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看他一眼:“所以你也不是害怕枪?”
“那种东西太怪了,”艾森耸耸肩,“就像猫发明了专用的‘杀猫棒’用来彼此折磨,不喜欢那些东西,我从来不亲手碰。”
安德烈盯着他,开口问:“艾森,你杀过人吗?”
“没有。呃……单独的人就没有,毕竟我跟谁也没有仇,但我毁灭的时间线里,有些主宰生物是人,所以……”艾森问道,“算不算杀过人?”
“你毁灭过时间线,就是说你清除过时间线里的人类?”
“部分。”艾森强调,“部分人类。”
安德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艾森发现安德烈的眼神变得深沉了一些,就连声音也低了许多,好像整个人严肃了起来。
“你见过时间树啦,你应该知道,太多时间线了,太多世界了,什么都很多,什么都不是独一无二,太多生命了,每个人在平行宇宙说不定就有着差不多的人生境遇,仿佛克隆一样的人生。太多了,以至于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你不能把它考虑成‘生命’,”艾森很无奈,“只是……一种‘存在’而已,会‘存在’就会‘消失’,很自然的事,不必过于挂怀。”
安德烈看着他,没有说话。
艾森叹口气:“所以我就说,我和你们无法互相沟通。我不明白,你们从哪里学来的‘生命可贵’。太强调‘死亡’,就是对一种形式上的主义追逐,本质上一个自然的生命周期,不会因为你们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自我意识’就让这个周期变得多么高贵稀有……”
“你讲这些话,”安德烈看他,“高高在上啊。”
艾森转头看安德烈,发现安德烈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和刚才看米嘉的眼神有些相似。
安德烈笑着问:“艾森,你说得这么了不起,你会死吗?”
安德烈以为艾森会再讲一通什么生命的无意义,但他看到艾森的表情逐渐变得暗淡下来。
艾森用一种失望又倔强的表情沉默地望过来,什么也没说,脸色显得十分落寞,但眼神又沉沉地落在安德烈身上。他现在看起来像只阿瑟拉猫,那无辜的表情转瞬即逝,转而便进化到一副疏远的样子,以及高高在上的眼神。
但安德烈看着并不觉得难以接近,他甚至有点想给艾森顺顺毛,毕竟,虽然艾森拿猫比人类,但他自己也挺像只猫的。
“会。我总是死。”艾森盯着他,平静地开口回答安德烈先前的问题,“所以他们叫我神。”
安德烈愣了一下:“什么?”
他还要问,却被走来的费恩打断。
费恩是带着米嘉来赔礼道歉的,他站在安德烈面前,开口说:“打扰了,我想……”
安德烈现在没空理他,抬抬手止住他:“我现在没有……”
但还没说完,艾森已经站起来了.
安德烈问他:“你要去哪里?”
艾森这才低头看他:“回去。”
说完艾森便转身离开,也不向几人告别。
费恩还要说话,但安德烈只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不用道歉,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见。”
他讲完便朝艾森离开的方向走去,但走到转角便什么也没再看到。
他走向洛斯的时候,洛斯正在灌第三杯啤酒,发现安德烈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慌忙放下酒杯:“噢靠,我一直在催,要快点给你们拿过去,但他们手脚太慢了……”
安德烈看了一眼洛斯面前摆好的茶,决定不追究他蹩脚的谎话,只是坐下来,拿了一杯。
洛斯凑近他:“别觉得抱歉,这都是正常的。”
安德烈拿着杯子,没有转头:“什么?”
“人人听到厄瑞波斯的事,都会变得警惕,你想,毕竟他有那种力量,又无法被任何组织控制。毁天灭地,唯其独尊,高高在上,”洛斯看着安德烈笑,“假以时日,就像我老板说的,会成为全民公敌。”
“包括你们,你们也会是他的敌人……”洛斯一只手揽住安德烈的肩,一手拍他的胸,“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们才是真正能杀他的人。”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安德烈和洛斯回到旅馆时,已经收到了寄来的报到指南以及一件袍衣。安德烈的是紫色的,洛斯的是褐色的。另外,侍应生还通知他们要换上衣服,晚上会有人来帮他们拍照。
经过艾森房间的时候,安德烈停下来敲了敲门,他想跟艾森聊一下,但艾森不在。
于是晚饭便是安德烈和洛斯两人一起吃。
洛斯非常不喜欢这里的饭菜,但他抱怨完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不然你还能怎么办?食物只有一个供应商,每个手艺人只能干一种营生,每种营生都只有一家,每家只有固定的人数限制。”洛斯喝了一口罗宋汤,费劲地咽下去,“所以我就说,竞争去哪里了?管理效率低下,甚至不如我们那边。”
“确实味道一般。”安德烈点头,他也不喜欢这牛排的味道,有股胶味,吃了两口便擦了擦嘴,放下了。他环视了一下大堂,人人都在吃这些食物。
他问洛斯:“白塔和银塔,吃的会和我们一样吗?”
洛斯会意,了然地笑起来:“谁知道特权阶级特在哪里呢?也许吧。你可以问问厄瑞波斯。”
安德烈也想,但他还没有看到艾森。
晚上,安德烈靠在窗边看着八只乌鸦嘎嘎飞过后,侍应生敲他的门,告诉他拍照的人到了,请他换了衣服下楼。
安德烈抖开这件紫袍,尺寸正好,还附送了面罩、内衬、靴子和一把匕首。他把紫袍和匕首拿起来,剩下的都放回原处。
这件紫袍沉甸甸的,细看背后还绣了暗金色的纹路,是花与蛇的图样。
安德烈穿上紫袍出门的时候,没走几步就看见洛斯也披着他的灰袍走出门。如果说紫袍的质地还是上乘,洛斯的灰袍就做得敷衍了许多,没什么正经版型,有些软塌塌。
但洛斯倒是指着安德烈嫌弃地笑,因为安德烈穿得太随便了,颈口的扣子都没怎么扣,露出一大片脖子,项链在胸前晃。
这怪不得安德烈,内衬那件黑色的衣服有些紧,他就没有穿,衬衣脱都脱了,他又懒得再穿回来,就这么出来了,扣子等下再扣吧,反正有点热。
洛斯上下打量他,突然就上手摸他:“料子不错啊……你袍下穿了什么?”
安德烈瞥他一眼觉得好笑,伸手抓住洛斯动来动去的手:“没穿,什么也没穿。”
洛斯正准备说什么,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安德烈和他一起转头,看见穿着白袍的艾森刚刚从楼梯口上来,皱着眉看了眼他们俩,又看了眼安德烈。
安德烈知道,他听见了。这个动作虽然有些尴尬,但安德烈确实是为了不让洛斯的手上下乱碰才握住的,但现在看起来,就不太像那么回事儿了。
艾森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安德烈和洛斯,开口说:“请让一下。”
有点过分了,这走道也不窄,怎么都能过的。
洛斯马上退去一侧:“您请,您请。”
安德烈站在原地没有动,艾森从他身边走过,故意挺直了身体,和他擦肩而过,看了他一眼。
安德烈看着艾森的背影,然后转头问洛斯:“你知道他在附近是吧?”
“二十米以内我都知道。”洛斯笑嘻嘻地两手一摊,用矫情又委屈的强调说,“怎么?我看你在发//浪,以为你想要观众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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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猎巫-10
安德烈拍完照后,就打算回房间,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他转身,看见了拿了瓶酒的费恩。
费恩站在楼下,朝他招招手,指了指小酒瓶,接着便要上来找他。
安德烈本站在原地等他,转念一想带他去房间不太好,万一再碰上艾森,或者艾森有事找他去敲他的房门……总归是不太好。
于是安德烈便走了下去,拉住费恩的手腕:“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带着芬恩来到了旅馆一层的旁厅,这个时间人不多,有几个卡座供人相聚,人人都很放松,灯光不亮,猛然进来看不清厅内人的样貌。
费恩跟着他来,中途抬眼看了下他。
坐下后,费恩便把酒放在桌面上,熟门熟路地从桌下的凹槽里拿出了两个杯子,看着安德烈奇怪的表情,解释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里一般不太和不熟的人来。”
安德烈这才反应过来,四下转了下头,看见其他座位里的人确实靠得非常近,无奈地笑了下:“抱歉。”
费恩不介意笑笑,往杯子里倒酒,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不一定需要抱歉。”接着把酒杯推给他:“恭喜你进入猎巫犬。”
安德烈没有接酒杯:“谢谢。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应该早点说的。”
费恩的手停了一下:“是吗?”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请稍等我一下。”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朝门口走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瓶什么东西,走到安德烈面前站定,开口问道:“薄荷水可以吗?”
“好的,谢谢。”
于是费恩才坐回来,重新拿出两个杯子,倒薄荷水。
“麻烦你了。”
费恩笑笑:“乐意之至。”
他将一杯递过来,和安德烈碰了一下杯。
安德烈喝了一口薄荷水,把杯子放下,他抬头看费恩,却发现芬恩并没有抬头。费恩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尖。
安德烈突然想起来,他已经6个月,没有做过爱了。
这可真是……
费恩反应过来,抬起头笑笑,开始找话题:“虽然猎巫犬可能不是你的最佳选择,但我认为……”
安德烈朝他移了移,伸手盖在费恩手腕上,盯着他的眼睛:“行了,不用说了,去哪里?”
费恩愣了几秒,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但应该不是因为害羞,他翻手握住安德烈的手,力气很大:“跟我来。”
于是安德烈站起身,跟在费恩身后走。
走出旁厅,向一个偏僻的窄道中走去,那里几乎没有人,似乎是旅馆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穿过这里,来到另一个大厅,这里有一间间的小隔间,从没关上的门来看,隔间是用来放衣服的。
费恩来到一个隔间前,伸手拉开门,转头看安德烈。
安德烈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被费恩一把拉住甩了进去。安德烈撑住身子转过来,费恩拉住他的手臂,让两人贴近,吻上他的嘴。
安德烈要比费恩高些,只好稍微弯弯腰迁就他。不过费恩不清楚是太激动还是太生疏,吻技急躁粗劣,甚至咬到了安德烈的嘴唇,安德烈只好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摸他的脸,把节奏矫正过来,把速度放慢下来。
万幸,安德烈很会接吻。
他觉得差不多了,就慢慢推开费恩,芬恩眼神亮亮地盯着他,情动不已:“……我很久没做了。”
安德烈点点头:“看得出来。”
费恩伸手摸安德烈的紫袍,又从袍扣间隙伸过去下摸安德烈的赤/裸的身体,但还是——安德烈评价道——毛毛躁躁。
于是安德烈便把自己的手放在袍外,盖住费恩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慢慢引导着移动。觉得差不多了,安德烈便打算上前一步,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铁夹,挡路了,就一脚踢开,朝前走一步,手臂撑在墙壁上,垂眼看费恩:“做到什么程度?”
费恩抬头看安德烈,潮红的脸边垂下一缕黑发,桃花眼泛着情又带着点狠意,素来满不在乎的脸上难得的有些正经。
费恩干咽了一下:“你来还是我来?”
“随便。”
费恩抬手摸他的脸,没头没脑地说:“我喜欢你的脸。”
“……好吧,谢谢。”
费恩的手抚过他的眉骨,居然还在说:“是俊秀又多情的长相……和那个艾森不一样……他过分出挑了,太显眼了……”
“你一定要提他吗?”安德烈皱起眉,抓住费恩的手,“这么多话,是打算再写首诗?”
费恩发觉他不太高兴,便站直身体,揽住安德烈的腰继续吻他:“那我来吧。”
安德烈看了费恩一眼,不太在意地转过身去。
费恩应下来,拽下他的外袍,亲吻他的肩膀,手下利落地卷起袍子,塞到安德烈嘴边,安德烈张口咬住。
“记得安全套。”安德烈提醒他。
把手臂撑在墙壁上的时候安德烈突然想,应该说他来的,费恩太生疏了,安德烈在上面的时候还是很受好评的,啧,麻烦了……
费恩正把手准备从安德烈腰往下伸时,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确切的说,只有一个声音,一个刻意放大了的声音。
“衣柜检查!衣柜检查!——
下面进行衣柜检查!
所有衣柜请注意,还有十五秒整理衣服!
十五……十四……”
费恩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呆滞了,安德烈听出这个声音,摇摇头,转过身,看见面如土灰的费恩。
“我……我不能被发现。”费恩压着声音,急急地抓住安德烈的手臂。
安德烈把他的手拨开:“你先整整衣服吧……”
费恩的手颤抖着扣扣子,脸色苍白,自言自语:“他们还不知道……我不能……”
安德烈拍拍他的肩膀:“先冷静一下。”说着看了一眼费恩的下身。