自松口气。
封鹤:“你自己撒的酒水,还嫌弃?”
“我当然不嫌弃。”黎宴讪笑,“我是怕你有洁癖嘛。”
封鹤:“我有没有洁癖,你不知道?”
“……我知道。”黎宴感觉今天的竹马,有点难搞,迟疑着说道,“但每个人接受度不一样,万一就刚才的状况,引起你的洁癖呢?总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封鹤接受了他的说明:“你小时候摔粪坑里,是我把你捞起来的,当时我都没有嫌弃,何况是……”
黎宴这回手上没有酒盅,他再次捂住扒拉自己黑历史的竹马的嘴:“好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能不能别把以前的事挂嘴上?”
有个了解你自小到大干过的蠢事的人,真的太致命了。
黎宴现在就想让系统给自己开奖抽个失忆术,最好把封鹤记忆里关于自己的黑历史,全部换作英雄好事,令对方脑子里,永远只有他黎宴伟岸的雄姿。
封鹤说不了话,自然答复不了黎宴,但他也没做出任何表示同意的行为,却是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黎宴气急败坏地勒住封鹤的脖子,强硬地压弯对方的腰,拢到自己怀里,他在人鬓角边恶狠狠道:“你再笑,别以为我没你的把柄!咱们来互相伤害,看谁先认输。”
封鹤双手探进水中,圈锁住黎宴的腰,对于这句威胁,他置若罔闻,指节滑过劲瘦的腰线,惹得另一人陡然泄了力,他重新恢复抬头的权利,他盯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危险,这样不设防的亲近,让他如何忍耐得下不得寸进尺:“可以试试,我也想知道你记得多少。”
黎宴见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镇静模样,锋锐的鼻梁与颌骨透出飘忽不定的柔意,应是前边的笑声残留的愉悦,留下的余韵消融掉英朗的线条。
梅子酒的后劲,仿佛在此时窜上来。
黎宴脸发起烫,他想退远点,两人的姿势和状态都不该持续下去,可箍在他腰后的臂膀制止了他的动作,他退开的距离又被拉回,甚至距离比之前还要近。
他们亲密地贴在一起,黎宴也就不再动。
封鹤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松手,但他仍圈抱着人,为了不收紧而努力克制着,他侧过头露出一截胫骨突出的脖颈,沾上晶莹水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甩掉那滴水珠,反是沿着皮肤滑至池水里:“你不是要说我的黑历史吗?”
黎宴本在纠结两人过于亲近,稍不小心就可能擦到什么的彷徨中,闻言嘴角抽搐:“你认真的?”重点是黑历史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放你走?”封鹤面上瞧不出丝毫破绽,他微眯起眼耐人寻味道。
黎宴失语,比划着两人婴幼儿拳头之隔的空隙:“你,就抱着方便揍我的恶毒心思?”
“我是未雨绸缪。”封鹤拿话堵他。
黎宴想到自己之前跟人得意的兵不厌诈,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你这是两败俱伤。”黎宴下巴扬起,“你抓住我,我也抓住了你。”
封鹤思考了一瞬:“我可以放手,但你每说一件我的事,就喝一杯酒,我也是。”
“行啊。”黎宴虽然知道自己酒量差,可气势不能输,而且反正他醉了,伺候的人不是自己。
他没道理不答应。
封鹤:“谁先?”
黎宴总算坐回自己的按摩地:“我。”
封鹤也坐到带有自动按摩的位置,享受着温暖池水的包裹和肩脊背的揉按,他的视线未曾离开过黎宴:“洗耳恭听。”
黎宴搜索着关于封鹤的记忆,他必须震慑到对方,否则日后就要被对方的爆料拿捏了,他得找个狠的,给人一个下马威:“你的爷爷奶奶外出卖菜,你醒来没见到他们,以为他们不要你了,就在你屋楼顶嗷嗷大哭,撕心裂肺地叫着爷爷奶奶,大清早闹得附近的人家全醒了。”
说完,黎宴饮下酒盅里的梅子酒,他越想越想笑,险些呛到自己,戏谑地看着如今成长为冷酷稳重型的封鹤。
封鹤面色不变,跟黎宴说的不是自己一样,确定黎宴喝干净酒水,才开口:“你和我们一起出去玩,结果你跑太快掉粪坑里……”
“喂不是,你说过了。”黎宴打断道,“难道你就这点事可说?”
封鹤捕捉到黎宴忍耐的神色,淡淡道:“是啊。”
黎宴:“那不行,如果你只有这一件事,我就不说了。”
“当然不止你掉粪坑的糗事。”封鹤嘴角微微翘起。
黎宴咬牙,这孙子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他掉粪坑,他的手不禁痒起来,突然理解封鹤为何不放他走,现在跳起抓人,可以成功打到人一顿吗?
“你掉进粪坑,其他人都不敢碰你,是我把你捞起来,那时你满身污秽,边哭边吐,扒着我不放,后来就经常黏着我,不知道看了什么,还跑来找我说要嫁给我。”
封鹤目光停驻在黎宴身上,端起酒盅饮下。
黎宴忽然记起自己做的梦,他扮封鹤的新娘,其实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吗?
第50章 我会还回来
两人你说一桩丢脸的事, 我说一件出丑的事,互相揭短,揭得干干净净。
因着旧事重提, 黎宴对于过去, 想起了许多, 但有些着实想不起了,时间在他这里不仅仅是消逝了二十多年,实际来说是近四十年。
很多东西都忘了, 除非记忆深刻,若不是封鹤的讲诉慢慢让他回忆起曾经的童年, 他该是对过去说不出一个字, 出乎预料的是,他居然还记得不少封鹤的事。
不过, 关于封鹤描述自己的某些糗事,他怀疑是封鹤春秋笔法误导他的,要不干脆就是对方厚脸皮编造的, 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真是无法承认青少年时期的自己,做出那么多没脑子或是匪夷所思中二的事情。
黎宴摸摸肚子, 他感觉自己要把酒喝饱了,不愿认输的意识支撑着他使唤唇舌,其实封鹤的黑历史, 他已经没有可说的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囫囵地嘟囔半天, 彻底醉倒。
在他即将栽进池水前, 一双手接住了他。
来者的体温温凉, 他觉得舒服地用脑袋蹭蹭, 脸颊贴到一处合适的位置后, 他变得乖巧下来,发烫的身体找到降温渠道,他一点点蚕食近在咫尺的凉意。
苍蝇叫的细语断断续续地响在黎宴耳畔,他嫌烦地啧了声,轻轻撞了撞声源方向,声音停止。
“黎宴,元元……”毛茸茸的头顶嗑向封鹤的下巴,封鹤听到怀里的人不耐烦的语气组词,他止住话语。
封鹤看了眼枕在自己颈窝的人,眼神深了几许,仔细分辨似乎含有成竹在胸的预谋,他像是一名经验老道的猎人,早早做好了陷阱,用着十足的耐心等待猎物掉进陷阱,而此刻他等到了。
他分开黎宴的两条腿,以抱小孩的姿势,抱起身高186的男人,所幸他自身也足够高,否则黎宴那双大长腿得坠到地上。
封鹤的力气大得离谱,他抱起黎宴,几乎没消耗多少体力,呼吸都未沉重半分,稳定地踏上汤池,走进房间。
两人身上都是湿的,自是不能上床的。
封鹤把黎宴放到沙发里坐着,然后起身去取干毛巾和新内裤,但在拉下黎宴的双手时,费了些功夫。
黎宴察觉到温凉想离开自己,潜意识加大了力度,想要抓住逃离的温凉,可他的手腕似是遇到了铁钳,被强势制压住,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回去,抱住自己。
封鹤拍了拍黎宴低垂的头,安抚地揉过柔顺的发丝,然后移到渗着难过的眼尾,他半跪在沙发边,略抬起黎宴的脸,指腹抚向那颗泪痣。
黎宴被弄得有些痒,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栗,他睁开迷蒙的眼,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封鹤倾身,凝视着黎宴朦胧的凤眸,他像是没料到黎宴会睁眼,但他也并不慌乱,淡色薄唇微抿,抿起一抹称得上恶劣的弧度:“元元,我亲你了。”
两唇相接,呼吸交融在一起,唇瓣磨蹭,蹭得颜色绯红。
封鹤顶开了黎宴湿润的唇瓣,闯进全是甜酒果香的口腔,最后一句话淹没于唇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