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爸爸,我会保护好哥哥他们的。”他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抱着袋鼠爸爸靠在裴析身上有点害羞地说:“我是小男子汉呢~”
裴析没忍住笑,把他抱到怀里摇来摇去,笑着说:“那让爸爸看看小男子汉长什么样。哦~原来小男子汉的小脸像包子一样软软的啊。”
“是!是甜甜的奶黄包!爸爸~我想吃奶黄包了~”
“没问题,我们晚上蒸奶黄包当宵夜。”
裴析的母亲没上过学,但是也教过他很多道理,其中最深刻的就是该如果去爱人。
母亲是聒噪的,她的大嗓门响起来左邻右舍的人都得遭殃,但是她从不曾抱怨裴父的早逝,若是旁人提起了这件事,说裴父对不起他们母子俩,她也只会冷淡的、平静的、小声地说:“有什么对不起的,天那么冷,他也不想走的。”
别人都说裴父的早逝让他们母子俩受苦了,母亲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不容易。
母亲却从不这么认为,在她和父亲的婚姻里,没有亏欠和背弃,她永远相信自己的丈夫,永远维护自己的丈夫。
现实中的裴析在赚到钱后就带她和继父去三亚旅游,她也没多高兴,晚上坐在海边吹了很久的风,神色缅怀地跟裴析说:“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他最喜欢看山山水水,可惜一辈子也没看过海。”
从小到大,不管裴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都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父亲,他只是遗憾,遗憾这个越来越好的社会父亲没有看到。
因为母亲的影响,裴析的爱情观是很正常的。
爱人应该相互信任,彼此包容和维护,我们是对抗苦难的盟友,也是一同庆功的家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却能在爱人身边当英雄。
林宴安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吃晚饭的时候林爷爷总是吃两口就要看他,然后上下打量,他脸上写满了纠结,但是一直没开口问。
“爷爷你拿我下饭呢?”
林爷爷嫌弃地移开了目光,过了一会儿又看过来,试探着开口:“你跟小裴搞对象了?”
林家其他人不知道林宴安具体喜欢的是谁,但是林爷爷知道啊,林宴安每次去找裴析从不瞒着爷爷,就连要准备东西送人也是光明磊落地放在家里。
而且林宴安那么讨厌孩子的一个人,总是围着九九打转,那不就是司马昭之心嘛。
“嗯。”
林爷爷得到答案后一脸的一言难尽,他瞥了一眼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大孙子,然后一边夹菜一边念叨,“还真有人会跟送农作物的大傻子搞对象啊。”
“爷爷,我听得见。”
“哦,没想避着你。说人坏话就得当面说,背后说道的那是小人,而且说了也没用。”林爷爷无赖地说着,然后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示意林宴安抬头看他。
在林宴安抬头后,林爷爷才有些严肃地问他:“你真想好了要跟小裴搞对象?他带着孩子的,以后肯定是孩子先于你,你自己年纪也小,也还是个孩子,别到时候跟九九一个娃娃拈酸吃醋。”
“不会的,我跟一个三岁的孩子吃什么醋。”
“那可说不定,你这孩子从小就死犟,跟头倔驴似得,别到时候谈个对象谈出仇人来。”
林宴安有点无奈,他叹了口气吐槽道:“我是真的很好奇,在爷爷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感觉在您老人家眼里,我还不如裴九九靠谱。”
林爷爷在桌子下伸脚踹了他一下,骂道:“还不是担心你个不省心的臭小子,你既然选择了跟有孩子的人搞对象,就得知道自己永远越不过他的孩子。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有点准备,别到时候想法一堆,白白断了姻缘。”
林宴安沉默了一瞬,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相爱的喜悦占据了他全副心神,被回应的激动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他一直觉得只要被回应就是好的,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以后他还会这么想吗?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他现在能够平静地接受是因为受宠若惊的心理,但以后呢?以后那个因为被裴析爱着,所以变得越来越自私的林宴安,也会这么想吗?
他也能接受九九永远是裴析的第一选择吗?
林宴安沉默了好久,在晚饭结束后才跟林爷爷说:
“我现在的想法和裴析是一样的,九九就是最重要的,那是他的陪伴,是他的灯塔。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么想,但是如果什么时候我变得自私了,希望爷爷你能骂醒我。”
他想跟裴析岁岁年年,从风华正茂到垂垂老矣,陪着他看遍四时四景,能在这个诡诞的圈子里有一个坚定的信任。
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是繁花似锦,还是病房里苍白一片,他都想身边的那个人是裴析。
至少此时此刻,林宴安是这么想的。
他信任自己,也信任裴析,所以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林爷爷用拐杖敲了他的小腿一下,力度很小,但是也能感觉到疼,他苍老的脸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却很严肃:“等你犯魔怔的时候,我就拿这跟拐杖打醒你。你记住今天的力道,等到你魔怔的时候,会比今天重十倍百倍。”
“爷爷没什么文化,只能让你记着疼。”林爷爷浑浊的双眼看着高大挺拔的大孙子,慈爱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说道:“好好的,既然惦记了那么久,就和人好好过日子。”
“俩男的也没事儿,又不犯法。只要你心里舒坦,爷爷都是同意的。”
“谢谢爷爷。”林宴安揽着小老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爷爷你也要少喝点酒,那对你身体不好……”
“胡扯!滚一边儿去!”
难得的温情瞬间被打破,林爷爷吹胡子瞪眼地用拐杖敲着地面,一脸怒容地说:“你小子一没工作就来这儿盯梢,还给我的酒换成水,真不是个好玩意儿!”
“现在跟小裴搞对象怕是更不想回家了,老子还得继续遭他娘的罪!”
林宴安连忙捂着林爷爷的嘴,“唉,素质素质,爷爷,咱要有素质。”
“素质个球……”
“爷爷!”
第96章 新手上路
这一次的录制地点并不远, 就在海市下面的一个村子里,那个村子离海市很远,也没什么特色, 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经济收益,很多年轻人收拾行囊去往海市谋生,只留下家中的老人和盖得很豪华的空房子。
节目组租下了一座闲置的农家小院,改成了充满童趣的动物世界, 糖果色的外墙和奇异的配色让这座小院在村里脱颖而出。
《慢慢长大》的最后一站,小朋友们会在这个小小的动物世界里学会秩序与生存。
最后一期的制作人继续由最初的制作人蓝平卉女士担任,这是位很有想法的女性,《慢慢长大》这个节目是她培育出的种子, 然后在所有工作人员的一同努力下才得以生根发芽。
这个节目就相当于是她的孩子, 虽然他们中途有过离分, 但好在最后重聚了,她能够陪自己的孩子走完最后的路。
蓝平卉个子不高,略微有点胖, 穿着款式普通的长袖毛衣和牛仔裤,一如每一个忙于生机的女生。她平时在节目组话很少,裴析从没有听她主动开口说过话。
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厚重的齐刘海遮住眉毛也遮住了情绪, 让她看起来有些阴沉,她是个其貌不扬的女性,却有着强大的力量。
在先导片里,这位女性说过这样的话:社会总觉得单亲家庭的孩子有缺陷,情感缺陷或是人格缺陷, 我正在试图填补他们口中的那些缺陷。但是我至今也不知, 那些缺陷是否真实存在, 到底是缺陷,还是偏见?
裴析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少年时期的流言蜚语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脑海,那种被孤立、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十三岁的裴析无知无畏地踏进初中校园,他穿着廉价的鞋子,背着脱皮褪色的书包,带着优异的成绩单,满怀憧憬地走进那所很大的校园。
十四岁的裴析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打篮球的男生发呆,在他冷漠的外壳下,他也渴望能和同龄人一起玩耍,有人能够一起交流。
十五岁的裴析变得有些阴沉,假装出来的冷淡变成了真正的冷漠,他漠视着前桌的女生因为考试失利而哭泣,不耐烦地希望她的声音能小点。
那时候的他,也曾有过疑问。
他没有父亲,这是罪孽吗?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注定了他被排挤被霸凌?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如何伪装自己来规避伤害,却不知该如何开解自己离开自我怀疑的苦海。
“裴析。”
林宴安的声音让裴析回神,他转头看向正在驾驶座开车的男人,示意他自己听见了,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这时候要是他看一眼后视镜,就能看见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阴沉可怖,那上面藏着经年累月积攒的,难以至于的沉痼。
林宴安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问他在想什么,只是靠边停车后问他:“要开一段吗?这里车少,你试试手。”
“行。”裴析来劲儿了,他将睡着的九九递给林宴安,然后换到驾驶座跃跃欲试。
他的驾照拿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开车,以前是因为没有车,外出都是靠打车或者蹭公司的车,现在倒是能买车了,但是他技术不好,杨松柏不敢让他上路。
这一段是去往那个村子的路,路虽然不算宽,但是很直,而且车辆很少,路上也没有行人,是很适合新手练车的路段。
裴析坐在驾驶座挺胸抬头,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那些不堪的情绪被再次埋了起来,他有些亢奋地说:“我很多年没摸过车了。”
“没关系,不要怕,你开就是了。”
林宴安抱着九九坐在后座,他把头靠在裴析的座椅靠背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座椅靠背的厚度,这是他们最接近的一次。
林宴安的脸红得不行,裴析笑着用指关节扣了扣后视镜,笑话他:“这天气真热啊,乌鸦医生你觉得呢?”
林宴安清了清嗓子,强撑着没有挪开,裴析在他靠上去之后也靠在了靠背上,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挪开,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声音变得懒洋洋的,又或是刻意的引诱,反正林宴安觉得自己耳朵旁边的皮肤都麻了。
那声音那么好听,仿佛没有融入空气,就那么直接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是裴析给予的,独属于他的。
“快、快开车吧。”
裴析笑着在后视镜上戳了戳他的脸,林宴安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就像那手指真的戳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车子慢慢起步,裴析的动作有些生疏。
林宴安刚想开口安慰裴析别害怕,就感受到一股推力,然后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驾驶座上的裴析优哉游哉地说:“还行,手感还在。”
车子一路飞驰,压过路上的石块,踩过途中的小坑,林宴安的心也随着车身起起伏伏,一路的跌宕不安。
好在这条路真的没什么车,所以裴析顺利地开到了村子里,并且来了一个急刹,九九哼唧了几声,是美梦被打扰的不悦。
林宴安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一副神魂出窍的样子,手上却下意识地拍着九九的后背安抚他。
九九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裴析下车后打开后排的车门,将上半身钻进去,然后弹了一下林宴安的脑门儿,轻声说道:“小朋友,回神了。”
这样暧昧的氛围,但是林宴安没有丝毫的心动,他只是立刻握住裴析的手,很紧张地说:“你以后千万不可以自己开车,只有我在车上才行,知道吗?”
裴析开车有点疯,他像是在理智与失控的边缘徘徊拉扯。
他的理智让他将车速控制在合规的范围之内,但是他的情绪是放飞的,不躲开路上的石块,不绕过那些颠簸的小坑,他好像有目的,又好像没目的,那种无所顾忌的状态像极了失控。
“怎么,吓着你了?”
林宴安用力地点头,“嗯,吓到我了,所以不要那么开了。”
“好吧。”裴析回握着他的手,笑着说:“看来确实吓到了,都不会害羞了。”
林宴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握着裴析的手开始出汗,明明害羞得不行却舍不得放开,毕竟下一次拉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所预想的牵手应该是在一个很轻松悠闲的环境下,他和裴析牵着手慢慢地走,而不是在这样一个潦草的如草稿一般的场景里。
“回去吧,路上开慢点。”裴析抽回手就撵人回去。
林宴安坐在后座不动弹,小声说了句:“我不回去,我就待在这里等你。”
“你说什么?”
裴析皱着眉看他,像教训九九一样沉着脸教训他:“你不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待在这里干什么?老老实实回去做你的事,别在这儿添乱。”
“……”林宴安沉默了两分钟,还是犟着说:“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去。”
“林宴安。”裴析站在外面冷冷地看着他,“别让我说第二遍,赶紧回去。”
两方僵持着,就在裴析要再次开口赶人的时候,林宴安先开口了,他伸手来拉裴析的袖子,小声问:“我回去了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裴析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指说:“会的。”
“那我能给你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