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灵异] 纯爱派—— by作者:予春焱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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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边响起附和声,爱德华开着喇叭高举拳头:“审判!审判!”他引导着众人,群情倒是相应寥寥,他们还在观望。
  艾森朝下面看了一眼:“审判我?就凭你们?”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怎么那么麻烦,不是没死人吗。”
  他这番表态倒是让下面骚动了起来。
  巴伦继续要求:“代表自治委员会,我们命令你投降!”
  这话切实地让艾森觉得恼火,他盯着巴伦,眉头越皱越紧,下面的爱德华也赶紧添火,伴着白塔银塔人加柴:“滚下来!来认罪!”
  艾森慢慢移动脑袋转过去看他们,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们:“认罪?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终于得罪了人们。
  崖上,巴伦和芙里佳堵住艾森两边,崖下,白塔银塔责问声大,蜿蜒的人群,把目光落在艾森身上。
  他们目光中心的艾森,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毫无悔意,高高在上。受伤的人们捂住伤口,吓倒的人们撑着地,赤手空拳的人们咬着牙,拿着武器的人们蠢蠢欲动。
  盘算一下今晚的一切,一切从他开始。是谁今晚用广播惊醒众人?是谁迫使人们愿不愿意都要听他的发言?是谁关闭了头顶的保护壳害所有人几乎窒息而亡?是谁纠集怪物无缘无故地袭击城池攻击人类?是谁做尽这一切给所有人带来伤害却仍旧颐指气使?
  是这个人。
  巴伦看了看下面的人,把刀离了离艾森:“你没有退路,你以为你是谁?”
  “不要干涉我。”艾森张开手臂,撇撇嘴,宣布,“我是神。”
  芙里佳厌恶地皱着眉头,巴伦则哈哈大笑:“你是神?你凭什么。谁同意了?谁允许了?谁批准了?这个世界不需要神,你这自以为是的蠢货!”
  艾森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磨了磨牙,芙里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在艾森的脸上看到一瞬间的受伤和挫败,以及随之而来的自暴自弃。
  而下面的白塔和银塔人费了半天劲,在巴伦的帮助和艾森自己的高傲自作下,在今晚人们压抑的怒火催化下,终于拨动了方向,带动了群情,声势逐渐浩大,那一声声“审判”和“认罪”响彻山谷,竟比之前怪物来袭还要喧嚣,但艾森只是狠狠地盯着巴伦,芙里佳觉得巴伦刚才说的某些话可能刚好触动到了艾森的神经。
  艾森在这一片雄伟的呼声中盯着巴伦,他最讨厌别人和他论神,因为——本质上——艾森并不信神。与人不同的只有两种人,怪物和神,如果没有教廷,他不信他这样的人会被称为“神”。
  漫天针对他的呼喊声,让他猛然意识到他有多么格格不入,这他之前就知道,但如此感受,对这个艾森,还是头一次。
  艾森环顾,巴伦得意地看着他,芙里佳面色凝重,白塔银塔声嘶力竭地责骂,条条手臂指向他,而下面的其他人今晚一定要选杀一个人,是艾森或者白塔都可以,他们已经忍得够久了,扑面的怒气倾泻过来,他孤零零地站在这里,胸口的十字架被风吹得晃起来。
  十字架,是他和正常世界的交接点,现在没有教廷,没有神父,没有更恶的怪物,只剩艾森,艾森一个人。
  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于是艾森笑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巴伦和芙里佳:“你们要交好运了,今晚斗杀我,明天你们就是英雄。”
  芙里佳摇头:“我不为这个了。”
  巴伦也笑笑:“那又怎么样?你说得对,一步一步是太蠢了,踩你快一点。”
  艾森笑出声来,仿佛巴伦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笑得身体晃,笑了好一会儿才问:“快一点去哪里?爱尔兰吗?”
  巴伦脸部抽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这蠢货,你想从这里去爱尔兰吗?”
  巴伦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旋即恶狠狠地瞪着他:“给我闭嘴,现在就投降!”他朝前一步讲长刀的刀刃捅进艾森的肩膀,艾森被刀捅得晃了晃,呸出一点血,又站定。巴伦轻蔑地看着他:“你确实不擅长近战。”
  艾森伸手握上肩膀处的刀尖,握得双手血淋淋,还是在笑:“你到不了爱尔兰的,白痴,知道为什么吗?”
  芙里佳看着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斗气,转头看巴伦,突然插话:“喂小子,你要冷静,不管他说什么。”
  巴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而这边艾森又在说:“因为爱尔兰,不在这里。”
  看着巴伦一脸疑惑的样子,艾森皱着眉笑,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恶狠狠,他又转向芙里佳:“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追杀我,怎么样,让你继续见识一下吧。”
  芙里佳用手拿出一支箭,迈步上前,一手抓住艾森的领口,一手将箭抵在他喉咙:“你想怎么样?”
  “看好了。”艾森说。
  他转头看向群情声起的大地,用他受了伤的带血的手臂挥了一下:“喂,所有人——”人们看着他,他说,“给我跪下!”
  突然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便引来更加声势更加浩大的声讨,芙里佳将他的喉咙顶出了血,愤怒几乎化成了实形,她咬着牙:“你怎么敢!……你凭什么……”
  艾森转头看巴伦,后者正疑惑地抬头望了一眼月亮,又坚定地看回来,吻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自言自语:“我要在月亮下杀了他,请看着我。”
  艾森在芙里佳的逼杀、巴伦蓄势待发的迫近和崖下滔天的叱骂中笑出了眼泪,又伸手擦掉,喘喘气说:“你这可怜的蠢货,我都要同情你了。为什么你到不了爱尔兰?因为爱尔兰在地球。月亮?你说那是月亮?”艾森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这地方怎么会有月亮?”
  巴伦上前给了他一拳,将他压倒在地上,一拳将他的眼睛砸得通红,又用刀尖抵着他的眼睛:“别再妖言惑众,没有人会听你的!”
  芙里佳上前拉住巴伦:“别冲动!”
  艾森笑着伸直手臂,用一根手指指向巴伦的月亮,语气轻飘飘:“那就看吧。”
  巴伦冷笑一声:“你想怎么样,月亮会救你吗?没有人能救你。”
  他刚说完,就听见旁边的芙里佳倒抽一口气,以及所有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看崖下,人人都在抬头望,他看芙里佳,芙里佳脸色苍白地看着天空。
  他也转过头看去,看到远处的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
  接着便似乎烧了起来,短短几秒,已经有些过于大了……
  他听见下面的安静中,突然有人声嘶力竭地喊:“落下来了!!!——”
  巴伦望着月亮从天外飞速下坠,在一层层气体中摩擦生出火尾,燃烧,燃烧,穿破一切阻碍下降,砸开一切保护层坠落,盖在天穹上,即将压砸下来,巨大无边,庞然如天幕倾塌,与它相比,人类过于渺小。
  巴伦愣住了,因为天外飞星要掉下来,因为月亮要掉下来。
  他还在愣,艾森一脚踹开他,迅速站起来,利落地转身朝崖下的人命令:“现在,跪下来!”
  艾森的命令如闷钟一样轰然作响,他的脸被光照得甚至有些狰狞,天上的月亮正在落地,光亮亮的巨大星球在艾森背后朝人们扑来,这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逼得人膝盖发软,无论是白塔银塔的人,还是万万千千的普通人,一时间都呆滞地望着坠落的星球,听了这命令,身体摇摇欲坠。
  芙里佳冲到他前面向众人喊:“不要跪!不要害怕!它砸不破保护层!”她用力地嘶吼,她拍自己的胸脯,“我保证!我向各位保证!我工作于星际航天院力场研究部,我参与建设了上壳保护层,我保证它不会被击破!请各位相信我!”
  她没有喇叭,只能靠嗓子喊,喊得嗓子嘶哑,挥舞着手臂高呼,试图引起人们的注意,崖下的扎克也加入进去,在人群中挤动穿梭,让人们听从芙里佳。倒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她,他们在恐惧中犹豫起来,看看天空坠落的星球,看看芙里佳,看看白塔和银塔。
  爱德华手里的喇叭早就掉在了地上,他呆滞地看着星球砸下来,脑子一片空白,仰望着天空的那东西越增越大,尾部越拖越长,浑身燃烧出黄色、红色的光,随着接近甚至燃出了一种炽白色的光,如同神话描述的洁净圣地,光芒耀眼逼人不能直视——可这不是天堂,被一颗星球砸在身上是什么样的体验,会怎么样死去?他之前还能看到的星球表面的沟壑与纹路,随着这疯狂的燃烧和下坠,随着它来到头顶,已经只剩满满一天空的白色火焰。
  要砸下来了。
  他看向艾森,艾森站在高崖上,颀长的身影在风中立着,周遭尽是绝望的呼喊和咒骂,逼迫来的星球在爱德华脑海中发出一种燃烧的呼啸——燃烧竟能发出这样嘶鸣般的呼啸,炽亮的白光照亮艾森的脸,受伤的左眼泛红充血,有一滴血流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平原,将星球砸在他们头顶。
  愤恨与恐惧占据了喧闹的人们,巴伦的手一直在颤抖,他望着喊坏喉咙的芙里佳,握住了拳。
  他的尊严,就是要高高在上的艾森被他遵循至今的制度审判;她的尊严,就是她的同族同胞,都不必向这么一个嚣张跋扈不负责任的混蛋低头。
  于是巴伦帮着芙里佳喊,他喊大家要冷静,我们不会死,相信这女人,我们不会死,壳不会被破坏,壳可以再建……
  但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放屁!怎么再建?!这里可是他妈的火星!!”
  周遭人顿时一阵惊慌,向旁边闪去,而这男人在原地轰地一声爆炸。
  这催化了所有人的恐惧,尤其在于他们现在抬头就能看到那燃烧的白色星球盖在天空上,这种威压,唤起了人们面对大自然的无力。
  而巴伦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什么……星?”
  艾森转头看他,张开双臂嘲笑他,又转向人们,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最后一遍,跪下。”
  芙里佳带着刀冲上来要宰了他,但总有人先崩溃。
  爱德华哀哭一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在地上再不抬头,白塔银塔的人你拽着我我扯着你,一边说着“去第二层壳,去第二层壳”,便转眼间如草纷纷扑倒。如同传染病,这恐惧迅速蔓延,由两塔为圆心,四周人们像波浪一样矮下去。
  芙里佳望着他们,动也动不了。
  艾森看她:“怎么样?感想如何?”
  芙里佳说不出话。
  艾森推开她,走到巴伦身边,巴伦此时此刻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天空,明亮的光照出他脸上一片迷茫,他拽着自己的头发,反复思考“地球”、“月亮”、“火星”、“爱尔兰”和“母亲。”
  巴伦看艾森,艾森弯腰和他对视,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火卫一砸在了天穹上。
  一瞬间便是灭顶的白色光芒,光芒万丈,刺破苍穹,与上壳相撞,在壳顶交界处亮起一道弯弯的弧线,那是壳的边缘,那爆炸产生的巨大热量迫使地上的人闭上眼低下头,他们隐约听到壳发出的嘶嘶晃动声,爆炸持续着,光芒似乎永不散去,碎裂的卫星残骸如同宇宙下冰雹,沉重散开又凶狠地撞击穹顶,每一次撞击都是一场新的爆炸,光芒在天空四面八方亮起,像一场恐怖的烟花表演。
  巴伦看着他的月亮碎在天上,这场爆炸从南响到北,从东燃到西,他仰头看黑沉沉的夜空,这里那里都是他的月亮死去的尸体,砸向穹顶,烧出火光,为他亮最后一次,他突然想,月亮死去,谁来见证他践行对母亲的诺言。
  他望着天空,直到月亮彻底死去,再无遗骸激起光芒,上壳如芙里佳所说,完好无损。
  彻底的黑暗持续了两秒,接着壳内的仿真光便从南到北逐渐亮起,这炙红色的光照亮了山崖、平原、颓然的芙里佳、惊魂未定的崖下人,以及看着巴伦的艾森。
  巴伦僵硬地把头转向艾森,看着艾森在红光下的脸,一只眼挂着被他打的伤,半边脸在红色里,半边脸在黑暗里,朝他残忍地笑。
  “怎么办,你以后没有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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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猎巫-33
  二十分钟前,艾森还在冲着白塔银塔不屑地翻白眼,安德烈敏锐地看见巴伦的眼神在两塔中的某个人身上停了停。
  是谁呢?安德烈也看过去,在白塔和银塔那些秃头的、戴眼镜的、喷香水的人中间辨别。仔细想想以两塔这样的地位,对这里有绝对的控制权,巴伦这样被扔下来去还活着的小孩、地下埋着一个断臂的半截女尸,无论怎么想,都和两塔脱不了干系。他再次看巴伦,但巴伦的脸上也是困惑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这埋着的女人是谁,从哪里来。
  安德烈迅速理解了这里的状况。有个人,是白塔或银塔的人,负责管理垃圾场,他允许巴伦这样的孩子活下来,为他打理垃圾场,处理一些事,但“埋了个女巫”这一事实,巴伦、白塔和银塔都不知道。
  那么,这个唯一知道的人,就一定是筹划者,是在暗处真正护佑并监控这个监狱的人,而且出于某种原因,他一定在这里,也在监狱里。
  安德烈的眼睛扫过塔下的人,和某个抽烟的男人对上,男人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和安德烈平平常常地对视,然后伸手扯了扯衣领,让自己透透气,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脸,去看旁边的人。
  安德烈本也转向下一个人,又突然想起,这个天气,没有必要穿高领吧。他又转回脸,看那男人的侧脸,那张脸紧绷着,拿着烟却不抽,下颌线咬得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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