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分流所’怎么样?”皮埃尔问,“意指是暂时性分流的地方,还在的儿童就是还处于滞留状态,不在的……”他看向皮德利。
皮德利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不出生是最好的。”
皮埃尔便看向白塔数据统计中心负责人柯波帝:“外面的人了解出生数据吗?”
柯波帝摇头:“他们之前从来没过问。”
白塔的领头人萨尔瓦多发话了:“柯波帝,你和皮德利校正一下数据,皮埃尔你也一起参与,写份报告交给外面。”
他们点点头。
埃尔法加便继续:“下一个问题,是民众关心的公平性问题。三次筛选不过关的孩子都会被送去垃圾场,越来越多的人质疑筛选的公平性,他们认为出生于白塔区域和银塔区域的儿童实质上会更占优势……”
这似乎是在针对统筹智力检测的哈维尔,于是他插话了:“这是什么意思?众所周知,我们团队开发的智力检测系统是外面承认过的,而且数据和筛选判别都是在外面做的,我们根本不经手,怎么会有问题?”
埃尔法加抬抬手示意他别激动:“他们不是说筛选系统有问题,是说筛选前的教育。一方面,白塔银塔区域的儿童会接触到更多资源,自然会在测验中表现更好。另一方面,白塔银塔区域的测试难度会比较低,且这两个地方的淘汰标准不是30%、50%及80%,而是保持在30%,也就是说大部分白塔银塔区域的儿童,不必被淘汰。”
哈维尔喝了口茶,轻轻地放下杯子,自己给自己添了块方糖,才慢悠悠地回答:“所以呢?”
“所以,你说呢?”
“先说淘汰标准吧。当初在……咳咳,在这里建立这个‘社会系统’的时候,外面也说了,能够为系统建立做出较大贡献的人会享有一定的好处。当初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白塔的人当时也管不过来,这里的男男女女像疯了一样地凑成对,生孩子,想在这里所谓的人造‘社会系统’里有个家,就有一席之地,简直悲哀。那么多的孩子,怎么办,送到外面?外面的人也不要啊。所以我和威尔逊先生,作为曾经的电子系统工程师,在白塔的邀请下开发了分流筛选装置,给白塔和外面的人解决了燃眉之急。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淘汰比率,白塔银塔区域虽然淘汰率低,但也不是唯一这么低的,现在只有这两个区域的淘汰率低,是因为没有被淘汰掉的人朝这里迁徙,出于维持‘社会地位’的考虑,通过种种手段维持这里较低的淘汰率,但人那么多,其他地方只能相应地提高淘汰率了。所以这不是你我商讨就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人们那么不乐意,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殚精竭虑,挤入这两个区域;二,管好自己的裤/裆。”他朝皮德利看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他们心里应该有数,我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要这个要那个,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罪犯而已。”
埃尔法加为难地皱皱眉:“外面建这个地方,也是要汇报的嘛,那人们的意见也是会听一下的。不过说到罪犯,在座的哪个不是呢?”
众人朝埃尔法加看去。
又转开头。
哈维尔继续说:“所以我告诉你,淘汰率我们无法控制,虽然这张桌子上只能坐10个男人,但有意愿维持特殊区域低淘汰率的人,能力也是很强的。所以淘汰率,是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共同作用下形成的、一个稳定的机制,不完美,但是稳定。既然想要建造能够自我生存、更新的‘社会系统’,那社会分层就是最最正常、最最自然、最最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进程,我们不应该干扰。”
埃尔法加看了他一会儿,转头看其他白塔和银塔的成员:“各位白塔、银塔的成员,对于出生在白塔、银塔的儿童淘汰率低的问题有没有什么异议?”
没有人搭腔。
埃尔法加点点头:“好的,那就没有问题了。”
银塔中抽烟的胡安开口了,他问埃尔法加:“你跟人们怎么说?”
“我不说,我不对他们负责。”埃尔法加回答,“外面的人问我们,我们写份报告给外面就行了。”
埃尔法加看了眼手里的文件:“最后一个问题,出生在这里的儿童人权保障问题。”
皮德利翻了个白眼:“我们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了吗?”
埃尔法加摆手:“不,人权理事会收到了大量外面民众的请愿,说是外面掀起了一场讨论,关于‘出生在这里的儿童还是不是罪犯’,‘是否应该送出这里’,以及‘如何保障他们的权利’,这些东西。”
威尔逊皱了皱眉:“理事会什么意思?”
埃尔法加看他:“外面的人权理事会你也懂啦,他们不在乎人不人权,毕竟从来也没来过,但是要应付过去嘛。”
威尔逊点点头:“听起来,像是高阶层管理问题,我们可能,”他看了眼白塔的人,“没有权限参与。”
许久不说话的萨尔瓦多听了,看着威尔逊笑笑:“银塔一向是我们得力的左膀右臂,权限怎么会是问题。”
威尔逊顿了顿,转头看智囊团爱德华:“既然这样,爱德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爱德华边点头边咽下口里的茶,把茶杯放回桌面:“还是大家常说的,他们那些人,应该少生不生,幸福一生。”
埃尔法加一直听这种论调也有些烦了:“说的容易,说是管好裤/裆,很容易管吗?爱德华先生,你之前不是因为出轨被外面人审查了吗,这么快就回到工作岗位了吗?”
爱德华咧嘴一笑:“你看,一个普通男人一生有一次出轨被原谅的机会,一个成功男人一生有三次出轨被原谅的机会,如果你是万里挑一人上人,那这就不是问题了。有人反对吗?”他笑嘻嘻地看周围的男人,“看吧,没人反对。”
埃尔法加轻蔑地哼笑了一声,爱德华的笑容僵了僵,旋即又问:“当然,埃尔法加是看不上这些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那只小鸟怎么样了,搞清楚他来历了吗?叫什么……艾森爱得莱德?”
众人看向埃尔法加。
“还没有。”他转向萨尔瓦多,“不过很快会搞明白。”
萨尔瓦多看着他:“尽快。健康指数100分但还没有找到关照他的人,如果他是混进来的,可能就出什么差错了。”
“不会的。”埃尔法加保证,“除了打过招呼要被关照的,每个来的人进门前都会注射血浆,在这里出生的婴儿也会注射,不存在逃过注射的情况,哪怕有,也不是我们这里出了差错。”
萨尔瓦多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爱德华勾着嘴角笑,被埃尔法加瞪了一眼,又接着说:“多分发避孕套,强制给,告诉他们不戴会传染,会变成病人。”
桌上的男人们都皱起眉,不乐意:“戴套……”
爱德华又说:“那就吃避孕药,有没有女人专服的那种?”
哈维尔点头:“技术团队可以开发。”
爱德华补充:“跟她们说,这是维他命,让它成为她们平时没事就吃的小点心。”
皮埃尔看他:“你知道,女人也读书的,她们会发现的。”
爱德华笑笑:“哦是吗,那好吧,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我就不管了。”
埃尔法加打断爱德华:“你说的都是长期的事,现在我怎么回复外面?”
柯波帝却插话:“稍等一下,”他看向银塔里分管所有手艺人的胡安,“如果我们这里的出生率下降,工作有人做吗?外面这段时间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胡安想了想:“这几年还过得去。”
柯波帝点点头,伸手示意爱德华回答刚才埃尔法加的问题。
但萨尔瓦多开口了:“不用回复。外面在辩论就让他们辩吧,你先拖一拖,指示不明显就不用回复。”
埃尔法加点头。
爱德华看了眼威尔逊的脸色,两手一摊:“结束了吧?都快六点了,辛苦工作,连饭都没吃。”
埃尔法加把资料整了整:“别急,还有一些。”
于是,等他们散场时,已经快八点了。
艾森喝了两壶红茶,去了三次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两方人马离场。
银塔的人送走白塔就开始抱怨,爱德华尤其愤愤:“外面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又找我们来干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皮德利也跟着抱怨:“也不想想,谁给他们交的钱。”
哈维尔嗤笑一声:“高高在上,不还是要靠我们养,什么事做不成不还是要给我们去办。”
威尔逊抬抬手:“行了。”
白塔的人出门也在抱怨。
埃尔法加连连啧声:“什么做派,蹬鼻子上脸。”
庞埃尔也应声:“一点规矩都没有,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如果没有我们给他们机会,他们和其他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柯波帝点头:“不知感恩。”
富兰克看了眼萨尔瓦多:“可以想想办法敲打一下。”他转身看埃尔法加,“餐位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你们去吧。”埃尔法加笑笑,“我回去有事。”
这边艾森看完了全场,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仰头倒着看机器人扫地:“所以白塔和银塔,就像两个上等人,用一只手角力抗衡,再腾出另一只手,一人打你一拳。在这里,你挨两份打。”
艾森叫机器人:“所以,白塔领头人萨尔瓦多,负责民愿的埃尔法加,负责对外的庞埃尔,负责数据统计的柯波帝,负责管理笔墨吏的富兰克;
银塔领头人威尔逊,二把手爱德华,负责技术开发的哈维尔,分管手艺人的胡安,处理分流儿童的皮德利;
机器人,你觉得谁是女巫?”
机器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滑到他身边,递来一杯可乐:“现在可以喝可乐了。”
艾森挑挑眉:“哦,可以了吗?”他拿过来美滋滋地插进吸管,又问了一句,“不是说没有吗。”
机器人还在重复:“现在可以喝了。”
艾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可乐,还剩四分之一,他放下杯子,看了眼表:“埃尔法加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机器人没有回答他。
艾森拿起可乐仔细地看了看,凑到鼻尖闻了闻。
……有种很熟悉的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
垃圾场!
艾森猛地站起来,脑袋有点晕,眼前模模糊糊,脚底一阵发软。
必须离开这里。
***
安德烈是正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衣领上的别针闪起了光。他好奇地按了一下,机械声音传来了信息。
“请到猎巫犬3号驻屯所工具间。尽快,尽快。”
安德烈把别针拿下来看,这东西还真的能当通讯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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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猎巫-22
安德烈走回住屯所的时候,米嘉等人正往外出,跟他打了个照面,互相看了一眼。安德烈越过他们向前走,米嘉伸伸手拦住他,但是没碰到:“什么事?”
“忘记拿东西。”
米嘉转脸看他:“费恩联系你了吗?”
“你已经问过我三次了,没有。”安德烈往侧面走了一步,“昨天我回去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米嘉皱紧眉:“你确定?”
“我见过谁我当然可以确定。而且不管怎么想,昨天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应该是你们吧。”安德烈越过他的手臂朝前走,没有再理会他们。
米嘉几人转身望他的背影,又互相看看,才从门口离开。
工具间在楼后仓库,管理员正在一排排地锁门,看到安德烈走来,就抬手打了个招呼:“找东西吗?”
“是。”
“那快点,要锁门了。”
安德烈朝他笑笑:“放心,不会耽误您。”
仓库的蜡烛都已经熄灭了,只剩月亮的光照着路,安德烈从仓库中穿过去,来到一间间工具房前。由于不知道艾森要他去哪一间,他一边挨着推开门,一边叫了一声艾森。
推到第三间的时候,听见尽头的工具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回应,安德烈收了手,径直朝那里走过去。
门是锁的,他敲了敲门:“艾森?”
艾森嗯了一声,拉开门,探出一张红通通的脸,眼神湿润,额头出了一层汗,嘴唇也红艳艳,问道:“还有别人吗?”
“没有。”
艾森把门缝拉得大了一些:“那你进来。”
安德烈看了看这个门缝,犹豫了一下还是挤了进去。艾森的手臂越过他,啪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站直身体,低着头看安德烈,用很严肃的表情说:“出大事了。”
“什么事?”
艾森的眼神慢慢朝下移,安德烈的眼睛也跟着看过去,于是,发现了艾森下身鼓囊囊的一团,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安德烈平静地抬头看他:“所以呢?”
艾森非常严肃:“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知道啊。”安德烈非常不在乎,去拉门把手,“我给你留点空间。”他说着要离开,但艾森又伸手按住了门。
“你没懂,这是药物作用,说不定会死人。”
安德烈笑了:“不管是什么导致的,先处理一下比较好吧。你放心,虽然很多春/药打着‘一次使用,精尽人亡’的噱头,但春/药毕竟不是壮阳药,一般自己处理好也就差不多了,也不一定要其他人帮忙,你是神父,不用担心失身问题。”他想了想又问,“保险起见问一下,你怎么中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